眼看快到了老人坐的地方，米兰再次滑倒了，这一次，朱志明没有跟着她倒地。他想拉起米兰，米兰却坐在地上，再也不想起来。
“走路胆战心惊的，你一个人去吧，我就在这里等你。”米兰
着
气，脸上红彤彤的，额头上汗津津的。“快起来吧，受了凉会拉肚子的。”朱志明劝说米兰道。
无论朱志明怎样劝说，米兰就是不起来。情急之下的朱志明从脖子上解下围巾，要套米兰的手。
“我栓住你的手，在前边牵着你，看你走不走。你要是再不走，我就拖着你。”米兰一听，拍手称快，主动伸出手来，伸进围巾的绾成的圈子里。不用费力，坐享其成，何乐而不为。
可米兰没有站起来，她蹲在地上，朱志明牵着围巾的一端，在冰面上滑行起来。
“米饭，你可真的是把猪哥当老黄牛了，要是一辈子都这样拉着你，猪哥就心满意足了。”朱志明笑咧咧地说着俏皮话。米兰听在耳里，记在心头，她明白朱志明的意思，但她就是不接话。这样的话不接还好，一经
火，只能越说越离谱，越说胆越大。都说男人越嫖胆越大，可话又说回来，不翘尾巴，公狗干着急也没办法。
米兰不主动接近朱志明还有一个至关重要的理由。用她的眼光看蒋丽莎，不管是事业还是模样，蒋丽莎都是女人中的佼佼者。她虽然不知道朱志明和蒋丽莎离婚的详情，但她知道曾经沧海难为水的道理。长相好又有地位的女人，朱志明就能以火箭般的速度和她离婚，自己怎么敢轻易去接这样的男人抛出的彩球呢？
三个上亲近过的男人，有两个是大萝卜，一个不，可对自己
视无睹。米兰心如枯井，无论朱志明投入多大的石块，再也难
起波
般的涟漪。米兰继续滑行。她抬起头来，太阳的白光照得她睁不开眼睛，低下头去，冰面反
的光模糊了她的视线，她有些眩晕。太阳在晃动，对面的山在晃动着，脚下的冰似乎要炸裂，她感到头晕目眩，急忙闭起眼睛。尽管闭起眼睛想驱赶眩晕，可她还是滑倒了。朱志明听到“哎呀哦”一声，赶忙回过头来，扔掉围巾就跑过来，然后弯来，抱起米兰就继续往前。
奇怪的是，他走得很稳，脚步也很矫健。米兰不敢挣扎，生怕一不小心，两人又会摔倒。
终于到了老人坐的地方，朱志明依然没有放下米兰。
“放我下来。”米兰说。朱志明好像什么也没听到。
“你猜猜，老人家到底在干什么？”朱志明所问非所答地问米兰。
可米兰没有回答，她真的不知道老人家在干什么。
“在乘凉。”朱志明替米兰回答了自己提出的问题。
“骗人，大冷的天，来这里乘凉的一定是傻子。”
米兰睁开眼睛，挣扎着要下来。朱志明把米兰放下，但米兰依然挽着朱志明。她怕摔跤。
原来，老人家在钓鱼，但他用的不是鱼竿和鱼钩，而是柳树枝条。在河的中心地带，老人在厚厚的冰面上砸开了一个
，手里拿着一
柳树枝条放在水里，一动不动地坐着。就在米兰刚刚站稳，老人家的手带着柔软的枝条往上一扬，一条半斤重的鲫鱼被抛到了冰面上。鱼儿在冰面上不断地蹦跳，鱼鳞在阳光下闪闪发光。老人站起来，朝着鱼儿走去，弯
捡起后回来，放进旁边的一个水桶里。“哗啦哗啦”的声响从水桶传出来。鱼儿受不了狭小空间的约束，拼命地往外跳。“老人家，这么冷的水，鱼儿怎么会吃食？你是怎样把它
上来的。”朱志明一边问着老人，一边把头探向水桶。七八条鱼儿在水桶里游来游去，见有人看它们，加快了游水的速度，一条大的鲫鱼晃动着身子想蹦出来，结果搅起白色的水花，溅了朱志明一脸，其他的鱼儿也惊恐不安。
“鲫鱼即使在零度以下也会开口。冰面是冷，可冰层下面的温度至少在零度以上。鲫鱼在适宜的水温中，看见树枝以为是吃的东西，就张口猛咬，有了手感就势一提，它来不及松口就被提了上来。”
老人慢
地解释完，两个人才恍然大悟。米兰领会的比朱志明还要深刻。想当初，白宝山就是以这种方式把她钓到了怀中。
这时，一群大雁从头上掠过，朱志明抬起头来，望着人字形的雁阵，不
大发感慨道：“世间生命都能成双成对，人却不能
平衡，中年失偶，不幸之至。”老人头也不抬地说：“你携带这么漂亮的
子来看冬景，知足吧，还牢
腹，就不怕你的子责怪。我要不是老来丧，也不会孤身一人坐在这冰天雪地里消磨时光。”说完
朗地一笑。这一说不要紧，米兰赶快把挽着朱志明的手松开。朱志明伸出手来去拉米兰，米兰把手放在背后。老人扭头看看，诸葛孔明似的自夸道：“看看，我没说错吧，老婆生气了吧。”
米兰看看天空，太阳已经正南，就催着朱志明要离开。朱志明迈动脚步，谁知脚下一滑，跌倒在地，一脚把水桶碰翻，里面的鱼儿随即随水
出，在冰面上蹦下跳，
成一团。老人赶快起身，和朱志明一道，把鱼儿一个个捡起，重新装到桶里，然后拿起水舀，在冰窟窿里舀水出来倒进桶中。“在冰面上走，脚上要
些草绳，你看看。”老人抬起脚来，自豪地说。朱志明受到启发，灵机一动，从
间解下刀子，在围巾上划了一道口，然后两手一撕“嘶嘶”一声响，围巾分为两段。然后跪在地上，不等米兰同意，把两半围巾系在米兰的两只脚上。“败家子，这么好的围巾被你撕成了破布，也不知心疼。”米兰责备朱志明说。
“只要你不滑倒，能完好无损，别说是条围巾，就是把我撕成碎片垫在你的脚下，我也无怨无悔。保护女人的安全是男人该尽的本分。”朱志明豪言壮语的话被老人听到，老人回过头来，向朱志明伸出大拇指，晃了几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