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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一不小心,闯进战场
 在一阵疾速的空气压力下,蓦然失重的感觉,让紧缩的心脏仿佛一下被抛到了半空,悬呼呼地连眼珠子都定住了。

 轻悠和十郎紧紧抱着,虽都不是第一次坐飞机了,可当下只有她们跟一堆货物在一块儿,这货物里还有鲜活的鸭鱼狗猪,发出各种嘈杂的叫声,让人紧张得不得。

 两人张大了嘴呼吸,耳边隆隆的轰鸣声终于渐渐消弱下去,耳膜也没再那么难受了,表示飞机终于升空,趋于平缓均速飞行。

 十郎轻声安抚了下轻悠,慢慢揭开了木头盖子,摸出去察看了一番,表示运输机里除了货物就只有她们两女人。

 随机的只有两名飞行员,和一名送货员。送货员在前舱里坐着,舒服地喝着热茶打盹儿,暂时不可能到这一片杂乱、臭气熏天的后货舱来。

 爬出那个本来装酒的圆筒箱子,两个女人借着舱顶微弱的灯光,轻笑着给对方打理仪容。

 这感觉,就好像突然回到了童年时代,背着大人捣乱似的,小小的兴奋雀跃里,又裹夹着十足的甜蜜。

 轻悠想,要是男人看到她现在的模样,会是什么反应呢?

 爆跳如雷,还是欣喜若狂?

 或者,两者都有吧!

 也许过程稍稍有些曲折。

 十郎在一堆纸箱边铺了一个小窝,扶轻悠坐下后,又不知打哪儿来了一盏煤油灯,灯光轻轻拧亮后,她们发现纸箱里竟然都是战士的家属们送来的贺卡。

 正在无聊的两人,兴致地偷看起别人写的家信和情书来,看到趣处,头接耳,捂嘴直乐。

 当睡过一觉醒来时,小小的机窗外,透入一线明亮的阳光。

 新的一天到来了,也预示着她们距离自己的心上人,又近了一步。

 十郎说“上机前我打听到,他们这批物资就是送给少主的直属亲卫队,估计夫人您送给少主的东西也在这里面。我想这么重要的信物,多半被那个送货员亲自保管着。到时候下了机,我们就跟着那送货员,应该就没问题啦!”

 轻悠点头,十分信任十郎,便没有细思这其中存在的问题,几个要点,都是“估计”而不是百分之百确定。

 殊不知,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运输机在飞行了十小时,于预定地点加油时,发生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突变。

 机长接到了一个紧急电报“又改航道了,这批货说要直接送到热河机场。”

 副机长愣了下,脸上浮出一抹惊慌“热河机场,上次不是说俄国鬼子把机场夺走了么?咱开去那儿,不会被高炮轰掉吧?”

 机长蹙眉,将电报条递过去。想到一周前送货时,那俄国鬼子新发明的高炮弹居然擦着他们的侧翼打过去,把他们货机上方负责护航的战斗机都给轰掉一架,就浑身发凉。

 “应该是已经被夺回来了,不然不会让咱们去那儿。”

 送货员也走了过来,拍了拍两人的肩头“我必须转机了。这位跟我换班,请两位多多照顾了。”

 新来的送货员朝两位机师行了个礼,三人看着那送货员走向另一架小型飞机,机头上帖着两个最让人羡慕又崇敬的徽记,皇家专用的十六瓣菊纹印,以及织田亚夫亲卫军专属的狼头军徽。

 如果轻悠和十郎能坐上这架小飞机,那就可以轻轻松松找到织田亚夫。

 副机长疑惑“这人带了什么贵重物品,居然可以坐亲王殿下的私人专机呢?”

 机长摇头“谁知道啊!瞧他手上提着包裹也不大,也许是从京都皇宫里送来的新年礼物吧!”

 三人同时出羡慕又敬佩的目光,当加油师傅吆喝着油已加时,不得不撤回眼光,踏上那条属于自己的危机重重的道路。

 那时候,十郎在运输机高高的机窗下搭了一叠箱子,扶着轻悠爬上了窗口,朝外张望着紧张忙碌的机场。

 “呀,那架飞机身上好像有亚夫的军徽呢!”

 “真的吗?”

 “还有皇家徽记。好像亲悠号呢!”轻悠感叹,心里有些着急。

 “飞走了?可惜,要是早看到,我就出去打探一下。”

 “没关系的啦,咱们跟着这架飞机走,应该也能找到亚夫。”

 两个女人相视一笑,宽慰对方。

 “十郎,我都没看你准备什么礼物给十一郎呢?”

 “咳,我,我有准备。”

 “真的?那你放哪里了?全藏身上了吗?”

 “夫人,您别开我玩笑了。我准备的是拳头啦!”

 “哎,十郎,女孩子要温柔一点,男人好多时候都是吃软不吃硬的。我给你说哦,啊——”

 飞机突然一动,搭得不太实诚的木箱子晃了一晃,随着转道加速度,木箱重心一差,全掉了下去,两个抱成堆儿的女人摔了个一塌糊涂。

 前舱,新送货员刚坐下系好安全带,又站了起来,朝驾驶室喊。

 “机长,这机上还有别的人吗?刚才我好像听到有人叫。”

 回话的是副机长,笑道“除了咱三儿,就没别人了。不过后面的鸭鱼狗猫到是不少,你有兴趣,可以到后面去点点货啊,看看是不是藏了什么可爱的小妞儿,专门到前线去慰问战士们!哈哈哈!”

 送货员当然没兴趣去察看后面一堆七八糟的杂物,他又是临时接到命令,收货的人都是普通士兵,不是什么大将军,便将帽沿子一拉,闭目打起瞌睡来。

 轻悠和十郎终于爬出箱堆儿,抖掉身上一堆,紧张地朝前舱方向望了望,发现没人来察看,都吐舌头笑笑,忙把箱子重新垒好。

 “南云将军说,东西送到亚夫手上,要三天呢!那这飞机难道还要停两次加油么?那咱们到的时候,能不能赶上除夕夜的钟声呢?”

 十郎说“应该不是的。这种运输机只要一天多时间就能飞到目的地,到了之后,货物重新装上车,又要搬好久去了,然后再由汽车送到驻军地,又需要些时间。”

 轻悠双眼一亮“太好了。也就是说,咱们至少有一天多的时间找到亚夫。应该够了!”

 十郎点点头,心下却莫名地不安起来。

 …

 话说在轻悠乐观的期待着与亚夫见面时,泸城的南云卫已经急得火爆三丈,骂得一屋子的后勤军官都抬不起头来。

 “该死,立即发电报给亲王殿下。”

 副官“嗨”了一声转身就走,又立即被他唤住。

 “算了,我亲自去发。”

 南云卫抚了把额头,抬头时又狠狠扫了眼屋里的众人,众人吓得直缩脖子。

 他喝道“你们立马给我联络所有运输机的机长和送货员,让他们尽快清察货物,给我把人找出来。不准动,好好把人看着,等殿下派人去接。”

 众人躬身应“是”等将军大人离开,齐齐抹额哀叹。

 唉,这两女人到底是谁的家眷啊,连亲王殿下的运输机都敢偷上,跑去前线不要命了嘛!

 南云卫发了电报,背脊已经一片凉。

 他怎么能想到,那个小女人竟然胆子那么大,拒绝不成,就敢往前线跑。

 这也要怪他自己,常对着那张可爱温柔的笑脸,都忘了当年她那敢于跟亲王殿下死嗑的倔子,上前线找人,好像也算不得什么了。

 希望能尽快找到人,不然…

 他自然不怕男人的惩罚,更怕的是男人若知道了这事,又会闹出像当年荻宫惨案那样惊天动地的大事来。

 好像受伤的总是男人啊!

 …

 当轻悠和十郎来第二个太阳时,北平,东晁驻军总司令部的军官们,已经连续三天通宵达旦地运作,远方不时传来隆隆炮声,紧张的前线气氛攥着每一个人的心。

 作战会议室里,身上只披着一件黑色羊披风的男人,从案前抬起身,右手上握着铅笔,指头早被染黑。

 除去他的脸色有些苍白,眼底一片充红,形容神秀依旧,被扒得有些凌乱的黑发落下几缕掩住沉黯的眼眸,角紧紧抿着,面上倏地闪过一抹狠戾。

 冷声道“传下令去,右翼部队必须保住热河机场,等待空军支援,绝对不准退后一米。凡是阵前退缩的人,通通当场处决,扣除所有家庭抚恤金。”

 传令官重重一喝,转身跑了出去。

 “龙村,时间一到就开始总攻。”

 男人说着,将沙盘里的士兵和代表装甲车的小图标,一齐推过了一条白色的长河,那就是几年前东晁从俄国人手里夺回的亚国防线——黑河。

 在多数亚国人心里,这也是一条用来抗击俄国红鬼子的最后心理防线。

 可现在,那里在轻悠和十郎离开泸城的那天,就已经被俄国人占领,东晁帝军退后一百里驻守。

 俄国人没有立即乘胜追击,倒是让东晁帝军有些意外。

 这也不难推测,他们在渡河时损失了极大的兵力,勉强占领了黑河驻军地,却已无力展开大规模侵略,全源于他们的后勤支援远没跟上,已是强弩之末,何来争天夺地。

 虽然他们的大批援军和粮草还在路上,但两岸都排布了那种新式的高炮,程范围在一百里之内。

 东晁军此战也损失惨重,自不敢再以卵击石。

 织田亚夫没有下令立即夺回阵地,失守的消息如西伯利亚不可抵挡的寒,已经在亚国全境内扩散开来,以致于在这个亚国传统的元旦节里,整个华北都被笼罩在浓浓的霾中。

 这种低气压,也同时影响了远在华中的应天府的执政者们。

 国民政府的议会会场上,宛如菜市一般争吵不休,叫骂侮辱,层出不穷。

 “姜恺之,你之前对华中屠家的策略已经彻底失败,如今华中和西南联合一致。这封屠云发来的挑战信,我想你应该好好看看了!”

 姜啸霖最大的政敌——丁世琨,当着一干议员的面,将一封早被拆开的信扔到了长长的桌面上。

 已有六十高龄的国务卿拿过信件,着微颤的声音,读了出来“…姜啸霖派国民外官陆维新串谋刘正强毒害我父,又挑唆我兄长互相残害而亡,此杀兄弑父之仇,不共戴天,一不报,绝不言和!”

 所有的讨伐,都直指姜啸霖一人。

 在场的所有人都开始议论纷纷,有惊讶,有了然,有戏谑,也有憎恶不,更有维护者跳出来继续打口水战。

 总之,现在华中的问题直指姜啸霖,众人对他在军事战略上的决策产生了严重的怀疑和问责。

 丁世琨胜追击,不依不饶“姜大总统,听说你之前还专赴泸城找织田亚夫谈判,关于抵御俄国人侵略一事。

 先不论此事真假,现在黑河已经失守,我们最后的一道防线是你当年送给东晁帝国的,这一事实绝没有假。

 现在,黑河败在了他人之手,却陷我北方千万万黎民百姓于水深火热之中,连这个上元节也不能安心团圆庆贺,你姜啸霖难辞其咎!”

 年迈的国务卿转头询问一直冷沉着俊脸,一言不发的姜啸霖是否要对此事,向大家做个解释说明,好平息众人心中的疑虑,以免引起更多的误会和猜忌,不利于内团结。

 可姜啸霖半眯着眼,不置可否。

 同时,做为被讨伐指责的同谋者,外官陆维新拧眉看着自己追随的男人,角一抿,突然撑手要站起身。

 “维新。”

 姜啸霖按住了好友,目光深凝,让陆维新讶然的同时,心里一直紧绷的那弦却松了下来。

 两人换了一个只有他们才懂的男人的眼神。

 姜啸霖率先站了起来,抚平黑色西装的褶子,环顾众人一圈儿。

 嘈杂的声响立即熄灭了不少,众人全举眸端望着这位纵然在群情愤的不信任眼光下,依然气定神闲的男人。

 “对不起。我姜啸霖,就此前一系列行政策略以及军事策略的失利,向诸位先生以及全亚国百姓,表示最深的歉意。”

 咔嚓一声,角落里突然爆出了闪光灯。

 顿时又引起一片轰吵,警卫员立即将那不知什么时候混进来的记者,撵了出去。

 等一切平息后,丁世琨立即喝问“姜啸霖,你难道就不为你自己犯下的错,承担失败的后果吗?”

 姜啸霖看过去,目光如奔雷疾电,让丁世琨心下一凛。

 他一字一句说“我姜啸霖是由亚国国民选举出来的大总统,我的功过,理应由国民们来评判。

 至于议会要通过大总统改选一案,我绝不会反对。这个位置本就是能者居之,我亦衷心希望,能选出一位更能领导我亚国走向安定团结、统一强大的好总统。”

 说完,他不卑不亢地朝众人深深一鞠躬,便转身离开。

 留下身后一片,不甘,愤恨,或敬佩,疑惑的眼神。

 陆维新紧随其后,当走出议会大楼,坐上车时,他才开口“啸霖,让我去华中吧!要平息屠云的恨意,让他归顺国民政府,只有…”

 姜啸霖举手打断了话“维新,我们会赢的。织田亚夫不可能输!”

 陆维新神色依然凝重“我相信你的赌注。可是欧美方面对于你私下跟东晁帝国联合,已经非常不。恺之那孩子也不够体谅你的苦心。而织田亚夫答应帮你抵抗俄国势力入侵,那也无非是与虎谋皮…”

 姜啸霖却笑了“与虎谋皮又如何?只要我们有实力,老虎又何惧。那也不过是头畜牲,焉能胜过我华夏儿女众志成城。”

 陆维新纵然有千言万语要劝,还是慑服在了男人坚毅璨亮眼神下。

 …

 这是轻悠离开泸城的第二天,元旦的前一天。

 东晁总司机部

 “总攻时间,定在黄昏时分。”

 “是。”

 传令兵领命后,转身就给身后一排负责联络的无线电收发员发布指令,屋里立即响起嘀嘀的电报声,和手摇电话的声音。

 织田亚夫接过十一郎递上的热巾,洗了一把脸,才开始吃今天的第一顿饭。

 时间,已过正午。

 距离命令中的黄昏,只剩下短短几个小时的时间。

 如此短的时间内发布命令,自己这方战将们的神经可绷得死紧了,如果前部分的战略目标没有实现,部队没有到达计划总攻的地点,会直接影响接下来的成败。

 这样的安排,给我方的将领和士兵带来的压力,非同凡想。

 可没有人敢多说一句怨言,因为,这就是战场,生死割之地。

 然而,这样做的好处,却是立竿见影的。

 不用担心无线电信号被敌方拦截后破译出他们的总攻时间,提前做好防战准备。因为时间太短,当你通告全军时,已经来不及行动。就算来得及行动,也不一定能周密布署好防战措施。

 正所谓,兵贵神速。

 争分夺秒,抢战先机,便是战场上最大的胜利法宝。

 织田亚夫选择的总攻时间,正是俄国军队后援力量到来的前五个小时。

 五个小时在敌方眼里,已经非常短暂,且又在黄昏时分,饭后发动进攻。对于已经守卫驻地一整天已经相当疲惫的人来说,正是终于可以放松一下的时候了。他们想像不到,短短五个小时,敌人能干出些什么。

 所以,只用再等五个小时,援军一到,不仅有战力支持,还有犒劳他们这些前方将士的美酒佳肴,以及新的晋级任命。

 等待着美酒和奖励的心情,能不放松吗?

 可是在他们放松的同时,东晁帝军的每一个士兵却绷紧了全身的弦,准备发动一场决定最终生死的大战。

 织田亚夫咬了一口三明治,眼睛仍没有离开军事地图,眉头蹙得死紧。

 即使一切都在他的计划安排下,一步步成功实践,但不到最后胜利,战场上瞬息万变的态势,都让人不能调以轻心。

 龙村冶也进来时,看到的正是这个情形。即使自己行军打仗四年多,似乎也没有男人如此拼命,旁人顶多三天不瞌眼,可是这个男人从黑河失势退守开始,到现在,已经有一个星期没有休息过了。

 说不佩服是不可能的!

 “殿下。”

 他身形一正,行了个点头礼。

 织田亚夫抬头看来,目光中一抹冷芒闪过,似乎对于本该整理军队准备总攻的龙村,又突然出现在这里,并不意外。

 那目光太尖锐,让龙村治也心下一凛,但现在他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浅薄浮躁的小军官,直言道“她想见您。”

 织田亚夫放下了三明治。

 声音极冷“龙村,这么多年过去,我以为你已经长了些脑子,不会干出这种蠢事。”

 龙村治也耳一热,本已黝黑的脸庞抹上一层黯红。

 却不得不说“殿下,属下愚昧,但…”

 织田亚夫突然一挥手,断了话“野田澈那里,我会帮你说和。”

 遂站起了身。

 龙村冶也见状,心头终于松了口气,但这口气还没出完,面前还高他几公分的男人身形明显一晃,他立即伸手去扶,却被男人挥手挡掉,一个强硬到极点的眼神,让他又收回了手。

 心中不免叹息,这个男人真是太要强了,就算在最亲信的人面前,也不愿丝毫脆弱。

 不知道,在轻悠面前,是不是也一样?

 一行人走出行军帐。

 谁也料不到,大帐外面对的却是一片覆冰霜的田野,若是再过三四个月,这里将是一片灿烂夺目的金黄油菜田。

 织田亚夫选择的总司令部,是在一处毫不起眼的农家后院。

 农家的屋舍被军方征用,那几间老旧的四合院里只住着两种人。

 走进四合院,就听到一声声尊敬的“殿下”、“元帅”织田亚夫轻轻点了点头,向上前来的医生询问伤员的情况。

 受伤的士兵,便是第一种人。

 男人将能遮风挡雪的屋瓦房让给了更需要避寒的伤病员,而住在简易的行军帐蓬中。

 进到主屋,外进仍然住了伤员。通往内进的主室,被一扇厚厚的铺了棉被子的木门挡住了。

 门前坐着一个打瞌睡的半残士兵,被警卫员一脚踢醒时,吓得跪地直叩头。

 房门被打开,一股难以形容的味道扑面而来,有药味儿,还有浓烈的男人汗臭味儿,混和着的异香,撑和出的味道简直让人难以呼吸。

 忽高忽低的申声,从那张占了整间大屋几乎一半的老旧雕花大木上传来。

 地上堆放着的衣物,一眼就能瞧出还不只一套。

 一个士兵就从后门溜进来,完全没发现正大门走进了几位大人物,就急着子,嘿嘿笑着掀帘子要往那摇晃不定的大上爬去。

 屋子极黯,只点了两盏豆大的煤油灯,照得厚厚的帐里一片人影闪动,那噗嗤噗嗤的皮叠声,格外刺耳。

 这便是第二种人——军

 龙村治也看得难以忍受,上前就要抓那小兵,却被织田亚夫抬手止住。

 十一郎十分不地瞪了眼龙村治也,对于这位总是给主子惹麻烦,还专门跑来打断主子两天唯一一顿的进餐的将军,实在讨厌得不行。

 这个时候,十一郎特别怀念轻悠在,主子绝不会这样亏着自个儿的身子。

 织田亚夫看了看手上的表,就那样负手而立,等着帐子里完事儿。

 而在接下来的半个小时,竟然还有人溜进来偷食,当即吓得傻了眼,抱着脑袋被警卫员押到墙角蹲下了,而从大上获得足后出来的男人,好几个被吓得子都来不及穿就跪地直叩头。

 其中,竟然还有织田亚夫的那位,差点把轻悠的信件给烧掉的小小勤务兵。

 等到再没人进帐子时,里面的女人不耐烦地一哼哼,地下跪了一圈儿的男人们不约而同地抱住了自己的小弟,埋头直冷气儿。

 帐帘子一挑,出女人披头散发,在情的滋润下格外红光面的半张完好的脸庞,见到帐外身着黑色军服的男人时,咯咯一笑,伸出一截雪白的藕臂,嗲声相邀:

 “呵,龙村将军,你也想在送死之前来快活一下么?来啊,我保证这一次,比咱们以前任何一次都要销魂噬骨,死哦!

 呵呵呵,你要不信,可以问问这群死鬼,刚才有多!”

 百合子一边说着,一手着自己的蔻丹红指,将帘一,一白玉似的大腿滑落下来,朝这方大打开,出一片沾浊白的腿子。

 刹时间,屋子的男人眼角直

 龙村治也咬着牙,转开了眼,耳却一片爆红。

 唯有织田亚夫冷眼看着这一切,连未进水米的薄淡得几乎没有血

 他转头看了眼垂首的将军,淡淡开口“龙村冶也,你太令本王失望了。”

 龙村冶也咚地一下跪落在地,张口,却什么也说不出口。

 事实上,在北平城游街示众后,本来要立即杀掉百合子,但当时得到紧急军报,俄国军队正在整饬准备攻占北平城,便暂时百合子给收监看管起来。

 当时,男人下了条命令,说不要让这个卖国求荣的女细太好过。

 龙村冶也很清楚,这个“细”的名义,只是男人为了报复百合子伤害轻悠和轩辕家的借口罢了。

 那个新任务,让百合子带回了俄国少帝最新的军事情报和兵器秘密,本来以为,会跟战友们领个大功,获得更高的嘉奖,哪知道会是如此结果。

 那个男人亲自将百合子推上了帝军荣耀的巅峰,又让这女人在瞬息之间摔落深渊,如此致命的打击,教百合子在面对一起逃回来的战友们的愤怒发时,就已经疯掉了。

 但男人没开口要百合子死,那个响有医学天才的东堂家的少爷,竟然救回了百合子的性命,却让她神质不清,自甘坠落为女,供士兵们随意发——名符其实的公共厕所。

 “百合子,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织田亚夫开口,声音冰冷至极,比起屋外零下四十度的严寒还要冻人。

 百合子眨眨眼,似乎才看清龙村治也身边的男人。当看清后的下一秒,她一脸一糜的娇媚气息瞬间撤尽,宛如突然苏醒的母狮般咆哮地从上弹起身,嘶吼着冲上来。

 在男人身前一米时,百合子被十一郎和两个警卫员按在地,雪的脸被沙石的地面擦破。

 “织田亚夫,你这个没有心的魔鬼,魔鬼——你无限期,我要告上东晁帝国的军事法庭,你才是真正的卖国贼,你才是最该下十八层地狱的刽子手,你才是帝国最大的侮辱,你这个没良心的男人…你怎么可以这么做…

 呜呜呜,你还我的光一郎,你还我的宝宝,你还我的幸福来…呜呜,亚夫哥哥,你怎么这么狠心…紫樱姑姑,你看到了吗?亚夫哥哥他有多残忍自私…

 亚夫,亚夫,求求你,放我回家,我要和光一郎在一起,我爱他,我真的爱他…”

 她语无伦次地哭闹起来,一副神智不清的模样。

 织田亚夫扫了眼龙村冶也。

 龙村冶也心下汗颜,之前他来见百合子最后一面,百合子百般求请他。他不过看在两人有段水之缘的份上,且她又是野田澈大将托付他照顾的人,才答应帮她再见织田亚夫一面。

 却没想到,这个用来关闸她,同时也是给她续命的房间早就变成了军队的一个慰安所。

 男人的那道锐利的目光,仿佛早就看清了这一切真相,让他心虚汗颜,没有脸再多说什么。

 织田亚夫下巴一扬,道“百合子,如果你真的如此爱国爱你的丈夫,那么,就用你的鲜血和身躯,作为庆祝我帝军总攻胜利的最好祭品吧!”

 百合子浑身一抖,混沌的泪眼立即迸出两道毒至极的光芒,嘶声大吼出“织田亚夫,我诅咒你,你和轩辕…不得好死,碎尸…”

 她的声音被十一郎直接辗进了沙石地里,却还是蹦出一两句来,让织田亚夫本来没有表情的俊脸,浮现一丝深重的厌恶。

 “碎尸万断么?很好。我听说亚国有一种刑法,跟这个很像,我相信你会非常有兴趣享受享受。”

 百合子又大声叫骂。

 一个眼神闪过,十一郎拨出间的短武士刀,朝那嘴里一剜,一块团啪地落在那群士兵面前,吓得那个勤务兵失,鼻涕眼泪抹了几大把。

 百合子再发不出任何声音来,却突然张嘴嘎嘎地大笑,看向织田亚夫的眼神,也充了兴灾乐祸的意谓。

 这让已经一周没好好休息过的男人,火气上涌,甩手走掉。

 同时下令“这些违反军纪的士兵,通通送到校场,同俄国人一起,阵前煞血祭旗,以振我帝军士气!”

 龙村冶也重重地喝应一声,跟着出了房间,再没回头看女人一眼。

 没人发现,女人看着那小小勤务兵的眼神,淬了阴冷的暗笑。

 这时候,更无人得知,一封写着机密二字的文件,已经安全地登上了到东晁帝国京都皇宫的大船,而收件人,正是那位在神庙中已经伺奉三年,终于回归皇宫的东晁第一美人——出云公主。

 …

 阵前誓军,参加的人除了东晁帝国全部驻北平将领士兵,还有傀儡皇帝等一干大臣官员。

 当他们看到祭旗的死刑犯里,竟然多了一群衣衫不整的东晁士兵时,都呆了一呆。

 然而,站在众人前方的那个身着笔黑色军服,容貌俊美得宛如天神般的男子,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切。

 有大臣打听得知这些人不过是违反了军纪,阵前逛了逛军压力罢了,竟然就要同敌人一般上断头台,心下对于那光德亲王的认识,完全推翻了过往一切的美好猜想。

 接下来发生的一切,这些前朝遗老更吓得昏死了好几个,傀儡皇帝当场就吓得呕吐不止,被送回了营帐。

 “魔鬼亲王”四个字,从此便不迳而走。

 此时,天色已近黄昏,天空又飘起了鹅大雪,灰黯的天色下,鲜血一泼泼地染红了一地白雪。

 七八个士兵,拿着尺长的武士刀,每在百合子身上割下一块,就高声呼喝一声“明仁帝万岁,东晁帝国万岁”

 有俄国士兵看不过去,叫着给百合子一个痛快,就立即被一起扒光了衣服,从舌头耳朵鼻子,到身体上所有突出的器官,被残忍地割去。

 那些犯规的东晁士兵早吓得昏死的昏死,有想撞地求死的立马就得到同那俄国士兵一样的下场。

 整个刑台简直就是惨不忍睹的修罗场,甚至,比修罗场还要可怖。

 死亡,在这一刻,都是件奢侈的事儿。

 那个时候,轻悠根本不知道最爱的男人会下达如此可怖的命令,仅仅是为了给她和她的家人们报仇出气。

 “呀,夫人,好像下雪了呢!”

 十郎从窗口上跳下来,身体轻盈柔软得不可思议,看得轻悠很羡慕忍术。

 要是不十郎说了忍者的练习方法,真吓到她,她恐怕就会立即拜师求艺了。

 “这里比应天和泸城还要冷好多,估计,有零下几十度了吧?”

 出门前只带了一套衣服,现在全兜在身上,也止不住地打颤儿。

 更不用说现在高空万米,温度更低得可怕。

 要不是十郎想办法了个小火盆烤着,轻悠觉得自己肯定立马就变成人体冰了。

 “夫人,飞机快降落了,到了地面就没这么冷了,您再坚持一下。我马上就联系殿下,他一定会派人来接您的。”

 “嗯嗯,我没关系啦,我顶得住的。我也是习武之人,没那么娇弱。这里毕竟是战场前线,有危险的,咱们一起去找亚夫他们。”

 十郎重重地点了点头,握住了轻悠伸来的手,心里温暖而足。

 能遇上这样好的主子,是她的幸运。

 就如同,当年一头撞上十一郎,被师傅收养一样,更是她的幸福。

 两个小女人聊着,机身突然抖了几下,开始下降了。

 她们急忙抱成一团,大力呼气,随之而来的震动也越来越剧烈。

 由于运输机的机体庞大,不比轻悠以前坐过的战斗机和小型飞机,空气的摩擦影响机体震动更为剧烈。

 这时的驾驶舱,却发生了新情况。

 机长正全神贯注地推动驾驶杆,保持飞机平衡下降。

 此时天色几乎一片黑暗,当刚降到二千米时,突然一声尖哨擦过飞机而去。

 副机长朝舱外一望,吓得大叫“老天,又是高炮。下面…下面机场正在打仗啊!机长,怎么办,我们没法降落啊!”“该死,怎么会这样,叫我们来这送物资,难道他们还没夺回机场吗?”

 轰——

 一声爆响带着剧烈的震动,从机身下传来。

 “机长,不好了,机轮被轰掉一个,咱们没法降落了。”

 对于高速行驶的飞机,机轮要出了什么故障,或者不能保持平衡,那是致命的问题,毫厘之间,便是生与死的界限。

 “呀,怎么回事儿?”

 轻悠和十郎也感觉到了猛裂的震

 十郎忙安抚轻悠,迅速窜上机窗口探望,发现飞机已经飞得极低,远处一片战火织的战场清晰可见,地面上飞而来的弹药擦过机身,简直惊险万分。

 “啊!”机身又是一阵剧烈震

 “夫人,别害怕,我们会没事儿了。”

 “十郎,我们是不是开错地方,跑到战场上来了。”

 “这,这个…”

 轰地又是一声剧响,头顶小小的灯光全部熄灭,漆黑一片的巨大机舱里,只有不断跌落的箱子,呜,鸭叫,狗吠。

 突然,一个剧震从身下传来,金属擦撞着坚硬地面发出的刺耳摩擦声,仿佛帖着女人们的脊背传来,濒临死亡的感觉,让两人吓得同时眯上了眼,祈祷震动赶紧过去。

 …

 与此同时,东晁帝国北平驻军的总攻大战,正式打响。

 “报告,龙村将军已经到达俄国高炮有效程内,正式发动攻击。”

 “报告,左侧翼军成功突破俄军封锁线,朝黑河驻军地进中。”

 “报告,龙村将军遭到俄国高炮正面猛烈打击,损失惨重。”

 “报告,左侧翼军也遭到打击,请求支援。”

 “报告,右侧翼军的热河机场失守,请求支援。”

 男人的声音始终冰冷无波,亦可说极致镇定“叫他们必须住。发信给右侧翼军,叫他们必须抢回机场,否则就按违抗军令处罚。”

 传令兵们脸色大变。

 违抗军令同叛军无异,只有死路一条,做为领军的将领还必须剖腹自杀,以谢明仁帝。

 这样的军令,只能用四个字形容:冷酷至极。

 可没有人敢反驳,只能将命令全部发出去。

 这时,穿着一身实验白大褂的东堂雅矢跑了进来,一把拉住织田亚夫的手,低声求说“亚夫,你看我们的士兵打得多辛苦,你就再考虑一下我的提议。现在还来得及,我保证我这一弹投下去,不需要五小时拼命,只要一个小时就能让俄国鬼子失去基本的行动力。”

 织田亚夫推开好友的手,只说“不行。未知因素太多,若是感染了我们的士兵,就是得不偿失。”

 “亚夫,”东堂雅矢急着绕上前“我已经研究这个整整六年了,你还信不过我的技术吗?你大概还不知道,你那位德国朋友的元首大人,一直在做这种试验。他们在三个小时内就占领了波兰,其中不乏生化武器的功劳。”

 织田亚夫抬起头,突然一把抓住好友的衣领,恶狠狠地骂道“雅矢,真正的武士应该在战场上与人正大光明地决一死战,而不是造这种孽。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央求龙村冶也给你抓俄国人、亚国人,甚至还拿临死的同胞做实验。如果不是我教人拦着,你那些罪证早就被美国记者捅到联合国的红十字协会,成为历史罪人!

 那位元首虽伟大,可是使用这种肮脏的东西就是不行。你知不知道,那些被病毒侵害的地方和人种,清理不干净的话,只能用燃烧弹处理,而且在未来的半个世纪,那里都会成为无人敢靠近的死亡之地。”

 东堂雅矢惊讶之后,垂下了眼,眼底闪烁着一种疯狂的光芒“亚夫,这都是你的借口是吧?你根本就是受了轩辕轻悠的影响,变得优柔寡断,打个仗还讲究什么光明手段,只要最后胜利的是我们就够了。”

 “报告,龙村将军的前峰军已经全军伏没!”

 织田亚夫问“他没有请求支援吗?”

 “没有。”

 东堂雅矢心下一沉“亚夫,龙村没请求支援,不会代表他已经…”

 “不会,他没有死。他是战士,战士的第一要务就是严格执行将军的命令。雅矢,你也别忘了,你也是战士,如果我够狠心的话,你早就没命了。现在,这里没你的事儿,出去!”

 东堂雅矢再不甘心,还是被警卫员推了出去。

 他刚一走,高桥就急匆匆地从外面回帐来,他手上拿着刚刚从泸城发来的电报。

 “元帅,南云将军来电。”

 电报条被一把抢过,下一秒,被烧成了灰烬!

 男人瞬间铁青了脸,低咒“这个愚蠢的女人,到底在搞什么鬼?!”

 恰时,那个负责送信和礼物的送货员到了,可看到脸色糟糕至极的元帅大人,根本不敢靠近,抱着那个漂亮的竹篓子悄悄蹭到高桥上校身后询问缘由。

 …

 那一方,在经历一阵疯狂的震动,几乎整个机舱内都天翻地覆了。

 飞机终于停了下来。

 十郎和轻悠废了好大劲儿,才从纸箱和笼子里爬了出来。

 没来得及气儿,两人相扶着朝前舱跑去,可倾倒的货物却将两人隔了开。最终没得办法,两人只得撬开了侧舱门。

 哐啷一声,舱门大开的瞬间,一股刺骨的冷风夹着大片雪花扑面而来。

 可还没松口气,两个女人就被面前爆起的炮声,震得傻了眼儿。

 前方,距离他们不足百米的地平线上,一下出现了数十辆装甲坦克车,还有手持长的士兵,朝她们开来。

 密集的炮弹织成一片大网,铺天盖地而下。

 老天,她们竟然真撞进了人家的战场?!

 ---题外话---

 嗯,下面,咱们轻悠不得不帮忙杀杀红鬼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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