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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爱上爱,爱上痛1
 哐嚓哐嚓的火车轮转声,隐隐地从紧闭的窗外传来。

 身下虽垫着又厚又软的襦子,轻悠仍能清晰地感觉到轻微的震动,她知道自己正在火车上。很安静,那个男人就在她身边,将她半拢在怀中,不时能听到一声书页翻动的声音。

 一切仿佛又恢复到曾经两人相处的片断。可她很清楚,这表面的平静都是假象。

 为什么都这样了,他还要带她回京都?

 这是男人不愿认输接受现实的自大吗?

 对呵,以他那么狂妄自负的子,怎能接受一个女奴的反抗和无视,他的征服行动没有获得圆成功,就不会有放弃的一天!

 不管如何,这都与她无关了,她也不要再去猜测他的想法了。

 沿途,男人不时会探探她的额头,唤人进来换点滴瓶,偶时还会问她口渴不渴,没有她的回应,他也会给她喂水,她能听到他一直在身旁走动。

 虽说是开往京都最快的列车,沿途仍需停靠几站,每当火车停下时,他还会絮叨几句,报站名,或讲几句该处的特色趣味,或提示还有多久就要回到京都。

 当到达京都前的最后一个站时,十一郎来叩门,他终于离开了。

 这时,她睁开了眼,看到虚掩的车窗外,阳光亮得刺眼,她眨了眨眼才适应了光线,然后慢慢撑起了身子…

 …

 隔壁车箱中,织田亚夫看到新派来的无线电报内容,一把将纸条碎了。

 十一郎看着那倏变的脸色,心下突突一跳,直觉不安。

 织田亚夫负手立在窗边,看着外面来往的人群,古井深潭般的眼底,有黯波低徊萦转,漂亮的额角隐隐有青影浮跳着。

 突然,他浑身一震,咒了声“该死”就朝大门冲了出去。

 十一郎吓了一跳,转眼就看到主子高大的身影出现在了车窗外,朝人群的逆向跑去。

 他急忙追出去,便撞上从对面车箱里出来的护士,慌张对着他大叫“先生,小姐不见了!”

 果然又是她!

 能让主子忧心索眉,情绪起伏剧烈,甚至放下重要的公务任而为,除了轩辕轻悠还有谁

 …

 织田正夫隔窗看到那抹驻立在人群中的纤细身影时,一瞬间还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人侧着身,微微偏转的小脸被一头浓密的长发衬得苍白如雪,她身上只披着一袭他的黑色风衣,长及脚踝,那样站在人中,当真醒目让行经者频频回眸。

 他的身体比他的脑子反应更快,冲进下火车时,腹的怒火才腾烧起来,烧得他整颗心都火辣辣地疼。

 这该死的女人,随时都想着逃离他吗?

 她这副风吹就倒的样子,能逃到哪里去,曹地府么?

 轩辕轻悠,你休想!

 那里临近入站口,往来行人极多,一个肩扛大包的汉子嘿哧嘿哧地快步走来,俨然一巨型移动货车,旁人都躲着,就撞了正站在当口的人儿。

 “哎呀!”不知谁叫了一声,周人都朝那跌倒的人影儿看去。

 大汉回头一见,嚷骂道“没看这人来人往,笃那地儿当石头桩子挡人嘛!”骂完扭回头就走,哪知一股巨力突然袭来,他就连人带包摔了个四脚朝天,落在了一袭华贵的玄纹和服脚下,惊吓之中,对上一双狠辣戾的黑眸。

 那居高临下的男人说“道歉!”

 大汉子直,立即不地嚷开了“道,道歉!道你x的鬼头歉,发什么疯啊,老子凭什么跟你道歉,那女人自己挡在路上不让人过,被撞到就是她自找倒…唔!”

 这后面的鄙话就被森齿木屐狠狠扼在了喉咙里,骨头的错响吓得大汉瞬间息了声,惊恐地看着那双黑眸中森亮的杀意,终于意识到自己撞上了惹不起的大人物。

 随即,十一郎带着侍卫跑来,亲王宫的侍卫衣饰上都有皇家族印,这里往来京都的人不少也有些见识,哪里敢惹。

 “对不起,这位爷、小姐,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小的错了,错了,求您…噢!”

 任随那汉子怎么讨饶,还是被围拢的侍卫一顿胖揍,谁教他撞到亲王殿下的怒火口上,只层皮算是幸运。

 织田亚夫着脸,抱着轻悠回了火车。

 车很快开走,车站的曲似乎很快被人抛到脑后。

 车箱里,静得可怕。

 “我知道你没睡,我…”男人撑在女人上方,目光森亮人,可女孩却闭着眼,仿佛丝毫不为那压抑的气息触动,呼吸十分规律。

 这让男人眼底迅速闪过一抹沉深的挫败,但又很快被掩去。

 “轩辕轻悠,你该知道,没有本王的允许,你哪里也去不了。”

 说完这一句,他却在心里咒骂了自己一句,换口。

 “悠悠,你现在在坐小月子,不能见风,忌讳颇多。你该知道你们亚国的风俗,你还跑。刚才…”他压抑地了口气“医生说的话你也不听了么?你心里不痛快,这样折磨自己,任而为,如何能将身子养好。如果你还想做母亲…”

 她突然睁开了眼,角竟向上一弯,截道“那又怎样,这身子是我的,我想怎样就怎样。关、你、、事!”

 “你…”他气得倒口气,眼眸鼻翼都瞬间扩大,俊面紧绷得仿佛要裂开,那副表情好似恨不能将女孩掐死。

 可最终,一声沉重的甩门声响起,隔着门听到男人厉声厉气地大吼着威胁医生护士将人看住,直到京都都没再出现。

 …

 只是那一个小小的争执,仿佛都用尽了轻悠所有的力气。

 当她模模糊糊地再次醒来时,是被一声极长的汽笛长鸣声震醒的。睁开眼,她又看到男人换了一身黑色西装站在边,眼眸深深地看着她,他戴着白手套的右手上拿着像征着爵位的金色手杖。

 她不知道他保持这个姿势站在这里有多久了,车箱里很静,只是窗外的阳光已经淡了许多,几缕稀薄的红光斜斜落在他宽阔的侧肩头,背着光线,阴影里的两只眼睛愈发深邃,像潭黑水萦转着噬心的力,又似有一抹异色滑过。

 她眨眨眼想要看清那是什么,他已经俯下身,将她裹进他的大披风里抱了起来,一声不吭地下了火车,再上汽车。

 一路无语,或者说某人并不想再动干戈。

 轻悠闭着眼,能感觉到眼前光影晃动,初时还隐约有人声从前窗传来,不知为何,男人让人关掉了前窗,她虚开眼看了一下,似乎并无异恙。

 车速骤缓时,四周的光亮一下强了几分,且嘈杂声更大。

 她想她终究不是修行入定的人,睁开眼,便看到车窗外人影簇立,人人手上都拿着小旗帜,上面或印着红圆,或印着皇家徽记,一声声欢呼祝贺声清晰传来。

 就算男人很快掩实了车窗,更下令快开,这街、巷,整个城市都在为男人的婚事举国庆的喜悦气氛,根本躲不开逃不掉。

 车停下,大门将那片热闹的喧嚣隔绝在外,他收紧了手臂将她拢进怀里,大掌抚着她的头,将她的脸埋进他口,让她什么也看不到。

 可是,仅仅那一眼就已经足够,人群里扯出的横幅大赤赤地写着“祝光德亲王和出云公主百合好合、新婚快乐!”就跟她在之前那车站的入口处看到的横幅,一模一样。

 真好笑,这已经是不可更改的事实了,还遮什么,掩什么!

 织田亚夫,你也学会做掩耳盗铃这等蠢事了么!

 她觉得好笑,也真的不知不觉笑了出来。

 便也不知,她这样浅浅幽幽的笑容,赫然出现在一众人眼底,掀起了怎样的惊涛骇

 “亲王殿下,您总算回来了,老奴等您多时,这是明的订婚仪程,还请您看过后指点一二,有否修改之处我们也好马上安排。”这人正是主管皇家一切内务的主殿司司长。

 大司长半躬着身子呈上一叠洒金纸箔,半垂的眼光悄然掠过男人怀里那团物什,沉下一丝黯

 织田亚夫停在门阶下,目光迅速将大宅扫了一遍,红灯笼,喜字帖,挂顶的红纱帐,一个个垒各种喜物的大红箱子罗列在长长的走廊上,所有人都红光罩面,整个王府可谓一片喜气洋洋。

 黑眸微微一缩,他怀里的人已经转过头看到了这一切。

 他涩声道“大司长,很抱歉,请你把那些宫里送来的物什通通搬回去。”

 大司长躬下的身子猛然一震,哪肯相信这话,直起身看向男人晦黯疏冷的眉眼,讶声道“殿下,您在说什么?”

 织田亚夫神色一振,骨子里的冷硬强势瞬间释出,用着亲王殿下一惯不容置喙的气势和口吻,吐出一串令所有人惊讶莫名的命令:

 “大司长,本王虽近在外巡视,但亦有笔案口谕,未及正婚,出云公主暂不得入荻宫。本王不明白,为何还有人将这些东西摆在这、里。”

 重咬的几个尾音后,一脚狠狠踢在喜担上,捏子里呈梯型状一层层放了金元银宝珠花玉器,哗啦啦打落一地,惊得众仆连连缩退。

 声扬高扬,厉眸横扫“混帐东西,本王不在,你们这些家伙就可以目无尊长,肆意来了吗!立即把这些东西都给我拆了,一刻钟后再让本王看到,通通滚出王府。”

 大司长双目一瞠,简直不敢置信。

 而织田亚夫随后的命令,立即点燃了更大的火“松下,本王的房间可还干净?”

 松下虽也被自家主子突如其来的阵势吓到,但到底是经过大风的人,立即战战兢兢站了出来,躬身禀道“回殿下话,前公主殿下亲至过府,将一些日常用具搬了进去…”他不敢看主子脸色,却能清楚感觉到主子身上瞬间释出的怒气,立即将身子得更低,接道“仆下立即让人清理干净,殿下与小姐可先行至侧间休息。”

 于是,松下招呼了一群仆人匆匆离开。

 大司长当即火了,上前一步质询“亲王殿下,您这是何故?”

 织田亚夫斜眸瞥他“本王在早前的电报中已经说明,未经本王允许,不得私入本宫,更不得私动本王卧处,难道大司长您没收到吗?”

 “可,可公主殿下说…”

 “这荻宫乃太上皇御赐予本王之所,本王才是这里的主子,公主还未嫁至我荻宫,何来的公主所说。莫不是你们这些自作主张的仆子们,想借机邀宠,才欺上瞒下,来个先斩后奏了?!”

 大司长被这一句句得颤声跪地“亲王殿下,老仆一心只想办好您和公主殿下的婚事,绝没有邀宠之说,殿下明鉴。至于这…这些物什都是遵循祖制从宫中送来,况乎公主殿下名义上已经是您的子,提前于荻宫备置也是合情合理之举,殿下何以如此怒?倒是,倒是殿下您在订婚前夜还与这等不三不四的女子状甚亲密,实在是有失我皇家颜面,还请殿下三思、而后行!”

 最后,大司长颤着手指着轻悠。他身后带着一众宫婢,并还有新继出云殿的大宫女等人。

 哪里知道,这众目所向之处,从男人怀里抬起的苍白小脸上,竟掬着一抹浅浅笑容,一声低笑响起,妖气十足,生生将众人怔住。

 …

 稍顷,皇宫。

 哐啷一声器物落地响,几案上的书墨笔纸、香炉小鼎,均被那海纹龙袖拂落案榻。

 喝声爆起“这臭小子到底想干什么!这都什么时候了,明明就要订婚了,居然一声不响就跑去搞什么巡查。为了个亚国女人,竟然把出云的东西都扔回宫,他到底想干什么?他疯了吗!他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陛下,还有没有出云这个妹妹。”

 明仁帝从未如此愤怒,吓得一众宫人纷纷俯身不起。

 隔帘后,出云紧紧扼着手腕,又气又恨,更惶惶不安。她担心,难道那个男人知道了那件事的背后是由她主使的么?可她先前派人从长崎打探回来,百合子毁了容,坠了胎,并没有抖出她的事呀!

 “陛下,那女子简直就是妖魅的化身,亲王殿下定是被她的妖术所惑才会做出此等糊涂决定。”大司长连忙进言“仆下恳请陛下切莫怪罪亲王殿下,亲王殿下年纪尚轻,此初初动情,难免有失理智,只要有合适之人点醒殿下,相信一切皆可圆解决。请陛下息怒,切不可为了一名异国女子,而折损我皇家世族百年来最优秀的亲王啊!”旭殿内,陷入一片窒人的沉寂。

 当时钟敲连续敲响九下时,明仁帝蹙着眉,看向金色的钟面,这西洋钟还是当年那孩子刚从西欧留学归来时,带给他的礼物。

 命人将钟摆在这里时,那孩子神色肃穆,语调淡淡说,他们东方世界闭关自守已经落后西方世界半个到一个世纪,若再不头追上,势必将沦为西方世界的奴仆。此下时际,他们的时间十分宝贵,绝不可虚度。此钟置此,当令陛下见之,时刻自醒,勤政克俭,不可怠误一分一秒。

 那孩子有多么渴望祖国强大,比起那些拥有纯正皇室血统的贵族们,更爱这个民族,这个国家,渴望自己的祖国和民族强大于世,也更渴望得到这个国家和民族的认可,才会那么努力。

 他会那么疼爱他,宠着他,甚至放下身段地百般纵容他,不仅是君视臣之重,更有血浓于水的情。

 还有谁比他这个皇帝陛下更舍不得处罚他的?可自己偏偏是一国之君,涉及此荣及国家的皇族大事,教他如何容私?!

 “传朕谕令,朕明一定要看到他光德亲王穿好礼服,和出云跪在这大殿上向朕行礼。而那个亚国女人,必须给朕处理掉,朕容不得一个身份低的异国女人竟胆敢与朕的宝贝妹妹争夫婿——成何体统!”

 “谢陛下恩典,仆下这就去安排。”

 明仁帝支着额首,摆摆手,气势尽消,颇有些无可奈何。

 大司长慌忙退走,心下却惶惶地盘算着应该找些什么人,帮忙他去宣布这道可能引起巨大反弹的口头谕令,而不会让明的订婚大典出现可怕的结果!然而,他走到半路时就被皇宫卫军的队长赶上,说明仁帝派来协助他处理那名亚国妖女。

 隔帘后,出云公主捂着息不定的口,良久才缓过气来,瞪着眼前跪立的一干婢仆,眼底尽是仇恶不甘之。她的东西竟然被扔出了荻宫,这让她怎么能忍?!亚夫哥哥一定被那亚国女人障了心目,否则不会这样对她的。那女人,必须死!

 …

 是夜,荻宫

 老管家松下的手脚相当麻利,不稍两刻,就将亲王殿下的卧间打理出来,那一应精致华贵的公主用具都被清了出来,且被直接搁放到了门廊下,迅速打包好,说是连夜就要送还宫中。

 这是亲王殿下的亲口御令!

 轻悠看着这一切,一直弯着角,眉眼盈盈。

 可是看在其他人眼里,这才半个月不见的女孩,骨瘦如柴,大眼凹陷成黑,仿佛被空了所有的灵气,浑身都浮动着一种森森的死气,笑得糁人。

 “够了,别笑了!”

 织田亚夫受不了地低吼出声,捧着轻悠的小脸,气息急促。

 她挑眉看他,笑容更炽“真要恭喜亲王殿下,订婚快乐!祝你和东晁第一美人,出云公主…”

 “别说了!”

 “百年好阖,早生贵子,呵呵呵呵…”“轩辕轻悠,你给我闭嘴!”

 他上那张开开合合的小嘴,她的瓣再不若娇丰润,干涩得裂口翘皮直咯嘴,可他却从没有此刻吻得那么认真,小心翼翼,虽然他已经气急败坏到恨不能毁掉一切,抱着她的动作还是放柔了几分。

 她的眼眸忽地一睁,那里渗出一波波的苍凉和疼痛,她不明白已经到这种时候,为什么自己的心跳还会,呼吸还会,他眼里口中慌乱心疼的气息,还会扰她的心。

 人心怎么就可以如此下,偏偏贪恋那一丝温柔眷恋?!

 他似乎终于平覆了心头的起伏,才放开她,长指温柔地梳过她的长发,捋出她因紧促的呼吸而有了丝红晕的小脸,深凝着她,一字一句道“悠悠,我保证,这荻宫里永远只有你一个女主人。”

 “就算你明天就要跟出云公主订婚了?”

 她冷冷一笑,他遽然失声。

 ---题外话---

 啊啊啊,筒子们给亚夫上鞭子吧,蜡烛,烙铁什么滴都没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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