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礼物
　　第十九章

　礼物

　云间寺本来是花楼很熟悉的地方，但这一次踏进云间寺、踏进霞儿和钱夫人静养的那座小院子里，花楼的心情却实在是难以形容，花楼低低地叹了口气，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柳墨归似乎是察觉到了花楼的心情并不太好，晃了晃被他握着的那只手，握着他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花楼笑了笑，没有说话，神色却是渐渐放松和温柔了下来。

　花楼和柳墨归到的时候，陆小凤和司空摘星也是刚到，霞儿正在院子里晒书，陆小凤一见美女就管不住自己的老毛病立时就又犯了，挑着眉毛感叹着“想不到这么清秀的女孩子竟然也在这禅院里清修”，惹得霞儿顿时就红了一张俏脸，低着头接过陆小凤捡起的被风吹落的书、道了谢就要往屋里躲，一抬头却就看见了花楼，脸色立时就更红了。

　“花公子，你来了。”

　话音刚落，花楼和柳墨归紧紧牵着的双手一下子就闯入了她的视线中，清秀的少女脸色一白，原本还是含羞带怯的眼里一瞬间就黯然了下来。

　花楼却似乎是没有感觉到任何异常，仍旧和平时一样温和地点了点头，叫了一声“霞儿”，柳墨归却是眨了眨眼睛，给了她一个礼貌又干净的笑容。

　霞儿的身子微微僵了僵，却是很快就收拾好了心情，努力地掩去了脸上的黯然，礼数周到地对着几人微微躬身，轻声道：“几位公子和…柳姑娘，请进屋坐坐吧，我去为你们沏茶。”

　说罢，也不等几人回答，转身就小跑着进了屋，背影竟是隐隐有些仓皇和狼狈。

　少女纤细的身形很快就消失在了门后，陆小凤和司空摘星对视一眼，齐齐“啧”了一声——

　“花楼啊花楼，真是看不出来啊…”两人摸着下巴摇着头，异口同声地感慨着，那一个“啊”字拖得老长老长，好像是有着无尽的深意。

　花楼实在是被他们俩闹得不行，只觉得解释也不是不解释好像更不对，一张俊脸覆上了几抹薄红，正要不理会他们的调侃、干脆直接拉着柳墨归进屋，小姑娘却是眨了眨眼睛，一脸认真地看着陆小凤和司空摘星：

　“为什么看不出来？花楼这么好，女孩子当然会喜欢他啊！你们笑他，是不是嫉妒了？”

　被小姑娘怀疑是“嫉妒”了的陆小凤和司空摘星立时就是一噎，第一反应就是还以为小姑娘也是在调侃花楼，可…小姑娘的神色和语气却又分明写着的认真。陆小凤反应快，一眨眼的工夫就蹿到了小姑娘的身边，微微俯下了些身子，饶有兴致地逗她：

　“花楼这么好，那阿墨喜不喜欢他呢？”

　“当然喜欢啊！”小姑娘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就用力点了点头，白皙精致的小脸上却是一派落落大方，没有半分害羞。

　花楼心头一跳，几乎是连呼吸都已经屏住了。

　陆小凤拉长了声音“哦”了一声，正打算再接再厉，却忽然看见一直乖乖巧巧站在柳墨归身侧的阿甘蹭了蹭小姑娘，然后又蹭了蹭花楼，小姑娘立时就弯了，伸手戳了戳阿甘那圆滚滚的身子，笑眯眯地点头道：“看，阿甘说它也喜欢花楼！”

　花楼浑身一僵，只觉得又是失望却偏偏又是在自己的意料之中，不动声地深了一口气，摸了摸小姑娘的脑袋，柔声道：“不要闹了，我们进屋吧。”

　——小姑娘根本就还没有开窍，他又怎么能指望她说的“喜欢”就是自己想要的那种“喜欢”呢？

　小姑娘乖巧地应了一声，任由花楼牵着手进了屋，陆小凤和司空摘星对视一眼，眼里的都是幸灾乐祸——花楼啊花楼，想不到你也有今天！拿一个小姑娘无可奈何！

　…

　霞儿端着茶再次出来的时候，脸上已经恢复了先前的平静和温柔，给四人依次倒了茶。花楼道了谢，从怀里取出了一个和上次一样的小瓷瓶：

　“霞儿，上一次的百花散想必是用完了，我又炼制了一些，希望能对令堂的病情有所帮助。”

　——突然来云间寺，总是该有些正当的理由的，否则岂非是要打草惊蛇？

　“多谢花公子。”霞儿接过百花散，脸上终于是又有了几分笑意，连声道谢。

　“无妨，”花楼笑了笑，似乎是不经意间随口道“说来我也已经有多年未曾见过令堂了，不知她的病情是否有所好转，不知道能不能请她出来见一见，我也好放心一些。”

　“这…”霞儿的背脊微微一僵，随即脸上泛起了几抹为难之“我娘正在午睡，花公子…”

　花楼笑着摇了摇头，温声道：“无妨，既然如此，那就不用打扰她了。”

　花楼的话音刚落，霞儿几乎立时就是松了一口气，陆小凤和司空摘星对视了一眼，摸着胡子挑了挑眉。

　房门就在这个时候被推开，发出了“吱呀”一声轻响，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往门口看去，就见大腹便便的钱老大正推门进来，一见花楼和陆小凤几人，就是连连抹汗：

　“少东家，您又来送药了？我这么一个下人，劳您这么费心真是感激不尽。”

　“无妨，”花楼笑着摇了摇头“银票的事已经有了线索。”

　“是吗？那真是多亏了少东家和陆大侠！”钱老大一听，立时就是喜不自胜，着手看几人“这里说话不方便，几位不如还是去钱庄说吧！”

　几人点头，起身便和霞儿告辞，走到门口的时候，柳墨归忽然间晃了晃花楼的手，然后在他的掌心里一笔一划地写下了三个字——

　“有密道。”

　小姑娘的手指修长纤细，指腹微微带着些薄茧，划过掌心的时候不止在他的掌心带出了意，甚至还好像挠在了他的心上一样，让他的心也跟着颤了颤…但花楼面上却是没有任何异常，只是在小姑娘写完之后，更加用力地握紧了她的手。

　柳墨归心知他是“看懂”了那三个字，弯着眉眼笑了起来——能帮上花楼的忙，真好！

　…

　陆小凤并没有隐瞒，坦坦地就把极乐楼是假银票来源的事原原本本地全都告诉了钱老大，钱老大自告奋勇，答应晚上和陆小凤一起去极乐楼，由他来吸引视线，好让陆小凤和司空摘星借机去查个清楚。

　陆小凤原本是打算这天晚上去大通钱庄一探的，这样一来却是去不了了——回到百花楼后，陆小凤摸着胡子一个人苦恼着。

　“我去吧！”小姑娘举了手遂自荐“有机关也不怕的！”

　陆小凤挑了挑眉，看向花楼，立时就看见花楼微微皱起了眉，一副担忧的模样，摊了摊手，顺手拉起坐在一旁的司空摘星就往外走：“哎呀，这案子是花楼家的事，我看还是让花楼来决定好了！”

　花楼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正因为担心太过危险而打算拒绝，却忽然感觉到小姑娘伸手扯了扯自己的衣袖，动作里的都是撒娇和恳求的意味。花楼忽地心头一软，不知为什么就拒绝不了，终于也只能是点了点头，却还是不忘级强调着：“我和你一起去。”

　小姑娘乖巧地点了头，却又忽然拍着自己的脑袋“哎呀”了一声，还没等花楼问她怎么了，就已经一把抓住了花楼的手，拽着他就要往房间的方向走：

　“这样的话，晚上就看不成礼物了，还是现在就送吧！花楼，快去我房间啦！”

　花楼被她急急忙忙地模样逗得忍俊不，心里的好奇心却是也被她高高地吊了起来，点了点头，然后就被小姑娘迫不及待地拉着进了屋。

　花楼看不见屋里的摆设，却直觉这房间里的空间似乎比以往小了许多，中央想必是摆放着一件不小的器物，挡住了不少从对面窗口吹进来的风，与此同时，他似乎还听见了屋子里有水和水珠滴落的声音，那种声音，和铜壶滴漏有些相似——这就是小姑娘要送他的礼物？

　“花楼，”小姑娘拉着他的手往前伸，带着他摸上了眼前的器物，花楼立时就感觉到了一股属于金属的凉意“这是水运浑天仪”

　“水运浑天仪？是不是就汉时张衡创制的浑天仪？”花楼微微一愣，手指一点一点仔细地摸索过眼前的器物——掌心和指腹的触感告诉他，正在摸着的应该是一个不小的铜球。

　“嗯，这是师父根据张衡的浑天仪改良过的，我做得小了一些，这样放在屋里比较方便。”小姑娘点头，带着他的手一点一点摸过铜球上的每一个地方“你看，月的升降，还有三垣二十八星宿…月星辰所有的运行都会在上面演示出来。而且它连接着漏壶，也可以自动报时。”

　“花楼，你上次说，很遗憾看不见星空，所以…”小姑娘看着他，眼神一片清亮“我把星空送给你。”

　作者有话要说：　等等，墨墨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我把星空送给你”什么的，通常不都是男人对妹子们说的甜言语么？多浪漫啊！墨墨你拿错剧本了喂！

　虽然没有人完完全全地猜对，但是…有好多妹纸们的答案已经很接近很接近了，于是…忍痛拎出一斤节【扭头

　还有啊，那些说我没有节的…明明我浑身上下全部都是金灿灿的节好吗！每天都要扫一扫地把掉下来的节再贴回身上的好吗！节可好吃了，味，嘎嘣脆！【喂！

　PS：水运浑天仪是一种演示月星辰运行变化的天文仪器，由汉代的张衡创制，到了唐代的时候由僧一行带着人改良，不仅可以和天象的运行相一致，而且还可以自动报时【各种高大上有木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