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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谋定
  蔚宫两姐妹默然无语,相拥而泣!

 还是欣然先止住悲咽,拭泪,哽咽道:“二姐,你,还——好吗?”

 嫣然摇头,泣不成声!

 欣然看了一眼寝宫内林立的侍婢,语还休。

 嫣然会心,回头对仆隶说:“你们都下去吧,我要和妹子说些体己话!”

 仆隶们对望几眼,犹豫了一下,肃拜应诺,躬身退下,却并没有离开寝宫,散到寝殿四脚,背墙而立。

 欣然一看这阵势,就体味到二姐经受的是怎样囚锁的日子。

 她们相拥,头,私语。

 “欣然,我娘还好吗?爹平安了吗?”

 “他们都好!”欣然艰难地咽,扯谎道,她实在不忍心在这个时候,告诉二姐关于梅姨已经仙逝的噩耗,她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附耳低语道:“二姐,我们想办法离开这。”

 嫣然无力地摇头,囔囔道:“重重宫阙,警卫森森,谈何容易!”

 “二姐,雍地有我们白家的基业,父亲在那里养了几百的死士,以备不时之需。只要想法子出长安君府,我们就能逃离这囚牢。”欣然信誓旦旦地低语道。

 “列国畏惧秦国强势,天下之大,哪有我的立身之所?” 嫣然拭去眼角的泪,目光茫然,嘴噏动道。

 “你未入秦宫,秦王不知。长安君擅自劫夺,他不敢声张的。二姐,庆卿一直在咸盘旋,他为了找你,甚至不畏艰险,只身潜进秦国后宫。二姐,我们想法离开这里,你可以和庆卿一起,隐居山林幽涧,如萧史玉一样,过着神仙眷侣的生活。”欣然迫切,昂地鼓动说。

 谁知,嫣然一听,一把把欣然推开,疯狂的摇头,无助的嘟囔“太晚了!太晚了!一切都太晚了!”

 欣然将骨瘦如柴的嫣然拥住,撇着她的背说道:“二姐,庆卿他真心爱你,他不会介意的,没有你,你没见过他伶俜独守,有多落寞,萧索。”

 “欣然,一切都变了,我们已经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嫣然绝望悲泣。

 “二姐,你们天生是一对佳偶,经历了磨难,你们在一起会更加珍惜的。”

 “被打得支离破碎的佳偶,即便再黏在一起,也是伤痕累累。何况?···” 嫣然噎住话,用力咬着下,鼓足勇气掉宽大的外袍。欣然看见二姐的消瘦身子,小腹突兀地鼓起来。

 “这···”,欣然震惊,语噎“二姐,···”,她惊诧地张嘴,一时间呆愣,她曾无数次在脑中勾勒与二姐见面的场景,无数次在心中盘算,怎样让二姐离困境,和庆卿再相聚,地久天长。

 嫣然竟然,竟然已经怀孕!一个活生生的生命在她府中孕育,是长安君和二姐的,欣然怵目惊心,有一刻觉得天旋地转。

 “他种下了孽种!这是我一生的梦魇,即便天涯海角也摆不了。”嫣然苦涩心酸,几近绝望。

 本来每个新生命都是神圣,都是上天恩赐!

 可是,此刻浮上欣然心田的却只有二个字:罪孽!

 她一时惘然若失,目光懵懂。

 半晌,欣然霍地站了起来,一甩衣袖,愤然道:“竖子,无!”

 “你干甚?”嫣然惊呼。

 “我找他去!”

 “作甚?螳螂挡车,还是鸡蛋碰石头?”

 “给他几个耳光,让他如此恬不知!”欣然一脚踹开跟前的案几,怒不可遏。

 “欣然!” 嫣然拽住怒火的欣然,努嘴,用眼睛示意她仆隶还在,说话小心,低语道:“你想把自己当肥,投给饿狼吗?坐下,姐姐有话要跟你说。”

 欣然不情愿地坐回皮席上,身绷直的跟钢板一样,大气呼呼。

 嫣然长跪,从间摸出一块用金线缨络好的冻地血石,白色软地,雕细琢一簇血清冽的寒梅。犹如雪上梅花,凌然绽放。

 “这块红梅血石是庆卿送给我的,我用金线打了璎珞。一直佩戴在身边。再见到他的时候,你帮我还给他。梅花孤高圣洁,我自惭!代我转达他:好郎儿志在四方,千万不要为儿女私情羁绊,自苦,他好,我才心安!”嫣然目视远方,痴语道。

 “二姐,你不要自责,更无须自愧,罪孽是那人,与你何干?”欣然抚慰道“二姐,我们先离开这,其他的事,以后再从长计议。”

 “欣然,别费心思了,徒劳而已!”欣然目光哀戚道。

 欣然还要再说什么。

 突然,蔚宫殿外,传来“锵锵地”纷沓脚步声,欣然一惊,三步并两步走到窗前,俯身从乌木窗棂往外细瞧。只见足有百来号全身甲胄的武士,执戟仗剑,正将蔚宫重重包围。

 欣然暗自心惊。

 正在此时,厚重的殿门被“吱吱呀呀”推开,呼啸地北风,见针,冷风席卷进来,重重帷幔,飘飘

 蔚宫卫尉径直进殿,冲内堂拱手道:“夫人,有刺客闯进封君府,殿下命我等加强警戒,务必保护您的安全!”

 嫣然将身上的袍服掖紧,低垂眼帘,没有作答。

 “你们在外面候着吧!”欣然代姐姐嘱咐道。

 “夫人和姑娘勿惊!封君府固若金汤,绝不会允许些许匪盗逞强!”卫尉气势昂昂道。

 “卫尉大人,你是贪恋寝宫里暖和,还是好奇想窥视内堂。我二姐不吭声,你就不退下,是吧?。”欣然气恼地,冷嘲热讽道。

 欣然一心以为是长安君见她们姐妹相聚,不放心,故意玩这出猫腻!

 晴天白,哪来什么刺客,分明是胡诌!

 什么长安君,无还小心眼!欣然心里蔑视道。

 “属下告退!”卫尉撇了欣然一眼,冲着嫣然所在的地方一拱手,到底识趣地躬身退出。

 “这长安君,给我们来这一套!二姐你等着,我去找他理论去。把人当什么了?囚犯!来这么一出,猴耍戏呀!”欣然义愤填膺,从墙角曲琼上,取下外套,披上,不顾嫣然阻挠,就要找长安君去。

 刚出门口,就被卫士执戟拦下。

 嫣然怒目一瞪,喝道:“不得对我妹子无礼!”

 卫士悻悻地放下长戟。

 欣然要往外走,那些人往前头一站,杵在欣然跟前,硬生生地挡住去路。

 欣然用双臂把两名卫士用力往外一拨拉,走出去,谁知后面的卫士如法炮制,墙,一堵堵,乌的一溜。

 ——不对欣然动,但也绝不让她任意走动,

 嫣然呵斥:“你们都给我退下!”

 卫士们面面相觑,双方僵持。

 “夫人的话,你们没听见吗?”长安君的叱令想起。武士们哗啦啦地退开,单膝跪地,齐声道:“属下无礼!参见殿下!”

 长安君在内侍簇拥下,大咧咧地进了蔚宫。

 长安君瞟了欣然一眼,径直走到嫣然旁边,语气殷殷地说:“外头冷,里屋去吧。身子这般弱,怎么不知道疼惜自己!”嫣然没有搭理长安君,过来拉起欣然的手,往回走,长安君面子上过不去,冲着殿里跪到的侍婢呵斥道:“夫人在风口站着,不知道给加件披氅。全都拉出去,杖打二十,看你们个个长不长心眼。”

 “二姐!”欣然不忍,低声道。

 “别管,都是他的心腹,不过是做给我看的。”嫣然揽着欣然到内殿,低语道。

 以往这个时候,嫣然总会求情,长安君就装作大肚,卖个人情给她。今天,二姐径直往里走,长安君不得不脸一放,喑哑道:“拖出去!”

 仆隶们才意识到这次是动真格的了,纷纷告饶:“殿下慈悲!”

 长安君袍袖一挥,大伙都被拉了出去“噼里啪啦”的声音响起,一顿暴打,皮开绽,大伙连吭都不敢吭一声,

 长安君往正堂中间一坐,随侍为他斟一爵鹿茸酒。他端起羽殇,呷了一口,冲着欣然招手道:“你,过来!”

 姐妹俩对望一眼,携手,来到成蟜跟前,肃拜道:“参见殿下!”

 “本君早该看出,哪有男子会有这样清俊的模样。王兄道貌岸然,都传闻他不近女,原来他养娇宠。王兄要兴师问罪,竟然派你一个小小女子做前探,不可笑吗?”成蟜又恢复了一副骄狂的模样,他摸着左手小指上的一颗极其醒目的金镶玉扳指,碧玉,中间一个豆大的镶金颗粒状隆起,他正用右手拇指不停地摩挲着它。

 “这事与政无关,是我要找二姐的。”欣然不想牵累政,凛然道。

 “你叫他什么?政!哈哈哈···” 成蟜笑得肆无忌惮“你知道他是谁吗,他是大秦的王,你竟如此亲昵地直呼他的名讳。”

 “什么?秦王?”欣然喃喃道。

 她一时无法把政和秦王划上等号。

 一直觉得他诡异,一直觉得他尊贵,一直希望他只是一个秦国新贵,——因为驰骋疆场,赫赫战功而显贵,没想到,他竟是大秦的王,一心要席卷天下,包举宇内,并八荒的大秦王朝的最高统治者,赫赫的秦王。

 老天这个玩笑开得荒缪!政为何要对他隐瞒。

 怪只怪自己,但凡她留点心眼,在最初骊山再相遇时,她就应该察觉,她明明听见他的手下,称呼他为“王!”

 可是政,竟然用楚人鸟语搪她。

 骊山狩猎,长安君称呼他为王兄,她一直以为,他也许姓王,可是骊山行宫,那可是王室才有资格独享,她应该意识到,可是为二姐的事,焦虑,她竟然一时懵懂。

 什么一生一世?欣然觉得心里这回揪揪地疼得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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