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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爱,人鬼殊途
 一夜长谈,凤夙和苏三娘各自讲了彼此的境遇,均是感慨万千。夹答列晓

 凤夙淡淡开口:“如你所说,吴国道教也不尽全是坏人,至少明理之人还是有的。”

 苏三娘嗤道:“孤魂野鬼在他们眼中,原本就是异类,当初被他们抓走,我早做了魂飞魄散的打算,如今能保有魂魄得见姑娘,却是之前想都不敢想的。”

 “莫言…”凤夙默念了一声,笑道:“那少年我有印象,虽然只有一面之缘,但可见本诚善,不似他师父那般心狠手辣。”

 苏三娘睫颤动,神色竟有些不自然:“莫言倒是善良,不过有时候却像个傻瓜一样,也难怪他那个师兄不将他放在眼里,处处算计于他。榛”

 “…”凤夙将苏三娘的异常看在眼里,不动声

 苏三娘被凤夙瞧的更加不自在了:“姑娘怎不说话?”

 凤夙懒懒的靠着头,轻轻合上眼“我在想,莫言把你放出来,他师父怕是要重责于他了。彝”

 闻言,苏三娘面:“…这也是难免的,在来帝都的途中,我曾提议,希望他能够离开道教,但他子执拗,倒是顽固的很,说什么道教待他恩重如山,他不能忘恩负义。”

 “果然是个忠义之人。”

 苏三娘哼道:“什么忠义?我看这傻小子根本就是愚忠。轩辕澈心思歹毒,莫言如此重孝,早晚会死在轩辕澈手里。”

 凤夙眉眼清亮:“三娘为何如此气愤?”

 苏三娘微愣:“我…我…”

 “三娘怎又说话吐吐起来?”凤夙笑的轻淡。

 苏三娘垂了头,开始摆衣角:“我只是想起了那个挨千刀的。”

 过了一会儿,凤夙轻叹:“事情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三娘何必至今还耿耿于怀,岂非让自己心里不痛快吗?”

 苏三娘眸变了变:“姑娘不懂,那么倾尽一切的付出,得到的却是嫌弃和背叛,到最后甚至魂无所依,说放下,那是骗人的。”

 “那人早已死去经年,尸骨成灰,为这种人生气,着实划不来。夹答列晓”这话也算是劝慰了。

 苏三娘冷冷的说道:“所以说,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姨娘说这话,我不太认同。天下万事、万人,有坏就有好,总要相辅相成才行,若是都坏得油,那天下岂非要大了?”暗夜里,突然响起婴儿之声,着实诡异的很。

 苏三娘蓦然望去,只见燕京睁着一双圆碌碌的大眼睛,无的看着她。

 “你不是睡着了吗?”苏三娘皱眉。

 “我眼睛睡着了,但耳朵没睡。”燕京见苏三娘翻白眼,竟然笑了笑,话语却尽显真诚:“初见姨娘,阿筠言行举止确有不妥,姨娘莫要放在心上,娘亲说她在危难之际,唯有姨娘一直对她不离不弃。阿筠听了,后悔不已,姨娘之恩,阿筠铭记于心,今后一定诚心相待,再不言语冲撞姨娘。但适才姨娘所言着实不对。虽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但并非人人如此。比如说那位叫莫言的男子,他冒险相救,亲自护送姨娘前往帝都,难道姨娘也认为莫言和当年那个背叛你的男人一样,也不是好东西吗?”

 “呃…”苏三娘一时无话,这番话从燕京嘴里说出,除了吃惊之外,内心深处溢了感动。

 燕京紧跟着说道:“人与人不尽相同,观人贵在久见人心,姨娘不妨仔细想想。”说着,小小的身体往襁褓里缩了缩,嘻嘻笑道:“我耳朵要睡觉了,你们继续。”

 “这孩子…”苏三娘看着闭眼入睡的燕京,内心感慨万千。

 一直闭目不语的凤夙,此时睁眼接住苏三娘的话,说道:“这孩子虽然有时言语恶毒,但有时说出来的话总归存有几分道理,暖人心肠。”

 苏三娘笑了笑:“我明白,阿筠是你儿子,我敬他、爱他,如同敬你一般。”

 看了苏三娘一会儿,凤夙说道:“三娘,在我眼里,你不仅仅只是苏三娘,而是我的亲人。”

 “此生得遇姑娘,三娘无憾了。”

 “你我漠北沙漠相遇一场,那时你我皆是孤身一人,虽说我命运坎坷,但细细想来,总不及三娘多舛,困守沙漠几十载,魂魄无所归依,又岂是寥寥数语就能说清的?”

 苏三娘失笑:“姑娘今夜怎会有此感慨?”

 迟疑片刻,凤夙终是开口道:“我问你一句,你可…爱上了莫言?”

 苏三娘身体一僵,回过神来,蹙眉道:“怎么可能?”

 凤夙淡淡的收回视线,语声轻妙:“三娘,没有最好,你和他…终究不是同路人,做不到殊途同归,最好趁早死了这条心。”

 心一动,口道:“姑娘和殿下…”姑娘不就是例外吗?兴许…

 凤夙目光瞬间变了,寒了几分:“三娘,我终究还有凡人的身体,可你有什么呢?”

 苏三娘心一凛,微微的疼,咬道:“…我明白。”

 凤夙摇头轻叹:“不要怪我说话太狠,一切都是为了你好。”

 “我懂。”苏三娘抬眸,认真开口:“姑娘放心,我只把他当恩人对待,再无其他。”

 凤夙点头:“如此最好。”

 苏三娘缓缓敛眸,嘴角浮起一丝微不可闻的苦笑。

 有时候,她会觉得莫言和那个男人很相像。

 初识,都很善良,少年直率朗,宛如六月烈,炙烤之下,令人脸颊发烫,头脑发晕。

 但越是良善之人,到最后越是伤人最深,再也不想那么窝囊的活着了。

 曾经,她为爱谢绝宾客,得到的却是那人的嫌弃和嘲,他说:“身在青楼,你一双玉臂万人枕,为我守身,可笑。”

 是啊!她是青楼女子,这番话,确实可笑了。所以死后她做了鬼,只是她在漫漫岁月里,究竟报复了谁?

 面对莫言,她徘徊难定。

 虽是年轻面容,鬼魂之象只有二十几岁,但只有她清楚,她的心早已在无尽的等待和黄沙中苍老不已。

 不相配,人鬼殊途,注定下场凄惨。她向来惜命,自是不会惹祸上身。

 姑娘说的对,该死心了,若是为他好,便改自此以后断了这份念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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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宫,碧瓦粉墙,如水珍珠悬于巍峨房檐之上。

 隐隐有钟声在夜中绵延不绝。

 那是皇宫里,四哥燕清专门为父皇请来的喇嘛禅师,到了夜间,念经祈福,焚香祷祝。

 人人都说,四王爷乃重孝之人。

 燕箫听了只是轻轻的笑,确实重孝,听说昨夜父皇病重之时,老四长跪龙榻之侧。晨间,父皇苏醒,两人不知说了什么话,有人见老四从内殿出来时,脸色沉凝,眉眼冰冷。

 龙座,人人都想坐,只是眼下看来,一向最能沉得住气的老四,眼见形势严峻,已经开始蠢蠢动了。

 齐天佑在一旁沉声开口:“殿下,前些时候四王爷往来丞相府,这次谋反之事,不知四王爷是否也参与其中?”

 燕箫眉不动:“我了解老四,他向来心高气傲,和白玉川往来频繁,想来确有利益算计,但叛国之事,他绝对不知情。”

 “殿下何以如此笃定?”

 燕箫嘴角笑意寒冽:“参与叛国,到头来得利的人可能是白玉川,可能是吴皇,绝对不会是他。况且老四身为燕国皇子,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老四那种人,是不会不明白其中利害关系的。”

 齐天佑皱眉:“现如今四王爷、相府,各大重臣朝官均都蠢蠢动,唯有东宫按兵不动,殿下当真不急?”

 燕箫淡淡的看了一眼齐天佑:“天佑,你要明白,纵使父皇大限将至,也永远不要小瞧了一代帝王。白玉川有什么小动作,他只怕比谁都清楚,如今加重病情,惹人猜疑,想来是存了心思,起了杀心。”

 “杀谁?”齐天佑心里一突。

 燕箫眸光生寒:“谁近前,谁觊觎燕国江山,他便伺机杀谁。”

 “那眼下我们该如何?”

 “以不变应万变,明天父皇怕是又要不上朝了。”

 翌,燕皇确实不上朝,但东宫太子妃白芷却召集众妃前往合殿,意擒拿顾红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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