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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四十章 内幕
 郜永清就在城门外几百米处观望着战场。

 虽然名字叫“永清”但是郜永清绝对属于大清朝最不安份的一个基层,事实上他是离卦教的大首领,世代从事传播离卦教,准备造反已经有一百多年的历史了。

 离卦教是八卦教系统的一个分支,而这个八卦教可以说是有清一代最为传奇色彩的地下教门。

 如果说中国现代最大的教组织是属于基督教色彩的“东方闪电”与“三赎基督”那么民国史上影响最恶劣的教是“一贯道”与“同善社”这种与日本人长期勾搭的教门,那么有清一代,影响最深远传最广泛的教组织就是这个八卦教。

 八卦教传说中的祖师是李庭玉,但此人可以说是历史与传说相结合的人物,而他真正的创立者是山东单县人刘佐臣,按照八卦图的组织收徒设教,先后三代成为整个华北首屈一指的大教门,但是这一时期的八卦教尚无明显的政治色彩,以传教敛财为目的,甚至还公开买官,教主作过知县、知州之类的职务,只是到了乾隆年间,已经成为一个以反清为目的地下宗教。

 乾隆年间的王伦清水教起义,就属于八卦教系统发动的民变,而嘉庆十八年的天理教之变,也是八卦教的一个变种,因此长期以来八卦教都受到官方最残酷的镇,屡屡有被处决、放者,但是也把这个宗教内部的神话色彩推到了极限,甚至常常有某卦门被放之后,由信众千里奔波新疆放地找到新教主的事例。

 到了咸同年间,河南、山东八卦教众大反,最有名的一支就是宋景诗,而以后的义和团,也同样与八卦教有着很深的脉源,甚至到了民国,还依旧有着圣贤道这个八卦教的变种。

 而同样是这个八卦教系统中的离卦一支则是八卦教中最有叛色彩的一支,长期以来都由郜氏一族执掌离卦一脉。

 郜永清就是这么一个地下教门的执掌者与独裁者,他的祖父与父亲都死于清朝的铁狱之中,但为了惊人的财富与权势,他还是飞蛾投火一般继续执掌着归德府这一支离卦教的教权。

 他看了一眼下面被绑得严严实实的一行人,大笑道:“楚震云我的好女婿,你愿意不愿意跟随无生老母,度此大劫!”

 那带头的一人呸了一口,然后骂了一句:“楚某人有眼无珠,上了你的大当,害了知府大人与诸位同僚也就罢了,还要与你同合污,那是万万不能的!”

 郜永清笑咪咪地说道:“好女婿,我可是将闺女都嫁你了,你难道还不感恩图报?现在就随我这老泰山打破了归德府,度尽世上九十四亿良人去往乐土…”

 他说的都是八卦教的教义,只是这楚震云虽然铸成了大错,但却是台州时期的老干部,对于柳畅是一片赤诚:“楚某就是死了,也不会遂了你的愿!”

 郜永清当即冷笑一声:“既然执不悟,那就送到城下一并斩了,我受无生老母引度,可没有你这样的好女婿!”

 他继续劝了一句楚震云:“震云,现在是我们离卦的天下了,现在归德百里之内的红贼尽被我离卦击破无遗,山东也有我教中兄弟起事响应,连克八县,天下已经是我们离卦的天下,你何必执不悟!”

 他又以丈人的身份劝了一声:“你这一死也就罢了,红儿肚子的孩子谁来照顾?你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红儿与孩子着想。”

 楚震云虽是铁打的汉子,听到了这话也不得不沉思了一会,他现在已经犯下了致命的错误,不知有多少战友与同僚因为自己的错误而倒在血泊之中,但是他又不得不面临着一个艰难的事实,那就是那个可怜又可恨的女人,还有她肚子里的孩子。

 他觉得自己的脑袋都要炸了,不由抬头看了一眼,想看一看归德城,但是却只能看到郜永清看起来赤诚,实际不知隐藏着多少凶险的眼神,他深呼吸,再深呼吸:“到归德的时候,别人都跟我说起张巡守睢的事,都说他保得大唐江山周全,几近完人,只是对妾太无情了点,我深以为然…”

 说到这时,楚震云却是对着郜永清咆哮起来:“但是现在我明白了,有些时候无情方是真有情,老泰山,剁了我吧!”

 见到楚震云软硬不吃,郜永清火气也大了起来:“拉到城下去,给我拉出去,直接剁了,我就当没这个女婿了!”

 他继续说道:“告诉大伙,给我猛攻,继续猛攻,不管填多少条人命进去,一定要拿下归德,等拿下归德城我们联手刘狗一起克开封收郑州,然后席卷天下…”

 只是他最后却是念了一句八卦教内的口诀:“无生老母,真空家乡…”

 “无生老母,真空家乡!”

 千千万万的教众随着这句口诀而涌向了归德城,还有更多的城市——

 “国家开创以来,就以此次叛最众最多。”

 说这话的是胡林翼,他现在是柳畅的内阁总理,因此许多虹军内部的秘密文件都对他公开,他手上就拿着这么几件从河南、山东、陕西、广东、广西各地报来的奏折。

 虽然他这个总理只负责经济事务,国防军事直接由柳畅自己负责,但是他现在也不得不对自己的幕僚说道:“触目惊心,触目惊心,不较往昔天国之多少!”

 这一轮叛形成的原因,很大程度是由于新政权进驻以后的真空地带,在历史上这些教门、会受到了清政府的严格限制,但是现在他们却利用这样的真空地带发展自己的势力。

 在这些奏折与文件之中可以看得到河南、山东是叛最厉害的地方,不但有历史上传统**的八卦教系统在其中兴风作,而且还有一些往昔不被关注的教门与会参与其中,比方说山东的幅军,至于两广更是天地会与洪门泛滥的地区。

 只是对面的李鸿章却有自己的看法:“胡相,我觉得虽然说是来势泛滥,洪水滔天,但是有我皇明照万里,匪不难平定,只是…”

 “只是什么?”胡林翼看了一眼这位曾国藩的学生,暗暗感到一种悲哀。

 他的老师曾国藩自从被虹军俘虏之后,就成了柳绝户在政治上利用的工具,柳畅很懂得怎么样利用这位湘军统帅的剩余价值,而这位道学先生也欠缺足够的气节,据说陆子云只是用了一点手段之后,这位曾涤生就在政治上完全变节。

 事实不是政治上完全变节那么简单,而是这位曾涤生完全背叛了自己,他现在到处在虹军的监视之下向旧清朝的文武将员在野贤达宣讲,一开口就是那些柳绝户不知道从哪里引进来的新话,不是检讨自己的历史罪行,就是控诉道光、咸丰帝的阴谋诡计,有些时候甚至到了不知廉的地步。

 可比起李鸿章来说,曾国藩那完全可以说是表现良好,甚至可以说是人品高洁,至少他不会攀附什么,可是这位李鸿章李少荃自从进了内阁之后,就活跃得不得了,他嘴里说的都是那些新话,什么时候都与柳绝户站在同一立场上,甚至到了柳绝户如果说是香的,他李鸿章也会写上万字“香论”的地步。

 这好歹也是大清朝的进士,怎么就这么不知廉了!

 可是在内阁之中,胡林翼又不得不寻求李鸿章的帮忙,就象现在这样,他必须听取李鸿章的意见。

 要知道他并没有把自己在湖北的全套幕僚带到杭州来,他的幕僚或是不于他投降红贼,或是不愿离开湖北,或是柳畅个人的喜好,或是其它的原因,只有个别人来了杭州,他面临完全陌生的内阁班子。

 而且他虽然是内阁总理,可是内阁的权限很有限,还是面对着各位部长的争权,更主要的敌手是那些分据各省的督军,他完全是凭借着非凡的毅力才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至少那些已经完全掌握的省份,内阁有着足够的权力,以致于胡林翼也留恋起这个总理的位置来,只要再给他三五年的时间,他就是一位大夏国真正的权相,但是他必须从那些督军的心里虎口夺食,在这方面他更需要李鸿章的支援。

 李鸿章当即就有自己的说法:“胡相,你想想,这北至山陕,南到两广,甚至连江浙都有教起事,众至数十万,祸及数十县,国朝开创以来,仅此一例,就是前清伪朝,也只有乾嘉五省白莲教起事才有这个势头啊!”胡林翼已经明白过来了:“你是说这背后有人?”

 “对!”李鸿章当即回答道:“不但是背后有人,而且还是洋人!”

 胡林翼已经明白过来了:“俄罗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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