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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小叶,今天老公没来接你啊?”

 “他要加班。”

 “是喔,那丽玲星期六的结婚喜酒,他会来吗?”

 “可能没办法了。”

 陈姐出同情的微笑:“他最近好像常加班喔。”

 “嗯,是啊。”怀安点头,回以无奈的笑容。

 陈姐好像又说了些什么,她没注意听,只是时不时的应上一声,捷运一站过了一站,窗外的景物一片黑,只有灯光刷刷闪过。

 她不知道那男人在想什么。

 不是说,她总是知道他在想什么,她并非他肚子里的蛔虫,只是那个男人向来单纯,他不喜欢多想。对他来说,生活很简单,就是饿了吃饭,累了睡觉,通常他想要什么就做什么,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他是那种一肠子通到底的人,而且他喜欢**做的事。

 所以,她真的不了解,他这阵子是怎么回事。

 二十天了,除了越来越稀少的吻,他没真的碰过她,五天前她慢跑回来时,那个火辣的吻,是最后一次。

 他是个很感官的男人,他很喜欢做那件事。

 她曾经到过他的工地,知道他的工作压力很大。在几百公尺以上的高空工作,不是普通人做得了的。

 他有压力,可他不抽烟,也不酗酒,但他喜欢

 所以就连他到外地工作,也会在放假时空回来,或要她在假乘车去陪他。

 他打电话找她,她就去,他有需要,至少是找她,不是和同事出去找小姐。

 她不清楚一般夫多久会行房一次,但他两三天就会想要,有时甚至会连着好几天。

 这是婚后第一次,他长达二十天没有碰她。

 五天前,当他赤luo着身体,只在上围着浴巾走出来时,她真的以为他打算在厨房就办事。

 可是,除了那个吻,他什么也没做。

 当他离开,她腿软的靠在桌边,有好一会儿都无法回过气来,只有心在狂跳。

 但他没有继续下去,而她不知道是什么阻止了他。

 四天前,他开始加班,常常回家吃个饭、洗个澡,就已经是深夜,她没什么机会和他说到话,也不知该和他说什么。

 那男人除了突然不和她**之外,一切表现如常,她能说什么?

 问他为什么不找她上?问他加班是不是在躲她?问他是不是在外面有了别的女人?

 这念头,扰着心,让她抿紧了

 她不是没想过,找个男人结婚,也是会有风险,她甚至想好了,若有任何意外,她该如何处理。

 “唉呀,我下一站就到了,不和你多聊了。不过不是我在说,小叶,如果老公常加班,你自己可要多注意。男人每次想偷吃,一定拿加班当借口。班加多了可不是好事,你记得有空多查一下他的勤。要是他常到阳台或厕所打电话,那十之八九一定有鬼。”

 车停了,陈姐拍拍她的手臂,笑道:“多注意点总是没错的,我下车了,明天见啊。”

 “嗯,明天见。”

 她扯出一记微笑,看着陈姐随着人离开车厢,中一阵郁闷。

 那男人虽然没在厕所接电话,但确实很常走到阳台去接听手机,但她之前一直以为那是他的习惯,她还觉得走出去接电话这件事,显得不会打扰别人,很有礼貌。

 可如今被陈姐这么一说,本来看似正常的事,好像也没那么正常了,让她心头罩上一片乌云。

 车子继续往前开,身边的人上上下下的,她到了站,下车前往公车站转车。

 一路上,她止不住翻腾的思绪,只觉得心烦,谁知就在这时,忽然有人从旁跑过,抓了她背在肩上的包包就想跑。

 因为心有旁骛,加上受到惊吓,在对方手触碰到她肩头的那瞬间,她反手逮住对方手腕,转身揪住那人衣领,跟着弯屈膝,用一个利落的过肩摔,唰地将对方摔倒在地,右手肘跟着就朝那家伙的脸面招呼过去,左手同时掏出在口袋中的钥匙——

 所有动作一气呵成,她没有丝毫停顿。

 那抢包包的贼是个小混混,没料到会被这么瘦弱的女人摔倒在地,吓得两眼发直目瞪口呆,被她手肘这么一击,更是痛得鼻血直,捣着鼻子痛嚎出声。

 街道两旁的人看傻了眼,怀安惊魂未定的着气,这才发现自己做了什么,她注意到有人掏出了手机想拍照,忙匆匆直起身子,抓起自己的包包,丢下那倒地哀号的小贼,迅速快步转身离开。

 该死、该死,她太不小心了。

 那些小混混下手是会挑人的,她心不在焉得太明显,才会成为他们眼中的肥羊。怀安紧紧握着手中钥匙,她心口狂跳,知道若不是她及时回神反应过来,她会在下一秒用钥匙挖出那小混混的眼珠。

 如果真的变成那样,她就麻烦大了。

 她转进巷子,特地又绕了一大圈,多走了一站的路,确定没有人跟着她,才到下一个站牌转搭公车,坐车回家。

 上车后,她看着车外的景物,汗水在她额上渗出,她把钥匙回口袋里,将双手抱在前,握着自己的手臂,而不是那冰冷的金属。

 她真的很蠢。

 对自己的轻忽,感到些许的恼,中的心,仍在狂跳,她仍感觉到肾上腺素充斥在身体里,让肌紧绷。

 她花了一点时间,才让自己平静下来。

 回到家后,她习惯性的打开电视,洗了手,开始洗米煮饭。

 她煮了一锅红烧,将它放到焖烧锅里,又熬了一锅汤,做了一道凉拌苦瓜冰到冰箱,然后再把大量的青菜先洗好,蒜头切好。

 七点半,她自己先随便吃了东西当晚餐。

 八点半,她洗好了澡,收了后阳台的衣服到沙发前坐下,一边听电视播报新闻,一边折叠篮子里的衣服。

 九点,她把衣服收好,还稍微扫了地,甚至洗了平常是他负责清洗的浴室。

 他在加班,她只是顺便帮一下忙,结算时她加班,他也会帮着收拾厨房。

 现在会帮忙做家事的男人不多了,他赚的钱比她多两倍,工作也是重度劳动,她不认为她多做一点家事有什么,但他确实会帮忙做家事。

 当初要嫁他时,她可没预料到这个,她还以为,他会帮着倒垃圾就很好了,但他分摊了打扫的工作,有时候甚至会帮着收衣服,可他确实不会折就是了,他以前的整理方法,就是把所有晒干的衣服,全部一起进衣柜里。

 婚前,有一回她特别煮了汤到他宿舍给他,她知道那天他休假,所以提早在约会前到他那儿,却意外看见他衣柜里的惨状,那真的是让她傻眼。

 “它们是干净的。”

 当他注意到她震惊的表情,他迅速把从衣柜里滚出来的衣服全回去,将柜门关上,紧紧着,开口辩解。

 “我只是没空整理。”他黝黑的脸,浮现些许的不自在,双耳甚至红了起来。

 她瞧着他那尴尬的模样,不知为何,虽然他又高又壮,身上穿的衣服褪线,牛仔还沾着机械的油污,那天他也还没来得及刮胡子,看来真的有点像邋遢的大熊。

 可是,在那一秒,她只觉得这男人看来,竟然有些可爱。

 然后,她听见自己说。

 “没关系,我有。”她把汤递给他,然后伸出手握住衣柜门把。

 他低头看着她,一脸愕然,半晌,才松开了在柜门上的大手,让她把衣柜打开。

 那些衣物在瞬间滚了一地,在她脚边堆成一座小山。

 她好笑的坐下来开始分类。

 他的衣服样式不多,但件数还不少,大多数都是棉质的T恤和牛仔,她把还可以穿的留下折好收回衣柜,把一些线、褪、染、衣领变形的都放到黑色的大垃圾袋里;她不敢相信那男人连破且已经完全失去弹的袜子和内都还留着,虽然它们确实都已经洗干净,但也确确实实的无法再穿,她还真不知他是把它们留下来做什么。

 他坐在她旁边喝汤,看着她整理他的衣柜,把他的旧衣旧袜旧清空,从头到尾一句话都没吭。

 她只在最后,提着那黑色垃圾袋,开口问那傻大呆。

 “这里面有你想要留的衣服吗?”

 他看了眼那黑色垃圾袋,再瞧了瞧她,然后摇摇头。

 “没有。”

 “你可以留个两件当睡衣。”她知道旧衣穿起来比较舒服。

 他眼也不眨的看着她,慢的说:“我没有穿睡衣的习惯。”

 她楞了一楞,然后领悟过来,在那瞬间感觉到小脸热红起来。

 “哦。”

 “如果你想,结婚后我会穿。”他说。

 她感觉脸更红,但仍因为他的愿意,心有些暖,所以她告诉他:“不用,你照你习惯的方式就好。”

 后来,他与她没去看电影,她带着他去逛街,帮他补充了一些衣鞋袜。

 她记得他那天晚上在夜市里,他一直握着她的手、揽着她的肩头,不让人挤着了她。

 那是一个属于保护的动作,在那人挤人的街巷中,他几乎是无意识的将她护在怀中,而那加强了她选择他的决定。

 事实证明,她的选择没错。

 她把他的内折好,将少数的两件衬衫拿熨斗烫平,电视继续播放着,新闻主播的声音回在空气中。

 蓦地,被她随身贴放在口袋中的手机无声轻震。她心头一惊,闪电般从沙发坐垫下的暗格中,掏出一把黑色的,同时抓了遥控器,快速的连按了其中几个按键。

 电视屏幕跑出另一个画面,新闻主播仍在播报新闻,但只剩声音而已,屏幕上的新闻画面变成小型的子画面,主画面则被分割出四个监视画面,各自映照着巷口、楼梯间、防火巷、屋顶等不同的地方。

 楼梯间有两个人,正站在她门外,停留了超过十秒,所以触动了警报。

 她认得那对年轻的情侣是住对门的,那两人正在吵架,她抓着那把,戒备的看着那两人,直到那男人愤怒的甩开了那女人,快步下了楼。

 女人跌倒在地,痛哭涕,却仍是爬起来追了下去。

 两人都离开了她门外,她仍小心的紧盯着,切换不同的画面,查看附近其他动静。一切看似都很正常,屋顶没人,防火巷没人,楼梯间现在也没人了,那两人跑到了街巷中,仍在争吵、哭泣。

 她微微松了口气,但仍抓着那把,小心的弯着身子,潜行到阳台往下看。

 她只听了一会儿,就听出那男人劈腿想分手,但女人不愿意。

 外面下起了雨,两人拉拉扯扯,一整个像在演八点档。

 她注意到,对面那栋公寓也有人从阳台上往下偷看,那也难免,声音会往上传,他们俩在巷子里,吵起来的声音比在楼梯间时还要清楚,毕竟那时还隔了一道门与墙,可在阳台上,那就没什么阻隔了。

 只要站上阳台,家家户户都能听见楼下在吵什么,声音在公寓的墙面上回,她知道在这儿听,比在一楼门里听还清晰。搬来这儿的那个月,她就已经知道,千万不要在一楼街上说话,因为无论说了什么,楼上的人都能听得一清二楚;之前有人酒醉在楼下发酒疯,没多久就有人报警,把那家伙带回了警察局。

 确定那两人只是情侣之间的争执,她微微松了口气,没有继续站在阳台,只是安静的退回了客厅,把收回原位。

 可是,被这么一吓,她神经又再次绷紧,她没敢把画面切换回新闻,只是继续看着那些监视画面。

 男人已经走了,女人跪坐在雨中,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

 过去,她很难想象那个女人的心情,劈腿的是那个男人,人不爱了,心不在了,又何必强求?

 若是她,她宁愿痛快分手。

 是的,若是她嫁的男人外遇,若他有了别的喜欢的女人,她会成全他。

 这本来就是她一开始的打算。

 可如今,这念头,莫名的揪紧了心,让口微微的郁闷。

 她并没有改变她的决定,这场婚姻,对她来说,本来就是权宜之计。

 对她**下暗格里的那把,眼前这些监视的隐藏镜头,和她为了自身安全,在屋里所做的一些防卫措施,她嫁的那个男人什么也不晓得。

 那女人,哭得让人好心烦。

 她按掉了按钮,将画面切回新闻,但那主播机关一般喋喋不休的话语,没让情况好一点,她干脆的将电视关掉,让一室陷入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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