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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再见,中原
 面对展眉的双爪卡喉,那小贼也忍不住了,一地拉开她的手指,大声道:“这位大小姐,请你放尊重点!你身上带这么多钱,自己一个人怎么花啊?花又花不不掉,救济救济我也算是做了一件大好事!人说做好事的人都有好报,你帮我这一次,包你广积德、子子孙孙无穷尽!”他竟是早就勘破她的女儿身。

 展眉气结:“喂,我还没嫁呢!你这臭嘴,什么子子孙孙的四处喊,是想让我嫁不出去吗?哼哼,臭小贼,我要是嫁不出去,就全是你的错,休怪我将你当牛做马一辈子!”

 那小贼玩味笑道:“你这是想嫁给我的意思么?”

 “呸呸呸!”展眉大吐口水“想得美!你以为你是谁?!我连,连…”差点把“柳初动”三个字说出口,还好及时收了回来:“我连比你好一千倍一万倍的人都不想嫁呢!”

 “还好还好!”那小贼不怀好意地笑“这我就放心了!”

 这明摆着是说,像你这种母夜叉,嫁谁都好,总之千万别嫁我就行。展眉怎会不知道他的意思,气呼呼、恶狠狠地道:“你笑咩啊!我一定会嫁一个比你好十万倍、一百万倍的人!等着瞧!”

 “所以你是因为别人只比我好一千倍一万倍而不是好十万倍、一百万倍的,就逃婚么?”

 展眉涨红了脸:“是啊是啊,我就逃婚怎么着!可却不是因为他只比你好一千倍一万倍而不是好十万倍、一百万倍,而是因为,因为他根本就不爱我。我才不要嫁给一个不爱我的人,就算他再好上一千万倍、一万万倍,若不爱我,又与我有什么相干呢?”

 那小贼愣了愣,不知在想些什么。

 展眉扁扁嘴,深感同鸭讲:“像这么高深的道理,你这种呆头呆脑的家伙,不会懂得啦!~”

 那小贼依旧没说话,只是看她,看得她都有点不好意思了。忽然发现自己的手还被他紧紧抓着,连忙像甩脏水似的甩开,心中暗骂:“该死,捏得这样重,都快抬不起来了。”

 她甩了甩手,确定没事,却见那小贼还愣着,便推了他一把:“喂,我明明不会定身法啊,你干嘛不动?这是傻了呆了还是疯了?”

 那小贼搔了搔头,真好像是刚从定身法中解了咒。

 展眉嗤地一笑:“呆瓜小贼,说你多呆你就有多呆!对了,我且问你,你好像知道很多萨教的事儿啊?能不能和我说说?”总算没把当初找他的目的忘了。

 那小贼回过神来,摆起了架子:“我又不叫呆瓜小贼!”

 展眉忍气道:“好罢,请问尊姓大名啊?”

 “你呢?”

 “我叫展眉,舒展眉头的‘展眉’。”展眉落落大方地道“你呢?”

 “我…我叫小呆。”

 展眉几乎笑死过去:“我还以为你有多少好听、多雄伟的名字呢…原来…哈哈…小呆小呆…离呆瓜小贼也没有多远嘛!”

 小呆反倒正经了:“名字是父母给的,再难听也是父母的心。我小时生了场大病,因怕养不活,才用了这名。自是比不上你诗情画意。”

 展眉想到自己便是随意地改了名字,比之他的郑重,确实太过轻佻了。于是歉然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笑话你的。我以后再不这样了。”

 “不知者无罪,我大人有大量,原谅你了!”

 虽讨厌他又开始不正经,但还是小心地问了声:“那你父母…”

 “都死了。在我十岁那年,他们就都死了。”

 展眉的心肠软发软下去:“是么。我…我也是。我是庶出的女儿,虽然有个大哥,但大哥也不怎么疼我…”

 同病相怜的感觉泛滥,展眉居然对他不再存有戒备之心,换之亲近之感。停了一会又问:“对了,你还没说呢,那什么萨教是什么来头?”

 “萨教是鞑靼的准国教,说是‘准’国教,是因为鞑靼人基本上都信萨,但是萨教并未正式受到鞑靼王室正式册封。

 我听说,他们教内有两派意见,一派积极地推动国教之事,认为成为鞑靼国教可以令本教更为壮大;而另一派却主张维持现状,不想卷入鞑靼的内政外,惹来朝争外敌。两派矛盾颇深,又势均力敌。

 所以争议归争议,却是搁置了很久。教中部分人和鞑靼王室依然亲近,可说到正式册封,又无法推进下去…前两年,有过正式册封的传言,不过这两年鞑靼王室自己在,便没顾上。”

 展眉听得不明觉厉,不过她关注的点并不在此,忙打断问道:“那你说的那个外第一美人的圣女,又是什么人?”

 “圣女是萨真神在人间的代表,她是萨教教众的精神领袖,是教内最受尊敬的人。”

 “那…碧血旗丹心旗呢?戍边和护主,是他们要各司其职么?”她其实是想问若是,怕小呆察觉出她的真实意图,便绕了好久才问到。

 “对。丹心旗负责保护萨神宫的安全,旗主若是,你我都见过了;而碧血旗却在离萨神宫百里的外围驻守。这位碧血旗的旗主却是汉人,或许你听过他的名头,他原是七虹门的大师兄,叫云初定。”

 展眉一怔,立时想起那天在梁上听到的穆初雨与柳初动的对话,心中隐隐觉得这三人关系微妙,便追问道:“这位云旗主是个什么样的人?”

 “不清楚。但就从数年前他差点接掌七虹门来看,定非等闲角色。自到漠北之后,他的威名几乎不传中原。人们只知他在漠北的别号十分悲壮,叫‘大漠穷秋’。”

 展眉念过不少书,知道这四字的出处,长道:“汉家烟尘在东北,汉将辞家破残贼。…大漠穷秋草衰,长河落斗兵稀…相看白刃血纷纷,死节从来岂顾勋!君不见沙场征战苦,至今犹忆李将军!果然是很悲壮的别号,想必他这个人,亦是英雄了得。”

 小呆接口道:“男儿本自重横行,天子非常赐颜色。…边庭飘飖那可度,绝域苍茫更何有?英雄从来命不好又寂寞没朋友,我就不想做英雄。”

 展眉笑他道:“都像你这般没出息!”

 “什么英雄不英雄!所谓的英雄,在我眼中,百般无用!”

 “有用没用,口说无凭,眼见为实!我偏要看看,传说中的英雄是怎生模样!”

 “我倒是想看看你是如何死了这份心的!”

 “关你什么事!…你…你难道要跟着我!?”

 “谁跟着你了!这路这么宽,难道只许你走?”

 “宽你个头!你这么大只,路都变窄了!”

 …

 展眉当先一骑,向外绝尘而去,可每每回头,都能看见小呆的身影。

 她着实不明白这人怎么就像牛皮糖似地粘着她,更不明白为什么她就是死活都摆不了他。

 也曾发狠杀过去和他理论,他却头歪歪地撇向一边,问道:“你这人好奇怪,我说了一百遍一千遍我不是跟着你,你怎么就不信。我还烦走到哪里都能遇见你呢!莫不是你看我英俊潇洒,特地跟着我,然后反过来说我跟着你,好跟我搭讪?”

 展眉气得快要吐血,拔剑就砍。小呆眼睛眨也不眨地瞪她,居然闪都不闪,展眉这一剑便砍不下去,硬生生地收了回去,转头就走。

 背后轻飘飘地,他说:“就知道你舍不得谋杀亲夫…”

 展眉怒了,提剑来杀,偏偏又没他轻功好…

 一晃数,两人便是如此这般、这般如此地跑跑走走、走走跑跑。不知不觉地,到达了出关必经的边陲小镇。

 “此去就是广袤天地,我就不信你还跟得上我!”展眉想着,用眼角余光看了看背后。

 果然小呆还跟着她。果然一见她在找他,他又假装没看见地撇过头去。

 可恶!

 展眉牵马就走。冷不丁,有人唤住了她:“嗨,你怎么在这?!”

 抬头,展眉的眼睛“叮”地一亮。只见当前一位玉树临风的男子,面目如画,白衣一尘不染,间挂了一柄白色剑鞘的剑,剑鞘、剑柄上都嵌了好些花花绿绿、大大小小的宝石,一看就不是便宜货。

 虽然很乐意见到帅哥,展眉还是觉得稀奇:“你?喊我?我们认识吗?”

 那男子笑了笑,笑容中暖意融融:“现在认识也不晚。我是谢峦,见姑娘长得很像我一位朋友,所以冒昧打扰,请勿见怪。”

 展眉一头变了有两个大:这事儿好狗血啊。首先,她女扮男装是有多不像?这是她第几次被一眼看穿了?二来,这位帅哥帅是帅了,可搭讪的手法未免太老套…

 搭讪?展眉想到小呆居然说她是有意搭讪就来气“好嘛,我倒要让你看看什么才叫搭讪!”心意既定,她夸张地握住了那帅哥的手:“啊呀,谢峦,是你啊!好久不见,展眉我想死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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