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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此时前方来了一群香粉萦绕的美丽女子,他脚踩七星步一转,闪身走入一旁的一人宽花径,与胡翩翩等人错身而过,脸上犹带三分得逞的笑纹。

 坏心眼的老道士走了,花朵一般的美人儿来了,曲款儿见状也想脚底抹油六了,但是手臂上传来强扯的力道,顺着温润如玉的手掌往上一瞧,浸入一双清浅盈笑的黑瞳。

 这个不安好心的二师兄,连死都要连累她,在一群白骨的围攻下,她还能全身而退吗?

 “放手。”她小声的喝斥。

 “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一万两银子不是那么好赚的。”宫仲秋笑得有如夏荷含,清华若月。

 “你坑我,钱还没拿到手,不算。”她摆明了想反悔。

 他迅速取下颈上自幼佩戴的石榴佛手黄玉玉佩,不动声入她手中,言明是订金。

 契约成立。

 “小人。”太卑鄙了。

 “我比你高。”他意有所指的一睨她不及自己肩高的个头,谁是“小”人一目了然,不用争议。

 咬牙暗恨的曲款儿气得说不出话来,硬下闷亏,明摆的事实怨得了谁,谁教她发育比人慢。

 “三叔,天气转凉了,我给你送补身的汤,你快趁热喝…咦,你为什么在这里?”安红玉是大夫人妹妹的女儿,今年十四岁,一看见曲款儿,她脸笑容顿时转为不甘的恼怒。

 “我正要走,几位…呃,姐姐当我不存在。”明明都是年纪比她小的小孩,她居然要装,呜。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这副身躯只有十岁能怎么办,她总不能跳出来说老娘快四十岁了,天外异魂不得已装小吧?

 曲款儿闷得很,就她以往的经历应付几个小丫头有以大欺小的嫌疑,胜之不武。

 宫府七小姐宫明月一把将人挤走,很不客气的鄙夷道:“滚开,别来碍事,我们宫府可不收留来路不明的小野…”

 “明月,慎言。”宫仲秋冷然的沉下眼,打断她的话。

 宫明月十三岁,是大房宫仲文嫡长女,上头两个庶出姐姐明珠、明翠已出嫁,目前在小辈中她最受宠,也因此常恃宠而骄,是非不分,任妄为,想做什么就去做,从不考虑后果,反正有曾祖母、祖母和爹娘为她收拾残局。

 而就是看准这点,恋慕少年俊的安红玉才会拾掇着小表妹帮衬着撮成好事,将来还是一家亲。

 反正姻亲不算真正的血亲,老大、老二和老三的岁数差上一大截,因此大夫人、二夫人只能往小辈里找,辈分不重要,主要是能看对眼,小两口愿意了,这亲还结不成吗?

 不过在一群妙龄姑娘中,却有一个梳着妇人髻的温婉女子特别显眼,她并不丽,也无举世美貌,清清淡淡地宛如一朵空谷幽兰,不张显,却又令人无法忽视。

 唯一看穿她本相下是狐的,大概就曲款儿一人了吧。“三叔,明月不喜欢她,你让她走,看到她那双狐媚眼睛我就浑身不舒服。”宫明月不快的嘟起嘴。

 “谁准你胡乱闯入我书房,还带来府里的女客,礼数都学到哪儿去了?都快议亲的女子还如此不知羞,以后谁敢娶这家的姑娘,你娘没教你三从四德吗?”大嫂在想什么她哪会不知道,敢算计到他头上?找死!

 安红玉脸色一白,捧着汤的手微抖,宫仲秋明着指责宫明月不守礼,何尝不是指桑骂槐,暗指她厚颜无

 “那她呢!她怎么能来,三叔只会骂我,我不服。”凭什么外人能入内,亲侄女却要被责骂。

 “她是我的师妹,来替师父传话。”意思是身分不同,宫明月等人不得造次,得规规矩矩喊她一声师姑。

 “传完话就可以离开了,我不要见她。”哼!小狐狸,这么小就会勾引男人,真讨厌。

 宫明月不晓得真正的狐狸就在她身后,五百年道行的狐身化为人形,人形未现先练得媚魂术。

 “放肆,由得你耍泼胡闹吗?几个长辈真把你宠坏了,不知天高地厚了。”看来要严加管教才行。

 “三、三叔,你骂我…”她腹委屈,泫然泣。

 “今之事我必转告大哥、大嫂,由他们来看管你,小小年纪不学好,嘴低言语,到底是谁教你的,择友也要看对象,不是左亲右戚便是诗书传家,其中藏污纳垢者不在少数。”他没半句骂人,却削得人颜面尽失。

 “三叔是坏人,我再也不要理你了。”

 “嘘!别伤心,你三叔不是坏人,他只是在教你做人的道理,你乖,不要哭了,不然胡姨娘也要跟着难过。”适时出声的胡翩翩拥着宫明月动的肩头安抚。

 她噎噎的收泪。“可是那是红玉表姐的心意,她忙了一上午才炖了一锅汤,我…我…”

 “好,好,不哭了,明月是好姑娘。”眼底一闪狡的胡翩翩让覆下的长睫遮住眸光,她表情为难地轻启盈润樱。“三弟,你就喝两口吧,意思到了就好,一会儿我带她们到园子赏花,小姑娘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你别放在心上。”

 “胡姨娘好好开解她俩,别让她们把路走歪了。”为求息事宁人,在二哥的小妾打圆场下,宫仲秋卖了个面子,端起放凉的汤打算浅尝两口了事。

 但是他的手才持碗就口,手肘忽地被撞了一下,一碗汤洒了大半,他顿时目光一冷的看向撞他的小师妹。

 这汤喝不得?

 可以喝呀,不过掺了狐香而已,只要一口就会心志失,上下药的人,从此受其摆布。

 曲款儿以手覆,以形说出无声言语。

 “二爷,请你看戏。”

 “看戏?”

 “值回票价的好戏。”“真的?”

 “比金子还真,终身难忘。”痛到终身难忘。

 百忙之中非要他来看戏?三弟这小师妹未免太古怪了,而且力大无穷,拖着他就跑。

 硬被拎来的宫仲云坐在一张红木圆凳上,面前是木雕花小几,上面摆了核桃、花生、杏仁、瓜子,还有几盘切好的当季水果,一旁的红泥小火炉煮着香气正浓的桂圆茶。

 可奇怪的是,似乎只有他闻到茶香味,来来去去的下人仆妇好像看不见他们,大声谈笑地从身边走过。

 “这是结界,我们看得到他们,他们见不着我们。”看他一脸困惑的东张西望,曲款儿勉为其难解释一番。

 不是人人都能修道,大多数人是庸碌一生的凡夫俗子。

 “你用的?”他大为意外。

 她点了点头,不自觉眼媚如丝。“师父教的,我学得不,勉强能拿来唬唬外行人。”

 师父才不教她不入的旁门左道,这是她身为巫规之主时习来的术法,她花了两年功夫,这具稚的身躯才运用自如,不过和成年的她比起来差多了,结界的空间不大。

 以前她随便一划便是婆娑一世界,宽到无边无际,能纳江山万里的大陆,山河湖泊尽收其中,而今只能是搭个桥的宽度,站百来人就没了,她得再练练,不能丢人现眼,至少要更广阔一些才行。

 “小姑娘要我看什么?”宫仲云端起茶,轻啜一口。“一枝红杏出墙去。”

 “咦?”偷情?

 “嘘!好戏上场了,你耐心点看,别动气。”气出内伤来很难医,虽然是他自找的,美当前情难

 要他别动气,难道和他有关?

 能入翰林院绝非池中之物,风采依旧的宫仲云思绪本就转得快,多年的官场生涯也磨出了锐利和稳重,他一言不发盯着水榭中众人渐渐散去的八角凉亭,思索着谁会出现。

 果然没让他等太久,第一个映入眼中的白衣少年是他三弟,他眉头一挑,出兴意,心想这丫头和三弟向来不和,该不会是两人又闹起来了,她故意安排一出戏要捉弄三弟。

 但是他很快就笑不出来了,一身杏衣裙的娇媚女子笑靥如花,毫无半丝忸怩的款款而来,完全不怕人瞧见,轻抚三弟面庞,那是他从没见过的妖媚笑容,眼神出万种风情…

 “胡姨娘,请自重。”宫仲秋一脸情不自,却又碍于礼数,硬生生地忍住。

 “三叔何必强忍着对翩翩的爱意,你的到来不就表示出对翩翩的依恋,翩翩心里好快活。”媚眼横送的胡翩翩以纤纤玉指一下轻、一下重地抚过他玉般的瓣。

 “叔…叔嫂有别,我不能…不能对不起二哥,你是他的…”他忍得额头冒出薄汗。

 胡翩翩一听,妩媚的以手背掩娇笑。“我不是谁的,只是你的怀中宝,宫仲云那傻蛋不过是我接近你的跳板,我有了你,还要他干什么,白白伺候他好几回。”

 “你为什么要我?二哥他对你是真心真意,你不该辜负他。”宫仲秋额头上的汗得更急,脸通红。

 “因为你是文曲星呀!能带给我好多好多的好处,你不爱我吗?”她红一噘,眼带勾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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