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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听她一口气把话说完,咬牙似乎在等着他责难,那副从容赴义的表情,令他顿时间哭笑不得。

 “你——”他才想开口,就被她打断。

 “我撤了大伯罪人的名义,还告诉他们,等到有朝一你当上了皇帝,会再追加给大伯封号,还有他的妾家人,一律都不会亏待的。”说完,她像个做错事的孩子闭上眼睛,只差没有蒙上头,心想他就算打她也不为过,从这一刻起,他再也不搭理她,也都是她活该应得的。

 她话声歇落,随即而来的是他的沉默,她硬是下内心的不安,对于他一直不开口说话,心里害怕她的担忧成真了。

 齐天始看着她,忽悠勾起一抹浅笑,眸光深沉得就像是幽潭之中现的一道光芒,心想他真该好好奖励她才对,借着她的手,做了他一直想要解决的大麻烦,他抬起手,并非要打她,只是轻轻地抚着她的头。

 “谢谢你替我出面做了这件事,这些年来,我曾经想要这么做过,但是,我不能,当年那一役,大哥死了,他的人马伤亡不少,但跟随我的弟兄死伤也不少,我必须给他们一个代,以慰借他们兄弟的在天之灵。”

 “所以,你不怪我?”她睁开双眸,喜出望外。

 他摇摇头,沉静地瞅着她好一会儿“我值得吗?值得你如此全心全意的喜欢吗?”

 “值得。”她双手握住他厚实的大掌,贴在脸颊边“是我自己决定要喜欢你的,一开始,我就没有期望你能够回报。”

 齐天始眼眸注视着她,指尖感受着她脸颊微凉的肤触,此刻,在他心上的,是一种他不曾识解过的温润情感。

 “你说这话,是代表你不想要我的回报吗?”他挑了下眉梢,话里有话“就算我一辈子都不喜欢你,也都没有关系吗?”

 “不——”凤雏一时语,后悔自己将话说得太,她想说刚才的话全都不作数,却脸皮薄得连一句话也开不了口。

 看见她娇颜涨红,他轻轻地吃笑了起来。

 成亲那么久,她从未见他这般笑过,那朗的笑意就像是久违的晴天,令她瞧了舒心,也就像教一阵春风给拂过了心坎。

 笑声渐歇,齐天始闭上了眼睛,像是不堪负荷般了口气“我想歇歇,可以等我睡了你再走吗?”

 “嗯。”她乖顺地点头,感觉被他掌握的手紧了一紧,被他紧握的充实感,令她的心头不由得一阵浮热,红着脸,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小院里,飘散着浓厚的药香味。

 凤雏坐在小火炉旁,纤手执着小扇轻轻地掮着,小炉里黑呼呼的药翻腾着,药香味随着烧红的炭火不断地蒸发,飘散在空气中,与桂花的香气成一种和谐的暗香,似有若无的,钻入人的鼻息里。

 凤雏看见炉子里的火势稳定,融融地烧红着,才停下手,虽然已经是深秋时分,但是久待在火炉旁,那蒸腾的热气让她巧的鼻尖儿冒出几颗细细的汗珠,白的脸蛋也是透着两抹淡的嫣红。

 她才抬眸,就看见了苏嬷嬷不知何时来到了她的跟前,她看了看那不断冒着热气的药壶一眼,然后将视线挪到凤雏身上。

 “不后悔吗?嫁给二少爷,你真的幸福吗?”

 “从你的眼底看来,我幸福吗?”

 “不,你不幸福,因为你所爱的男人,他不爱你。”

 闻言,凤雏并不急着辩驳,只是扬起柔瓣,勾起一抹如花般美丽的微笑,侧首出神似的遥望着远方“是,他不爱我,或许,终我一生都得不到他的爱,这也将是我这一生最大的遗憾。可是,我不难过,因为,他并不是不爱我,而是他根本不爱任何人,这是我的遗憾,但也将成为我的庆幸,嬷嬷,你不是我,你不会懂的。”

 “是,我是不懂,好好的一个人儿,为何要如此委曲求全?”

 “其实,谁说委曲求全就不快乐呢?只要在他身边,我就觉得好,经过至赞汗王的事情之后,让我知道,我是可以帮他的。嬷嬷,总有一天,他会知道我的好,然后喜欢上我,我现在只希望这一天早些到来,我相信这一点微薄的心愿,上天是愿意成全我的。”

 “傻孩子。”苏嬷嬷忍不住摇头叹气,才又想要开口说话时,就听见了外头传来了人声。

 “夫人。”千总管的声音从门墙后传来。

 凤雏转眸望向声音的来源,看见千总管带着一名小厮绕过门墙走进小院,见到她,立刻是笑容面。

 “千总管。”她笑唤了声。

 “夫人,刚才你是在跟谁说话?”说着,他张目四下望了望,却没见到人影,心里颇是纳闷,分明就听见声音的啊!

 “跟…”她眸光一扫,已经没见到苏嬷嬷人影,随即笑着摇头“没有,是我在自言自语。”

 “夫人,这药烫手,让奴才来端吧!”

 “不碍事,我行的。”凤雏笑着想拒绝,最后却拗不过千总管的盛情,还是将汤药了过去。

 千总管将冒着腾腾热气的药碗搁到一旁奴才递上的承托,顿了一顿,才吶吶地说道:“夫人,要是以前奴才有对不住你的地方,就请你多见谅,经过这一役,齐家上上下下的人都能够看出来,夫人对二爷是真心真意的,以后,我们这些奴才会像对二爷一般,对夫人忠心耿耿,言听必从。”

 “做什么说这些呢?都是自己人,不必客气了。”她笑着摇摇头,不明白为何他会有感而发,一直以来,他已经算是齐府里最照顾她的人了。

 闻言,千总管低首干笑了两声,掩饰一脸的心虚,毕竟,他做过什么,自个儿最清楚不过了。

 佛堂中,一线清烟袅枭升天。

 凤雏静静地站在佛前,双手合十,仰望着肃静的佛颜,嘴里念念有词的,彷佛在诉说祈求着什么。

 或许是因为太过专心了,所以她没听见在身后门外,有人踩雪而来,无声无息地走进了门。

 直到她默念完心里的话,搁下了手,已经站在她身后好一会儿的人才悠悠地开口:“听下人们说,你经常都到这个佛堂里上香祈求。”

 凤雏没料到会听见齐天始的声音,微微吃了一惊,转眸看见他的视线越过她,停驻在佛身上,那眸光像是在审视,也像是在评判。

 她点点头“嗯,成亲以来,我就常来这里求神拜佛,就算你不说,我也知道他们都说些什么,青姚这丫头什么本领不会,就最会把这些闲言闲语带回来给我。”

 “喔?我倒不知道,府里的人都谈论你些什么?”他的眸光挪回到她的脸上,挑了挑眉梢,表示疑惑。

 凤雏知道他的话不假,一向他都不管这些闲事的“他们总说,我在向佛祖祈求宠爱,希望你可以疼我些,毕竟得了宠,我这正之位才能坐得稳实,不怕教人给抢了。”

 听罢,他好半晌没说话,眸光深沉地瞅了她一眼“你是吗?你所求的真如他们所说的一样吗?”

 “不。”她毫不迟疑地摇头。

 “如果不是,你在求什么?”

 凤雏顿了一顿,仰起美眸,没瞧他,转而望向总是沉肃不语的佛颜,启轻轻地道:“春日宴,绿酒一杯歌一遍,再拜陈三愿,一愿郎君千岁,二愿妾身常健,三愿如同梁上蒸,岁岁长相见。”

 别人以诗映景,她则是以诗映情,她回眸望着他俊朗的脸庞,脸蛋微红,心里有些忐忑,看见他也在瞧着她,两人四目相望,虽是无声,却胜有声。

 以为他会说些不太好听的话,嘲笑她的天真,但是,他没有开口,只是抿起一抹浅笑,伸出大掌轻抚着她的脸颊,执起一束青丝,在指间把玩着。

 “我喜欢你的头发,像丝缎一样柔软。”

 好半晌,凤雏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没料想到他突如其来的温存言语,让她一颗心就像是揣了只小兔,狂地怦跳着,丝毫不受她的控制“那我就为了你,这一生都会好好养着它,好与你一辈子结发。”

 “嗯。”他不置可否地闷吭了声,噙在嘴角的笑容淡淡的,较之他所说的温柔言语,他眼底的神情稍嫌冷淡了些。

 是的,她令他感到惘。

 至今,他仍旧不懂,眼前这女子究竟可以多爱他呢?

 可以为了他,就连性命都舍弃吗?

 是不是只要给她一点呵护与温柔,她就可以连命都给予他呢?

 蓦地,口的伤传来痛楚,他摀住口往前倾倒,就在这时,凤雏大步上前扶住了他。

 “你以为自个儿的力气有多大?”他及时按住一旁的几案,没将自己全身的重量上她,他挑起眉梢,一脸不以为然“如果我真的跌在你身上,你这纤细的身子骨只怕被我断几肋骨不止。”

 他瞅着她,却见她没有被他的严厉给吓到,反而娇巧地笑了。

 “凤雏承认自个儿的力气真的不大,可是,我会用尽全身的力气扶住你,倘若全身的力气不够,至少,还能给你当个垫背的,让你可以少吃些疼,只要你好,我心里就乐意。”她仰起娇颜,冲着他甜甜一笑,想起那一,她给昏的他所做的鬼脸,她的笑容就不更甜了。

 看着她的笑脸,蓦然间,齐天始感觉心口就像是被人给使劲拧住了,一口气险些不上来,她毫无保留的喜爱几乎到了令他震惊的地步。

 齐天始瞇细锐眸,定定地凝视她好半晌,这瞬间,在他眼前的女子令他感到一丝痛恨,因为她无怨无悔的付出,只是更突显出他的自私与残酷。

 “怎么了?”她疑惑地眨了眨眼“是伤口还疼——?”

 最后的话尾未及出口,她柔软的瓣已经被他覆落的薄给吻住了,在四接合的那一剎那间,凤雏脑袋一片空白,无法思考。

 属于他嘴触感,成了她所能够感觉的全部,他麝的气息随着温度,不断地、不断地熨进她的身子里,入侵她的思考。

 “不喜欢我亲你吗?”他抬首勾起一抹气的笑,沉声问道。

 她摇摇头,蒙的神情有些急切“不会不喜欢,只是不习惯,这是你第一次主动亲我,我只是不习惯而已。”

 “是吗?那再来亲几次,你就会习惯了,是这个意思吗?”话落,他再度封攫住她柔软的瓣,辗转地碾着她的,虽然不是烈的狂热,但却是十分坚定的占有。

 承着他的吻,凤雏的心脏狂跳着,她狂喜而且不敢置信,他的温度与触感都是如此地鲜明,但她仍旧感到有些不切真实。

 久久一吻方毕,凤雏息着,视线片刻也不愿从他的脸上移开,生怕只要自己一闪了神,再回神时,会发现这一切只不过是她的白梦。

 但,不是梦。

 就在她还恍惚着不能自己时,已经被他强而有力的双臂给搂进怀里,她的脸颊被挤贴在他的膛上。

 她闭上眼,感觉在她耳边响起的心跳声,一声一声的,有力而且沉稳,是如此地真实,熨在脸颊上的温热,暖得令她想要落下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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