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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周盈瑞身边带了两名丫鬟,一个是小青、一个是刚来不久的,叫洛锦。小玉被打发出府嫁人了,配给庄头上的小避事,珍珠和翡翠嫌雨大不肯出门,佯称鞋底没纳好而留下。

 在震耳聋的雨声中,几条人影穿过雨幕来到前厅,正位高椅坐的是笑颜歉然的周盈云,在她下位的则是拿着一本厚厚册子的苗赛儿,她一脸怒的瞪着匆匆来迟的周盈瑞。

 “王妃姐姐、苗姐姐,这么大的雨不在屋里休息,怎么还冒雨到费脚力的厅堂?万一淋了雨受了寒怎么可好,让人送上姜汤祛祛寒吧。”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她脸笑,温顺地说。

 重生前,她就是因这场雨受了风寒,二姐故作贤慧的送来汤药,却将汤药换成绝子药,让她一生无子。

 这回她有了防备,里衣多加了一件,出门前先含了一粒自制的祛寒香丸,再把防发热的、头目眩的药丸也放在香盒里,真有不适赶紧吃一颗,避免卧病在遭人暗算。

 “少装出一副为人着想的恶心样,你要真的对王妃有三分敬重,给我一分面子,今也不会一声不吭的打我的脸,让我像个傻子似的没脸见人。”苗赛儿气愤地一拍紫檀木雕花图几,手劲之大让人忍不住为她叫疼。

 “苗姐姐别生气,有话好好说,别伤着了自己,身子是爹娘给的,自个不心疼还指望谁心疼你,你喝口茶、缓口气,先平静平静细说分明。”争斗便中了二姐下怀,她巴不得两人吵起来,吵到撕破脸,再也没好脸色。

 见周盈瑞把温茶递到她手中,苗赛儿腹的怒气略消了一些。“别假惺惺的装模作样,做了什么你自个儿心里有数,我自认处事公道没吓过人,你也少来坑我。”

 周盈瑞面惑的眨着眼睫,小模小样的呐语。“苗姐姐,我胆子小,坏事真没敢做一件,你心肠好,有见识,知人善用,你好好跟我说我做错了什么,我一定改。”

 苗赛儿是宫里出来的,打小伺候谨妃也有十余年,虽然由谨妃赐给宁王,当个位分低的通房,可是看惯宫中捧高踩低,个性稍受滨染,以至于态度高傲了点。

 人是不坏却有着宫里的作派,管起下人来略显嚣张,眼高于顶看不起出身低的奴仆,总认为高人一等。

 不过她也很好哄,爱听好听话,高高地捧她两句就眉开眼笑,转个身就忘了刚才在气什么,对先前的主子谨妃娘娘十分忠心,可说是事事听从。

 她掌管宁王府的人事调派,也就是说除了王爷、王妃、周侧妃几个主子外,府里的下人全是她管的,由她指派每一院子的人手和管理,连王妃想手也不进去,相当于一府管事。

 知其习的周盈瑞好生的吹捧了几句,又自眨身价,果真把张狂的苗赛儿哄高兴了,她眉眼间少了要找人算账的戾

 “我不管你是真认错,还是假敷衍,你自个跟我说说,为什么你院子里多了十名服侍的丫头,而管理人事的我却毫不知情,她们的月银要由谁发?!”平白多了十个人,她也没法往上报,王爷一旦怪罪下来,她吃罪不起。

 “咦!有吗?我只知屋里服侍的四个大丫鬟,整理衣服、首饰的二等丫鬟和外头传话、跑腿的三等丫鬟,再下去的使丫头我可是一个也不认得,你说多了我还真没察觉。”那几个人是谁的她心知肚明,想推到她头上,没门。

 “妹妹,自个儿院子的丫头怎会不晓得呢!你要没开口谁敢给你人,又不是吃了撑着,你呀!别仗着王爷宠你就胡来,府里的规矩不能因你一人而破,你低头认个罪,这事我做主,就给你抹了去。”周盈云一脸担忧妹妹的神情,好像多有维护,实则句句都在为她定罪。

 周盈瑞一扬眉,笑得天真娇憨,稚气的娃娃脸更显幼小。“姐姐干么这么急地替我安上罪名,似乎早就认定此事是我所为;我以为姐姐一向疼我呢!没想到青红皂白还没分清楚就给妹妹定罪,叫苗姐姐误会妹妹是个不知羞的黑心肠。”

 “你…”她几时变得这么伶牙俐齿,敢跟她顶嘴!周盈云恼怒在心,暗暗察觉向来任她摆布的庶妹已和她离了心。

 “姐姐不用急,公道自在人心,若是妹妹没要了这十人,那是谁让她们来的呢!”她一偏过头,笑意可人的以娇软嗓音道:“苗姐姐最厉害了,肯定能查明真相,其实只要知道她们原本在哪里做事,卖身契上写的买主是谁,又是谁带她们入园子,不就水落石出了。”

 “啊!周妹妹…呃!周侧妃真聪明,我还伤脑筋要怎么处理这十个人呢!你一句话就解决了我的困扰。”苗赛儿也不是不长脑,一思索也发觉古怪。

 是周盈云在她面前说了不少周盈瑞的坏话,她才信以为真地找人麻烦。

 “我年纪小不懂事,还要苗姐姐多教教我,我人笨,你可不能嫌弃我,我真当你是好姐姐了。”周盈瑞装小的拉着苗赛儿的手撒娇,乖巧的模样甚为惹人怜爱。

 没有妹妹的苗赛儿一见她天真单纯的模样,心下一软地摸摸她滑的粉颊。

 “你哪里笨了,分明是讨人喜欢的小东西,我不藏私,都教给你,看你想学什么。”

 人与人的感情很微妙,有人一见就生厌,到死不相见,有人特别得眼缘,几句话语,就令人把人疼到心坎底,倾全力相护到底。

 一看周盈瑞并没有周盈云说的那么坏,还一口一个苗姐姐喊得亲昵,嘴甜的像个要糖吃的小姑娘,想起自幼离散的家人,苗赛儿心里暖呼呼的,好似真多了个妹妹。

 “怎么可以,她怎么可以,那个不知好歹的小人,她居然敢像个小偷一样的偷走所有我在意的一切,还明目张胆的和我作对,我饶不了她,绝对不放过她!”

 像是洪水肆过的废墟,周盈云疯了似的将屋子里能砸的器皿全都给砸了,包括她心爱的白玉红釉梅瓶、青瓷美人斛、天青色刻花角灯、垂玉档粉紫釉描金珠瓶、青花白瓷敝口鱼缸、西洋挂钟…砸个粉碎。

 几个月前她还是人人称羡的待嫁新娘,府里门坎几乎被想来攀亲附贵的各府夫人、小姐踩平,一箱箱的小元宝、一匣一匣添妆的金钗银簪、珍珠宝石、水般的锦缎杭绸不要钱似的送到她面前,更有人送铺子只求当个挂名掌柜。

 那时她多风光呀!连嫡母嫡妹都要看她的脸色,吃的不是山珍海味也是燕窝鱼翅;穿的是绫罗绸缎,出入有数十婢仆婆子前呼后拥。

 周盈瑞算什么,不过是被她施舍,捡拾她不要的剩菜剩饭,一条摇尾摆首的狗,她高兴时摸摸牠的头,赏牠一的骨头,不需要时一脚踢开,任由牠躺在墙角哀嚎。

 可凭什么,凭什么周盈瑞能一举翻身?!论容貌、论地位、论才智、论手段,缩着脑袋做人的小人有哪一点比她强?远远落在她后头,甚至还不如她受父亲宠爱爱,连真正嫡出的周盈彩都要靠边站,抢不了她的锋头。

 可是她太大意了,全然没料到养的狗还会反咬主人一口。“王妃,你何必为了个不知感恩图报的小妇气坏了自己,你是王府正妃,她不过是妾,挂个侧妃名头也越不过正,你有的是办法整治她。”哪有正室斗不过妾的道理。

 周盈云冷冷的咬,点朱瓣咬出几滴血珠。“你说我还能怎么办,利用娇蛮的公主折辱她,她反而搭上公主这条线和谨妃娘娘走得近,感情好得亲过正经婆媳,再来是那个不着调的苗赛儿,简直是个没用的,三、两句话就被哄走了。”

 她才是谨妃娘娘的亲儿媳,八抬大轿从正门进府的王妃,初见面还亲亲热热地喊她乖儿媳,挽起她的手要她早为宁王开枝散叶,早生个大胖娃儿叫祖母。

 谁知犹在耳边的话转眼就变了味,谨妃娘娘对她的态度越来越冷淡,十次求见有八次被拒绝,说是身子微恙要休息,可是对周盈瑞那人却是另眼相待,不但主动召见还留上大半天,若非王爷去接还不放人,打算留宿宫中。

 自以为是半个主子的苗赛儿更是不识时务,早早把府里的权力出来也省得她算计,偏偏是个榆木脑袋,她没开口就当没这回事,彻底把她这个王妃忽略。

 她图的是什么,不就是高高在上的地位,享用不尽的荣华富贵,掌握王府大权自己当家,财权一把抓,当个人人仰望的王府主母,把曾经瞧不起、蔑视她的人踩入泥里。

 但现在,一切都快被周盈瑞那个小人毁了!

 “王妃,靠人不如靠己,与其让不靠谱的愚人替你出手,王妃不妨找个信得过的自己人去拉拢王爷的心,让他觉得你是知情知趣的贤慧子,自然而然就偏向你。”穿着一身亮丽衣衫的月桂拢了拢细发,眼神异常明亮地摆妖娆柳

 “你倒是个知本王妃心意的,没白疼你,男人不都,个样,没半个是长情的,见一个爱一个,喜新厌旧,负心薄幸,才说要好好地相守,生,一转身就抱着另一个女人。”陆定渊当真她非他不可吗?要不是他是宁王、皇帝亲儿,她才懒得理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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