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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3章 世家欲北返
 自永昌元年九月始,从帝都洛到中原各郡县,在牧府牵头下,地方官府将全部精力放在振兴经济、发展民生上。

 与此同时,自永嘉年间爆发的衣冠南渡之现象彻底消失不见,相反大批南渡世家看到北地局势益稳定,竟暗中开始谋划北上返家计划。

 这些世家子弟各个都是人,皆晓得如今中原初定,将是他们最后一次进入辽东权力核心的机会。

 不然等辽东稳定住中原局势后,南渡世家有可能被完全排除在辽东体系之外,这对世家而言无疑是一场巨大灾难。

 眼下可是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啊!

 一时间在兖州、徐州、青州、司州、豫州等地,一个个世家大族纷纷从江东再次回到世代居住的地方。

 虽然那些世家看到家中祖产、田地已被辽东分给庶民百姓,感到分外疼,但在辽东军强大威慑下,没有哪一个世家敢跳出来反抗。

 因为反抗就意味着身死族灭,辽东已陆陆续续以通虏汉之名族灭了十几个世家大族,其血腥手段让各世家们感到不寒而栗,兴不起任何反抗的念头。

 不过并非所有世家选择玉石俱焚,一些有眼光的世家在认清现实之后,决定接受辽东的条件,主动出大部分田产、佃户以及部曲,让家族转型。

 而卫朔为了保持政局稳定,在杀骇猴后,对部分‘开明’世家采取了安抚之策,将那些识时务的世家子弟纷纷送到各大学堂进行深造。

 大司马卫朔这一举措,很快就让那些刚刚投靠过来的世家安心下来。世家子弟很清楚在辽东进入各大学堂深造,是走向官场的第一步。这就像在江东必须懂得清谈一样,是进入官场的敲门砖。

 但是不得不说在大势底定之下,即便辽东如此苛待世家,仍然有大量世家选择北上。没办法谁让大司马卫朔是未来最有望统一天下的人,世家如果不想被时代抛弃,就只能紧紧跟在辽东后面,以期不被落下。

 …

 最近几,太常卿谢裒一直闷闷不乐,当初陈郡谢氏举家南迁投靠琅琊王司马睿,原本想着是光大门楣。却不料辽东突然冒出个卫朔,不但一举廓清胡患,更是显示出统一天下之气势。

 而谢家看好的司马睿却已躺在了棺木之中,刚刚继位的太子司马绍虽年轻有为,但还需应付老巨猾的王敦,哪里有精力与实力去争霸天下?未来江东最好的结局不过是与辽东划江而治,但最大的可能是被辽东彻底并。

 想到这儿谢裒真有点儿感慨万千,同时又对裴盾充了羡慕嫉妒恨。谁让人家生了个好女儿,那么有眼光,在卫朔还只是个小小兵曹从事时就认定了对方,如今裴颖儿已贵为燕王王妃,是当今天下最有权势的女人。而整个裴家也跟着水涨船高,成为北地第一豪门,连根基深厚的太原王氏都远远不如。

 眼下裴家在江东除了还留下裴盾无所事事外,其余子弟早就迁回了老家,将全部赌注在了燕王身上。

 谢裒之所以闷闷不乐除了感叹谢家与当今最大势力——辽东毫无关系外,还在为渐紧张的江东局势而担忧。

 虽说王敦接受新天子征召,答应入京辅政,可谁也没想到大将军仅仅是由武昌移镇姑孰,不但没有缓和江左局势,反而有火上浇油之势。

 像谢鲲、谢裒俩兄弟这样的有识之士看得分明,也许用不了多久,天子与大将军之间还将爆发烈冲突,整个建邺还将会打成一锅粥。

 当初那场兵变就让不少世家受到波及,哪怕现在回想起来,仍然让谢裒感到心有余悸。

 像陈郡谢氏这样的南渡世家,他们到江东来是为了躲避战,可谁知却接二连三遇到兵变。又因北地局势一天比一天稳定,不少世家开始暗暗筹谋北返,谢氏也不例外。

 永嘉之爆发后,大批中原、河北世家为躲避战,纷纷南渡长江,史称“衣冠南渡。”

 后世诗云:‘昔日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

 诗中‘谢’就是指陈郡谢氏,不过眼下的陈郡谢氏尚达不到顶级世家标准。谢家真正发达起来,是在谢安长大成人后,谢家渐渐由一个‘祖上名声不显’的一般世家,发展成为与琅琊王氏并称的顶级世家。

 原本先帝刚刚驾崩之际,太常卿谢裒每除了上朝,一概不会客。

 直到局势略有缓和,谢裒才开门客,在来访诸人中,尚书郎桓彝与他关系最好。

 正值深秋,桓彝带着十岁的长子桓温来到乌衣巷谢宅拜访。

 谢裒今只见桓彝一人,所以早早清扫了庭院,布置停当。

 桓彝车马一到,谢裒领着两个儿子接上去,大家都是人,彼此寒暄,桓温与谢裒长子谢弈在国子学同窗,也是十分亲热。

 待众人分宾主落座,不一会儿双方谈到当前局势,突然一个清脆的声音响了起来:“听闻大将军率大军坐镇姑苏,却坚持不入朝辅政,不知谢叔父对此有何看法?”

 正高谈阔论的的桓彝和谢裒愣住了,回头一看,却是桓彝长子桓温,看着桓温一脸稚的样子,众人不哄堂大笑。

 桓彝怕谢裒下不来台,连忙喝住儿子,赶紧致歉:“犬子桓温,年方十岁,无知至极,贤弟不要怪罪。”

 谢裒望了好友一眼,故作惊讶地说:“果然是虎父无犬子,温儿看上去机过人,可知是兄长平教导有方,尚不足弱冠之龄竟关心起世事?”

 谢裒这话虽是在夸奖桓温机智过人,但却暗讽正其小年轻说话不知轻重,索连桓彝都戏谑了一通。

 桓温年纪虽小,却听出话里有话,有模有样地踱了几步,对着谢裒大笑:“叔父此言差矣,我闻大司马有言,‘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侄儿虽年幼,却也不甘居于人后。”

 话音刚落,谢裒朗地笑了起来,眼赞叹之道:“哎呀,我没料到桓家竟有如此后生,风神秀彻,才思敏捷,后成就当不下桓兄!”

 将小辈全撵出去之后,桓彝、谢裒二人这才坐在一起说些隐秘的事。

 “幼儒,我等世家根基皆在乌衣巷,如今大将军对建邺虎视眈眈,麾下不是民都是胡虏出身,最是不讲理,后一旦兵临城下,那些民胡虏看到建邺繁华,难保不会顿起歹心,到时我等世家岂不要殃及池鱼?”

 “兄长所言甚是有理,那些羯胡余孽在北地被大司马打得无处容身,不得已才栖身于大将军麾下。然而胡虏生桀骜不驯,一旦约束不住必将为祸地方啊。可如今是大将军秉政,其又要仰仗胡骑厉害,哪里听得进其他谏言?君不见我家兄长不过稍稍劝谏几句,就被大将军一脚踢到豫章当太守。”

 “不知怎得,我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大将军身体一不如一后一旦有个三长两短,谁来约束那些胡虏!倒不如像北地大司马那样,杀个干净省事。”

 “为兄亦有同样的感觉,那些胡虏残暴不仁,后万一随大将军进入建邺,必将给建邺带来无穷祸患。”

 “眼下大将军对夔安信任有加,急需仰仗羯胡骑兵威慑各方,绝不会听从外人建议而自断臂膀。小弟敢断定,后这场兵变的规模肯定会比前次危害要大,说不定会让江东从此一蹶不振。”

 “唉!真没想到,当初看上去很有前途的江东,到了今竟走入绝境。”

 “不知兄长想过举家北返么?”(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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