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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第九章】

 夏宁回到本来的住处已经两天了。

 那天离开酒店后,她前去任家大宅,拿回一些属于她的衣服便回来,整整两天没有踏出家门一步,当然也没去上班。

 她只打了个电话给Gary,说要休息几天,之后便关掉手机,全然不跟外界接触。她彻底陷入自我嫌弃的漩涡中,两天以来,清醒也好、睡着也好,脑海中不断回放再遇到任晋之以后所有的片段,她可笑的坚持、天真的防备,最后全都变成了嘲笑她的利器,一遍又一遍地剌进心脏,她已经痛得麻木了。

 她与他由始至终就是一宗易,她怎么会因为他的转变而心生期待?她怎么还是跟从前一样的愚蠢?

 对他来说,她是个可以用钱买来的女人,只要多付一点钱,她便会将自由两手奉上…他用钱买下她,而她也傻傻的任他予取予求,妄想这次能与他开花结果。

 她真蠢!

 他从一开始便将目的说明白了,为什么她会愚昧地以为他会有所改变?他的甜言语是包裹着糖衣的毒药,那些绵绵情话中隐藏着锋利的针刺,当她感到痛的时候,已经被他伤得体无完肤。

 当一切都浮现于阳光底下,她已经没有办法继续下去。

 反正,结局本来就该这样,她是一时惑了,才会以为他们能相守。

 真是难看!她暗地低啐一声,干涩的眼眶掠过一阵刺痛,她眨眨眼忍住泪水。都已经没用的躲在家中自怜自艾了,要是再为他嚎啕大哭的话,她真的会看不起自己。

 深深一口气,她自沙发中站起来,咬了咬牙,心中默念“没事的,可以撑下去”,然而因为窝在沙发太久,两脚都麻痹了,加上两天滴水未沾,即使前往浴室只有数步的距离,她也走了差不多二十分钟。

 开了莲蓬头,冷水倾在她单薄的躯体上,她打着冷颤,咬紧牙关,任由冷水从头到脚的冲刷身体。

 正好,她现在最需要冷静了。

 就在身体快要冻僵之时,她关掉水龙头,披上了浴袍,偏首看向镜子,里头反映了她此刻的模样,漉漉的短发黏于额角、脸颊,脸色也不知是不是因为两天未进食而显得苍白,双阵因失眠通红,眼底下是明显的阴影…她怎么为一个只晓得利用她的男人得如此狼狈?为什么还要为这样的男人出一副要哭不哭的神情?

 心坎产生的悸动,像烛光一般摇曳,本来就细小的蜡烛已东倒西歪,随时会倒塌,不知打哪来的强风,吹得烛光忽明忽灭,光芒慢慢地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缕轻烟,仅余的光线,刹那间熄灭了。

 心肾滑过一丝寒意,夏宁眨了眨眼,伸手抓来一条巾,拭去发梢间的水珠,望佝镜子,她绝不会再容许自己坠入爱河。

 绝不!

 即使只有匆匆一瞥,夏宁相信到死的那一秒钟都会认得这女人的长相。然而,她也不知对方为什么要来律师事务所找她。

 是的,她已经重新投入工作,她不能没没夜地沉浸于自怜自艾之中,为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继续伤心难过,根本一点意义也没有,所以她用无止境的工作去填所有空隙,不容自己有片刻闲下来的功夫。

 “呵,我还以为是多了不起的律师事务所,也不过是这样的小辨模。”汉菲娜轻哼,一副看不起她的态度。

 “不知道你找我是想委托什么样的事情呢?民事诉讼?楼宇买卖?抑或是刑事官司?”夏宁淡然地问,丝毫没有因为她挑衅的话而动摇。

 汉菲娜冷冷地说:“要不是我,你也不会知道晋之一直都是利用你吧?”那晚是她传讯息给夏宁,才会有后续的发展。

 “你这么做,不过是想铲除我而已。”夏宁并不认为自己有任何亏欠她的地方。“别说得有多么伟大。”

 就算没有汉菲娜,她早晚有一天也是会被任晋之舍弃。

 “我可是西班牙的伯爵,家世显赫,你呢?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律师,我来这儿跟你说话,可是给你天大的面子了。”她不屑的语气令汉菲娜心生愤怒,更加恶劣地挑衅道。

 望着她高高在上的神态,夏宁忽地觉得任晋之跟她真的是天生一对,她自知在他们面前卑微渺小,可是他们也没必要一再强调她有多微不足道。

 “如果你只是想炫耀身分,请恕我没有时间奉陪。”她拿过放在一旁的文件夹,明显地下逐客令。

 她已经决定将任晋之抛诸脑后,不想再接触任何与他有关的人事物,尤其是眼前这个趾高气昂的女人。

 “我是看你一副愚蠢模样,所以才好心的来跟你说清楚。”汉菲娜出不怀好意的微笑。“我可是为你好。”

 “你这是什么意思?”夏宁从文件中抬起头。

 “晋之他很会甜言语,你确定你不会被他动摇?”汉菲娜笑容增大。

 她要让任晋之连挽回的机会也没有,她要让夏宁对他恨之入骨,这是任晋之欠她的!她要他还给她!

 “我没必要跟你一代什么。”夏宁回应。“也不想知道你和他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对,任晋之的一切都已经与她无关,他们是情人也好,是伴也好,会结成夫也好,甚至是变作敌人…统统都与她无关。

 汉菲娜没有理会她,自顾自地说下去。“与其说他是利用你,倒不如说他在寻你开心吧。”

 夏宁没法子教自己不在意她的话。“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真的以为任老先生患上失智症吗?”汉菲娜笑望她血尽失的面容。

 “他根本没病,晋之是以此为幌子在开你玩笑!”这下子,任晋之是绝对不可能跟夏宁在一起了!

 闻言,夏宁整个人都愣住了。忽然间,脑海中忆起跟任历宏的一段对话。

 当时她明明感到奇怪,为什么他不让她陪同前往检查,现在想来…因为他根本就没有生病,所以哪里需要去医院检查什么?

 怎么她会相信任晋之的片面之词?那…他胡扯理由要与她伪装夫的原因,真的如同汉菲娜所说,只是为了寻她开心?

 为什么?

 他们本来已是两条平行线,为什么他在六年后的今天再次出现她面前?一切只为打发日子,因为她能供给他乐子?

 他到底拿她当什么看待?

 眼眶忽地扬起剌痛感,夏宁眨了眨眼,不容许自己在外人面前崩溃。她知道汉菲娜是想看她失控流泪的样子,无论如何,她都不会让这种事发生。

 汉菲娜见目的已达成,也没有多作停留,办公室内很快便剩下夏宁一人。

 她不敢相信连任历宏也欺骗了她,难道她看起来这么好骗吗?

 为什么任晋之要用感情来找乐子?看着她在他造成的情感漩涡中挣扎时,他很开心吧?她那时充喜乐的模样,让他得到足了吗?

 “不能哭!”她深呼吸一下,声音是颜抖。

 想到任晋之的行径只是为了取乐,她就觉得一头栽进去的自己真的笨得无以复加,对自己的鄙夷也差不多到达顶点,她咬住下,拚命忍住快要逸出口的哭声。

 然而,豆大的泪珠还是如同断线的珍珠,一颗颗掉在桌面上。

 任晋之这三天忙得不可开

 美国那边的分公司突然出了点状况,他不得不亲自前去处理,幸好在员工的协助下,本来可能要一个星期才能解决的问题,终于只用三天便办妥。他马不停蹄的赶回来,结果一如他所料,夏宁已经离开了。

 他怎么可能以为夏宁在听见那些用来安抚汉菲娜的话语之后还会留下来?

 在发生那件事情后,他立刻致电爷爷,希望他能留住夏宁,只是为时已晚,她还是走了。

 汉菲娜的出现,一下子破坏他跟夏宁的关系,他气得终结与她家族的生意往来,他要让她知道,他绝对不是她可以随便招惹的对象。她家的长辈因为听到风声,连忙将她带回西班牙,表示以后都不会发生这种事,希望他能原谅她,放他们家族一条生路。

 那么…谁能令夏宁原谅他?

 他本来就是不想跟汉菲娜撕破脸,才会说出那番话,可是她竟通知夏宁,让她同样听见了,个性倔强的她,在那之后根本就不愿意听他的解释。

 不,应该说,她根本就不会接纳他的解释。想起那夜她几乎将他所有到口的解释先一步说出,他的心便凉了半截。

 她不会相信啊。

 这个认知让他心生恐惧,她刷白的脸色令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心痛,平常清晰的思路顷刻间不能运作,他只能目送她远去,全然地不知所措。

 这三天以来,他不时因为想念她出神,好几次没有留意下属汇报什么。她凝于眼睫的泪滴似巨石般敲痛他的心,让他的脑海一片混乱。

 他在回来以后,本来是想前往律师事务所向她解释清楚,只是当他准备下车的时候,却看见她跟助理Gary结伴离去。

 他知道自己没有吃醋生气的资格,可是一道闷火在口静静地燃烧起来,尤其是她看起来一副什么事也没发生过的神情。

 难道她真的觉得这样子离开他也无所谓吗?她对他的感情真的是说放弃便能放弃?

 直到两人的身影消失后,他才驾车回家,无视爷爷的查问,他三步并作两步的走上二楼,进入卧室,迅速地开了衣柜,再次确定她真的离去了,从她家带来的东西都不见了,她真的走了…和衣躺在上,他失神凝视天花板某一点。

 他想念夏宁,好想、好想…惦念有她在身边的每分每秒,思念一个人到了极致的地步,大概便是无论看见什么,都会瞬间想起她,会因为没有好好碰过她而觉得若有所失,看见她的笑靥,他会有种得到全世界的感觉,比起在公事上取得进展,她仅仅一个笑容便足以令他疲惫的心灵得到净化。

 他喜欢她偶尔的小任,喜欢看她因为他的欺近羞红两颊,她就像一头小猫,喜欢时会来到他身边撒娇,不高兴时又会对他张牙舞爪。即使她抡拳作势打他,也都是带有浓浓的撒娇意味,肢体语言像在说:快点亲吻我吧。

 这些可爱的小动作,全都深深地吸引他,也足于独享她为他展的娇媚姿态。凡是她的一切,他都眷恋不已。

 他原来已拥有她的全部,却又再一次因为自己的错误而将她推得更远。

 已经没有下一个六年给他等待了,他绝不可以松开手,他必须将她紧紧地锁在身边,让她寸步难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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