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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啪、撕!

 “展言!”周屏幽瞪着看信看到一半突然怒不可抑、愤然撕信的男人。“你这是——”

 “她从哪送来的信?”陆展言阴沉着脸,声音紧绷。

 从没见过他这表情,周屏幽吓得忙道:“河、河。”

 “河?”陆展言一愣,神情转为紧张。“那她一定往白水去了。”

 这下换周屏幽愣了“你怎么知道?”

 “白水正在闹瘟疫,河与白水相隔不过百余里,她人在河不可能没听说。”陆展言脸色沉重,半晌,忽然从怀里拿出一块玉牌交给她。

 “这是?”

 “我要去找她。你的信是昨从河送来的,算算日子她也应该快到白水了。”他说:“我爹和你爹的事你处理,要多少银子拿这玉牌上“楚天阔”找帐房支领,我会代他们配合。需要多少人手、打通什么关节你自己看着办。若遇官员刁难,上悦福客栈找一个叫赵七的,说是我让你找的,他会帮你。”

 “你不确定小小会——”

 “她会。”陆展言毫不迟疑道。“依她的个性,不去凑热闹才有鬼。

 那女人在外头这么久,老是哪里有病人往哪里跑,上回还去漠北…”沉了会,倏地拍桌,气得冲出凉亭。

 讶然。“展言?”

 “该死的!就算怕回金陵就得马上成亲也不是这种躲法!也不想想自己都几岁了!再不成亲,她那肚皮还能生出个什么子儿来!”

 “来人!”陆展言大步流星往马厩杀去,沿途一路咆哮;“把艾草、花椒、白香给我各备上一车,用最快的速度送到白水!”

 周屏幽双手握紧玉牌,楞楞地看着老友失控的身影疾速跑远。

 这人真的晕气昏头了呵…他知不知道自己刚又口误喊世伯爹了?

 噗嗤!“真的是刀子嘴豆腐心呵。”失笑。真的是服了。

 白水县。

 大水、尚有防范之道,事后疫情的发牛亦可预料;但无关天灾人祸,就这么乎白而起的瘟疫着实让人猝不及防,更让人明白疾病的可怕。

 “师父,这里!”巡视的黄全发现呼不过气的病人,立刻疾呼。

 “这人快不过气来了!”

 “我来了!”余小小应了声,离开前代:“这人再不喝就用灌的,灌不下,等我回来一刀刦了他肚子倒进去。”

 吓!不只病人,连被代的学徒封都也吓了跳。

 师父好…好可怕。

 温和平静的眼横扫过集中在这处木棚下的病人。

 “其他人也一样,别以为大夫就没脾气。想活就乖一点,别给我添。”

 咕噜噜…喝药声立刻此起彼落。

 很好。余小小满意地点点头,急奔到黄全身边,探了病人症状,立刻下针鱼际、肺俞、大椎等位。

 “余姑娘。”又一会,一道伟岸身影以绝妙轻功落在师徒俩身侧。

 “城北聚集了一群人,他们听说县城有大夫,从附近农村赶来看病的。”

 难不成疫情传开了?“也不知道那些人是不是真染了病,得先确认才行。”余小小思忖,半晌,拍了拍对方肩膀。“施成墨,又要委屈你了。”

 从这到城北少说也要两刻钟的脚程,偏偏整座城只有她一个大夫,她很清楚自己的力气不能用在跑来跑去上头。

 施成墨点头,二话不说将她打横抱起,施展轻功飞奔。

 途中,不又问了近半个月来重复多次的疑问:“真的不需要我跑一趟金陵?”

 “不必。他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余小小扳着指头算,边道:“从金陵到这,最快也要十天,我想再过四天应该就到了。”

 “你的信是从河寄出的。”他提醒。“会来自水是离开河后听见这儿有疫情才有的主意,这样那人就知道?”

 余小小淡淡一笑,看向他的眼神坚定如石,的净是对心中那人的信赖。“他很聪明,知道我会做什么。这里还有许多地方更需要你帮忙,当信差太浪费了。城里粮食不是,若没有你在此阵,难保不会发生抢粮的事,到时情况更糟。”

 施成墨点头“我明白了。”

 “真不知道这时候江湖人在做什么。”余小小有感而发。“练武功?

 比谁是天下第一?百姓为瘟疫所苦,他们怎么能置身事外、无动于衷?”

 这一问,问得施成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抱歉,我只是忽然想到,这时候正是英雄好汉们行侠仗义的大好时机,怎么不见他们踪影,没有别的意思。毕竟连城里的大夫一发现有疫情都跑得一个不剩,他们不来也情有可原。你比较倒霉,被我拖下水。”

 “不,我一点也不觉得。”施成墨神色复杂地看着怀中姑娘。

 “其实你想走说一声就行,不必勉强自己报恩。说真的,我也没有把握——”

 “到了。”施成墨打断她,同时落地,松臂放人。

 余小小道声谢,正要走向被挡在城外的人群时,施成墨忽然从后头拉住她。

 不待她问,便道:“余姑娘,能待在你身边,其实我——”

 “余小小!”由远而近的马蹄声与一声怒吼堵住他未竟的话。

 两人循声看去,就见快马朝他们疾驰奔来。

 施成墨本能地保护身旁的余小小,孰料保护的对象竟闪过自己,朝对方奔去。

 就在同时,马背上的人侧身弯藤将跑向他的余小小截抱上马。

 施成墨看着两人一马经过自己,往后扬长奔去。

 瞬间的会,他看见余小小出自己不曾见过的灿笑。

 他苦笑,庆幸自己话没有说完。

 “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久违的惊喜令被掳上马的余小小忽略男人的怒气,怔忡看着刻在心版上的脸。

 真的是…想他了呢。

 怒气直冲九霄的男人没注意到怀中女人望着自己失神的表情,气得口不择言:“你是要我来救人还是来捉?”

 捉?回过神来,一脸茫然。捉什么?这人在胡说什么真是!

 “乖。”无视男人怒火正炽,余小小拍拍他绷紧的臂膀,一手绕到颈后,捏他僵硬的颈背,眼睛直往后瞄。“东西带了吗?那些用来消海的药草何时会到?”

 还乖哩!四年没见,第一句话竟是叫他乖,陆展言气得险些咬碎一口钢牙。乖什么乖!她都不“乖”了他乖什么鬼!

 若不是…若不是她双手不自觉地抚这么舒服,他定会被摸顺的男人蔫了火气“乖乖”地说了:“怎么可能没带。已经跟着我来了,不只药草,连大夫都带来了。”

 边说边掉转马头往回走。

 “怎么可能这么快!”好惊讶。

 “过几天,金陵那会再送几车过来。”余小小难以置信的表情取悦了他,终于有了笑容。“我得到消息之后立刻让金陵分号准备,运东西不像骑马那么快,所以我同时飞书要禹州总号备妥先行出发,又到余人居将白水疫情告知你爹娘,他们要我带几个大夫一起赶过来,禹州那也有几家医馆听说后自愿跟来帮忙。”

 说话时,载药的马车与单骑的十来个大夫已陆续跟上。

 看见的药草与几张面孔,余小小眼底不发热,有种自己已经回到余人居的错觉,不怔忡。

 直到身后的男人轻推她一下才回神。

 “还不快忙你的事去。”他催促,不容她沉溺在久别重逢的喜悦中太久。

 余小小点头,让他抱自己下马,真的就照他的话与等着她的大夫会合,利落分配工作,忙着救人去了。

 被留下的陆展言看着她忙碌的身影,扬起自得的笑容,浑然不觉身后有人接近自己。

 “余姑娘不让我去金陵催你。”施成墨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上前与这人攀谈,但他的确听见了自己的声音。“她相信你已经在路上。”

 陆展言收回视线,看见他,眼神一紧。

 “你是施成墨?”那个抱“他的女人”飞过城墙的家伙?

 “你认识我?”讶然。

 “不,我不认识。但若再觊觎我的人,你会后悔让我认识你。”

 “余姑娘只是为避免浪费体力才让我——”

 “我知道。”他还不了解她么,早就不奢望那女人记得什么叫男女之别了。“她行事自有分寸,你自己别多了不该有的心思就成。”

 施成墨并不笨,更不是个睁眼瞎子,方才见余小小看见这人时所的神采;让他清楚自己绝无可能。“君子有成人之美,阁下请勿多心。”

 孰料,自己的君子大度换来的竟是对方的小人轻哼:“她本来就是我的,用不着你成全。”

 施成墨愕然;怔神看着对方牵马进城。

 这醋味——可真呛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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