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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四章 孽龙再现
 在世俗界的神话传说中,生物化人,或是人化生物,都是常常出现的情节。

 对于小神驴的怪异反应,印想来想去,也只有用这种其实有点荒谬的说法,来试探它的反应。

 然而在印的心目中,还是有点难以相信这样的事情,会发生在真正的世界,尤其是在他眼前的。

 只不过他虽然心里觉得难以想像,但是等到印真正地将这个问题问出来,反倒并没有引起甚么太突兀的感觉。

 问题的话音方落,印忽然不由自主地又想到了之前那一瞬间,似乎看到神驴的一对前足,变成了一双纤纤臂的印象…

 而又更让印意外的,则是小神驴对于他这么一个其实试探质比较多些的问题,所引发的反应。

 小神驴似乎是非常高兴印总算问到了问题的重心那般,边猛不停地点头,边聿聿聿地叫着…

 印对神驴烈的反应,也有点惊讶。

 难道神驴以前真的不是驴?而是人吗?

 “祖师的意思…该不会是说,以前祖师也是个人吧?”印又小心翼翼地问道。

 神驴这一次更是大头连点,前蹄刨地,那种“你说得一点也没错”的意思是完全地表无疑。

 印看到这里,不由得腹狐疑:“祖师以前…难道是天间的天人或是修罗吗?”

 神驴这一次则是很肯定地摇了摇头。

 “难道…”印更是惊讶了:“难道祖师在化成驴身之前,是…是真人界的修真?”

 神驴又很高兴地点了点头,同时也聿聿聿地叫了叫。

 印这回真是吓了一跳。

 他怎么也没想到,这只界主祖师所带来的神驴,居然会是他们真人界中的修真所变化而成的。

 “这么说来,你并不是我和合派的祖师喽?”印又想起了那一双纤细光滑的手臂,于是很自然地试探说道:“你…你是一位女修吗?”

 神驴又点了点头,还聿聿地连叫了好几声,似乎正在表达着甚么复杂的意思。

 印虽然搞不清楚神驴后面的这几声聿聿鸣叫,是在说明着甚么,但是那种肯定他推论的意思却是非常明确。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印点了点头,但是却又摇了摇手说道:“这位师姊你先别急,你后面的话我可听不懂…师姊是哪一派的高人?”

 神驴又叫了一会儿,似乎也为了有话难言而苦恼着,但是随即便很兴奋地跳了跳,同时抖了抖蹄,在地上画了起来。

 本来印看到神驴的动作,还以为这是一种驴类特有的行为表示,并不特别注意。

 只是后来等驴儿的动作做到一半时,印才发现神驴到底是在干嘛。

 它居然是以足代笔地,在地上画字!

 当印发现到这一点时,再次地定睛瞧去时,赫然见到地上写著“天池”两个斗大的字体!

 到了这种程度,对于神驴所表达的那种很难令人相信的意思,印已经是确定了**成了。

 “师姊是…是天池剑宗的道友吗?”印这次的问题已经不是试探了,其实说“确认”可能更适合一点。

 神驴又聿聿地叫了几声,其中含有非常愉的成分。同时也继续地在地上画动着。

 印在注视着神驴接下来显然又在写字的动作中,脑子里面已经想到了更深入的问题。

 如果这只神驴,真的是由真人界,而且还是有名的正派天池仙剑宗的某位女修所化,那么她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是界主祖师所造成的结果吗?还是这位女修之前遇到了甚么不可思议的现象,然后才碰上了界主祖师的?

 界主祖师知不知道这只神驴的情形?印很仔细地回想着界主祖师对这只神驴的态度,缜密的思考,让他心中猛地警觉了起来。

 连他印都因缘凑巧地瞧出了这只神驴的怪异之处,以界主祖师之能,那是绝对没有看不出来的道理的。

 而且看祖师对神驴有点淡然,可是却又说不上仇视,反而还很有些爱护味道的隐晦态度瞧来,恐怕界主祖师和这位女修变成驴子的这件怪事之间,大概是不了甚么关系的了。

 说得更实在一点,印觉得这位女修之所以会变成驴子,说不定就是界主祖师的神通…

 印想到了这里,心中的惊觉更甚。

 因为看界主祖师对这只驴子特异的状态,和他们这些弟子相处时,连提都不提,显然她并不希望这只驴子的情形,被太多人知道。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印现在察觉了神驴的秘密,恐怕对其实根本不希望有人知道的界主,这可不一定就是件好事咧!

 印脑子里面正在速快地思忖间,忽然就又看到了神驴再次在地上写了歪歪的两个字:“绿霓”!

 一看到了这两个字,印猛地又吃了一惊。

 他印虽然不是多么地有名气,但是一向非常注意真人界的动态,因此一看到这两个字,他马上就明白了这两个字代表的是甚么意义。

 因此印马上就以惊讶的语气说道:“绿霓?难道…难道这位师姊,竟是天池仙剑宗的五护剑之一,绿霓仙子?”

 由绿霓所化的小石驴,立刻就聿聿聿地叫了起来,显然正表达着对于印所作的推论,一种非常肯定的意思。

 “绿霓师姊…你竟是绿霓仙子?”印忽然又变得有点迟疑地问道:“你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

 印的这一个问题,很明显地就比之前的问题复杂多了,因此绿霓神驴聿聿地叫了一阵子,却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正确地回答。

 绿霓神驴的双足在地面上刨了一阵子,终于又歪歪斜斜地画了四个字:“云妃”!

 印见了这四个字之后,又是再度吃了一惊。

 这位前宗主,不是已经因为误入“太玄原始神魔”而落得裂尸而亡了吗?

 为甚么这只由天池剑宗的绿霓仙子所化的小驴,会在这个时候提起这位前宗主?

 印还在心中存疑时,忽然间,地面上出现了一种突兀的变化,让他顾不得再想下去了。

 原本被绿霓神驴用来当做作字板的地面,倏地“剥剥裂裂”地出现了一条一条纵横错的裂痕,然后“哗啦”一声巨响,整个地面翻了上来,有个甚么沉重至极的东西突然就从地底下暴窜了上来…

 以印现在的目力,第一眼就瞧出了从地底冲上来的是甚么东西。

 那是一个看起来像是人,但是周身响著“吱吱嘎嘎”地机械响音,感觉上却又绝对不是人的怪东西。

 这个怪东西的身形甚高,背后还用一方上面嵌着晶石的大布袍,包着一个女人的身影,看起来实在是诡异无比。

 这个感觉上像是机械人的玩意儿,从地底翻上来的冲力非常强大,不过更怪异的是,在这沉重的人形怪机破地斜飞出来之后,随即“叭哒”一响,居然就直地跌趴在地上,一动也不动了。

 看起来这个怪东西,倒不像是自己从地底窜上来的,反而更像是被甚么极大的力量给从地底的甚么地方给生生震了出来的模样…

 这个突来的变化,让正在沉思于绿霓怎么会变成了驴子的印,陡然间还真吓了一大跳!

 而从绿霓神驴在这个铁重的人形玩意儿冲出来时,一下子就往后蹦退了十几步看来,显然这个绿霓神驴也同样吓了老大一跳。

 在这个突如其来的地底怪客,被震出地面两三丈高之后,随即头脸朝下地,蓬然坠地,就像是一个当场被摔死的巨猪那般,一动也不动。

 印和绿霓神驴被吓了一下,但是却没有发现甚么危险,正想趋前去瞧瞧怎么回事,突然间,哗啦一响,又从地底蹦上来了一个“嘎吱嘎吱”响的钢铁怪物!

 这个怪物,身高比前面的那个怪人形还要更高出许多,同时像个罩的脑袋还“嗡嗡嗡”地直响,双臂各挂着一个炮管相曼的排炮,模样看起来杀气腾腾,比起之前的怪人更加地吓人。

 印和绿霓神驴,当然并没有见过“役物宗”的这两个“机模人”

 但是从铁心从地底哗然跃出之后,立刻就机腿蹲曲“咔啦咔啦”地转动机身,左右的排炮不停上下移动定位,转眼间对准了原本在地面上的印和绿霓神驴,这种很明显的警戒姿态看起来,印和绿霓神驴也马上就同时摆出了防卫的准备。

 “你你你…你们是甚么东西?”印眼看从地底猛古丁地就破土窜上来了这么一个巨大的铁玩意儿,下意识就不由得地喝问道。

 不过等到印的话音喝完,连他自己都有点怪自己多嘴了。

 眼前这个钢铁巨物,显然并不是个生物,怎么自己居然还把它当成了人般地喝问?

 大概是之前绿霓神驴的这档子事,让他有点搞糊涂了。

 正当印还在心里这么想着时,居然他就听到了铁心的机身里“咕叽咕叽”地响了一阵,竟大出他意料之外地传出了一阵丝弦组成的语音:“龙机出现不明故障,状况紧急度七十三级,请眼前阁下表达身份宗派,以做敌我区分…”

 印被铁心这么一问,可就真的有点傻了。

 这可不是怪事天天有,今天特别多?

 本来遇上一个会听人话,会写人字的驴子,已经是够奇的了,没想到现在居然还碰上了这么一个会说人话的机械怪物?

 不过尽管印心里已经惊讶得快翻两个跟斗了,然而他的反应可是绝对不慢的,在铁心的询问之后,立刻就毫不犹豫地说道:“等等,等等,这位机械师兄先别急,我们好好地站在这儿,可没有甚么敌意,请教你机械老兄是哪一派的?”

 铁心机模人又“嗡汪嗡汪”、“嘎叽嘎叽”地响了一阵子:“役物宗所属,战斗机模人“铁心”与拟形机模人“龙机”阁下请表明身份,以利敌我评估…”

 印一听,立刻就摇手说道:“铁心龙机老兄别认错人,我是和合派的弟子印,和我们的界主祖师这次前来,正是往援你们役物宗来的…铁心龙机老兄你可别把我们当成敌人呀…”

 铁心的晶眼摄象器,仔细地分辨了印身上所穿的法袍之后,便即又嗡嗡地说道:“阁下的话已经证实六成五,敌友表明可信度七成五,尚未达完全可靠九成整标准,请阁下注意安全距离维持,勿接近到三丈内…本机名称为“铁心”不是“铁心龙机”请阁下再次称呼时更正…”

 印看到铁心的那两边排炮已经“咔啦啦”地转了个方向,不再直接对准了自己,心下总算是比较安心了些,于是连忙便又说道:“行了行了,你们这么哗啦一下地从地底破土窜出,我们不会莽撞靠近的…铁心老兄你放心吧…”

 印说到这里,又转眼望了望那个最先冲上来,可是紧接着就“叭哒”一下跌趴在地上,就像是故障了那般,一动也不动的“龙机”机模人,语气透出了一股关怀之意问道:“这一位龙机老兄是怎么了?看起来好像连动都不能动了哩…是不是哪儿浸水故障了?”

 “龙机状况目前未明…”铁心的声音,听起来非常平板,还是不能像人类那般,从语气中表达焦急的特,来彰显对情况的紧要:“之前在地下通道前进,寻找飞龙主人时,龙机突然呈现反应系统紊乱情形,推测以当时之环境,龙机出现自体故障之可能只有一成三,而受到某种不明外在力量影响可能则为七成六…因此铁心假设推测,龙机确实是受到某种形式已非铁心所能够侦察之力量所形成荷过重,而导致微控仪失效…”

 “飞龙主人?”印不是役物宗的人,对这种复杂的机摸人也没有甚么概念,因此并没有特别去注意铁心平板的语音里面,甚么一成两成七成八成的叙述,但是他却注意到铁心机模人所提的“寻找飞龙主人”这么一句话。

 飞龙主人,岂不就是现在大家都在寻找的飞龙祖师吗?

 印的心中一动,连忙就问道:“飞龙祖师现在何处?是在地底下吗?”

 铁心机模人立刻回答:“错误推论…飞龙主人在铁心、龙机前往寻找时,突发地冲出了地面,震波同时也顺地道外传,将铁心、龙机震出了地面…”

 “甚么?”印立刻再问:“你是说,飞龙祖师已经出来了?”

 印的这个问题,并没有立刻获得甚么回答…

 因为正当他问的话还没说完时,魔天元暴外的某个特别的方位,距离这里应该是只有五、六里外的某个地方,轰然炸起了一层几乎将附近夜空,都照得通明的猛烈强光!

 这层难以形容的强光,立刻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不管是人、驴还是机模人。

 “注意…强烈元暴波动即将来袭…”铁心机模忽然往前“蹦”地一下子弹跃而出,伸展的一双铁足轰然直踏入地,同时做出了弯蜷背的姿势起来…

 紧接着铁心又双臂扩展,两侧的重炮蓬蓬撞地,就好像是在以沉实的重量,准备抵抗即将卷来的元暴波动那般,从机炮到双腿,四点撑力,机身顶护住趴在下方一动也不动的龙机和龙机背上的璇心…

 就在铁心快速地采取护守的行动时,印也看到了铁心的后方,一片银亮如龙般的旋转光华“呼啦呼啦”地直冲而上,就好像一个银色的龙柱盘旋升天那般,那种芒力上窜的高度,几乎难以估计…

 印看到这么神异得难以置信的一幕,脸色也同样不由得变了,连忙就大喝一声,双足陷进了地面超过一尺,同时弯缩肩,准备承受这种强烈的元暴,所引起的剧烈狂卷力量!

 那一柱上旋的银龙,在元力冲霄地上窜进了隐隐的远空之后,猛地一声震天撼地的轰然巨响,接近地面不知道是怎样强大的力量,使得底部的银龙蓬然涨大,好像一个波环般地往四面狂散而出!

 印的心中不由得紧了一下。

 这一定是属于甚么天人级的力量所造成的元力暴冲结果…

 当印正聚集了全力凝锁在地面,同时前倾着身子,仔细观察隐隐轰然而来的强大震波时,忽然他又发现到了另一边也出现的怪异现象!

 这个现象所显的方位,是在更远处,原本魔天元暴的中央位置…

 几乎是和那个扩散的银龙部同样的时间里,从原来的魔天元暴中,忽然就好像猛然间闪起了数以千计的焰火那般,爆出了一团又一团的强烈炸光,在即使是离得极远的此处地面,也微微地起了明显的震动,那种连连而来的隆隆震动,可以想见在魔天元暴的中央,必定也和那个银龙起处一样,发生了难以估计的剧烈元暴互冲…

 在那一团又一团,几乎布了之前元暴范围的炸光之后,忽然又紧接着出现了一种让人难以理解到底是甚么东西的怪异现象…

 一条一条就像是连接到天边地角的长长暗带“嘶嘶嘶”地,连续不停,从魔天元暴的中央,像是长线般地直拉出来…

 一条之后,又是一条…连续不停地猛然拉出…

 感觉上竟有点像是有一个天地间的巨神,正在变着戏法那般,没完没了,转眼已是布了整个远处的天空…

 那种暗带的颜色非常怪异,乍看之下好像宛如暗影般的乌黑,但是仔细和其他黑沉的背景比较,却彷佛淡淡地泛着莹光,那种奇异的特,实在是让人捉摸不透,也思量不出,到底是甚么东西…

 银龙放出的强烈波动,几乎是立即地就引来了暗带的直贯而来…

 显然这两种力量,彼此绞扭之后,使得两方面都立刻不稳定了起来…

 印已经来不及再观察那两种力量,最后到底产生了甚么样的变化。

 因为一大片银亮而且薄利如刀的风劲,已经带着好像千魂万鬼尖锐的啸音,从天上闪然而来…

 只听到“轰”地一声巨响,就好像举目望去的一片地面,突然每一寸都炸起了飞尘那般,印他们所处之地,已经是眼的离尘烟!

 强烈而且锐利的风力,立刻就使得所有地面“嘶嘶嘶”地,就好像数千支无形的利刃,在地面割出了一条条密集而且带着旋力的痕迹…那种威力的强大难挡,简直让人连躲都无从躲起!

 印不敢怠慢,连忙将运集的真元陡然放出,但见他的身外“嗡”地一声,出现了一层紫红两光芒,不断转滚动的半圆型护罩,牢牢地,而且稳稳地,将印的身子给罩住!

 等到真正带着锐劲的风力“唰啦啦”地直而来,印猛地闷哼一声,才知道这种怪异到了极点的锐风,有多么厉害!

 卷刮不停的风面,简直就好像在风中带着数以百计的薄利刀片那般,风面切过,立刻就“蓬蓬蓬”地,在印的护罩外层,刮起了一条又一条,宛如生铁直磨般的飞溅星火!

 那种“沙沙”直响的风切声,听起来居然也有点像是在淬磨着钢铁的刺耳磨擦声!

 印陡地觉得有点吃力了起来!

 这种威力未免也太不可想像了吧?

 连印距离这么远的地方,都骇然觉得一刮一刮的风刀割劲,好像就非要切进来不可那般的吓人了,那如果是在力量的中心,又会是一个甚么样的感觉?

 如果真的在那风刀威力最强的地方,岂不是连空间都被这种力量给切成了粉碎?

 印正在倾其全力地支撑着…

 忽然间,他就听到了蒙蒙的高空之上,传来了一条又一条,非常怪异的“呼噜”飘掠声…

 这种很难形容是甚么声音的怪响,一传入了印的耳中,立刻就让他很自然地联想到了之前他所看到的那一条条怪异的跨空长带…

 不妙的很,看样子那怪怪的折带,显然也已经拉长到这里来了…

 当印正在这么想着的时候,突然又是一声聿聿的驴嘶声,从他的左侧传了过来…

 印还没来得及想到其他,就猛地被一阵巨大的冲力所撞“蓬”地一声巨响,印深陷在土中的双腿居然也抵挡不住,硬生生地被这股冲力给连人带罩地撞得侧翻了出去!

 印大吃一惊,连忙聚气沉机,想施出沉坠术将横翻出去的身子给钉住…

 不过他还没真正稳住身子,又是一声驴嘶,然后紧接着便又是“蓬”地一撞!

 印这一回总算是发现到,这个宛如巨大的钟槌般,突然连续横撞而来的,居然是那只自称是天池剑宗绿霓仙子所化的小驴!

 印在发现这连头带身,猛力冲来的力量,竟是那只驴子所发时,不由得心头有点发火…

 这只小驴是在发甚么驴疯?怎么挑在这种时候,来对着我猛撞?

 印正想沉气聚声地大力喝问时,忽然上空一阵嗡嗡怪响,紧接着空中烈亮的风芒陡然暗了一大片…

 印还没清楚是甚么东西时,猛地就在他原本待着的地方,轰隆一阵暴响,一股强大的压力,直将印和绿霓神驴,给连人带驴地推得飞了出去!

 印被这一下的冲劲,直给得头昏眼花“唰啦啦”地横飞了至少十五、六丈!

 在这种节骨眼时,印依然清楚地知道,此时体外的气罩千万不能够收回,否则被那种跟刀子也没两样的风中锐劲扫到一点,其实和被砍了十几刀,也没有甚么两样…

 因此印即便是被那不知道是从何而来的轰然劲,给冲得头晕目眩地分不清东南西北,但他依然坚持着憋住那一口真元之气,使得体外的紫红罩虽然有点被得变了形状,不过却还是像个皮球地包覆着印!

 等印好不容易身形落地,缓过一口气来之后,定睛一看,正好瞧见那原本待着的地方,发生了甚么事,使得深沉的印也惊出了一身冷汗!

 他见到的,是在原先所待的位置那儿,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怎么来,居然就这么无缘无故,而且毫无道理地,便在空中出现了一个大约有几十丈宽,简直就像个小山头的巨大山岩!

 而当他定眼望去时,这个巨大的山岩还正在“轰隆轰隆”地往地面里层去,飞起来的尘烟,天障地,如果不是这个山岩实在太大,阴影就像座小山一样,实在是难以发现!

 如果印之前没有被绿霓神驴给这么连撞带推地,冲离了原先的位置,现在这座小山的边缘,恐怕就会将他给个正着!

 印现在的功力,也许真的有了大进。不过这个小山般的巨岩乍看第一眼时,就可以估得出至少数万斤,在眼前这种风刀狂扫的特殊状况下,印应付起来虽还不至于承受不住,但也已经是有点吃力了。

 如果真的在这种情况下,被这么一个数万斤的巨岩给正正地砸中,恐怕印就算是不死,也得去掉半条命了。

 印想到这里,背上又再一次地渗出了冷汗。

 这个时候他想要找绿霓神驴时,轰然天地变的混乱状况,已经让他一下子也抓不到神驴的位置了…

 而在不远外的铁心机模人,以其庞大的机身,护住了因为不明原因,而突然就停止了运作的龙机,和其背上的漩心。

 虽然铁心的机身,并不能像印那般将每一个空间都完全护住,但是铁心因为机身庞大,在上面其实就像个盖子一样,所以对于长而来的风力切劲,倒也护得极为周全。

 只不过在这些天象异变,突然就好似骤风突来那样地袭卷了周围所有的空间时,原本好像故障的龙机,竟然“劈哩叭啦”地从身上窜起了一种非常怪异的波动。

 这种波动和天空中那种又长又宽,而且还不停地从不知道甚么地方,摄来的各种山岩硬石巨木树丛的空间折带完全不同。

 在龙机的钢铁机身中,突然出现了一圈一圈,宛如波纹般的怪异振动…

 而且这一圈圈的波纹,并不是由内往外扩散,相反地还是一圈一圈由外往内缩聚,那种样子看起来,就好像是有一种甚么非常特殊的东西,在龙机的机体内快速地成形那般…

 除了这种怪异的波动之外,往龙机的机身口的位置,还“嗡”地出现了一团好像是水般的透明体。

 这种透明体大致是呈现近圆形的,而边缘也真的就宛如一汪很不稳定的水那般,不停地伸缩摇动着,看起来就好像有个甚么态的东西,正在龙机的口滚动那样,极之奇特无比…

 在那种怪异的波纹和怪异的水之外,龙机的最外层也同时散布着一条一条宛似电火的青白色亮芒,而且这种亮芒还像是个电长蛇那般地,不断地在龙机的周身上下来回动着,发出了虽然脆亮,但是在目前一片汹涌混乱的环境中,反而很难听得清楚的“劈哩叭啦”爆响。

 龙机的背上虽然背着一个璇心,但是在龙机身上窜绕的电芒,似乎并没有影响到他背上的人体,电火来来去去,就好像根本没有这个人存在似的…

 如果有人在这个时候仔细观察,就会发现其实好像不存在的并不是璇心那个人体,反而是那一条一条青亮的电火。

 那种电火绕到龙机的背后时,就这么直接地穿进了璇心的身体中,完全没有那种电火碰到人体该有的反应…

 这种怪异的情形,简直就好像这种绕身的电火,虽然在龙机的周身显形,但是那种电火的本质,其实是在另一个完全不同的空间那般。

 然后观察的人才会讶然的发现,这个看起来很正常,宛似能量外的电火爆光,其实特殊的状况,比起前两者来毫不逊

 龙机现在出现的这种怪异的现象,显然已经超过了铁心能够评估的范筹。

 所以尽管铁心观察到了同为“机摸人”的龙机,身上显出这种不明神秘状态,铁心只是体内发出轻微的“咕叽嗡嗡”的运转声,但是对于这种完全不合理的现象,铁心并无法作出任何可以接受的适当行动…

 所以铁心依然沉沉地以其巨大的机身,护住了下面的龙机和璇心,任凭上方的风力锐劲,在其背上刮得火星直,铁心还是动也不动!

 就在这个时候,有一条长长的空间折带从印、绿霓神驴、铁心、龙机和璇心所在位置的上方嘶然长掠而过…

 这次的空间折带,并没有摄来甚么莫名其妙的杂物,只是从折带里飞出了一个圆圆的暗影!

 这个暗影“咻”地一声,速度飞快地直在地上,居然还“蓬”地一声,放出了一团好像焰火般,但其实是纯粹的元真气护罩!

 这个气罩一出现,就嘶地快速大,转眼之间,将附近周围二十丈的风力锐劲,都完全地了出去!

 所以从这个圆影一落地,猛然间二十丈以内范围的地方,都忽然就风远劲隔,陡地安静了许多。

 这一个二十丈的隔离圆罩,像个盖子一样地盖在地上,原本在这里的印、绿霓神驴、铁心、龙机和璇心,都被这个罩子所包涵在内。

 印忽然发现周围的锐风尽消,一下子也有点意外,好一会儿才将紫红色的气罩撤去,缩弓的头颈往前伸出,很谨慎地望了望…

 在这一望之下,印立刻就发现西方空中又是“嘶”地一声长响,一条空间折带就好像飞滚而来的巨龙那般,对准他们所在的位置长卷而来!

 “大家小心!怪带子卷来啦!”印骇然间一下子也想不了这么多,大喝之后,就想撤身飞退!

 只是从空中飞卷下来的空间折带,显然速度极快,印才刚想急身而退,空间折带已经横掠而过!

 印从来也没有想过自己会真的被这种怪异至极的长带拂中,大骇之下,只觉得身上好像被一层会引起轻的薄薄羽拂过,从上到下,一刷而退!

 然后印就忽然发现自己不知怎地,居然变成了在脚不着地的空中了…

 微曦的空中,粉白色的光线已经照亮了半边的天空。

 软如棉絮的白云清晰可见,唯一比较特别的,就是那个在高空中有点像是一条一条的飞蛇,又有点宛如高飞的飘带,正洒然来回地长掠着…

 印第一眼注意到这些之后,随即他就发现身体开始往下掉落了。

 他们这几个人驴机模人,显然都被方才的空间折带,给同时摄到了另一个不知道是甚么位置的处所。

 他们出现的位置,其实并不是在高空之中,而是在距离地面大约只有五、六丈的地方。

 下面是一弯浅浅的河,和几块看起来似乎不大应该是在这里,想来又是那空间折带所造成的半截大树干,和一些碎石崩士。

 这样的高度,当然是难不倒印和绿霓神驴的。

 乍现空中,印立即聚气凝身,轻轻地飘落在地。而绿霓神驴也四蹄轻踩,很稳当地着陆。

 反倒是一直趴着护住龙机和璇心的铁心,骤然出现在这里的空中时,一下子身体失去了平衡,加上其机身又重“呼”地一下就猛往下落…

 好在铁心立即紧急启动了背胁的“浮空晶石”方才摇摇晃晃,歪来歪去地蓬然踏地。

 铁心的机身极重,加上坠力,蛙弯的铁腿一蹬在地上,立即就“哗啦啦”地踩碎了一大片溪边的石头!

 这一群里,比较倒楣的,要算是龙机了。

 龙机显然依旧是失去了功能,一出现在五、六丈的上空,立刻唰然下落“蓬”地一声巨响,恰恰跌趴在溪边的浅水区,土尘没有飞起来,倒是“哗啦啦”

 地溅起了半天高的水花。

 因为龙机还是趴着跌下来,因此背上的璇心,在浮空布带的缓冲下,虽然是跟着龙机被拉下地,但好在一点事也没有。

 龙机一跌到水里,又是周身“哔哔叭叭”地电火连连绕响个不停…

 只不过这种情形看在印的眼里,反倒还以为是龙机这一下子给跌出来的,因此并没有引起他的任何注意。

 这个时候印唯一注意的,只有两件事。

 这一次被空间折带摄来的此处,虽然空中一样有像超级黑长蛇般蜿蜓长掠的空间折带,而且也不时从折带中掉出一些突兀的东西。

 说平静是没有甚么平静,然而却没有了之前那种元暴摧风,昏天黑地的惊人混乱。

 甚至举目往四方放眼望去,根本就看不到任何元暴风圈的痕迹!

 这里虽然印还不晓得是哪里,但至少他可以确定绝对不是原来的魔天元暴圈附近。

 另外一件印注意的事,就是之前突然从空间折带中像个弹子般疾出来,紧接着布起了一圈威力极大的圆气护罩,可是真元的波动反而引来了另外一条空间折带,最后将他们一股脑地摄到了这里的那个圆圆怪影。

 这个圆影此次显然并没有像之前那样,布起了甚么真气护圈,只是老老实实地往下“咚”地一声掉落在地。

 从这种情形看起来,这个圆影出乎印的意料之外,很明显地并没有主控行动的能力!

 一个没有行动力的圆影,怎么会发出这么强的真元护罩?而且在元暴风刀威力圈中,竟能扩展出二十丈的超大范围?

 这些让印想不透的疑问,使得印在看清了莫名其妙跑到这里来的环境后,立刻就注意地望向了那个掉在地上的圆圆怪影,想清楚到底是甚么东西?

 谁知印不望还好,这一望之下,更是整整地又吓了一大跳。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那个圆溜溜的怪影,居然是一个皱巴巴,绿溜溜,挤颊嘟,看起来似乎是被甚么力量得连眼睛都快睁不开的恐怖人头!

 乍然看到这么样的一个人头,已经是很骇人的情景了,可是接下来发生的事,更让印差点从地上跳了起来…

 那个干皱的根本瞧不出原来五官是甚么样子的人头,居然还倒在地上,对着印桀桀尖笑,而且还以一种诡厉的语气说道:“怎么了?没见过人头吗?”

 印和绿霓神驴听到这个皱巴巴的人头,居然还会说话,都不由得再一次地大出意料之外。

 “你…你是甚么妖孽?”印一下子就很自然地口问道。

 “甚么妖孽?”皱人头依然以一种尖细的语调说道:“你这个年轻人实在很不识好歹,我好心地将你们救出困境,你居然还说我是妖孽?”

 印听得一下子有点糊涂:“你…你说这话是甚么意思?”

 “甚么意思?”皱人头又尖尖地笑了起来:“这还要说吗?你们之前不是被困在元暴的风圈当中么?如果不是我放出气罩的波动,引来了空间通道的折带,你们又怎么能够安全地跑到这里来?像你们之前那样的死撑,又能熬得了多久?”

 印听得不由得微微一愣…

 这个皱人头的出现,也许确实怪异非常,但是他后面所说的这一段话,倒也是有他的道理的。

 不过印可不是一个容易被说服的人,这时依然辩驳着说道:“怪人头,你说得可不一定是对的,我的护身气罩虽然还不足以抵挡魔天元暴的中央威力,但是要说这种边缘外的怪风,可也并不能耐我何,要退出困并没有甚么特别难的地方…”

 怪人头听印的回答,又是一阵“桀桀桀”的尖笑,两只看起来就像是险些睁不开的眼睛有点吃力地动着,不过却从其中出了两丝细如尖刺的幽厉眼光:“桀桀桀…你说得倒是简单,先不说你和旁边这一只人魂石驴身的怪驴子,是不是真的能撑到范围至少有两千五百丈的光带切风威力圈,你的功力能够到现在的这种程度,想来应该和已经现身的界主不了关系…界主是以正派之身飞升天间,你和那只怪石驴或者真能走出去,但是你们难道就放得下躺在那里的“役物宗”宗主“七巧天工”于不顾?”

 印听了这个怪人头的一段话,心中倒真的又吃了一惊。

 从这个怪人头前面出的那种精细微亮的诡异眼光开始,印就忽然从心中浮起了一阵有点熟悉的感觉…

 印一下子也分辨不出为甚么自己的心里会有这种感觉,但是后来从这怪人头所说的话前半段听来,这个怪人头竟好似对自己和合派这边的情形极为熟悉,这就有点让人思量不透了…

 尤其他还特别指明自己的功力进境、显然他并不只对和合派熟悉、连对他印也绝对是陌生不到哪里去的。

 不过怪人头后面的话,则更是让印非常意外。

 因此他不很自然地转头对着那边,还躺在浅水中的龙机背后一块怪布所包着的女修望了过去:“你是说,她是“役物宗”的宗主“七巧天工”?”

 “哈哈哈…”怪人头又尖笑着说道:“普天之下,除了役物宗之外,还有谁能做出这种完全能够自己判断运作的器械妙物?”

 印听到这里,就立刻问着双足分立,站在龙机和背上女修前面,做出了防卫姿态的铁心说道:“这位真的是贵派的宗主?”

 铁心体内“嗡嗡嗡”地轻响了一阵子,很坦白地回答:“推论正确…”

 印心中非常快速地斟酌着情势,嘴里则是对着怪人头说道:“好吧!如果这位真的就是七巧天工宗主,那么我和神驴确实是不能这样就弃她而去…加上我的气罩自保还有余,要想多带个人,恐怕就有点困难了…不知道你特别提起这个,是打算要做甚么?”

 怪人头还是“桀桀桀”地怪笑着:“其实也没甚么,只不过是想请你帮我一点小忙罢了…”

 “帮你一个小忙?”印外表一副很困惑的样子,但是心中却是直觉地响起了很不安的警告感受…

 “你可不可以先过来?帮我将我仅存的这个脑袋给从浅水区里捞起来,移到一个比较高的地方?”怪人头的语调,忽然间变得非常柔软。

 对于这个怪人头如此简单的请求,印照理说应该是立刻就做的。但是不晓得为甚么,印的心中就像有个甚么声音正在严重地警告着他千万别轻举妄动,让他一下子对这举手之劳的事,竟有点犹豫了起来…

 他沉思了一阵子,终于开口说道:“你说的请求就是这个?”

 怪人头挤皱的脸上怪怪地*动着,似乎是正在出笑容,只是那种挤成了一团的感觉根本看不出任何含有笑意的模样:“怎么了?难道你好手好脚的,还怕我这么一个只剩下脑袋的废人?”

 印又沉默了一会儿,方才缓缓地回答道:“这是另外一回事,我只是有些怀疑,你要我帮的忙,恐怕不是就这样而已吧?”

 怪人头地笑道:“你未免也太小心了点吧?难道你真的怕我怕成这样?连请你将我的脑袋从水里捞出来也这么罗嗦?”

 印虽然耳里听到怪人头这么有点语带嘲笑地说着,但是心中却隐隐觉得这里面恐怕还有些鬼名堂,因此很不在乎地说道:“如果你这么想,那么我也并不在意,横竖想请我帮忙的是你而不是我…”

 印的话才刚说完,一旁由绿霓所化成的石驴,觉得这个人头如此半边泡在水里,想来必定很不舒服,她自己此时身受化为驴身后诸多不便的苦处,更是觉得想去帮这怪人头一下,好让他舒服一些…

 于是印没有往前移动,反而是绿霓神驴“得得得”地走了过去,靠近这个丑丑的怪人头旁边,低下驴首,轻轻咬住怪人头散的发尾“哗啦”一下子,将怪人头从浅水里捞了起来…

 绿霓神驴将人头咬拉起来后,就放在旁边的一个高起的岩石上,同时对着怪人头聿聿聿地叫了几声。

 本来灌进人头耳孔里的水,咕咕咕地了出来,黄水顺着挤皱的腮边滑下,那种景象看起来虽然是那么地恐怖,却也说不出地恶心。

 “哈哈哈…多谢你这只驴子了…”怪人头离了水面,似乎比较能够睁开眼了,斜斜地睨了绿霓神驴一眼继续说道:“看来你在化成石驴之前,应该是属于真人界正派的女修真…”

 绿霓神驴又聿聿聿地叫了几声,从那种驴鸣的音调听起来,有很明显的意外味道。

 “至于你问的,到底我想请你帮的是甚么忙…”怪人头尖尖的,细细的声音说到这里,忽然叹了口气说道:“本来我还在想,我现在变成了这个样子,大概真的是天将绝我了…结果没想到,机缘牵引,果然冥冥中似有定数,竟就这么遇到了我的好徒儿…这岂不是苍天有眼?但是我在庆幸之余,不由得有点气地发现,我的这个徒儿,竟是胆子这么鼠小的一个货…”

 印听着恐怖皱人头干尖的语音,除了感觉得出这个人头的声音,显然也是被挤成这种半夜听来会吓死人的语调之外,印实在是听不出这个人头说的话是甚么意思。

 从他方才的那段话听起来,难道这个人头是…

 印勉强定了定神,稳住声带地说道:“你…你…难道是…难道是…”

 皱人头见了印的态度,心下暗自欣喜,便又立刻“桀桀桀”地尖笑了起来:“好个印!居然到现在还认不出我来?”

 印一听,这个人头竟还一口就叫出了自己的名字,心头不由一跳,更加有了些底,脸色微变中,一下子有点说不出话来了。

 皱人头又“桀桀桀”地尖笑了一阵,随即破口大骂道:“混帐东西!笨蛋蠢货!我都已经说得这么清楚了,你这个叛徒居然还不快来向师父从礼问安?”

 皱人头的这一阵怒骂,印只听得心中剧震,脸色忽然间变得非常难看。

 虽然这个怪人头所发出尖细的声音,印并不特别能够辨认出来,但是这怪人头骂人的语气,却是印所熟悉的。

 尤其是这个怪人头连着几下明示暗示,印就算是想猜不出这个怪人头是谁,恐怕连他自己也难以相信。

 因此印不由得往后退了两步,有点迟疑地说道:“你…难道是…孽龙师父?”

 “废话!”那个原本被挤在角魔魈肩头的孽龙化形,也就是真正的极光老祖,怒声叱道:“你这个怪胎除了我,还有哪个师父?难道还是生下你的三太师和六鸠婆不成?”

 印听到这里,心中再无怀疑,连忙就在原地跪下叩头道:“师父,并不是徒儿没有认出师父,而是听说师父已经被角魔魈给…给…所以…”

 极光老祖的皱皮脑袋又“哈哈哈”地尖笑道:“和妖魔界打交道,怎么可以没有一点心理准备?也许角魔魈的出现方式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但是我也没这么简单就死的…派第一定律:只要存活下去,就有无限可能。难道你忘了吗?”

 印在听着极光老祖说明的同时,心中的那种警觉依然非常明确,一下子也摸不出到底是哪里出现了问题,只得闭着嘴没有接话。

 不过极光老祖也并没有等着印接嘴,心中快速地暗忖着怎么样另外使个其他的法子,口里却是继续说道:“可惜我死拗硬拗,撑着剩下一个脑袋,所有以前聚的真元,再加上妖魔的淬砺之后,几可称雄于人间的元珠,都准备要给你这个混蛋小子,没想到你居然还怕我害了你似的…”

 印见极光老祖就这么指明了来说,连忙又叩头在地恭敬地说道:“师父明鉴,师父明鉴…”

 印这时,虽然听到了极光老祖这么说,但是他一向都深知这位其实才是他授业师父的孽龙化形,心机之深沉狠,实在是令人很难信任,因此尽管印态度恭敬,语言顺服,又跪又叩,但就是不肯上前一步去…

 从极光老祖或暗或明,似乎就是要印靠上前去的这种企图,印从心底就总觉得有点不对头,因此尽管极光老祖再怎么说,印就是死不愿上前。

 如果极光老祖真的要对甚么靠近他的人不利,现在的绿霓神驴就站在他的面前。

 不过极光老祖没有对绿霓神驴动手,并不代表他就没有对印这个“怪胎”怀着甚么鬼心思…

 可是极光老祖后面所说的那个“要将元珠给你这个混蛋小子”的话,却又同时引起了印的注意。

 “徒儿愚昧,师父后面的话是甚么意思?”印非常谨慎地问道。

 极光老祖皱巴巴的脑袋上,那一丝微睁的尖厉双眼,淡然地扫了印一眼,在沉默了一下之后,方才浩浩地再度叹了口气说道:“我老实告诉你吧!混小子,我现在全身上下,只剩下了一个脑袋,你认为我还能够活多久?”

 对于极光老祖的问题,印只有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

 “虽然我藉着蛟魔突如其来的一击,同时透过角魔魈体内大量质变的情形下,那个将我所有元识紧扣住,但是却并不立即消灭的恐怖魔质,终于出现了一丝丝几乎难以察觉的空隙…因此总算是将被陷住的元识,给突然飞了出来…但是因为我的身其他的部份,已经完全转成了角魔魈的魔质,再也不复存在,所以即便是我现在这个脑袋神识里,充了一种也许是三间九界中,唯一曾经从魔质的控制下挣脱出来的真力元珠,可惜我终于还是难以继续存活的了…”极光老祖说到这里,又叹了口气:“现在的我,顶多只能够再多几口气而已,原本我还想将这曾经取过无数真元,甚至包括了异界跨空而来的启元使者真气质,而又经过魔质淬练,可以说是人间独一无二的元珠,转传给你印,但是却没想到你防我的心,比防敌人也丝毫没有差到哪里去,看来你真的是与我无缘的了…”

 极光老祖的这一番话,说来真的是极之诚恳无比,同时里面还很明显地蕴含着他传承元珠的悲壮情怀,让人听了之后,都会忍不住兴起几许英雄迟暮的感叹!

 不过这样的话在印听来,即便是知极光老祖个性的印,也一下子很难判断出他的这一段话是不是真心话,因此印也不晓得是否该真的就相信他这个一向阴沉的师父之言。

 然而即使是心中依旧很有戒意,可是极光老祖这一番叙述真元特殊的话语,的确是大大地触动了印心底最深处的**…

 先不去说极光老祖是不是真的如其所说,要将锻淬练的元珠,传给印;若是他现在所说,关于元珠的一些特叙述,真的就是这样的话,那么极光老祖此时所说的这个元珠之难得,那几乎可以说是无须再多赘言的了。

 极光老祖显然非常能够掌握隐藏在人类心底的根本**,当他前面的那些话说完之后,忽然从他那个很干皱的人头顶部天灵盖的位置“嗡”地一下,放出了一阵赤的彩光华。

 这一阵彩的光华,呈现放状,中心位于极光老祖的脑门之上,光度除了非常强亮,将周围五、六丈的空间中都染上了莹莹的彩光之外,光的细致密,使得看见这圈华芒的人,只能很明确地瞧出色彩缤烂,眩人眼目,但是却很难分辨出确切的颜色区分。

 这种元气的精细特印第一眼就看出正是极光老祖最著名的“极元光气”

 的独有标志。

 随着这一阵细密的彩光出现,紧接着从极光老祖的脑门上,就又“嗡”地一下,出现了更加令人惊奇的景象。

 有一颗形状怪异的彩元珠,就这么样地从极光老祖的脑门里“蹦”地一下子,跳了出来,悬在空中不停地旋转着,照亮的范围更加扩展到了七、八丈。

 之所以会说形状怪异,是因为这个彩元珠虽然叫作元珠,但是光华细如密线,其实所看到的,大部份都是这种往八方放,伸伸缩缩个不停的彩光线,真正元珠的形状反而并没有很明显,如果不是极光老祖自己叫了“元珠”的称呼出来,恐怕乍然看到这种景象的人,也会一下子不清楚这是甚么东西。

 印见到了极光老祖的“极光元珠”真的从他脑中窜出来时,还真的是吓了一跳。

 因为这显然就表示,极光老祖之前所说的那些话语,有一定程度,是真正的实话,并不全是骗人的谎言。

 想到这里,印几乎忍不住要跃然上前了…

 可是在他的心里,尽管贪念已经被深悉人的极光老祖煽起,但那隐隐充不安的忐忑警觉,却还是这样确定地存在于他的意识之中…

 即使是心机深沉的印,也很困难地勉强扼止住了心中那股要立即窜上前去的冲动…

 只不过在印内心警告与**正互相挣扎着的时候,极光老祖的语音,又恰恰在这时继续传了过来:“既然你这个混小子心机这么重,连靠近我都不敢,那么我也无须将脑内的元珠传给你了…”

 极光老祖说到这里,窄细的眼睛,忽然瞟了瞟旁边的绿霓神驴,语气也突然变得有些叹然地说道:“这位元魂陷在石驴的朋友,心地显然是比起那个混蛋徒弟要有正义感多了…我作恶一生,现在临死前,多少感觉到你们这些我以前最讨厌的“正派修真”还是有可敬的地方…如果你愿意,我就将毕生聚得的这一粒“极光元珠”灌进你的体内,虽然还不至于能够重塑身,但是让你比较有个人形,离这么一个驴体还是做得到的…”

 绿霓神驴一听极光老祖的话,也不由得有些愣了。

 但是驴子总归是无法清楚地说出人话,所以绿霓神驴只能回头望了后面远远的印一眼,然后又转头看了看极光老祖头上悬空旋转个不停的放芒线,驴头上一双眼光显出了:“这个元珠真的能够帮我恢复人形吗?”这样的神色。

 极光老祖并没有直接对绿霓神驴所展现出来的这种疑问,做出正面的回应,只是他头上的那颗芒线转的元珠,忽然间放大了照亮的范围,将旁边的绿霓神驴整个长耳短的驴身,给包纳了进来。

 当“极光元珠”的彩线,放长及到绿霓神驴的驴身之时,那原本由石质立形的沉动驴身,竟然就像变成了汽球做成的那般,缓缓离地浮了起来…

 “因为这个石质并不是你真正的身,所以我的元珠并不能发挥改造生体的效能…”极光老祖的语音平和,因此绿霓神驴虽然整个驴身都轻轻地往上飘浮了起来,但是它并没有甚么惊惶失措的样子:“不过至少,将你石质外形依照原来你身模式重新塑定,至少还是没有甚么问题的…只是呢,也因为你的这个识形,乃藉石而成,所以我的元珠传给你后,至少会丧失掉一半以上的修练效力…虽然极为可惜,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极光老祖说到这里,慢慢浮起的绿霓神驴躯体,已经浮飞得和极光元珠差不多的高度了…

 后面的印,这时心里实在可以说得上是犹豫难决。

 直到后来他听到极光老祖所说,极光元珠传送给绿霓神驴之后,至少会丧失掉一半以上的效力,终于再也忍不住地开口说道:“师父且慢…”

 这个时候的绿霓神驴,也正好开始从驴体之内,嗡嗡嗡地亮起了和极光元珠闪动的频率同步的莹莹芒光,显然极光老祖虽是只剩下一个人头,但元力催化的动作却已经在他意念下开始慢慢加强了…

 当极光老祖听到印终于忍耐不住的话音时,已经微合的皱缩眼皮并没有立刻张开,但他那挤瘪的嘴却依然淡淡地说道:“怎么了?你这混蛋小子有甚么话说?”

 印确实不愧心计沉稳的人,直到这种时候,心中依然记挂着防范极光老祖另有叵测之机,可是口中却出极为惋惜的语气说道:“师父,徒儿秉师父所教示,对任何事都要将最坏的顾虑考量进去,这样才不会落到最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徒儿敬领师父的教诲,所以才会有比较多的顾忌…并不是存心对师父不敬,请师父明察…师父的修练是花费了多少心血所累积出来的,如果真的这样就耗失了一半的元力,那岂不是太罪过了?”

 印的这一段话,其实非常巧妙地将他现在的行为源,转推回到极光老祖自己的头上去,只要极光老祖还是觉得他的教示是对的,那么就很难直接对印的行为做出指责。

 极光老祖听了印的话后,立刻嘿嘿嘿地冷笑了两声道:“瞧你说的,倒好像你现在的行为,正是由我所教使得那般,我要怪倒第一个要怪我自己了…”

 印马上就叩头说道:“师父明鉴,徒儿确实是真正将师父的教导当做行动的准则圭臬…如果徒儿真的心中完全无防,岂不反而有愧了师父的教诲?”

 原本印在说话时,绿霓神驴的身躯,已经从莹莹的引动芒光,蓬然散出了一轮一轮和极光元珠极为相似的密线彩光,炫亮的程度顿时至少增加了两、三倍…

 绿霓神驴的身躯,这时已经完全被刺亮的彩芒所遮盖,连驴子的形状都看不清楚了…

 后来极光老祖再次听了印的话,也不由得有点愣了愣:“说得好,说得好,这般论起来,反而是我自己没有遵守我自己所订出来的道理了…”

 印眼看着绿霓神驴浮空的体形,已经“叭叭叭”地发出了轻爆声,同时浮空的极光元珠也变得更加地强亮:心中明白元珠真力的释放并没有停止,而且正在加强其中的那种威力…于是又连忙叩头说道:“师父,请师父明鉴…弟子倒有一个既不违师训,又能避免师父极光真元废弃大半的两全办法…”印眼见极光元珠的光越来越强,显见极光老祖看起来真的是有那种将元力注进绿霓神驴体内的态势,因此印赶紧益加恭顺地提出了自己的打算。

 “甚么办法?”极光老祖皱巴巴的脸上,似乎也渐渐透出了一种诡异的彩变颜色。

 “弟子想请站在那边的役物宗自动器械帮个忙,将师父的极光元珠取来交给弟子…”印干脆也很坦白地说道:“弟子久受师父那种对诸人皆防的教示影响,所以弟子虽然明白此举对师父或有不敬,但是弟子实在也无法去那种不安的阴影。因此为保全师父修练不易的真元故,还请师父谅宥弟子的无礼…一殆弟子元珠纳入,马上前去师父面前叩头求恕…师父,弟子相信您是没有私心的,但是弟子心中久浸算计,阴影难除,就算是弟子故意讨好师父,假意前去接收,又怎么能倾全力专心化师父万年以上,而且淬炼至极的真元?师父难道不希望弟子安心实意,不假作虚承,能真心地为如此仅见的元珠,做到最大的保全吗?”

 从印这一段意诚心恳,毫不掩饰,坦然直言的话,就可以看出印不但心计沉练,连说话的能力也是可称舌灿莲花,轻轻一拨,就将自己的得利转到了保全极光老祖的真元上头去了,不但说来道明理顺,而且表现得气势凛然,就好像是真的为了极光老祖的真元保存而倾力求为的模样。

 对于印的这种说法,就算是诈如极光老祖者,也不由得暗自佩服这位弟子黑驴能够生生说成白马的那种鬼扯能力:只是从印的这种说法看去,确实也不能说他眼前的这种谨慎的行为是绝对的错误了…

 因此极光老祖只有闷哼一声地说道:“被你这么一说,居然倒变成了我如果不照你的话做,似乎就是真的另有居心的模样了…”

 印更是叩头说道:“师父,弟子也许真的胆小如鼠,瞻前顾后,但是在师父面前,这些恶习虽然深藏心中,却也绝对不敢欺瞒师父…必定一一陈禀,据实以述…”

 极光老祖听到这里,沉默了一会儿,似乎正在考虑着印的建议。

 同时他那挤得细细的眼眸,则是很自然地往印所提,站在旁边的那个所谓的“自动器械”也就是铁心机模人望了过去。

 然后极光老祖才发现,之前好似故障般的那个龙机机模人,居然不知道甚么时候,已经从浅水里俯趴着的姿势,直直地坐了起来。

 在极光老祖和印二人,在之前的那一段时间中,彼此虽为师徒,但却想尽了各种办法,用出了各式的手段,全心全意地勾心斗角着…

 可是也因为他们两方都是心沉计深之辈,因此几乎都倾尽了心力,集中在心智的相互攻防上,却同时忽略了在一旁的龙机机模人,在他们这一段彼此算计的时间中,已经发生了神秘无比,而且隐晦异常,几为人类所完全不能察觉和明白的特异变化…

 《第廿七集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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