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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离弦篇 第四十七章 挽弓,
   诺文斯卡娅。杨吗?缪拉心中涤着疑惑和不安的涟漪,即使自己不愿相信菲利克斯所说,但少年的表情比任何时候都认真,绝对不是在说笑。杨威利的女儿若并未死亡,那为何帝国会收到那样的情报?难道这本身就是一封假情报,是故意要怒亚历山大皇帝应战的另一封挑战书吗?如果自己的猜测属实,则从一开始,帝国就完全中了巴拉特政府的圈套。来攻击要的人,战略战术是可怕的,而更可怕的是那个最初就开始制造事端的人。巴拉特政府里竟然会隐藏着如此可怕的人物,可以完全利用到皇帝的弱点来挑起战争,对帝国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呢?

 更多的疑点,不断在缪拉心底滋生,可是要挽回局面已经太迟了。战争,本就像一场特大的洪水,因为雨的沉积,很容易便出现暴涨。然而,想要把暴涨的洪水拦截,付出的代价实在太大,要治理战争这种特殊的洪水,需要的不是别的,而是军人们的血。也许,长期以来令帝国人看不起的巴拉特人群中,从很早以前就躲藏着一头爱好嗜血的野兽,只是那表面披着的华丽羊皮遮盖了狼子野心。

 坐在伊谢尔伦要总指挥室里,诺薇卡不时打量着室内的一切,仿佛有一股非常熟悉的感觉。大概是因为这里是父亲和母亲曾经工作过的地方,让她自然而然觉得贴心。  伊谢尔伦要被夺取的事,回去的卡尔到底有没有报告给缪拉呢?培林元帅和三支舰队的官兵们有没有险?由于巴格达胥去了情报中心还未回来,她也不知道情况,只是不自觉想起惠比斯底的战役。其实她最大的希望是亚力克能够因为要失守一事,撤消他收回巴拉特自治权的旨意。

 “诺薇卡,我可以进来吗?”

 门口传来奥斯汀的声音。

 “都已经这么晚,大家也都睡下了,你怎么还没休息?”

 诺薇卡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请他进来坐下。

 “我本来的确也准备休息的,但看到总指挥室里还亮着灯,所以就来了。诺薇卡,你问我的话,也是我问你的。”

 奥斯汀从身后拿出一瓶烧酒,就着诺薇卡给他的杯子,倒上一杯,端到嘴边呷了一口。

 “你好像是专程来我这里喝酒的一样,不过很可惜,我只会喝白兰地,这里却没有。”

 诺薇卡笑着倒上一杯白开水,学着奥斯汀的样子,放到边喝了一口。

 “喝酒是我一直的习惯,你也知道我从八岁开始就会喝这种烧酒了。我是个人,连我爸爸也觉得我像个怪胎,没遗传到他的艺术细胞,但好像真的很适合当军人。”

 “在那场搏战里,你也是第一次面临实战,难道都没有觉得杀了人之后,心里会很难受吗?”

 “难受?也许之前有那么一点点吧。但战斗就是战斗,只要是在战场上,就有人会死,根本不足为奇。”

 “什么叫你这种人?你觉得自己生就是杀人的命吗?”

 诺薇卡凝视着奥斯汀的眼睛,也猜测着他的内心。

 奥斯汀放下酒杯,冲着她笑了一笑。“小时候的你不是也憧憬着战斗,甚至那种**比我还强烈吗?所以你选择了成为军人,我也选择了成为军人。现在你竟然会问我这种问题,我该如何回答你呢?或许我也应该问自己,我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命?从小到大,我都活得很简单,没有什么特别的爱好,只是把你的爱好当作自己的爱好而已。因为你必须赢得这场仗,所以我会带领蔷薇骑士们,照你的命令和敌军展开搏战;因为你需要我的帮助,所以不管死多少人,我也根本不会去思考别的东西;因为你是军人,也极有可能是杨舰队未来的领导者,所以我也会不断的努力,让自己可以成为你手下最锋利的剑。”

 他是喝醉了吗?奥斯汀热烈而微醺的眼神,让诺薇卡心头一震。她不由得开始自责,回想着童年时光,这个男孩子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以她的爱好为爱好的?他竟然会为她做到了这种事…这种连杀人都不会去思考是否血的事?她责备着童年时自己的任,同样在心底深深谴责着如今的自己。

 “像我这样任的人,不值得你为我那样…这次战斗之前的我,的确还在憧憬着战斗,想象着那种胜利的成就感。可是当这场战斗真正胜利了之后,我却一点也没有成就感。爸爸为何不喜欢做军人,我好像体会到了。当年帝国的坎普一级上将死于他手,爸爸心里一定比我更难受,像他那样一个可以下令让敌人逃跑的人,怎么可能不为因自己而死的人感到心痛?如今,坎普兄弟被我俘虏,我亲眼看到了他们对爸爸和杨舰队的仇恨,我除了对他们说抱歉,什么都做不到。军人和军人之间,尤其是名将,到底要因为战争结下多少仇恨呢?”

 “可你有办法回头吗?伊谢尔伦已经被我们夺下,亚历山大皇帝的性格你应该比我清楚得多。他战和不战的最小比例也很可能是六比四,**和民主共存的可能本来就很小,不是吗?”

 奥斯汀上前握住诺薇卡的双手,他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让诺薇卡不再烦恼,唯有借着双手的温度来为她受冻的心取暖。

 “听我爸爸说,尤里安哥哥在少年时期也憧憬着军人的生活,杨元帅去世之后,他做了伊谢尔伦共和政府的舰队总司令。后来换回和平,他立志做一名历史学家,不再做军人,但为什么在巴拉特共和政府成立后,他还是坐上了统合作战部的重要位置?虽然尤里安哥哥是比我聪明万倍的人,但我觉得他继续做军人不是因为别的,只是他也有想要守护的人。而最好的守护方法,就是牺牲他自己的幸福,来尽力的让世界维持和平,他所想守护的人也就会过得快乐。”

 “12月1,星期一,伊谢尔伦的凌晨

 守护自己重要的人吗?在什么时候,菲利克斯也说过这样的话?同样意义的语言从奥斯汀的口中道出,还真是令人感到意外。军人,或许真有着不同种类的思想,有人是为了刺,有人是为了成名,也有人是为了守护自己重要的东西。

 在爸爸的传记里,哥哥曾这样写道:战争的最终目的是为了和平。我想应该再加一句:和平则是为了给自己重要的人创造快乐。这句话说起来比什么都容易,但要做到却实在太难,因为要在战争中避免血,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我所思考的,或许准确来说,应该是如何把战争中伤亡减少到最低。

 但是,在以这种方式守护所谓民主共和的时候,我真正害怕的,不是民主政府的刁难,亦非被帝**打败。惠比斯底一役,菲利克斯是否也在某一艘战舰上为他的国家、为他重要的人而战斗呢?若他真参加了战斗的话,我心中的苦跟他相比,到底谁更苦一些?菲利克斯,我知道你一直在为亚力克而战,并注定要为亚力克而战,但不论亚力克对错,你也会为他战斗到底吗?或许就像奥斯汀所说的那样,世界上就有那样的人,只是为了某个人或某些人,就足够他奉献一生。

 …诺薇卡记“

 “小杨提督,参谋长回来了!”

 随着叶莲娜在门外的喊声,伏在桌子前打瞌睡的诺薇卡被叫醒过来。就在她抬头的一瞬间,巴格达胥已经坐在了她对面的椅子上。而在她面前摆放的,是小胡子中将为她带回的早餐…汉堡和酸,餐盘下面则放着文件。

 “抱歉,中将,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诺薇卡朦胧的睡眼,似乎还觉得是半夜。

 “现在的时间是早上九点,我的指挥官。”

 巴格达胥冲她一笑,嘴边的两撇小胡子也跟着翘了两下。

 “什么?已经是上午了?”

 诺薇卡惊得从椅子上猛的站了起来,才想起昨天夜里和奥斯汀喝酒,在奥斯汀走后,她半醉半醒的写了凌晨的记。然而在写完记之后,她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原来竟然已经睡着,醒来之后却到了第二天上午。

 “我本来是要等您回来,可是到了凌晨一点都还没有等到您。”

 “那时候你大概已经睡得不省人事了吧,我打过电话,可是一直没人接。”

 “真的吗?那的确是很抱歉,我现在就看文件,可以吗?”

 “少跟我客气,我讨厌这种态度,你先把早餐吃了再说。”

 巴格达胥将餐盘推到少女面前,无奈的摊了摊双手。他心中暗想,这个丫头也真够傻的,居然会等他的报告等到凌晨,耽误自己休息的时间。早餐送来了,还故意把文件在盘子底下,诺薇卡却好像没看见吃的一样,只看见了下面的文件。这样的指挥官,还真是令他有些伤脑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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