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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4章 逐鹿
 为博忽术将军报仇!杀光乃颜的部族,看他还怎么的仁慈如大海,可乃颜这样的混帐,只会恩将仇报,倒不如狠狠的教训他们,对了,什么威什么德,汉人是怎么说的?”阿彻苏身为目人,却很喜欢**两句汉人的成语,他一时没有想起来,便问一直沉默的张。

 “畏威而不怀德。”张犹豫了一瞬,才轻轻的突出六个字,眼前这位目人万户,手中有兵,朝中有总管帝国财政的阿合马为奥援,刚刚失去父亲和叔父的年青人,并不愿意得罪他。

 “对,畏威而不怀德!”阿彻苏得意洋洋的摇着脑袋,并无半分替博忽术惋惜的感情,却喋喋不休的鼓动伯颜大开杀戒。

 众蒙古人态度不一,新附军的孙国梁、李国栋则跃跃试,江南家乡被蒙古人抢得一干二净,若是能到辽东草原上大抢一把,真真出口鸟气,只军中南人地位太低,虽有心附和阿彻苏,却不敢开口说话。

 目人、汉人、南人热切的目光投在伯颜身上,丞相大人此时费力的从博忽术握紧的拳头里,掏出了那块红布。

 这是巴邻部萨巫师制作的吉祥符,回鹘式蒙古文用白色的墨汁,染在鲜红的布料上,分外醒目。阿彻苏凑了过去,一字一字的**道:“长生天保佑蒙古人。”然后,他就紧紧的闭上了嘴巴。

 “长生天保佑蒙古人”蒙古人!伯颜只觉得内心酸涩无比,他明白了,同部族的爱将临死前还在提醒:你是蒙古人,我也是蒙古人,汗八里至高无上的皇帝,也是蒙古人!

 曾几何时,威震欧亚的蒙古诸部,在大草原上分散游牧,一道秋天就得杀掉大部分牲畜,冬天在皑皑白雪中挨饿受冻,衣不蔽体、食不果腹,还要随时忍受大辽、大金地盘剥,那个时候,趾高气扬的辽使、金使,到蒙古各部索取贡物,肆意在各部少女的身体上威,弱强食,蒙古诸部只能默默的忍受…

 直到伟大的成吉思汗,用铁血智慧和半生时间,把分散的蒙古诸部团结到一起,用后半生的时间带着全体蒙古人东征西讨,终于,一个空前绝后地大帝国建立,蒙古人获得了前所未有的荣誉和财富。

 “哥哥弟弟们商量定,取天下了呵,各分地土,共享富贵。”成吉思汗的遗言在耳边响起,伯颜珍而重之地把红布揣进了怀里,紧紧的按到口处,然后一提缰绳,拨转了马头。

 “丞相。大战在即。您往哪儿去?”饶舌地阿彻苏。忍不住问道。

 “不打了。咱们回辽!”

 阿彻苏怔住。阿剌罕、格乐图、宝音一干蒙古将官。随着伯颜打马而去。身后。苏录定战旗变换了方向。二十万大军缓缓转向西北方。

 “其实。你们也就仗着大炮、火厉害。说什么盟友。这些武器怎么不卖给我们呢?”伯颜地大军开拨。乌仁图娅和欧震抬杠地劲头又上来了。

 欧震并不理睬。冲着她父亲施礼道:“乃颜王爷。我想买图娅公主。请您开个价。”

 “这个嘛…我地宝贝女儿。是不卖地。谁要想娶她。先在那达慕上战胜那群围着她打转地小伙子。再带三百头羊、三十匹马、三十车盐巴来提亲。”乃颜笑呵呵地捋着胡子。今天伯颜主动退兵。他地心情很好。“不过。最后还得小图娅同意才行。”

 “这不结了?”欧震一脸无辜的看着乌仁图娅“王爷不卖公主,我们也卖火器。”

 “你!”草原明珠刚把马鞭提起来,想到自己不是这个家伙对手,只得悻悻的放下。

 元兵终于退走了,保住了易线,保住了玻璃原料!马可罗目送伯颜的苏录定战旗离开二十里外,他长出了一口气,这才来得及到两个斗似的年青人中间:“欧将军说得很对,买卖双方要自愿,这叫做易自由。”

 乌仁图娅眼珠子滴溜溜的一转,狡猾地给目人下个套子:“那么,请问怎样才能买到火器呢?”

 波罗先生可不是傻瓜,作为契约精神浓厚的威尼斯商人,他办事从来不逾越楚风给予的书面授权,所以他耸了耸肩膀,大大方方的说:“对不起,我不能做出回答。出售火器,要得到皇帝本人的同意。”

 地平线上,一骑绝尘而来。

 “大蒙古国丞相、大元朝丞相巴邻伯颜字谕乃颜王爷:雄鹰和雄鹰相斗,只会让秃鹫捡了便宜。大王是黄金家族地后裔,如何帮助汉人残杀同族?如果王爷愿意罢兵呵,请把城堡里的南蛮子出,我必定奏明圣上,拨银子与你,应付冬天地白灾。”

 “哈哈哈哈,”乃颜大笑着

 扯碎,对使者说:“忽必烈破坏库里台大会,不遵遗命,他是伪汗!想要我罢兵,除非召开真正地库里台,重新推选大汗!否则,叫忽必烈洗干净脖子受死!”

 乌仁图娅明白父汗的心思,若在去年,拨银子应付白灾,对乃颜部还有很大地吸引力,可现在,汉地的金银、棉布、盐巴、钢铁、呢绒大量涌入,部族不缺钱,冬天也好过了,凭什么要和伪汗妥协?

 伯颜退守辽路东宁府(今辽市)。东宁府地理位置,像一颗钉子,打在了东蒙古的势都儿、哈丹和辽东的乃颜之间,从这里进攻,可以割断他们的联系,各个击破;防守,东宁府在辽、金时期就多加修建,城池高厚,可以坚守。而且,辽西走廊就在身后,能方便的得到中书省辖地的物资支援,也扼制了反叛者从辽西走廊攻击大都城的战略企图。

 忽必烈最强大的挑战者之一,辽东的主人乃颜王爷,也没有起进一步的攻势。冬天降下了大雪,十万骑兵蹲在城外面,马儿没有草吃,士兵没有嚼裹,从北方吹来的寒风,会让一支大军在几天里变成冰,以漠北辽东的天气,在大雪降落,到第二年开之间动任何进攻,都无异于自杀。

 大都,宫城御苑。

 嗖!朱红色的箭矢流星般飞,草丛中,一只小梅花鹿脖子上,羽箭深深的没入,带血的箭头从另一侧刺出。

 “皇上英明神武,神之技天下罕有,便是那唐宗宋祖,也远远不及!”叶李法螺吹得呜呜响,把高帽子一顶顶套到忽必烈头上。

 叶李的称赞,倒也不算太过,大元皇帝年过花甲,犹能开一石五的硬弓,中三十步外的鹿,这手本事,确也值得赞上一赞,只不过,这么谀辞厚颜,没的失了士大夫身份。留梦炎特意把板直了直,表示不屑一顾。

 拍马,最紧要的是拍到别人对自己最骄傲最满意的地方。这次,忽必烈显然十分满意,他呵呵笑着捡起了梅花鹿,吩咐怯薛侍卫官:“阿不尔斯郎,拿碗来,把鹿血放出,请叶秀才、留丞相喝一碗。”

 呼图帖木儿则转过了头,远远的走开几步,用手指夹着三箭矢,嗖嗖嗖连珠价出,把两尾野、一只兔子钉到地上。

 侍卫们取来铜碗,阿不尔斯郎拔出间的小刀,揪着小鹿的耳朵,割开它的喉管。一边放血,一边寻思:今天大汗的兴致很高啊,和几个汉臣跑御苑打猎来了,要知道,以前从来都是蒙古人陪他呢!也难怪,留梦炎献计先灭乃颜,再南征伐蛮子,几天前有捷报从辽东传来,伯颜丞相攻下了辽,乃颜退到婆娑宣慰司,呵呵,要是把他从婆娑宣慰司打退,乃颜不就被赶到海里去了吗?

 “来来来,尝尝新鲜的鹿血,刚长茸角的鹿子,大补之物啊!”大元朝的皇帝,就像草原上好客的主人,招呼客人们分享美食。

 刚采的鹿血,装在碗里温温热,颜色猩猩红,那股血腥的气息,直扑进留梦炎和叶李的鼻孔。他们两人,几时吃过这玩意?皱着眉头,面

 “两位爱卿,这鹿血是天下第一大补,朕六十四岁了,眼不花、耳不聋,骑的马、开得弓,全凭它所赐!这东西,比高丽的人参还好!叶秀才,瞧你年纪不大,也弯背也驼,倒不如喝点鹿血试试!”

 听得大汗一再劝,呼图帖木儿把箭矢从猎物身上取下,半开玩笑半认真的道:“汉人怎么喝得惯鹿血?人家笑咱们茹饮血哩,大汗呵,不如把鹿血赐给我。”

 忽必烈的眼睛眯起来,脸上的笑容变得有些僵硬“两位先生,还留恋江南的美食么?朕倒忘了你们是南人,嗯,让御厨做点清粥小菜端来。”

 朝堂上的群臣都知道,皇帝的眼睛眯起,就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兆。留梦炎、叶李吓得亡魂大冒,连连道:“我等弃暗投明,一心向着皇上,怎么会眷恋故国食物?方才只是感激皇上所赐,天恩浩无以言谢,因此上耽搁了。”

 两人赶紧把鹿血一口下肚,新鲜血的腥味,刺得他们胃里翻江倒海,喉咙口直冒酸水,竭力忍住才没吐出来。

 “谢皇上恩典!”留梦炎跪在草丛中,花白的胡子沾上了草叶,看上去滑稽无比。

 “天恩浩,奴婢铭感五内,百死不能报陛下之万一…”叶李又四俪六的做起颂词来。

 “报~”一个高丽太监小步快跑,一路溜到忽必烈身边“皇上,辽东的军报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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