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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部《风中劲节》第五十八章夫妻
 网友上传章节第四部《风中劲节》第五十八章夫沉,烛影已黯,啼哭的孩子已沉入香甜梦境,而一只轻哼歌的母亲却还在静静地等待着。

 在那漫长的岁月中,苏婉贞一直一直,用生命在等待着丈夫的归来。而当久别的夫君来到身旁时,他们甚至还来不及叙几句闲话,朝中大大小小官员们拜访的帖子就不停得送了进来。

 换了风劲节,大可以使子不见,或是想办法躲开,但卢东篱却需处处顾全大局,他手掌兵权于外,就算没本事拉好与朝廷重臣的关系,也绝对不能得罪人。于是,这夫久别重逢的温情时刻就这样被再次破坏。他不得不出面去周旋应酬,苏婉贞不便见客,可他们的家又实在太小,不似豪门高阀那样深宅大院,内外有别。苏婉贞只得抱了孩子回自己卧室闭门不出以避嫌了。

 外头的喧哗热闹,呼叫说笑,吵得人心烦气燥,她倒也不恼,只是暗自为夫君担心。虽说他们夫并不以奢华富贵为意,但如此寒门小院客,只恐叫人看轻,伤了夫君颜面。

 虽说在夫君回家之前,已预料到了可能会有这种事,赶紧又临时雇了几个仆役丫头应急,可还是担心招呼不够周到,自己持家无力,让人轻视了夫郎。

 这般思之惦之,竟是不得安坐,好在还有爱子时时啼哭,分了她的心神,倒叫她少了些忧怀。只得轻轻抱着幼儿爱惜地拍抚,小声地哼起了歌儿。

 就这般,守得夜深深,等得蜡烛将尽,等到了孩儿沉沉睡去,听得外头地喧哗也渐渐淡了,有远去的脚步声,有人大声地告别。想是这些大大小小的官,也该走得光了,夫郎这时也应当是把客人送出门外去了。她这才放下孩儿,开了房门,召了坠儿过来,叮咛她即刻去准备热水。

 卢东篱打点起精神。把最后一个官员送出门时,其实已经累得骨头都要散了。

 他奉召回京,一路快马加鞭,晓行夜宿,到了京城就立刻进宫,穿了全套正式的服装去见驾,赴宴,皇宫的宴会是好赴的吗,一顿吃下来,肚子肯定不管。人也肯定累得够呛,之后的单独奏对更加费精神。好不容易回到家,气还来不及歇一口呢。又是一大堆的客人陆陆续续涌上门。为表礼貌,为表敬意,他又得正衣冠相,陪说陪笑陪喝酒,好不容易撑到所有人走*光,他感觉比守了三天城还累了。

 人累成这样,当然就想好好休息一下,自自然然走向卧房。房门堪堪在他走近时打开。盈盈烛光下,那温婉地女子轻笑着问:“回来了。”

 卢东篱微微一笑。步入房中。

 苏婉贞双手抬起,轻柔地为他卸冠却衣,她的面容在灯光里,带着一种淡淡的暖意:“累了吗?”

 “还好。”

 那一双温柔的手,为他去了发簪,卸了华冠:“你为国家立功,有客来如云,倒也是应当的。”

 “其实也不过是官场平常的来往罢了,我今有些微功,皇上有意赏赐,他们不免也来赶赶热闹,过来套套情,叙叙过往,顺便也送点儿礼。刚刚还有人说我宅院太小,不合大将气象,仆役太少,有失士大夫气派,坚持着要替我选华宅,收仆役呢…”

 那样轻盈地笑,响在温暖的斗室中:“你定是要婉拒的,真要住了那么大的房子,不收一堆的仆役,只怕连洒扫干净都做不到,咱们的官俸可就真要不够用了。”

 “我自是要推辞的,不过,一个一个地推拒下来,可也真是件辛苦事啊。”

 那样纤美的手,为他解了带,去了长衣,笑盈盈亲手在热水里拧干了手巾,看着他洗去脸的风尘与疲惫。

 “说起来,你回来之前,也常有人登门送礼的。”

 卢东篱低低“哦”了一声。

 “是在你打了胜仗立了功之后,以前一些亲戚故旧,不免常来走动,有些据说与你同年或是曾一同任事地官员,也会来送礼。对了,瑞王殿下,也曾多次打发人来送重礼。”苏婉贞抬首微笑“我不好太过却人面子,那些巧不值钱的,便收下了,贵重之物,却还是归还给了原主。”

 她地笑容安宁恬淡,仿佛许多许多分离的岁月从不曾有过,今夜与以前他们曾共同相伴地任何一个夜晚完全一样。

 她总是守候他到深夜,从来不曾有过半句怨言,不管他回房的时候有多晚,她只是淡淡笑问,你回来了?

 他总是微微笑一笑,她便轻轻问他累不累。

 她总是亲自服侍他更衣梳洗,照料他倦极安眠。

 每一个夜晚,她都是这般,一边为他解衣洗漱,一边同他轻声交谈。

 那样地年复一年,他忙于政务,忧心着百姓家国,很多时候,一整天时间,与子相处交谈,也不过就是这早晚间的几句话罢了。

 可是,每一天,每一夜,她待他,从来温柔如旧,细心如初。

 今夜,仿佛也和以前任何一晚都没有什么不同。

 她为他解衣冠,她为他洗风尘,她为他消疲惫,她为他去忧烦。

 这么久的分别再相,她不曾痛哭失声,她也没有急着痛叙别情,她不肯诉说自己有过多少思念与寂寞,她甚至不敢放纵自己,贪婪地多看他的面容几眼。

 她不愿意自己任何过于激动的行为,让他有一丝一毫的负疚和不安。

 她仿佛什么事也不曾发生,所有的时光不曾流逝一般,做着以往每个晚上会为丈夫做地事。见卢东篱洗过脸,净过手,这才一笑推他坐下,蹲下身替他靴。

 一直一直,她说什么,卢东篱便应什么,她要做什么,卢东篱便配合着她,只是眼神从头到尾,一直紧紧凝定在她的身上。

 她低着头忙忙碌碌,却不曾发现。

 直到此时,卢东篱才轻轻伸手,抚在子水一般轻柔地长发上,声音即低且柔:“婉贞,这两年,苦了你了。”

 苏婉贞的动作忽得一僵,然后慢慢地,把头轻轻靠在卢东篱的大腿上,良久良久,再也没有动。

 她没有声音,没有动作。只有什么温热的东西,悄悄地透了柔软的衣料。那样滚烫的温度,让卢东篱的声音微颤:“婉贞。”

 而她,没有回答。

 她只是保持那个跪坐在丈夫腿边的姿式,把头倚在丈夫的腿上,那里,有如此切实的温暖。

 东篱,东篱,你回来了。你终于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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