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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深山岩洞
 正文第二十一回深山岩

 上回说到山凤问婷婷:“哦!你认识这位高人?”

 婷婷问:“是不是面孔清瘦、神态严肃,冷得像一块冰似的黑衣老者?”

 “就是他了。”

 “要是十八哥有他救了去,多半不会死的。”

 山凤说:“我爹娘也是这么说的。”

 “凤姐姐,现在他们在哪里?”

 山凤摇摇头说:“这黑豹老人行踪莫测,就是我爹娘也不知道他们在什么地方。他临走时还叮嘱我们一家,千万别将他的事说出去,要我一家在江湖上扬言聂十八已经死了。”

 “哦?什么原因要这样做呢?”

 “婷妹,这我就不知道了,所以你千万别将这事说出去,最后就当聂兄弟真的不在人世间。”

 婷婷也是个聪明伶俐的少女,暗想:黑豹这样做,必然有他的用意。于是便不再追问下去。他们双双快手快脚地烧水煮饭,将菜好。

 穆老爹和娉娉在厅上与岭南双奇谈话,关于聂十八的事,岭南双奇的答复是聂十八已经死了,于婷婷在厨房所得到的回答,完全不同。吃过饭后,穆家父女三人告别而去,转回汉口。

 一路上,穆老爹和娉娉心情是异常的沉重,他们认为,聂十八是武林中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却不幸早丧,实在叫人痛惜。娉娉是个比较文静的少女,却咬着牙说:“爹爹,我们去挑了七煞剑门为聂少侠报仇雪恨!然后转回海岛,我不想在中原呆下去了!”

 穆老爹沉默无言,他感到中原武林蓝美人的突然出现,透着一种说不出的古怪,事情并不是这么简单,要是不冷静思考,很容易落入了幕后策划人的圈套里,成了他们理想的杀手。

 娉娉又问:“爹爹,你是不是顾忌七煞剑门的人了?不放心去?”

 “丫头,冷静一点,我们要挑七煞剑门还不容易吗?恐怕他们也是其中的一个受害者,不知不觉为人所利用。”

 婷婷忍不住了,轻轻说:“爹爹、姐姐,聂十八没有死,仍在人间。他不过是受了严重的内外伤而已。”

 穆老爹和娉娉骤然一听,几乎不敢相信。他们一向知道婷婷的性格,喜欢逗人玩,有时叫人开心,有时叫人恼怒。娉娉以为她见自己痛心,故意说这话来逗自己,便沉着脸说:“妹妹,这是一件不幸的事,你不可拿来开玩笑了。”

 穆老爹却直视着婷婷,他虽然知道自己女儿的个性,但想到婷婷不会拿这种事来逗人开心的,所以只凝视着她,不出声。

 婷婷急了:“爹爹,姐姐,我是说真的。”

 娉娉问:“妹妹,你怎知他仍在人间的?”

 婷婷看了看路上前后左右无人,说:“爹爹,姐姐,我们到那棵大树下坐着说吧!”

 穆老爹点点头,来到树下,便凝神倾听了一会说:“婷丫头,这附近没人。我们坐下来说。”

 婷婷一五一十将自己和山凤在厨房里的对话,详详细细地说了出来,最后说了一句:“爹爹、姐姐,山凤姐叫我们千万别对任何人说出去。”

 穆老爹不由锁眉深思。

 娉娉问:“妹妹,这是真的吗?”

 “姐姐,我相信山凤姐姐不会骗我们。”

 “要是这样,那就太好了!”

 穆老爹说:“婷丫头,既然是这样,我们今后就不能对任何人说了出去。”他对山凤的话完全深信不疑。因为他从衡山送聂十八到郴州,一路上是感到有一位武功奇高的神秘人,暗中在盯视着自己和聂十八,而这个神秘人,就是黑豹无疑。聂十八有这么一位高手护着,那怕是身受重伤,也不会死去的。山凤的话,完全符合了黑豹的神秘作风。

 婷婷说:“那我们寻聂十八去,看看他伤得怎样。”

 穆老爹摇摇头:“黑豹行踪神秘,别说我们寻不到,就是寻到了,会引起黑豹的误会和不,同时对聂十八的伤也无补于事。我们还是会汉口吧,只要聂十八不死,他自然会来汉口找我们的。”

 “他真的会来?”

 “丫头,聂十八是位信人君子,说过的话,一定会兑现。”

 娉娉也点点头,一个与聂十八素不相识的霍镖师临死之托,聂十八答应了,也不畏艰辛,千里迢迢遵守自己的诺言而去岭南。他答应过今后会来汉口寻找自己,就一定会来的。便问:“那我们去不去找七煞剑门人的晦气?”

 “我们最好别动,坐看江湖上的风云变幻,看看是谁掀起这一场武林浩劫,然后再出手不迟。”

 于是穆家父女三人,悄然的转回汉口去了,恢复了以往船家的身份,在长江一带行船走水,暗中注视江湖上的变化。

 再说聂十八不知昏了多久,醒过来时,发觉自己躺卧在一处森的岩里,一盏油灯似鬼火般亮着,自己身旁,除了一个在打盹的老妇人之外,什么人也没有。

 他惊讶、愕然,暗想:“我怎么躺在这么一个岩里了?怔了一会,他想起了自己在白云山上受了七煞剑门的一掌,击得自己一直向悬岩下飞去,一口鲜血出,以后就完全不省人事了。我没有摔死么?是这位老婆婆救了自己?”

 聂十八想挣扎坐起来,谁知一动,一阵刺骨挖心的疼痛,痛得他冷汗直冒,”呀“的一声叫喊起来。

 聂十八的叫声,惊醒了打盹的老妇人,抬头一看,见聂十八想坐起来“唰”的站起,沙沙尖哑的声音喝着:“不准动!你是不是想再死一次了?”

 聂十八吓得不敢动了,心想:这个老妇人的声音怎么这般的难听呵!问:“老婆婆,这里是什么地方?我怎么躺在这里?”

 老妇人在灯光下睁起了一双可怕的眼睛:“你叫我什么?老婆婆?我老了吗?”

 聂十八又怔住了:你脸皱纹,一头花白,老得连牙齿也快没有了,还不老?不叫你老婆婆叫你什么?难道要叫你老姨或老姐姐?那也老呵!

 但这老妇人是救自己的恩人,可不能得罪和冒犯她了。问:“那、那、那我叫你什么好?”

 “我叫鬼妪!”

 聂十八一下瞪大了眼睛:“什么?鬼妪?”

 “唔,你就叫我鬼妪好了!”

 聂十八心想:什么名字不好取的,怎么取这么一个可怕而难听的名字?又嚅嚅地问:“这里是什么地方的?”

 “地府!”

 “什么?地府?”

 聂十八一下呆若木,莫非我已经死了?给鬼差抬来了这曹地府中,叫这么一个可怕的老女鬼来看守自己?怪不得这岩那么森森、凉飕飕的,连一盏灯火,也是绿的。

 但他仍带一线希望问:“我真的死了?”聂十八希望这不是真的。

 鬼妪打量他一阵,冰冷无情地说:“唔!你已经死了,世上再没有聂十八这个人了!”

 聂十八叹了一口气,完全绝望了。自己的确是死了,自己身受重伤,从那么高的悬岩上掉下来,怎么会不死的?不死才奇怪。感到自己死了也好,世上的事一了白了,以后再也不用担心七煞剑门人来算计自己了。只是吴三叔、穆老伯和穆家姐妹等人的大恩不能去报答了,只有等自己转世投胎做人后,再想办法去报答他们了。

 但是,阎王爷会不会叫自己再投胎做人呢?于是问:“鬼姨,我几时去见阎王爷的?”

 鬼妪怔了怔:“什么?你要去见阎王爷?”

 “死了的人,不是去见阎王爷吗?”

 鬼妪一下嘎嘎地笑了起来:“浑小子,你想去见阎王爷还早哩!”

 “哦?那我几时才可以去见他?”

 “你这么急去见阎王爷子吗?”

 “我想问问他,我几时可以去投胎做人。”

 “你还想去做人?”

 “那、那我做什么?”

 “你做什么我不知道,现在你得好好地躺在这里,先将伤养好了再说。”

 “做鬼也要养好伤吗?”

 “不养伤,你能行动吗?就是让你再去投胎做人,一出世就是一个残废儿,或者是个疾病鬼,也养活不了多少天。就是能养活养大,也终身要别人伺候,既害了自己,也累了别人,你想不想这样?”

 “不、不,我不想这样,我还是养好了伤才行。”

 鬼妪一笑:“这就对了!”

 “鬼姨,那我几时才可以将伤养好?”

 “这就难说了,一年不定,三年不定,甚至十年、二十年、一百年也不一定,这就看你自己了。”

 聂十八又吃了一惊:“一百年?”

 “不错!一百年。”

 “一百年,我不老了?”

 “浑小子,变成了一百年的老鬼不更好么?到时,你可能不想再投胎做人了,成了百年老鬼,可神通广大了,可以上天入地、遨游山河,不胜过做人?”

 聂十八又怔了半晌:一百年,那吴三叔、穆老伯不老死了?他们的大恩我怎么去报答?不行,我最好早点投胎做人才好。问:“鬼姨!我能不能早点好的?”

 “这要看你自己了!”

 “看我自己?”

 “是呀!你想早一点养好伤,就要按时服药,而且还要按时到外面石壁的图像前练气运功,说不定,不用一年,你的伤就完全好了。”

 聂十八大喜:“真的?那我按时服药,按时运气练功。”

 “不过,你得先按照室内壁上十二幅图像的运功法去做才行。”

 聂十八不由环视了自己所卧的石,在昏暗的灯光下,果然发现了室内四周的石壁上,雕刻着十二幅图像,画的全是男人的**图,每一幅**图上都有一条红线,走向不同,有的从腹部走向手臂,直达大拇指,有的从脚尖走向头顶。每一条红线上,还有不少的黑点点。

 聂十八奇异了:“这是什么图像的?”

 鬼妪瞧着他问:“你没练过气功?”

 “气功?”

 “看来你这浑小子没有练过了。这十二幅图像,是一个人体内十二经脉的走向图。”

 “那经脉上的黑点点又是怎么回事?”

 “那是经脉上不同的位。”

 “位?这么多?”

 “一个人身上的位,一共有三百六十五个,此外,还有些经外奇不算,当然多啦!”

 “这么多的位有什么用?”

 “他们的用处可大了!只要其中的一处位给人封了,不是不能动,就是不能说话,有的昏不醒,有的终生残废,还有的当场死亡。”

 聂十八睁大了眼睛:“那么这些位不能让人碰了?”

 “当然不能让人碰啦!”

 “这么多的位,怎么记呵!”

 “你这浑小子,还没练,就怕难了?我问你,一斤饭有多少饭粒?”

 聂十八愕然:“我没有去数过。”

 “有没有一千八百粒的?”

 “大概有吧!”

 “这么多的饭粒,你怎么吃?”

 “我一口一口吃呀!”

 “对呀!这么多的位,那你就一条经脉一条经脉的记呀!那不就记清楚了?比如手太肺经,左右一共有二十二处位,自中焦出,从走向手的少商,左右位的名称一样,少商、鱼际、太渊、经渠、列缺、孔最、尺泽、侠白、天府、云门和中府共一十一处位。只要你记了这十一处的位位置和名称,就不是记了二十二个位吗?”

 聂十八顿时明白,大喜说:“多谢鬼姨指点,我知道怎么去记了。”

 “好啦!你别多谢我,我是奉主人之命在这里伺候和帮助你练气功的。”

 聂十八一愕:“主人?”他心想:你不是阎王爷派来看守我的么?难道阎王爷是你的主人?

 “好了,你别问这么多了,安心练功养伤。你先将这一碗药喝下去,好好休息,到明天你才开始练第一幅图吧。练了第一幅,再练第二幅,练时,千万要心平气静,排除一切杂念,气沉丹田,不可贪多求急,要不,你走火入魔,一世残废,做鬼也不灵了,以后就别再想练啦!一世都呆在这岩里。”

 聂十八听了不心头悚然,忙说:“鬼姨,你放心,我一定慢慢来,绝不敢贪多求急。”聂十八虽然不知道走火入魔是怎么一回事,但终生残废,他是怎么也不想的。

 “唔,你练功时,先别去记位上的名称,集中意念,呼吸吐纳,气由中焦运出,绕经大肠,返回从肺横出腋下,经过中启、尺泽位而到达少商。第一幅图练成功了,运用纯后,再练第二幅的手明大肠经。这样一,一负一正,互相调补,循环渐进,就不会真气进入岔经而走火入魔了。这是武林最为正宗的练气功方法,你要记住了!”

 聂十八连连点头,鬼妪说:“好了!你先服药吧,然后安心躺下休息。”

 聂十八接过一碗乌黑的药水饮下,感到奇苦异常,十分的难受,不由问:“这碗药怎么这么难饮的?它是什么药?”

 “这是归元复原汤,只有我家的主人才可以配制得出来。为了配制这一服药,我家主人几乎走遍了各地,采集的名贵药材不下一千种,要不,你五脏六腑几乎全翻转过来,没它,怎么能安定得了!”

 聂十八更是惊愕无比:“这一位主人是谁?他怎么这般的救我?”

 “别问、别问,到时你自会知道,现在快闭目养神,别多想。”鬼妪说完,端起药碗走了出去。

 聂十八哪里能睡得着?他想不想也不行。他心里十分疑惑:怎么一个人死了后,还要服药练功的?是不是死了的人,都要这样才能投胎转世为人?但那些给砍了脑袋、断了手脚的死人又怎么去医治?怎么将他们掉了的脑袋、断了的手脚驳上去?总不会练这一门曹地府的气功,能重新长出脑袋和手脚来吧?

 聂十八越想越糊涂,但他为了早能见到阎王爷,又不能不去听鬼妪的话。于是他又昏昏的睡着过去。当他再次醒过来时,感到自己出了一身大汗,不但精神好了,一身肌也轻松多了,筋骨的断处,也不那么痛了。奇怪的是,有一缕金色的阳光,从岩的顶端小中透进来。而且还隐隐听到闻到岩外的鸟语花香。

 聂十八又惊讶起来:怎么曹地府里也有阳光和鸟语花香的?似乎跟自己听到的传说不大相同。

 他记得自己在七八岁时,跟随老爹到公山的灵华寺里上香拜佛,寺内石壁上,有一幅曹地府森可怕的地狱图,图上有什么望乡台、奈何桥、鬼门关,以及什么刀山、火海、冰河、油镬、炮烙等等恐怖的酷刑,凡是在间为恶多端的坏人,在地狱中要受尽种种的酷刑,有的还被打落十八层地狱中,永世不得投胎做人,有的轮回畜道中,变牛变马变猪,以偿还生前的罪行。

 一些集善人家,它就可以再投胎做人,有的可登仙界,成佛成仙。地狱中一片森恐怖的现象,哪有什么阳光和鸟语花香了?我躺在这个岩里,是地府还是仙界?说是地府,除了森这一点外,可没有什么刀山、火海等恐怖的酷刑;说是仙界,又没有朵朵祥云、亭台楼阁,在云中飞来飘去的仙女。莫非我躺的地方,即不是地府,又不是什么仙界?还是我做鬼时身受重伤,先安置我在这么一个地府的岩里养伤,以后见了阎王爷时才处理我?

 聂十八自问自己在世时,没有做过恶事或亏心事,打入地狱中受酷刑恐怕不会有,但自己也没有做过什么大好事,登上仙界也不大可能,看来自己投胎再做人却有些把握。自己是这么认为,万一阎王爷不叫我做人,叫人变为畜生怎么办?这不是不可能的事。

 因为他曾经听到一些老人们说,有些人在生前受了别人的大恩,无以为报,往往死后变牛变马去报答恩人,要是自己转世变成了牛马,去报答吴三叔和穆家父女三人,那也还不错,那也总算报了恩,胜过没有报。

 聂十八正在胡思想,鬼妪进来了,见他痴痴呆呆地卧在上,目光呆呆地望着岩顶,问:“浑小子,你怎么啦?不会有事吧?”

 聂十八这才从胡思想中醒过来,对鬼妪苦笑一下:“鬼姨,我没什么事,好像比以前好多了!”

 “唔!你服了我家主人那一帖名贵奇珍的药,哪能还不好的?看来,你是出了一身大汗了。”

 “是!我是出了一身大汗了。”聂十八本想问鬼妪的主人是谁,是阎王爷还是判官?但想起鬼妪叫自己别问,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鬼妪打量他一下:“我去打一桶热水给你抹抹身,将你这一身臭衣服换下来。”

 “鬼姨!我自己来,你告诉我去哪里打热水就行了!”

 “你最好被动,自己起身坐在上好了。”

 鬼妪说完,便转了出去。不久,鬼妪不但提了一桶热水送来,连一套替换的衣服和被褥也一并拿了来。别看鬼妪脸皱纹,年纪起码也有六十岁,可是提一桶几十斤重的热水和扛一卷被褥,仍步履稳健,如提无物,显然内力胜过任何强壮的中年妇女。

 聂十八十分过意不去,说:“鬼姨,你叫我去做就行了,我虽然有伤,这些事我还可以做得来,怎么要劳动你了?”

 “浑小子,我奉主人之命,伺候你是应该的。你安心养好伤,练练壁上的气功就行了。”

 说时,鬼妪便要和聂十八衣服、抹身。吓得聂十八慌忙说:“鬼姨,我自己来!”

 “浑小子,别不好意思。我要是命好,我的孙子都有你这么大了。现在,你只有乖乖听我的话,抹干净了身子,换过衣服,我再教你如何练第一幅图上的运气方法。”

 聂十八刚才挣扎坐起来时,伤处仍还有些痛,就算自己能抹得了脯,也抹不了背脊。现在听到鬼姨这么说,只好任由鬼妪给自己衣、抹身,一边说:“鬼姨,你对我这么好,我今后不知怎么报答你。”

 “你要报答,最好去报答我家主人。我从来没见过我家主人这么好心的,将你救了回来,一路上,又将他体内的一股真气输到了你的体内,才使你这浑小子一身错得不成样子的经脉理顺过来。要不是我家主人,你早就魂飞魄散了!”

 聂十八惊愕:“魂飞魄散?那不是连鬼也做不成了?”

 “你还想做鬼呀!你做白云山下的泥土还差不多!”

 聂十八又怔了半晌,喃喃地说:“你家主人干吗对我那么好?我今后怎么去报答他?”

 “我也不知道你这浑小子前世修来的什么福,我家主人多少好的小伙子都看不上眼,偏偏看上了你。”

 “鬼姨,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家主人是谁?现在带我去拜见他好吗?”

 “你还是安心养伤,练完这室内十二幅图像的气功再说吧。到时,你不想见他,他也要来见你了。”

 鬼妪给他抹干净了身子,换好了衣服,又重新铺上新的被褥,然后将所有换下来的衣服、被褥,全卷了走。一切打点妥当后,鬼妪说:“浑小子,从现在开始,你要安心练气功了!我先教你背诵第一幅图像运气行走的口诀,你要用心记住了!”

 “是!鬼姨,我会用心记住的。”

 鬼妪便随口念出下面六句口诀来:“脊骨直立百会悬,双手重叠在丹田,长嘘长气匀绵,出理合摒杂念,时微嘘微弯,姿势注意柔团远。”

 鬼妪念完后,又叫聂十八跟随自己念三遍,问:“你记住了没有?”

 “我记住了!”

 “唔!你念一遍给我听,看有没有错。”

 聂十八便背诵了一次,果然一字不错。鬼妪满意地点点头,问:“你懂不懂这六句口诀的意思?”

 “鬼姨!我不大懂。”

 鬼妪便耐心地一句一句讲解给聂十八听,最后说:“第一幅图像的要领在圆、柔二字。圆则气通,柔则不断。你好好记在心里。”

 “我明白。”

 “现在你坐好姿势,跟着我依口诀试运气行走,切莫胡思想。”

 鬼妪言传身教,不料聂十八却一学即会,不用鬼妪教第二遍。鬼妪略为惊讶:“想不到你这浑小子,在学武上却很有慧的。”

 其实聂十八说不上什么慧不慧的,因为鬼影侠乞吴三,曾经传授过给他运气方法,只不过当时吴三没说这是练气功,而说什么休息法,还是睡式休息法,并不像现在要盘腿坐在上运气调息,所以就不知道什么叫气功了。

 尽管各门各派练气的方法各有不同,各有自己本门派的特点和目的,但本法上基本是相同的,只不过各自运气的行走方向不同罢了。至于所谓派上的练气功,往往反其道而行,另辟蹊径,时间短,成效大,但危险就更大。现在聂十八所练的气功,的确是正宗的气功,按部就班,循序渐进,时间长,成效慢,却不危险,而一旦练成,其威力往往比任何派所练的气功威力更大更惊人,几乎无所不能,单单以手指发出的劲力,就可以取人性命,这就是武林中所说的六脉剑、七脉刀了。由于聂十八练过运气调息法,所以在鬼妪的一点之下,就学会了,却令鬼妪感到惊讶。

 鬼妪说:“看来你这么快就学会,不出十天半个月,你就学会这室内的十二经脉运气法,身体到那时也就完全恢复了,再去练室外的那些图像,就有可观的基础了。浑小子,你好好练,练到纯和运用自如的境地,到了明天,我再传你第二幅、第三幅的口诀。”

 “是!鬼姨,我会用心练的。”

 聂十八不是自的人,更不是自以为是或好表现的人。他虽然会鬼影侠乞内功的心法和运用,对新知识仍然虚心听讲。他感到一个人多学一些知识有什么不好?何况到了现在,他还不知道鬼影侠乞吴三所传给他的薛家独门内功,就是武林中所说的气功。

 其实,聂十八学会和运用鬼影侠乞的调息法,根本用不着学这初入门的十二经脉气功,这只是练气功初入门的基础。但是鬼影侠乞由于时间短、急在运用,在传授这独门内功时,没时间去和聂十八多说,所以聂十八只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现在鬼妪一点一滴与他讲清楚,令他不但知其然,也知其所以然,这不啻给他打下了坚实深厚的基础,从理性上去懂得为什么要这样练,这样练有什么好处,因此学起来印象就特别深刻,很快就运用自如了。

 正所谓理解它,才能更好地学会它,而且,还永远不会忘掉。不像一些人在学知识本领时,不是水过鸭背,就是囫囵枣,不求甚解,就是学会了也不会灵活运用,只能依样画葫芦,墨守成规,或者夸夸其谈,纸上谈兵,形同腐僵,谈不上实用,更谈不上能创造新意了。

 四五天来,聂十八由于好学好问,潜心练功,进展极为快速,又令鬼妪赞叹、惊讶不已,暗想:怪不得主人看上这小子了,他人有点浑,在练功上却半点也不浑,简直是一位学武的奇才。也由于四五天来,聂十八勤学苦练气功,伤势竟然已基本好了,目光有神,能下行动,由于他没有练完室内的十二幅图像,鬼妪还不让他走出岩

 这一天,他练完足太阳膀胱经后,一个人竟然从外面走了进来。聂十八一看,不由愕住了,这个人不是别人,竟是两次给他测字算凶吉的张铁口,不由口而问:“先生,你怎么也跑到这里来了?”

 张铁口笑了笑:“你来了,我怎么不能来这里了?”

 聂十八愕着眼打量着他:“先生,你不会也遭到了不幸,死了?”

 “我怎么死了?”

 “你没死,怎么会来这里?这里可是曹地府呵,只有死了的人,才会来这里。”

 “那么说,你已经死了?”

 “是呵!先生,你不知道?就是那天,我不该不听你的劝告,跑去了武威镖局,果然遭到了劫难,在白云山上掉下悬岩死了!”

 “奇怪!我怎么看,你却不像是一个已死去了的人!”

 “先生!我真的死了!绝不骗你!”

 张铁口忍住笑问:“你既然死了,还练气功干吗?”

 “是鬼姨叫我练的,说练好练强了身体,才好去投胎做个健全的人。不然,一出世,就是一个残废儿、佝偻儿,或者又聋又哑,不但害了将来的父母也害了自己。”

 张铁口终于忍不住笑了,暗想:这真是个世上少有的老实小伙子,鬼妪的一番胡说,他也信以为真了?怪不得受人欺骗。便说:“那你好好练功吧!”

 聂十八问:“先生,你没有死,怎么也跑来这里了?”

 张铁口眨眨眼皮:“你别忘了,我是半个神仙,不但地府,连天上的天宫、海底龙王的水晶宫我也可以去得,怎么不能来这里?”

 聂十八怔了怔:原来他真的是半个神仙,怪不得测字测得那么的准和灵验,便说:“先生,我现在求你再给我测一个字好不好?”

 “你测字干什么?”

 “我想知道我几时可以转世投胎为人的。”

 “什么?你还想转世投胎为人?”

 “哦?我不能再投胎做人?”

 “我看算了!你别再投胎做人了!”

 “不能投胎做人?那我怎么办?”

 张铁口笑着说:“做鬼也不错嘛!你现在不是很好吗?”

 聂十八怔住了,半晌才说:“做鬼不是不好,可是我生前世,有几个人对我有大恩未曾报,我总得想办法去报答他们才是。”

 “所以你想去投胎做人了?”

 “是!”张铁口摇摇头。聂十八又是一怔:“我不能投胎做人?我自问生前可没有做过什么损人利己的坏事呵!也没有做过谋财害命的事。”

 “哎!我不是这个意思。要是你是恶之人,就不可能来到这里了!我是说,做人有什么好?”

 “做人不好?”

 “做人当然不好啦!又苦又累又受罪,除非你出生在富贵人家,做大大恶的人,才可以享尽人间的荣华富贵,不然,只能一世劳碌辛苦。受人凌辱和欺负,成天提心吊胆,哪有做鬼这么自在?”

 “做鬼我怎么去报答别人的大恩?”“做鬼也可以去报恩,不一定要做人。”

 “做鬼见不得阳光,也不能在白天出现,大江大河也不能过去,还怕土地、门神的,怎么去报答呵!”

 “聂兄弟,你这是听谁说的?”

 “一些上了年纪的人,都是这么说来。”

 “不不,要是你练了十年八年的气功,别说土地、门神,就是玉皇大帝也不敢阻拦你的行动了。大江大河算什么?你一飞而过,百里之遥,转眼便到,有这么大的本领,何愁不能报答别人的大恩?”“聂十八惊奇:“练好这一门气功,就有这么大的本事,那不成了鬼仙吗?”

 张铁口笑着说:“不错!不错!跟鬼仙差不多,这就看你愿不愿去苦练十年八年了!”

 “十年八年,那太久了,去报答人家的大恩,那不迟了吗?”

 “比起你投胎做人去报答,已是快得多了。聂兄弟,你试想想,你一出世,路也不能走、话也不能说,就算你长大到十岁,还是一个小孩子,怎么去报答别人的大恩?起码要过十六十七年,才可以去报答。十年八年,与十六十七年比,不是快得多吗?”

 聂十八一听,顿时哑口无言。就算阎王爷马上打发自己去投胎,也要十六年以上,才能报答吴三叔等人的大恩大德,不然,一个不懂事的小孩子,还要人照顾,怎能去报答别人的大恩?我怎么没想到这一点的?

 张铁口又说:“所以,你还是安心在这府呆十年八年,安心练好这门气功,成为一个鬼仙的好。”

 半晌,聂十八问:“阎王爷能让我在这里呆十年八年吗?不叫我去转世投胎?”

 张铁口笑着:“放心,阎王爷算什么,他根本管不了你。”

 “什么?阎王爷管不了我?”

 “是呀!因为你现在还没有入鬼册,他怎么管你了?”

 “我还没有入鬼册?那我不成了一个游魂野鬼了?”

 “不错!不错!你现在正是一个游魂野鬼,除了鬼妪,谁也管不了你。”张铁口说着,忍不住大笑起来。

 也在这时,鬼妪来了,见张铁口与聂十八说什么孤魂野鬼的,朝张铁口一瞪眼:“你这江湖大骗子,跑到这里来干什么?给我滚出去!别在这里胡说八道,扰这浑小子练功时的心神。”

 聂十八见鬼妪对张铁口这么不客气,连忙说:“鬼姨,这是张先生,是半个神仙,是特意来看我的。”

 “什么!?他要是半个神仙,我不成了一个全神仙了?”

 “鬼姨,是真的,张先生测字灵验异常,能预知一个人的生死凶吉。”

 “你这浑小子,信他的胡说八道?这是他在江湖上骗人混饭吃的伎俩,什么半个神仙,是个货真价实的聪明骗子。”

 张铁口说:“鬼大姐,你别揭穿我的底好不好?那我今后怎么能在江湖上混饭吃?我不好过,你恐怕也不好过。”

 聂十八茫然了:“张先生,你不是真的在骗人吧?”

 张铁口说:“聂兄弟,你为人这么好,我实在不想再骗你,其实我根本不是一个半神仙,也不知道一个人将来的生死凶吉。”

 “可是,你测字为什么测得这么灵验?别的人我不知道,但对我来说,却是说中了!就是对那个什么肖郎的人来说,也说对了!他不得好死,这是什么原因?”

 “聂兄弟,不瞒你说,你在没测字之前,我就知道了你是聂十八,也知道你这番前去广州,凶险异常。”

 “先生,你怎么知道了?”

 鬼妪“哼”了一声:“他受山凤父母岭南双奇所托,暗中照顾你,不但知道你的一切,更知道那个什么肖郎,根本不是好人,又怎么测不准的?”

 张铁口说:“不错!不错!聂兄弟,别说你要我测‘栈’字和‘岭’字,就是你要我测任何一个字,我也可以测出你的生死祸福来。”

 “真的?”

 “不信,你可以试试。”

 “先生,要是我说岩字,你怎么测出我的名字和我的祸福来?”

 “这个字就更好测了,字一边是水,一边是同,水可以生木,木由十八两字组成,于是我便说你的名字是十八。同字嘛,我就说是一个凶险的预兆。”

 聂十八忍不住问:“它怎么是一个凶险的预兆了?”

 “同字中间是一口两个字,一口可以说成是一个人,一个人给拿住了,怎不危险?要是口字上面的一字移到下面来,就成了回字,这个人四面给包围了,连逃出来也不可能,那不异常凶险?再说,一个人给包围了,加上水淹,更是有灭顶之灾,真是九死一生了!”

 聂十八听得愕异非常,傻着眼不能出声。

 鬼妪说:“浑小子,现在你明白了吧?他只要知道你是聂十八,又知道你去广州十分危险,不论你说出什么字来,他都可以东拉西扯,胡拼凑,左转右弯的,拉到你叫十八和此去有危险的事情来,提醒你小心和防范。”

 张铁口说:“不错。我们的祖先,造出这些字来,可以将它拆开,变成其他的字,又可以合起来,成为另一个字,这就可以由测字先生任意取舍了。或者可以说,测字先生就是看什么人说什么话了!”

 半晌,聂十八问:“先生,要是一个你不熟悉的人来测字,你怎么办?那不是测不准了?”

 鬼妪说:“当然测不准啦,但他可以胡说八道,说的事情模棱两可,或者是几年之后才会发生的事,也能骗得人相信,自然高兴给他卦金。”

 张铁口说:“聂兄弟,在江湖上测字混饭吃,一张嘴一定要能说会道,善于察言观,随机应变,才可以混下去。一般来说,一个人的穷和富,野与文雅,善与恶,往往从他的言谈中可以看得出来,没有不给说中的。当然,他今后的生死祸福,别说测字先生,恐怕没有任何人知道,就靠测字先生们怎么去打发了。有时说得没办法说下去了,便以一句‘天机不可漏’或者‘以后自有分晓’敷衍了过去。聂兄弟,现在我说一个故事给你听听,你就知道江湖上测字、算命、看相这些人的高明伎俩了!”

 “哦?什么故事?”

 “有三位秀才上京考试,他们听说某寺有一名高僧,极会给人看相,能预知将来的事。三位秀才便去拜遏这位高僧,问问自己这一次上京考试,会不会高中。这位高僧打量了三个秀才,又闭目沉思了半晌,最后便伸出一个手指,什么话也没有说。三个秀才问他一个手指头是怎么回事?高僧摇摇头,说:…天机不可漏,你们去吧…三个秀才一肚的疑惑离开,不知道自己这一次考试,能不能榜上有名。聂兄弟,你知不知道这位高僧为什么伸一个指头,而不出声?”

 “不知道。”

 “因为不管这三个秀才上京考试中与不中,他都说对了,而且说得异常的准确。”

 “怎么中与不中,都说对了?”

 “玄机就在这一个手指头上。要是三位秀才都中了,或者都榜上无名,这位高僧就会说,贫僧早已知道你们一起都中,或者一齐都不中。所以才伸出一个手指头。”

 聂十八问:“要是三位秀才有的中,有的不中,这位高僧怎么说?”

 “那更好办,要是一个人中,高僧就会说,贫僧所以伸出一个手指,就是说你们其中,只有一个人高中,两人落选;要是两个人中,他又会这样说,贫僧伸出一个手指的缘故,就是暗示你们其中只有一个人不中,其他两人都榜上有名。所以不管怎样,这个和尚都是对的,灵验无比。”

 聂十八说:“这个和尚,不是糊人吗?”

 张铁口说:“所有江湖上的什么算命、看相、测字、卜卦,都是糊人、欺骗人,这个世上,根本没有什么活神仙、及一个人能真正算出另一个人过去未来的事情。所谓知一个人的前生和来世,完全是鬼话连篇,哄神骗鬼,故玄虚,不可信。”

 聂十八怔了半晌问:“那么说,这世上没有什么神仙和鬼神了?”

 “不错!不错!什么玉皇大帝、阎罗王、诸路神仙,都是骗人的鬼话,全是一些人胡乱编造出来的,只有愚蠢的人才会去相信这些无稽之谈。”

 聂十八问:“那我怎么办?”

 鬼妪问:“浑小子,你又怎么办了?”

 “我现在不是鬼么?没有了阎王爷,我怎么投胎为人?”

 “哎!聂兄弟,你怎么是鬼了?”

 “你们不是说,我已经死了么?”

 “我可没有说你已经死了,我不是说,我怎么看,你都不像已经死了的人么?是你自己说你死了!。”

 张铁口转头问鬼妪:“鬼大姐,是不是你说他死了?”

 “谁说他死了?是这浑小子糊里糊涂说自己死了,还说要见什么阎王爷哩!”

 聂十八惊愕:“那么说,我没有死?”

 “你真是浑人,死没有死,你自己不知道,跑来问人?你真的死了,还能在这里和我们说话、练功、服药?”

 张铁口说:“聂兄弟,有话说,人死如灯灭,什么也没有了,怎么有鬼魂的?要是人人死后都变成了鬼,从古到今,死了那么多的人,那这世上鬼不比人多了?”

 鬼妪说:“你这浑小子,到现在仍稀里糊涂,去相信鬼神之说?你练功却很聪明,怎么对这些无稽之谈,那么的糊涂?别胡思想了,好好的专一练完室内十二幅图像的功吧,使体力早恢复,去报答你的什么大恩人吧!”

 聂十八揪着自己的头发:“我真的没有死么?”

 张铁口说:“聂兄弟,你真的没有死,练好了功,比我们活得更长寿哩!”

 “奇怪了!我从这么高的悬岩上掉下来,怎么没有死的?”

 “聂兄弟,因为有一位异人,在半空中将你接住了,又用他体内一股极为浑厚的真气,输入了你的体内,将你救活了!”

 “异人?这位异人是谁?”

 鬼妪不地说:“浑小子,我不是在说我家的主人么?怎么又问是谁了?”

 聂十八又怔住了,连忙说:“鬼姨,对不起,我一时糊涂了,以为你的主人是阎王爷和什么地府中的判官,我怎么也不会想到你的主人是位异人。”

 “哼!我家主人千方百计救你,医治你的伤,你还说他是阎王爷和判官,你不怕他恼怒吗?”

 聂十八慌忙作揖打躬说:“鬼姨,我错了!我稀里糊涂,你骂我打我好了,可千万别说给你家的主人知道。”

 “好了!你想我家主人不发怒,那就专心地练功,别辜负他对你的期望。”

 张铁口也说:“聂兄弟,我也不再打扰你了,你去练功吧,我走了!”

 “先生,你不多坐一会?”

 “不不,我奉了岭南双奇之命,特意来看你,现在见你无事,我也好向他们汇报了。”

 “哦?你是奉他们之命,特意来看我?”

 “不错!聂兄弟。你是心急为救矮罗汉,才挨了七煞剑门人的一掌而掉下悬岩。要是你真的死了,他们会内疚一世的。现在你没事了,我也该去向他们汇报,叫他们放心,不用再难过了。”

 聂十八一听,忙说:“先生,既然这样,我也不敢拖延你了,你走吧。请先生代我说,我现在很好,没什么事了,并多谢他们这么的关心我。”

 “聂兄弟,那我告辞了!鬼大姐,再见!”

 鬼妪板着脸:“鬼才同你再见,你今后无事,少来这里,更不可以将这地方告诉任何人知道,不然,你小心你自己的脑袋好了!”

 “鬼大姐,你放心,我怎会将自己的性命拿来开玩笑?”

 “你明白就好了。”

 张铁口便告辞而去。聂十八不明白鬼妪为什么不喜欢张铁口的到来,人家来坐坐不好么?也不明白这个地方为什么不能说出去,说出去就要人家的脑袋,这样做不太过份吗?

 鬼妪却朝他问:“浑小子,你还在想什么?不去练功?我问你,你练到第几幅图像了?”

 “我练到第七幅图像了!”

 “唔!从练功的进展来说,你的进展是超乎一般人的练功常规了!就算拿有慧的人来说,练一幅图像的气功,没有三天以上的日子,不能调动自如,至于没有慧的人,就是一个月也练不好。想不到你在四五天里,竟练到了第七幅。就是说十二经脉,你已练成了七条经脉了,这真是奇迹。浑小子,你没发觉自己身体之内有什么不妥当之处?”

 “没有呵!”

 鬼妪是学武之人,其功力不在当今武林任何一高手之下。她观察了聂十八好一阵,见他目光渐渐有了神蕴,面色红润,这已说明聂十八练气功已有了一定成效了。便点点头说:“还有五条经脉,你更要潜心去学了,切不可自。”

 “是!”“现在我再传你足少肾经和手厥心包络经脉的运行的方法,不出三天,你就可以将室内的十二幅图像练完了,到时,我家主人便会来看你。”

 鬼妪传授了他口诀和运行方法后,又留下聂十八一个人在岩中,自己走了出去。鬼妪对聂十八的进展神速,十分的惊讶和困惑:难道这浑小子真是天生的练武奇才?还是他曾经练过气功,有深厚的基础,而欺骗我说没练过?但看这小子为人忠厚老实,不会欺骗自己的。那么他为什么进展这么的神速?莫非他过去服过了什么灵芝异果?还是主人那一身奇厚无比的真气,将一半都输送给了这浑小子,才能有如此超越常规的进展?要不,这实在令人难以理解。

 不但鬼妪不明白聂十八进展神速的原因,就是连聂十八也不明白,糊里糊涂的不知是怎么一回事。因为聂十八不是武林中人,从小没在任何门派中成长,也没有投师系统去学武。他所以有一身不错的武功,可以说是缘分。除了他从小跟父亲进山打猎,长期翻山越岭,练就一身坚强的体魄、敏捷的身手和机灵的应变外,可以说对武学一窍不通,自然就不明白练内功、练气功的艰难和危险了。所以他对自己学气功进展的神速,不感到奇怪,以为这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聂十八怎么也不明白,他练气功这么的神速,除了神秘莫测的黑豹将自己一身奇厚的真气输送给他外,更主要的是得力于鬼影侠乞传授给他的那一门内功心法。这一门奇特的内功,与任何门派所练的内功方法完全不同,是卧着而练的,但极为正宗,不是派所练的内功,因而与聂十八现在所学的内功并行不悖,不但两种不同的真气在体内不相对抗,反而相辅相成,互补长短,融合为一体,因而促使了聂十八的气功进展特别的神速。要是聂十八先前所学所练的内功是另一派的内功,两种不同的真气必然在他体内互相排挤和对抗了,只要聂十八继续练下去,必然痛苦万分,唯一的补救方法是,黑豹只有将聂十八过去辛辛苦苦所练的真气全部废掉,成为废人,再从头练自己门派的气功。这样,就要多费几年的时间了,同时也没有现在进展得这么神速,超乎常规。

 三天后,聂十八将室内十二经脉图像完全学会练成了。一旦练成,聂十八体内自然形成一股强劲的真气,沿着十二经脉来往不停地运行,先由手太经走入手明经,由手明经又入足明经,跟着走入足太经。由此一、一,最后入足厥经,再传到手太经,首尾相贯,如环无缺。真气循环不断的运行,令聂十八精神大振,中气充沛,目有神蕴,内力比以往增加了一倍。

 到了这时,聂十八的初步气功已练成,今后,就是向更高一层的气功去修炼了。要是聂十八能打通任、督两脉玄关,接通奇经八脉,那体内的真气更会突然倍增,奇厚无比,用之不竭。到了那时,聂十八要学任何上乘的武功,简直是易如反掌了。

 所以,对学武练功的武林人士来说:“练功不练气,等于白费劲;练气再练功,扶步入青云。”因此武林人士有见识的人,往往先练气功,再练各种武功的招式,不急于先去练各种搏击的技巧,就是这个原因。

 一个人的体内真气运行,除了十二经脉这个主要的通道外,还有八条十分重要的通道,因为这八条通道,不直接与脏腑相通,不受十二经脉顺序的制约,而是“别道而行”故称为奇经八脉。它们是督脉、任脉、冲脉、带脉、跷、跷、维和维。

 一旦能冲开奇经八脉的各处玄机,使奇经八脉与十二经脉汇合成为一体,那十二经脉如河,奇经八脉就是深不可测的湖泊了。十二经脉所练的真气,会到奇经八脉储存起来,久月深,真气会越储越厚,练到最高的境地,那可以说任何兵器到了他的手中,都变成了无用之物,任何武功的招式,都是多此一举。因为他举手投足之间,都成了锐不可当的凌厉招式,一枯草到了他的手中,也变成了足可以置人于死地的兵器,那时可以说他摘叶飞花也可以伤人,就是一滴水由他手中弹出,便可以穿人肺腑,变成了无坚不摧的一颗钢珠。所以武林中各门各派,莫不在修炼自己的内功,成为了本门派不传之秘,因而也出现了各种不同修炼的方法,目的就是一个:怎样才能冲开任、督两脉的玄关,再打通其他奇经的位,从而达到龙虎相会、调和、水火相济的最高境界。

 武林中人之所以有正之分,其中一条分界线就是在内功修炼方法的不同。正派人士认为修炼内功,就是要循环渐进,不可越乎常规,按部就班地一步步修炼,进展慢、危险少,一旦练成,功力惊人;而所谓派人物的修炼,就是反其道而行,不按常规,另辟蹊径,进展快、危险大,不顾后果,有的甚至在经运行,练成了不可思议的盖世武功来。

 由于他们修炼怪异,往往性格也怪异,叫人不可理解,所以为名门正派视为派人物。加上双方都自视甚高,尤其是一些所谓名门正派人物襟狭窄,容不得派的存在,非要铲除他们不可,或者一定要按自己的准则行事。这样,武林中无原则的仇杀从而产生,跟着产生出多少的恩恩怨怨,令武林不能平静下来。

 其实,就武功和修炼方法上,根本没有所谓的正之分,只不过大家练功的方法、思维和所走的道路不同罢了。要是大家互相容忍,互相尊重,求同存异,那武林就平静多了,江湖上就没有这么多的恩怨仇杀。不管正也好,也好,一旦练到了最高的境界,就自然而然的融合在一起,没有什么所谓的正之分。当然,要是一些人为练所谓的盖世神功,闯入了异端说,说什么采,四处**妇女,或者要人血食胎儿残害人命,甚至无辜残杀别人的性命来练自己的所谓神功,那就非要铲除不可了,也绝不能容许他们的存在。

 真正的正之分,不在于武功的修炼方法,而在于一个人的思想、品质和道德。要是一个人心地好,见义勇为,除暴安良,维护天地正气,伸张人间公义,发扬传统的美好道德,哪怕他身在教,也是正派人物。不然,你就是身在名门正派,也是一个派之人士。所以武林中一些有见识,有胆的人,不以一个人的武功和门派来分正,而是以一个人的行为、心地以及他的所作所为、目的来分正

 不论正,在修炼内功上,都想达到最高境界。但真正能冲开玄关、打通奇经八脉的人,是少之又少。武林中能打通任、督两脉的人,可以说不多,屈指可数。而能打通其他奇经的人,更是凤麟角了。

 聂十八练成了十二经脉的运行法,使自己体内的真气在十二经脉循环走了三遍,感到一股暖烘烘的热气运行全身四肢,有一种说不出的舒服和畅快。

 也在这时,鬼妪送饭菜过来了,见聂十八目光神采异常,眉宇之间隐现一团英气,含笑问:“你练成了?”

 “是!鬼姨,我练成了!”

 “好!那你用饭吧!”

 “谢谢鬼姨。”

 初时,聂十八刚见到鬼妪,感到十分可怕,她的面孔令人恐怖不安,而且说话严厉无情。可是几天来,鬼妪对自己的照顾可以说是无微不至,对自己的起居饮食,即严格也细心,完全不用自己去心,只叫自己潜心练功。他渐渐感到鬼妪可敬可亲了,面目也不再那么可怕了,反而感到亲切可爱,他在吃饭时说:“鬼姨,你对我真好,今后我不知怎样来报答你。”

 鬼妪一笑:“浑小子,你别给我卖乖讨好,只要你练好功,就是对我最好的报答了!”

 鬼妪为人一生,可能受的挫折太多,伤心的事也太多,造成了她孤僻的性格。她几乎对任何人都漠然视之,甚至还带有某种戒心和敌意。可是她在聂十八一颗似珍珠般纯洁、善良、无的心灵下,也不知不觉给融化了,渐渐出她人美好的一面来。她像慈母般关怀照顾聂十八,要是这时有人加害聂十八,她可以豁出了性命,也要去维护聂十八的安全。

 聂十八说:“鬼姨,我会好好练的。总之,今后不管怎样,我都不能辜负你对我的关心和照顾,我会将你当成我的亲人般关怀、照顾你,不让别人欺负你。”

 鬼妪第一次真正的欢笑了:“你这浑小子,你能看顾你自己已算好的了,用不着来看顾我。你快吃饭吧,吃了,休息一会,我带你会见我的主人。”

 “鬼姨,你的主人对你好不好?”

 “浑小子,当然好啦!我的一条性命,还是他救了的,要不,我早已死了!”

 “鬼姨,他为人恶不恶的?”

 “当然恶啦!你见到他时,说话可要小心了,千万不可去顶撞他。”

 “鬼姨,他也是我的救命大恩人,我去顶撞他干吗?我感激他还来不及哩!”

 “浑小子,你能这样就好了。他是一位孤苦伶仃的老人,无儿无女,无一个亲人,遭受过极大的痛苦,经历过人生难言的辛酸,受过了心灵上极大的挫折。你去见他时,千万不可伤了他的心。”

 “鬼姨,他这么苦,我更要好好地体谅他才是,怎么会去伤他的心了?”

 “孩子!”鬼妪一时忘情,似慈母般地这么呼唤他,不再叫浑小子。“你去休息会,等下我再来叫你。”说着,便收拾桌上的碗筷,同时叫聂十八将穿了几的衣服下来,拿去洗。

 “鬼姨!现在我十二幅图像的气功都练成了,这些事就让我自己来做吧!这几天你为了我辛辛苦苦的忙着,要休息的应该是你。”

 “哦?你以为你要学的气功已学完了?”

 “鬼姨,我不是学完了吗?”

 “你这是十画还没有一撇,万里路程,才刚刚启步走,几时谈到就学完了?孩子!今后还有更忙的,你要好好准备了。”

 聂十八听了惊然:“万里路程,我才刚刚启步走?”

 “孩子,你是不是怕辛苦?”

 “鬼姨!苦,我是不怕的,什么苦我都受得了。”

 “孩子,那你担心什么?”

 “我也没有什么担心,我是想问,我要学多久的?”

 “孩子,这看你的恒心和方法了。快的三五年,慢的十年八年。但有的人,恐怕一世也学不了!”

 聂十八又傻了眼:“要这么多的日子?”

 “孩子,这不算长的了。在江湖上,你想学一门谋生的本领,如学木工、石匠、裁等等,也要三年才师,倘是读书,更是十年以上,何况现在是学武?没有几年的时间,能练得出惊骇俗的功夫?”

 聂十八呆住了。

 鬼妪又问:“孩子,你有什么心事?是不是为了报答那几个人的救命大恩?”聂十八不好意思地说:“是!我答应过他们,我在岭南的事一了,就去看他们的。”

 “孩子,我知道鬼影侠乞和穆家父女对你有恩,你答应过去看他们。这你放心,他们都是忠肝义胆的正人君子,不会将你的报答放在心上,更不稀罕你去报答。你这样做,反而冷了他们的心,就不是好朋友了。就是作为你来说,一个大丈夫,大恩不必言谢,当他们有危难时,再伸出援助之手相助,去报答他们才是。”

 聂十八一想也是,吴三叔和穆老伯他们,救人性命,根本就不希望别人去报答他们,甚至还有意避开了去。就说自己吧,受人报答尊敬的滋味实在不好受。鬼姨说得对,在他们有危难和需要帮助时,自己再去相助他们,与他们同生共死,不比什么报答都强?可是,我不去看看他们,不令他们盼望?

 鬼妪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一样,问:“孩子,你是不是担心他们在盼望你?”

 聂十八点点头:“我要是不去探望他们,好像对不起他们似的。”

 “孩子,这样吧!我打发那位江湖大骗子张铁口,去见他们一下吧。”

 “那不麻烦张先生吗?”

 “这有什么麻烦的?我叫他去,他高兴还来不及哩!何况他在江湖上四处走动,给人看相测字,去庭、汉口,也只是举手之劳。”

 “鬼姨,看相、测字,这是糊人的事,张先生还干吗?那不又在骗人?”

 “哎!张先生同一般的江湖骗子不同,他不是存心骗人,也不志在贪图一些银两。他是游戏人间,给人指点津,劝人向善,或者提醒一些为非作歹之徒,不得作恶,不然,就会有大难临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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