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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别有玲珑思
 抄袭?瞎掰?装晕?

 一瞬间,楚玉脑中同时闪过三个念头。

 抄袭,这条道路最简单最实惠也最快捷,此时还是一千多年前,在唐朝之前,还没有到达诗词繁荣鼎盛的时代,所有的唐诗,只要是她记得的,都能借来使用,绝对没有人会在这个时候跳出来跟她追究版权问题。

 楚玉在突击诗文时,也曾动过这个念头,为此还在记忆中仔细筛选,将用了典故的剔除,不符合这个时代趋向的剔除,留下来的也有七八首,足够她拿来应付凑数了。

 但是临到头来要她真这么做,她却又有点儿心理障碍。

 因为楚玉记得的诗,多半是极喜欢的,连带着也会对诗人本人有尊敬之意,就这样拿走他们的才华结晶,她有些过意不去。

 第二条路瞎掰,便是楚玉自己胡诌出几句诗来,这一条更是万万行不通,且不说文辞绮丽这方面她不达标,光想到那些平仄用韵,就让人脑袋一团浆糊。

 第三种办法比前两种更无,就是她死皮赖脸的往地上一躺,假装自己犯病了,头脑昏昏沉沉的,便能逃过此劫,可先不说这么做丢不丢面子,倘若她实施了,只怕会被立即送下山去。

 楚玉面上神情凝重,一动不动的握着酒觞,心中还在天人战,忽然感觉垂下那只手的袖子被人拉了一下,扭头一看却是桑,桑低着头,小小声的提醒:“公…”话才出口他就想起楚玉方才对他们的介绍,连忙改口:“子楚堂哥,大家都在等着你呢。”

 他一只手扯着楚玉的袖子,另一只手却灵巧的钻入袖子下,指尖在楚玉手背上慢慢的写了几笔,楚玉仔细辨认,认出那是一个“止”字。

 止?容止?

 想到容止,楚玉蓦地想起容止的建议…桓远。她竟然差点把这个人给忘记了!

 于是第四条路在眼前霍然呈现:手。

 从某种意义上说,第四种办法的无程度不下于前三种,但是在眼前,对于楚玉来说,似乎确实是极好的办法。

 楚玉出微笑,朝裴述所在方向举杯:“我现在做不出诗来,可否请同行的堂兄喻子远代我接下这考题?”

 裴述还未答话,楚玉便听见旁边传来带着笑意的声音:“这自然无妨,只不过他既然是代你接下,那么诗要做两首,酒要喝两杯。”

 闻声偏头,却见说话的人是王意之,他拿着酒壶自斟自饮,一双眼睛带着漫不经心的笑意望着楚玉。

 既然王意之抢先这么说了,裴述也不好提出异议,便顺势点头:“如此正好。”

 楚玉皱一下眉,随即很快笑着道:“作诗交给我堂兄,喝酒留给我便好。”倒不是她小气,只是怕桓远喝醉了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出来。

 桓远闻言面色微变,正要说些什么,忽然见楚玉靠近他,耳边传来很轻的声音:“这是为了你自己而作的诗。”

 声音细微得好像一线若即若离的丝,可是桓远听了,手指却不由得轻轻颤抖起来。楚玉这么说,也是出门前容止特别所代的,他早就料到桓远有可能会拒绝,因此教给她这么一句话,笑言只要说出这句话,桓远的诗就多半能出来了。

 楚玉不过是依言而行,但桓远却心中,他想起两年前被带入公主府时,见到那个傲慢的女子,以近乎调笑的轻蔑口气,让他“做两首诗来玩玩”

 他自然是拒绝,从那以后足足两年,再也不曾写出半句片语诗文来。

 可是此时楚玉却对他这么说。

 为了他而作?

 什么笑话?

 虽然在心里嘲着,可是桓远的情绪却无法那么快的平复,今的片刻自由已经动摇了他的心神,两年的压抑已经将他到了某种极限,楚玉稍一触碰,便好似决堤一般汹涌薄而出。

 打铁要趁热,看出他有所动摇,楚玉笑眯眯的让人送上纸笔桌案,摆在桓远面前。

 桓远不由自主的伸出手去,才握住笔,宛如岩石乍裂,泉水涌动,心头锦缎一般的诗句便源源不断的出来。

 再也不能闭锁。

 桓远正奋笔疾书时,在角落里站着的越捷飞,却已经无聊得快要蹲在地上数蚂蚁了:来了这么久,没看到发生什么意外,公主竟然认认真真的参加起什么诗会来了…难道真的是转了么?

 照公主以前的习惯,这时候早就把一个两个三个甚至更多美男子往回带了。

 他就是个没文化没品位的俗人,看见眼前这个情景闷气得要命,就差没挠地了…

 越捷飞在心里小声的呻:公主,您要是看上谁就直说吧,不管那人是谁,我都给您打包捆回去。

 *****

 容止进入东上阁,便径直朝公主卧房所在的院子走去。

 一路行来,无人阻拦,甚至有人询问他是否需要帮忙,都被容止笑着拒绝。

 进入楚玉的卧房后,他反手关上房门,转身落栓,如此一来,便不会有前来整理的侍女误闯进入。

 目光在室内环顾一周,容止眼神幽深莫测,嘴角出一抹浅浅的笑容。

 四处翻找一番后,容止来到楚玉边,正要俯身掀开被褥,手扶在沿上,指尖却触碰到凹凸不平的糙刻痕。

 他扬扬眉毛,偏头看去,看见沿上刻着几个“正”字,还有一个只刻了三笔,并未完成。

 再过了约莫一刻钟的功夫,容止双手空空的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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