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第五章】
“孙时
!孙时
!”西玄二皇子
然大怒,一脚踢翻了几案。“混账东西!徐直不知道我在追求她么?对她至关重要的男人?至关重要!那不就是她看中的男人吗!”黑色长发凌乱半遮面,尚是年轻的他就这么站在那里不动,唯有身体的剧烈起伏能看出他浑身散发的恨戾。
良久,他呵呵低笑着,笑声不止。
他瞄到地下的束带,慢条斯理地拾了起来:他面上有笑,柔声道:“找到这个人了吗?不管有多少叫孙时
的,都给我杀了,一个都不准留。”
“二殿下,”跪伏在地的太监战战兢兢道:“无缘无故圈杀一群人,皇上他…何不索
请皇上赐婚…”二皇子表情刹那凝结,厅里一片死寂,仅他明显地呼吸声,直到呼吸由重转浅后,他才又笑道:“你懂什么啊,徐家人可自由婚配,不是出于她心意,我请皇命不就是羞辱徐直,亵渎了她?何况父皇又怎会将她配与我?哼,总是这样,就是有人
在我头上,让我动弹不得,让我时时得忍气
声。你去查,徐直看中的人年纪必有一定的范围,学识甚高,只要符合这些条件的,想来也不会有几个,父皇也就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面色益发柔和,吩咐道:“然后,都给我杀了吧。”
这间
溢香气的小厅里,大魏的老医者替这名贵人把脉许久,不时观察她的气
,斟酌着药方,再悄悄分了些许精神猜测眼前这名所谓的西玄贵族是南临人的可能
有多少。
各国京师几乎都有一间四方馆,四方馆供使节、商旅居住:一国一四方,自徐直提议还原礼乐原始风貌之后,西玄四方馆跃升为四国之首—各国中四方馆律筑最广、来往人数最多的那个。
这几年,往返西玄与大魏间的医者人数多了不少,没办法,西玄的学士太多,去取经的西玄大夫始终追不上大魏医术的进步,因而每隔一阵就有一支大魏医队前往西玄:学士们的知识是宝藏,谁知道十年、二十年后会不会再出一个徐直、两个徐直,甚至数百个徐直呢?
在这个时代里,天下人共同珍惜着这些学士。
而眼前这位贵人拥有南临人
水般的肤
,年轻而美丽,却以西玄贵族的身份过来…有可能是贵族们养的舞伶,她们的户籍虽下等,但只要有主子宠爱的一天,地位是比起一般老百姓还高,会来让他把脉,似乎也就不意外了。
那,现在要怎么说?
看人的身份说病情是一门学问,这来自大魏的老医者正要明示她好好跟她的主人享受一下最后时光,也许是他的表情稍稍明显了,坐在另一头戴着异国面具的男子倏地拍椅而起。
老医者改口道:“姑娘不必紧张,平
放松,晚间才好入眠。喏,你让你丫头先去找我徒弟,他试煎一次让她学着,有时候火候不对,药效也就失了积分。长期吃,对人好。”
“好。”她接过药方。
这个疑似南临人的贵族便是徐直。今
她穿的是一身再简单不过的西玄深衣,出去料子极好外,几乎跟平民的衣饰没有什么不同,最多就是在衣上隐纹做文章:来四方馆把脉的从此贵族皆有志一同地不招摇,十分配合四方馆的规则进入四方馆,一视同仁,贵族不得以权势
人。
徐直也从善如
,低调的来低调的走,除非有心人要查,不然也只当徐直只是跟其他贵族一般做个健康上的预防把脉而已。
她才瞄上一眼,就被周文武夺去药方,在旁的白华狠狠地瞪着一双大眼。
他蹙眉。“这什么?不是治头痛之症的吗?这时安神的药啊!”老医者支支吾吾,含蓄地说道:“吃了这贴药,总是好点。”周文武心里略微浮躁,正要开口再问,瞥见徐直明亮的眼眸望着他,仿佛在说:“这药方,你不也见过?”是啊,他是见过。这上头的药已是最好的安神药了,他非但见过,还用过,在他母妃刚走时。
这些药只能安神,不能治病!他拒绝去想那个可能
,但徐直…从不说谎。
对任何人都不会,这也是先皇跟周文晟信任徐直的原因。
有什么就说什么,不需要靠撒谎来保住自己或钻营地位,这就是徐直的高傲。
他眼睁睁看着徐直神色自若地从他手里
出药方,交给白华出去找人熬煎。徐直对着正要离开小厅的老医者说道:“老大夫,我想跟你打听一个人。”
“给你请说。”
“老大夫听过一个叫孙时
的人么?”
周文武猛地看向她。
“孙时
?”老医者念着。
“是的,他是一个医者,也许是大魏人,也许是其他国家的人,我并不确定。”老医者重复念了两遍,老实答道:“老夫的记忆里没有这个人。”
“医书上也没有?”
老医者摇摇头。“能留在医书上的大夫必是留世之辈,老夫怎会没有听过?确实没有这个人。”徐直嗯了一声。
来自大魏的老医者等了等,没有等到一声道谢,他看看已经进入沉思的徐直,在瞄瞄背脊
得笔直的面具男人,面无表情地提着药箱离开这两个毫无礼仪观念的西玄人。
小厅里寂静无声许久,知道周文武艰涩地开了口—“…徐直,孙时
是…医者?”这声音嘶哑到像是一个字一个字行喉口硬生生挤出来的。
徐直回过神,略微吃惊地看着他。“是啊,一个能救我的医者,他对头痛之症有世人无法追上的深入研究,如今要说有谁能够救我,唯他可以一试,可惜一直找不到…”
“…自然是都找不着了…”他低声笑着,牙间却是咯咯作响着。
这种发差极大的情绪表现令徐直读不出他真正的心情来,面具也阻碍她直接观察他的表情—没有人知道西玄徐直学习力奇强,偏对人的表情略有不通,单一或者稍微简单的神情她读的透彻,可再复杂点就不是人的面部肌理变化可以推测的了:但此时她仍想知道他的表情有助解读,因此,她伸出手想要拿下他的面具,他突然反应过来,迅速地攥住她的皓腕。
“你…你找了他很久?十多年前就开始找了?”他哑声道。
“是啊。”徐直看着他,带点研究的慎重。“阿武,你情绪不太对,莫非…”如烫到一般,他立即缩回手,动了动嘴,徐直几次看见他都要说出口了,但他的喉口似乎跟同墨一样伤到发不出声音来,徐直试探道:“你很高兴?”
“…我高兴?”他慢慢咀嚼着这三个字,下意识地说着:“是啊,我高兴极了,我…高兴极了…”
“你的诅咒成真了,阿武,孙时
不在这世上的一
,我就是这样了。你的恨意,已经可以去了一半,至少,在你生前必能看见我的结…唔…”徐直的嘴蓦地被大章捂住,他用力过度,
得她连连后退,背部撞上墙:周文武另一只手掌紧紧抵在墙上扣住她的后脑勺,不让她的头部撞上墙。
“徐直!你…周文晟知道吗?”
徐直看着他,黑色眼珠有往下瞟着还死五折她嘴的那只手掌。
周文武慢慢地松开来。
“陛下知情又如何?难道他就能为我找来大罗金仙?”
“…大罗金仙?”
“是啊,不就是天上的神仙,这世上谁去过天上…嗯?”眼前的人已经转身大步流星地走了。
徐直看着他的背影,沉思道:“难道面具真有玄妙之处?”好好一个人
成这样,不合常理是周文武的本
,可是今
似乎太过头了点?
要她拼图那时易如反掌,但周文武处处充
矛盾,她还真看不出他到底在想什么。
“是太欢喜了?”这种欢喜,她还是头遭遇到,也算是一种另类见识了。
九行匆匆而来,站在小厅门口,急声道:“大姑娘,方才我见到二殿下出去…”徐直看向他。“哪来的二殿下?”
“是,是…周公子…”他低声说道。
徐直看着他半垂的脸略显倔强,摆摆手“你要担心就跟着去吧。”九行闻言,犹豫了会儿,随即退下跟着追出去。
小厅里香炉的南临香气太重,徐直已经习惯自己衣上舒适的熏香,这种浓郁的香气令她感到不适,于是她也跟着出了小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