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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3 怎么样
 无数看好戏的目光汇聚,有怜悯,有幸灾乐祸。夹答列晓它们聚焦在一个人身上,那就是盖着大红喜帕的新娘子。

 只有一旁站着的冷自予关注点比较特殊。

 他扭头看向正端着盘子的桑柔,后者脸上有些得意的笑来不及消褪,对上他的目光,僵住,尴尬。

 冷自予突然明白了,她并没把孔令萧的事告诉表舅母他们。

 但他并不理解桑柔那弯了好几弯的心思。

 桑柔捂着孔令萧的事不说,就是要让婚事照办,到关键时刻,大家措手不及,冷知秋势必出尽洋相,按照项沈氏的脾气,绝不会让冷知秋好过的。反正项家娶儿媳妇是必然的,也永远轮不上她桑柔,那就让他们娶个不讨喜欢的媳妇吧,这样才有机会开“纳妾”的口子。正如冷自予所说,一旦项沈氏动了给儿子纳妾的念头,首选必定会是她。

 然而——

 你有你的算盘,人家未必是你算盘上的珠子。有人想出别人的洋相,就会有人希望她不要出洋相。

 项宝贵并没有按他母亲的吩咐,将新娘子带到后间明阁接受审讯。

 走着走着,他就把冷知秋送到了二进自己的房间。

 一路上,他和她并肩而行。

 对于并肩而行,冷知秋觉得有些意外。男尊女卑的时代风气,总是男子在前,女子只能跟在后面亦步亦趋。但自从她跨进项家大门以来,项宝贵似乎一直都是让她和他齐头并行。

 与喜恶无关,似乎,那是一种习惯?

 她缓下脚步,他也缓下来。

 “刚才你问我手指的伤,很奇怪——”就算是流言蜚语,也不会细节到这个地方。他似乎知道她手指的伤和孔令萧有关?

 “是很奇怪,天地虽大,有时候却原来又这么小,真是叫人惆怅。”

 此话似乎大有深意?

 怎么项宝贵说话的语调突然有些不太一样?

 冷知秋站住不走了,两手握着,肩膀下意识的垮了一下。2

 “夫君的意思是,不仅认识孔令萧,而且初九那天,你也在裁铺附近?你都看到了?”

 “知秋,你很聪明。”项宝贵由衷的笑赞了一句。

 他叫她名字,而不是“娘子”这又和刚才有些不同。

 他叫她“娘子”时,她觉得他是在玩笑,现在叫她名字,反倒是有了几分诚心。

 事情看似奇怪,原来三言两语也就明白了。

 她吐了口气,继续走,一边走,一边就把喜帕掀了。人家早就见过你了,还遮盖着干嘛?

 “你看到就最好了,我也不必再做解释——”没有喜帕遮住视线,她抬眸一看,院落、房舍简单朴素,倒也干净,但显然是宅院深处,并非婆婆指定的明阁。“婆婆那边等着训话,你这是让我去哪儿?”

 项宝贵道:“你在这里歇着,我娘那边有我呢。你不用去撞头。”

 这样最好,她也不想在今天和项沈氏再起冲突。等父亲查出点眉目,有理有据才好说话;现在去解释,徒费口舌罢了,对于项沈氏那样已经先入为主、带偏见的婆婆来说,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解决事情的。

 项宝贵看着她的发顶,从这个侧上方的角度看她,只能看到扑闪扑闪的羽翕,圆润小巧的一点点鼻尖。

 他语气带着点玩味调侃,凉凉地道:“就算我见过你,你也不用剥夺新郎官掀新娘喜帕的权利吧?”

 他倒是真想尝试一下:掀开红盖头,那千娇百媚的抬眸对视,两两相望。

 想着的确*,可惜只能想想。

 “我已经掀了。”冷知秋怔怔然吐了下舌尖,这次是她理亏。

 幸好项宝贵这次没计较。

 她的注意力落在正中那间宽大的厢房,这房子有个好处,那就是窗开得极妙。

 从窗的角度看外面,正好收纳半树一井,一线滴水檐,三方斗拱天,这景倒也别致。

 从外面看窗里面,只见吊兰葱郁,银色的画屏涂了胭脂的几朵红梅,一张美人榻半遮半掩,熏香袅袅,若有似无,又别有一番雍容的感觉。

 “这是我的住处。”项宝贵回答了她脑子里的疑问。

 “难以置信…”

 她的意思是这环境和项宝贵其人似乎并不太协调。

 项宝贵不以为忤,笑嘻嘻道:“那以后你住着,我不住,这样总可以了吧?”

 有这么好的事?

 “夫君说话可要算数。”

 这么中下怀的提议,她恨不能立刻写一纸契约,叫项宝贵按个手印,省得以后发现他不过是随口说说——毕竟他看起来不像是个说话算话的人。

 项宝贵不置可否,背起手来缓步走着。

 冷知秋顿时觉得自己白高兴了。不管是真是假,有一点很肯定,项宝贵其人非常聪明,只言片语、一点行动,他就能读懂你心里想什么。

 两人说着进了厢房,天色已经微微暗沉,房中点着红烛,烛光摇曳。

 不约而同的,两人都生生顿住了脚步。

 进不得!

 那一片喜气洋洋、红云蒸腾的房间,他们都没有准备好怎么去面对。

 “你还不走吗?”冷知秋问。

 “走,马上走。”项宝贵沉了一下,半开玩笑半认真的问:“你觉得孔令萧这个人怎么样?”

 “不怎么样。”冷知秋想都没想,毫不犹豫。

 “那…我呢?”

 冷知秋忍不住转头看了看项宝贵。

 之前惊鸿一瞥,已经觉得惊,现在烛光下仔细看他,发现比那一眼更夸张。

 五官之俊美,线条之畅,仪态之万方,简直无可挑剔。

 但不管是一瞥,还是仔细打量,他的眼睛都是一样的,给她一个印象:神秘而狷狂。说得通俗难听一点,就是看着不像个好人,恰如绚丽无比的东西总是有毒。

 于是她摇头:“你,更不怎么样。”

 “喂,我是你夫君!”项宝贵低头盯着她的脸看。

 “知秋从来不说谎。”

 “…”项宝贵摸了摸鼻子,讪讪的,随即又戏谑道:“不说谎的娘子,你告诉为夫,有没有你觉得还算‘怎么样’的男人?”

 冷知秋的脑子里顿时闪过一个人,她愣了一下,迟疑的开口:“算…有吧。”

 项宝贵的眼睛眯了起来,薄勾起的弧度不知不觉拉平,下撇。

 冷知秋浑然不觉的移动脚步往里走,看到那榻前的木阶脚踏,停了下来。

 “刚才你说你不住这里,那你住哪儿?不是哄我的吧…”

 她等了良久,都没听到什么回应。

 “夫君?”

 无人应答。

 “项宝贵?”

 还是无人应答。

 她倏然回转身去看,房门口哪里还有项宝贵的影子?

 真是可恶至极,他竟然就这样毫无声息的走了?!什么时候走的?怎么招呼都不打的…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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