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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远远传来啼声,黑夜转为白昼。

 博冷桐看着枕着他胳臂,睡得香甜的女人,嘴角不划开一抹温柔的笑痕。

 他知道他该起身了,毕竟还有许多事等着他处理,但瞧深深睡得这么,他又不忍喊醒她,只好轻轻抬起她的头放在枕上,起身着装。

 一切准备好,他正要离开时,就听闻阿莫在外头轻喊的声音“大人…你起来了没?五阿哥来到府中,说有事要见你。”

 博冷桐眉心一攒,惟镐这家伙跑来这儿做什么?“我马上出去,请他稍等一会儿。”

 “是的大人。”阿莫立即小跑步前往大厅。

 暗冷桐回头再看了眼上的深深,并俯身在她额上印上一吻,这才走出寝居,往大厅而去。

 同时间,深深也张开双眸,原来她也醒了,刚刚阿莫与博冷桐所说的话她全听见了。

 就不知道五阿哥来府邸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说不出心中的害怕,深深马上着好装、梳好头,跟着步出寝居,想前往大厅一探究竟。

 博冷桐一踏入大厅,五阿哥立即拿出珍宝,笑咪咪的说:“这些可是我珍藏的古董,还请提督大人估个价。”

 “我不是骨董商人,就不知五阿哥带这些东西来的目的是?”他知道他定是别有目的。

 “虽然博大人不是骨董商人,但我听说你对骨董的鉴识可是极有眼光。”惟镐诡笑着。

 “有话就直说吧!我博冷桐一向不喜欢转弯抹角。”他可没空陪他在这儿穷蘑菇。

 “好,只要博大人告诉我眼前的金花石值几个银两,我就会离开,这样总成了吧?”

 博冷桐还真是受够了他“好吧!我看看,但你最好说到做到。”

 “那是当然。”

 博冷桐于是接过手瞧了眼“这只金花石虽是上玉,但是泽不匀,我看不值一百两。”

 “没错,确实如此,但如果它是纯金色,还泛着蝉翼般的光泽呢?”惟镐冷冷一笑。

 博冷桐原本不耐的眼神倏然一凝,猛转首望着他那张带笑的脸!

 “你说什么?”希望不是他想着金蝉玉、夜梦着金蝉玉,这才听错了。

 “你应该很清楚才是,你千方百计想得到手的东西就在我手里,怎么样?是不是很意外呀?”

 “不可能,怎么可能在你手上?”博冷桐告诉自己一定要冷静,绝不能因为他的三言两语而了方寸。

 “因为我掌握住最重要的一个人。”他从袖中掏出一样东西,往他脚边一扔“喏,这就是那人的令牌。”

 “龙门山庄?!”博冷桐拾起一瞧。

 “对,正是龙门山庄的于政。”惟镐扯开嘴角,享受着博冷桐脸上那抹难得的震惊神情。

 “于政在你手上?怎么可能?”

 “他一进城就被我给遇上了,你说这是不是天在助我呢?”惟镐端正脸色“那我也不转弯抹角了,如果你答应我一件事,我就将于政和金蝉玉交给你。”

 “你威胁我?”博冷桐气恼地蹙起眉“不怕我将此事禀明皇上?”

 “你去说呀!只要我矢口否认,我皇阿玛又能拿我如何?”他一步步走近博冷桐“说不定我还可以反咬你一口,说你根本无计可施,才想把一切罪过推到我身上,怎么样,吓到了吗?”

 “我现在才明白你真不是普通的孬种。”博冷桐冷睇着他“我知道你一向对我不,但需要拿镇国宝来开玩笑吗?”

 “随便你怎么说,我来只是想跟你谈条件,答不答应随你。”惟镐仍是那副吊儿郎当样。

 “好,你就直说吧!什么条件?”

 “我要拿到庆威侯的位子,你要帮我。”庆威侯是每年从贵族中选拔出来的菁英,皇上会封侯封地,享誉一生。

 而惟镐一向无所是事,皇宫里从上到下几乎没人将他看眼里,顶多冲着他五阿哥的身分,明着尊敬他,背地里却对他有着诸多不屑。

 惟镐当然知道自己的状况,所以他一定要得到这个位子,让大家再也不敢轻视他。

 “庆威侯?!呵!你实在是异想天开呀!”博冷桐摇头嗤笑。

 “这对你而言又不困难,皇阿玛对你们几位上书房大人几乎言听计从,难道你就不能帮我说句话吗?”

 “算了,东西你拿回去吧!我不可能昧着良心做那样的事!”他博冷桐行事一向光明磊落,不可能受制于这浑球。

 “你还真不识好歹!”惟镐拧起眉。“你走,我的府邸不你。”博冷桐扬声一喊“阿莫…阿莫…”“大人,有事吗?”阿莫马上从外头奔进来。“送客。”他瞪着惟镐愤懑的脸。

 “不必,我会自己离开。”惟镐冷哼了声,随即走出大厅。

 深深见了,赶紧躲到墙后,望着五阿哥离去的身影,再回头看看博冷桐僵冷的表情,才发觉事态严重。

 龙门山庄的庄主现在在五阿哥手上吗?那该怎么办?

 原来围绕着他的恼人问题并没有解决,那他昨晚为何要说那样的话,只是想让她放心吗?

 她究竟该怎么做才能为他分忧、为他解愁?

 *********

 深深回到寝居,脸郁的坐在圆几前。

 如果真的找不回镇国宝,会受到什么样的惩处呢?怀心事的她,就这么胡思想着,因而没注意到博冷桐是什么时候进来的。

 “你醒了?”他出一抹俊魅笑意。

 “呃,你来了。”她坐直身子“我早醒了,你去了哪儿,怎么没喊醒我呢?”她回以温柔的笑容,没让他知道她已听见他与五阿哥之间的谈话。

 “有客人来,我去了大厅。”他拉了张椅子坐下。

 深深为他倒了杯茶“谁来府中?”

 “呃…只是一位老朋友。”他随意敷衍着“因为他许久没回来北京城,所以一进城就来看我。”

 “那你们应该有很多话好聊了?怎么这么快就谈完了?”深深多希望他能主动对她坦白。

 尽管她帮不了什么,但至少可以成为他倾吐的对象,替他分担些苦楚。

 “他一路上也累了,就先回老家歇着。”他边解释边看着她,疑惑她怎么会有这么多问题“你…怎么了?”

 “没,只是有点儿闷。”

 “想你爹娘?”

 “可能吧!对了,你派去的人找到天赐谷了吗?”深深想起了这件事。

 “我还没得到任何消息,但别急,我已画了图让飞鸽带过去,迟早会找到的。”他出抹淡笑“所以,别再胡思想了。”

 “我没有胡思想。”她摇摇头。

 “还说没有,瞧你眉宇间写着愁字,昨夜不是还好好的吗?”他掬起她的小睑,发现她眼底竟酿着泪雾。

 “昨晚我很快乐,可是一早醒来就莫名的发愁…”不想他为自己担心,她继而展开笑颜“但我没事的,你别担心。”

 “这样吧!我带你出去散散心,算是弥补这阵子对你的冷落,嗯?”博冷桐紧紧拥着她,这种柔软的触感让他直眷恋起她的身子。

 “好呀!”她好像还不曾与他一块儿散步过。

 “想去哪儿?”

 “去哪儿都行,说真的北京城我一点儿都不。”想她来到这儿之后,最多只是在秋菊的陪伴下到附近的街上绕绕,传闻中的名胜还无缘一见呢!

 “这附近的大钟寺与龙潭漱玉都不错,想去哪儿?”博冷桐想了想。

 “大钟寺是寺庙?灵吗?”她急问。

 “传说是很灵,怎么突然想去庙里?”他直觉她今儿个真的有点不一样。

 “在天赐谷也有座小庙,是我们住在那儿的居民心灵的寄托,来到北京城之后,我已经好久没去庙里拜拜了呢!”深深眼底闪着祈求的光芒“带人家去嘛!”

 “好,就带你去。”他宠匿地笑。

 “现在吗?”她开心地笑了。

 “就是现在,咱们走。”没想到这么简单的事都能让她这么开心。以后有机会,他一定要足她所有的愿望与要求,看见她绽更多笑颜。

 才这么想着,他的眼眶不由一热。

 深深开心地勾住博冷桐的臂膀,与他一块儿走出寝居,坐上马车前往北边的大钟寺。

 大钟寺是以寺内大钟殿悬有一口大铜钟而得名,铸于明永乐年问,铸造规整、形体宏伟,钟声纯厚绵长、圆润洪亮,清晨时刻敲钟,钟声可绵延至十余里外。

 来到大钟寺,深深傻傻地望着眼前这幢老旧而壮观的寺庙,那表情就像她初进宫时一样,博冷桐瞧着忍不住笑了出来。

 听见他的笑声,她转首望着他“你笑什么?”

 “我笑你去哪儿都是这么新鲜,那我以后随便带你去哪儿都成,不是吗?”他眉眼有着笑意。

 “怎么这么说,好像我很好应付似的。”她不依的皱着眉。

 “只是逗你的,还当真。我们进去吧!”博冷桐遂道。

 “好。”

 沿着小径步上层层阶梯来到大殿,望着面前慈祥的菩萨,深深马上跪了下来,非常诚挚地在心底喃念着:菩萨呀!小女子深深有一事相求,祈望祢能保佑我夫君博冷桐可以度过这次的难关,早寻得大清镇国宝金蝉玉,即便要我牺牲任何东西都无所谓,只要他能平安…

 博冷桐也跪了下来,在心底默念:菩萨,请祢保佑我的子深深可以一辈子快乐无忧,即便我发生任何事,她都能够坚强…

 苞着两人同时站起,对视了眼,深深好奇问道:“你对菩萨说了什么?”

 “你呢?”他笑着反问。

 “秘密。”

 “我的也是秘密。”他俊魅一笑。

 “也好,不说出来才会灵验。”深深握住他的手“我们就在这寺庙走走,这座庙宇好古古香呢!”

 “当然了,这座庙已有一段历史了,尤其这口大钟在经历无数地震和风雨仍然完好无恙。”博冷桐说道。

 “那口大钟真的好大喔!”

 “所以有句话是这么说的,‘声闻数十里,其声宏宏,时远时近,有异他钟’。”他笑望着她。

 “只可惜我没能听见钟声,改天咱们也起个大早来这儿听听吧!”她眨着大眼要求。

 “好。”他她的小脑袋。

 接着,深深发挥她好奇的本,五花八门的问题问不完,几度让博冷桐招架不住,让他感到既好笑又无奈,但也因为如此,让他暂时抛开身负的重担与压力。

 多希望他能这么一辈子保护她、宠爱她。

 *********

 博冷桐在府邸陪了深深三天后又离开了。

 虽然他什么都没说,但是深深知道他在忙什么,是想说服五阿哥将龙门山庄庄主与金蝉玉出来吧!

 “唉!真不知道五阿哥在想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实在太不智了。”坐在花亭里,她呆望着远方的枫林。

 “少夫人,你怎么不加件披风,会着凉的。”秋菊端来一盅热汤,顺便加了件披风在深深肩上。

 “我不觉得凉,这样的气候很不错,非常凉爽。”深深回头对她一笑。

 “北京的气候与漠北不同,今儿个看似凉爽,可能两三天后便下雪了,所以少夫人千万别大意。”秋菊指着石桌上的汤“少夫人趁热快喝吧!”

 “好,我喝就是。”深深端起汤喝了口“怎么想到要端汤来?”

 “这是大人离府前代的,他说你近来气不太好。”秋菊望着她的小脸“少夫人,你真的瘦了好多。”

 “是吗?”她摸摸自己的脸儿“可能有点闷吧!”应该说她一直很担心博冷桐,不知道他这一去可平安?

 没想到他也惦着她,看来以后在他面前她得掩敛心思,展现更多笑容,免得在他百忙之际还得为她分神。

 “闷?!”秋菊眉儿一“少夫人,想不想去市集逛逛?”

 “市集?!”

 “是咱们这儿半年一次的大事儿,各地的商人都会聚集在此约七天,做买卖的做买卖、要技艺的要技艺,热闹极了!”秋菊心想少夫人一定没见过这么热闹的场面,于是提议道。

 如果是以前,深深一定是非常兴奋且迫不及待的想去看看,但现在她心纠结着博冷桐的安危,根本没有心情去玩“我不想去。”

 “虽然不知道少夫人究竟在烦什么,但我真的很希望你能去看看,买几样自己喜欢的东西,还可以替大人挑样小礼,给他个惊喜呀!”秋菊古灵怪的,鬼点子忒多。

 “是呀!我一直接受他的好,还没能对他表示什么呢!”深深立即站了起来“好,我们走吧!”

 “那秋菊去叫人备马车。”她咧开嘴。

 “很远吗?”

 “不远,就在南昌邨后的大广场。”秋菊回道。

 “既然不远,我们用走的吧!”深深想散散步,或许这样可以纡解凝在心头的愁思。

 “既然少夫人坚持,那就用走的。”

 于是秋菊便和深深离开府邸,来到北京城市集聚集处的南昌巷。

 北京城本就是个繁华热闹的城市,更是三教九的聚集之地,在没有随从保护下,秋菊就得亦步亦趋地跟着深深,以保护她的安危。

 “人好多喔!”深深惊讶地说道。

 “市集本就如此,所以我们要小心不能走散了。”秋菊抓着深深的胳臂。

 深深笑看她紧张的模样“瞧你这么担心,干嘛还要我来市集呢?”

 “因为这儿真的很好玩嘛!”秋菊赶紧解释“谁要少夫人既不搭马车又不带随从,我才会这么紧张。”

 “放心吧!这里人这么多,不会有事的。”

 她摇头笑笑,看见有间专卖石砚与笔墨的小店铺,她想博冷桐只要是留在府邸,待最久的地方便是书房了,这些东西对他而言应该很实用。

 “这个砚石好细致喔!老板,这是什么石?”深深指着其中一个砚石问道。

 “姑娘,你好眼光,这可是上好青华砚,磨出来的墨可纯呢!”老板说着。

 “多少银子呢?”

 “瞧姑娘这么喜欢,算是和它有缘,就算你二两银子。”老板口的生意经。

 深深想了想,二两银子虽不便宜,但若博冷桐能喜欢也值得了,于是她马上掏出银子“好,我买了。”

 “是,我马上为你包起来。”老板将青华砚做了重重保护后,才将它到深深

 “少夫人,我帮你拿。”秋菊接过手。

 接下来,深深又逛过好几个摊子,为爹挑了新医箱、为娘选了只玉手环,想着如果他们到达北京城,便可以送他们做礼物。

 “少夫人,你买了这么多东西,怎么都没有替自己买?”秋菊不解地问。

 “我已经花了很多银两,不能再花了。”深深直率地说。“大人不会介意的,你是少夫人,合该替他花花。”秋菊理所当然地说。

 深深笑着摇摇头。可突然,深深定住脚步,因为惟镐就站在她面前“五阿哥!”

 “深深姑娘,在下有几句话想单独对你说,可否随我过来?”他一手掩着顶上斗笠,帽檐下的脸出不怀好意的笑容。

 她犹豫了会儿才对秋菊说:“你在前头那间茶行等我,我去去就回来。”

 秋菊瞪大眼,贴着她小声问:“少夫人,你刚刚喊他五阿哥…他真的是?”

 “对,我马上回来,你要等我喔!”

 深深说着便随惟镐走到较安静的地方。

 “你要说什么?”深深瞪着他“我已经知道你干了什么好事。”

 “哦?是博冷桐告诉你的?”惟镐眯起眸。

 “不是,是我无意间听到的。”她向前跨出一步“为什么要这么做?想要功成名就就得靠自己努力去争取呀!”

 “你说的好听,可是没有人给我这个机会!”惟镐一提起这事,脸色就变得极其难看“反正我是不会罢手的。”

 “那么我想问你除了功名之外,还有什么是可以让你放手的?”她想知道是否有其他办法拿回金蝉玉。

 “你问我还有什么是吗?”他一笑。

 “对,就说来听听,如果是我可以帮得上的,那就更好了。”深深是非常诚恳的想劝他悬崖勒马。

 “既然如此,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我就将镇国宝还回去。”他脸上泛起一抹让人看了骨悚然的冷笑。

 “什么事?”她眯起一对杏眸。

 “跟我离开北京城,只要你跟着我,我可以不计较其他,更可以让博冷桐保有原来的一切,否则这种失职之罪可能让他没了命呀!”惟镐危言耸听地恐吓。

 “你别吓我,我才不会上你的当,我要走了。”没想到他会提出这种要求,深深又羞又气,转身就走。

 惟镐在后面喊道:“你一定会后悔的!”

 她回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后便小跑步的离开了,直奔向与秋菊约定的茶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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