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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二章 木琉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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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脉浮初似柳絮微散,时沉涩如顽木滞水。分时粘,合则疏,前后不kao。

 “难怪昨你一动未动,想来是梵天瑶草毒发作。”

 甘雁容收回手,若有所思。

 可有人不懂尊老之道,拖口问道。

 “你说此毒有破解之法,究竟是什么?”

 被小辈打断思路,甘雁容很是不悦,怒道:“老身为什么要告诉你?”

 墨染脸仍带着笑,杀气渐浓,气氛紧张,偏偏甘雁容恍若不知,拨棋盘上的圆子。

 涵不由莞尔,这一老一少逗趣的模样,可真乐。

 墨染手拈黑子,轻轻一挑,棋子即以极快的速度超涵而去。

 涵后仰,天蚕丝袖口出,与那棋子正面相撞,棋子不及天蚕丝耐用。一击而中,碎成两半。

 这方歇罢,左侧又一阵疾风飞掠,是一枚白子,眼看那小巧耳郭就要遭罪,涵不忙不,左手抄起三枚黑子,成夹击之势,与那白子同归于尽。

 觉得自己很有些无辜,说道:“我不过是觉得你们俩置气好玩儿的…”

 言归正传,甘雁容并不想存心刁难两人。只见她从木匣中取出一个怪模怪样的东西,说像装饰品,又太大。说是容器,又无口。

 涵认得,拖口而出:“启明珠?”

 墨染皱眉,这东西哪里有“珠”的模样。

 “嘿嘿,这‘启明珠’其实就只是个空壳,当初你们师祖随手做了拿来讨我心的。设有机关,里面能藏些小东西。不过再打开,就废了。”

 涵与墨染对视,皆看见对方眼底的无奈。

 果然三人成虎,明明只是个一次“包装盒”偏生进入江湖就传得风风雨雨,连“治失忆”都给整出来。

 想起当初某人费尽心思,甚至为了个夜明珠想破脑壳,魔大发…涵往旁边一觑,眼笑意。

 不知甘雁容如何操作。几下后,便听到“咔嚓”声起,古怪容器从中裂成两半,骨碌碌地滚出枚鸡蛋大小的石头,清澈透亮,更是通体散发出绿色的光芒。

 “木琉璃…”

 涵低声轻喃。

 “没错,这就是木琉璃。”甘雁容似乎不奇怪涵为何会认得,只说道:“老身这几十年来天天带着它,方才保有不老容颜。寿命得益于此,再多活三十年也不成问题。五琉璃各有奇妙,木琉璃可保青春永驻,滋养人体,通解百毒,得此物者,就相当于多了半条命。”

 “这东西能解梵天瑶草?”

 墨染中间cha上一道。

 甘雁容似笑非笑撇过一眼,开口否认:“不能,最多只能减缓毒,不至于每月总会发作。但是服用梵天瑶草,相当阎王薄上已留名,该什么时候死,还得什么时候死。”

 墨染一直淡然无所谓。直到此刻脸上再无惬意,眼底结出一抹冻人骨髓的寒冰。

 “不过,老身倒没有信口胡诌,梵天瑶草确实可解,否则当初,我亦不会下定决定离开翼哥身边。”

 “聚集五琉璃,或许可以一试。”

 “当真?”

 “少年郎,莫要开心得太早。你以为这五琉璃这般容易拿到手?当年我费尽心思,才打探到木、土两枚琉璃下落,待将木琉璃拿到手时,七年已经过…”

 七年大限已到,梵天瑶草若不得解,司徒昊天存活的可能微乎其微,又还有什么用?

 “索在这曲耆老圈一妙处,设下种种屏障,只盼望有一,他能寻来,再与我重逢。”

 “前辈,你又何苦来哉。若是有情人,朝暮相随,琴瑟和鸣,七年足矣。若是天隔两方,思而不得,求而不见,七都嫌太多。”

 涵淡淡说道。

 司徒昊天,实在可怜。甘雁容,既可恨,又可悲。

 墨染似感受到她心情复杂,遂望去一眼。明明那样冷淡的一眼。涵偏生看得出淡淡的关怀。

 甘雁容闻言,如遭雷劈,整个人显得有些呆傻,口中喃喃自语:“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我总想着,一直不回去,不亲眼所见,就还有点希望,让自己相信他仍活着。既不见他寻来,又总认为,是在怪我,便等着求得他的原谅。”

 “他对我那么好,那么爱我,就连当初我那样任,不顾他中毒在身,只求自己心安,说走就走,他都肯放手,又怎么可能心中怨恨…我真蠢!”

 “若我对他生不离,死不弃,还有七年,整整七年…两千五百余夜夜,能为他衣梳头。能为他洗手作羹汤。能与他一同养儿育女,夫相伴,一家人共享天伦…就算终于躲不开那一劫,亦能亲手替他埋一杯黄土,见他最后一面…”

 “生相逢,死相随,其实也够了…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生相守,死相随…”

 情深至伤,潸然泪下。

 早知如此悔归来。何必当初那么执着于虚妄的天长地久。

 贪、痴、怨、憎,堪不破,终究人生苦短。

 司徒昊天骨埋石,怜惜爱心有愧疚,便放手让甘雁容离去,任地寻个心安。可惜直到骨埋石,都等不回再见挚爱最后一面。

 如何瞑目。

 最可怜却不过司徒冷,出身高贵,天之骄子前途本应一片锦绣,却摊上这么一对只知情情爱爱,不负责任到了极点的父母。

 明明双亲犹在,自小却是被老奴养活。比起多少父母双亡的孤儿,更是可怜百倍,千倍!

 子养而亲不待,生而不教,何必又让一条生命临世,受尽苦楚。

 不论是司徒翼,还是甘雁容,纵然武功独步江湖,在亲情上都是最大的失败者。

 涵眼见甘雁容神色颓靡,心神颇受触动。

 说到底,甘雁容不过执念太深,才会导致如此凄凉的境地。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止朝朝暮暮。

 甘雁容,失了方向,忘记最重要的是什么。

 那么自己呢?

 执着于找到五琉璃,执着于回到过去,执着于寻找一个真相,又究竟是对,还是错?

 本不信世间轮回,不信天命轨迹,但她既来到这异世中,亦尝尽酸甜苦辣,既影响着别人,也被别人所影响。

 曾经,妹妹的容貌那么清晰地印在脑海里,从什么时候开始。竟然渐渐模糊,直到再也看不清楚…

 墨染才不理会甘雁容,只是涵恍惚的模样让他很是担忧,随后竟然眼中也滑落一滴清泪,显然是有些魔怔了,不由大骇!

 从两人相识之起,涵流泪从来不曾流泪。不管再苦,再累,再痛,那双琉璃眼中没有软弱。

 眼泪,无疑是软弱的。

 挑起下颚,用拇指拭去悬在颊边的泪珠。

 明明是冰凉的泪珠,指头却如同被灼烧一般。

 为何他又觉得,心都痛了。

 “你怎么了?”

 涵双眼不再朦胧,紧紧凝视着墨染,许久不曾转移视线。

 她在脑海里模拟过许多种情况,甚至连天降灾难,四国毁灭,地动山摇,血成河,民不聊生,或者潦倒死去都设计了一遍。

 心冷如铁。

 全不能叫她情动半分。

 只除了,一人。

 什么时候开始的,是习惯,是依恋,那思念、眷恋、不舍、疼惜,已经深入骨髓,不可自拔!

 她却不自知。

 “呵呵。”

 涵突然笑了,摇了摇头,看向在打击中不可自拔的甘雁容,轻声说道:“师兄,差一点,我差一点,也会变得跟前辈一样了…幸好,幸好…”“什么一样?你不会有事的。”

 墨染不悦地皱眉,以为涵口中的“前辈”是指司徒翼。

 涵身中奇毒的事实本就如鲠在喉,又听得她将自己与司徒翼那短命鬼比较,更是不喜。

 甘雁容慢慢回过精神。

 只是整个人,像又老了十岁,似残烛萤火,生命随时都有可能终结。

 “老身这一辈子,伤人伤己,确实活该。白白活了这么多年,却不够一个女娃儿看得通透…唉。”

 涵苦笑,她哪里看得通透,差点就步上后尘尚不自知。

 “这东西对老身再没有半点用处,你且拿着吧。”甘雁容将木琉璃到涵手上,神色疲倦:“你好生戴着,虽然不能治梵天瑶草的毒,但起码留个念想,也能抑制每月毒发。”

 涵握着木琉璃,能感受到其中淌着鲜活的气息,顺着掌心进入体内,只觉得神清气,仿佛气孔自开,污浊之气皆被排出体外。

 比起水、火琉璃,木琉璃的效用在于“生”愈kao近身体,表征愈发明显。

 “对了,女娃儿你用的是什么武器?”

 甘雁容突然问道。

 涵取出万韧天蚕丝,说道:“这个。还有师祖记录在石中的‘迦影掌法’,当初为了离开不得已才…”

 “行了行了,反正都是司徒家子弟,学了才好。‘迦影’是他精心所创,若是失传,他定会难过的…”甘雁容摇摇头,自嘲道:“唉,人老了,总爱想从前的事儿。”

 “那套掌法妙用无穷,你自行体会。”又复问墨染:“小子,你呢?”

 “我不用武器。”

 墨染一直嫌武器累赘,一向以气御物。

 “小子够狂妄!就是你吧,老身把千叶剑法传授予你!”

 千叶剑法,威力无穷,当初败在其中的高手豪杰不知凡几。

 就连墨染,也险些命丧千叶剑气之下。

 “没兴趣。”

 “你不学?不学可以,土琉璃的下落就自个去找吧。”

 甘雁容老神在在,似胜券在握。

 “…我学!”

 涵在一旁偷笑,不由得佩服甘雁容。师兄这一辈子,恐怕都没这么憋气过。

 “老身也没那闲工夫一招一式的教,今晚你们再住一宿,小子将千叶剑法口诀记,明天你们俩就可以走人了。”

 “土琉璃的下落呢?”

 “你们走的时候再说。”

 墨染桃花眼微眯,长而深的眼尾带出浓浓杀意。可惜有求于人,尚且拿这甘雁容无可奈何。

 “对了。”涵突然想起一事:“前辈,当初我曾查过木琉璃下落,据说八年前已被送入南诏皇宫,又怎么会在您的手里。”

 “哼,女娃娃傻了?这是真品,那送进去的自然就是个赝品。”

 涵不语,心想皇甫烵许是发现真相,又重新打探,才发现真正的木琉璃居然藏在耆老谷中。可惜甘雁容手段太过高超,毒雾阵法太过霸道,就算是皇甫烵也奈何不得。

 偏生魅影赶上趟,做了皇甫烵一箭三雕的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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