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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九章 太上皇的阴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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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曲城耆老山脚

 从西城门到耆老山,原本有条宽平道路,供居住山中的猎户柴夫或其他地方来的行脚商往来贸易。不如官道熙攘,平也有些许人气。

 六月十五,光正好,道路两旁十步一人,铁甲铜盔,刀锋寒寒,气稳势足。不得不说,曲的护城兵,确实可以。

 又见三千步兵,五百骑兵。装备良,马匹膘壮,比之曲士兵竟然好上一倍不止,步履齐整,马蹄阵阵,皆是晋宁皇宫卫军团中最得意者。

 最好的兵,护卫的人自然也不能简单。

 远远望去,见宝盖皇舆,珠玉垂帘。只见浮影。

 这便是南诏最富传奇色彩的女人,当今太皇,皇甫烵。

 巫以寒与涵两师父,是第一对到达耆老谷外的师徒。

 谷外有一大片空地,相距数百米,仍可见白雾蒙蒙,一处才似浓转淡,又被新雾补上。

 魅影成员服饰颇有巫族特点,外衣紧身双襟,袖中等长度且渐宽,内衬竖领,袖贴双臂及于手腕,下着宽格裙,并裹腿

 各部特色不同,例如墨狐喜带方形竹帽,由黑纱遮面。

 内部比斗本无多大顾忌,但涵仍然选择戴上方竹帽。她生谨慎,为防万一,并不想太多人见到自己的真正容貌。

 “师父,太上皇居心叵测,您与其他几位部领可要小心。”

 涵透过薄纱细细观察四周,谷正在崇山峻岭包围之中,恰成凹处,冷气上浮,暖气下沉,又易承甘霖,山涧溪也多往低处走。温暖润,最适合植物生长,难怪数十年前风景便堪比肩仙境。

 但是换个角度,从战略地位来说,山谷从来都是最容易被一网打尽的地方。

 “哦?怎么说。”

 巫以寒听徒弟一言,登时来了兴趣。

 比斗屡屡变更,正是出于皇甫烵的压制。魅影再强,也不过是个组织,一万兵马便能轻易夷为平地。

 皇权在上,只能妥协。

 但听涵一言,似乎尚不止如此。

 “徒弟这两天到曲县衙中‘看’到一些很有意思的记录,前任曲县令曾调遣一千兵马进入耆老谷,以破除障,替百姓办事的名义。县令是文官,南诏律法规定,文官调遣五百兵马以上,需驻地上级武官批准。当年沧江水患,曲周边郡县皆陷入洪涝之害,时任游牧护尉的温寺中为人刚正不阿,绝对不会同意在这么紧急的时刻调拨一千兵力去打探个耆老谷。果然,那调令虽记载模糊。徒儿却能判断绝对是从晋宁下的命令。”

 联系前后,巫以寒敏锐地察觉其中干系:“乐儿,按照你的意思,皇甫烵早就想进耆老谷找那物什么,可惜损兵折将也未成功。”

 皇甫烵曾给四部部领一副画,比斗胜利的条件,便是成功取回画上的东西。

 一枚石头,普普通通的石头。

 若说能有什么特别,不过是那浓烈的绿意。

 正因为只是枚石头,方没有引起巫以寒等人警觉,那神秘的绿,以为是画师用太过夸张。

 普通的翡翠罢了。

 唯独涵一眼看穿,这根本不是什么石头。

 是木琉璃。

 欣喜若狂,本以为木琉璃在南诏宫中,谁想到竟会出现于耆老谷。

 皇甫烵用的是一箭三雕之法。

 进去四人说是魅影下一任中砥柱,若比斗有人得胜,皇甫烵能顺利拿到木琉璃;若无人生还得归,相当断了魅影双臂;引四大部领进入圈套,瓮中捉鳖,简直手到擒来。

 巫从灵,巫以寒等人武功再高,异术再强又能如何。

 抵抗得过五千兵?

 保护太上皇,只是一个带兵围山的借口。

 皇甫烵这样的人,绝不可能任由一个不能完全被她所控制的势力,逍遥在外的。

 江湖上的人,追求力量高低,阴谋再毒辣也暗合“直来直往”的江湖规矩。官场政治,权利术数却刚好相反,讲究“平衡掣肘”

 九五之尊。从来目睨天下苍生,又怎会容许“蝼蚁”挑衅?

 “狐主,你到得可真早。”

 两道白衣掠空而来,转眼便与巫以寒师徒对视而立。

 巫曼柔五十出头,仍风韵犹存。沈初瑶,团脸容眉,双眼不大,笑着弯成新月,很是和气。

 少顷,巫寒霜与宿妙真师徒亦接步而至。两人皆一身银缎,表情更是如出一辙的冷漠。

 相互点头,就算打过招呼。最后到的是丹凤巫从灵,与她的徒弟黎梦璇。

 黎梦璇脸上有几块铜钱大小的黑色印斑,显然还用脂粉修饰过,据说身体上的毒斑更是多不胜数。

 撇开黑斑不谈,五官也算清美,可见当初亦是眉目如画,琼姿花貌。

 难怪会恨下毒之人如骨。

 巫以寒正上前,却察觉徒弟不自然地一颤,转头问道:“乐儿,怎么了?”

 涵摇摇头。

 心里却想大笑,不是冤家不聚头啊。

 那黎梦璇,不是改名换姓后的袁乐萱。又能是谁?

 四位部领相互问候,也介绍了彼此高徒。

 幸好带了纱帽,袁乐萱看不到面容。又不出声,就连对其他部领也只是微行礼节。

 巫从灵当即面lou不快,巫曼柔仍在笑,但眼中明显透出狠辣,唯独巫寒霜一如往常。

 巫以寒非但不怪则,她跟其他三人本来就不对付,招呼几声也是勉强做做表面功夫。涵如此,她反倒觉得徒弟傲气,比试还未开始。就胜在气势。

 突然银光一闪,涵堪堪避开,却仍是被割破衣袖。

 “巫从灵,你徒弟什么意思!”

 巫以寒怒喝!

 那银色弯刀显然出自黎梦璇之手。

 巫从灵轻轻一笑,眼里全是轻蔑:“没什么,梦璇只是见禹姑娘如此傲气,以为深藏不漏,便想切磋一二,谁知…”

 摇摇头,往掉在地上的半块布料一瞥,不言而喻。

 巫曼柔忙打圆场,但同样lou出小看之意。唯独宿妙真那武痴,眼里有些失望。

 巫以寒亦有些担忧,后见涵不动声,又想做徒弟是在藏拙,随即释然。

 谁能知道,涵哪里是藏拙。刚才当真危险,若非时刻注意着黎梦璇,才能在关键时刻生生凭过人的反应速度闪开。

 梵天瑶草药效已经发作。

 药,只能在六个时辰中有效,她必须着。

 谷,绝不善与。

 袁乐萱,你道她恨不恨西坞太后尉音灵?当然恨,若非尉氏利用完后心狠手辣,让御医只医表皮,不治内毒,她怎会变成如此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但心中最恨的,却是被她害得掉落万魂崖的仲孙涵

 袁乐萱一直坚定地认为:是仲孙涵夺去了“属于”她的夜楚玥(夜谨),是仲孙涵害的她家破人亡,是仲孙涵害的她被毒蛇啃咬。

 所以,仲孙涵才是罪魁祸首!

 女人的心理,就是那么神奇。

 仲孙涵的音容笑貌,恨得越深,记得越牢。

 于是,看到禹乐儿的那一刻,她便起了疑心。

 亏得涵遮住容貌。又作傲气不出声,身量也比两年前高上一截,纤细许多,袁乐萱才不确定。

 后又一试,见这人功夫极差,连躲上一招都手忙脚的,显然刚才是故作声势。又想,哪有从万魂崖上摔不死的人?

 觉得自己是想得太多,遂再不将那禹乐儿放入眼底。

 “太上皇,驾到!”

 队列两排,犹如长龙。

 待到山脚,又作六分,没队五百,呈各个方向绕山而上。

 一千曲驻兵停于前方,五百骑兵随侍皇舆左右。

 八个壮汉肩抬皇舆,肌虬结,虎背熊,轻易能有二十年外家功夫。虽体型壮硕,脚步却甚是轻巧。山间林密,路有崎岖,皇舆华丽笨重,八人仍如履平地,丝毫不见费力。

 妙龄宫女一十六人,后尾随石、木、工人巧匠不计。五百骑兵不算,普通仆役就把偌大空地当。

 “参见太上皇。”

 再不甘愿,魅影众人亦需向至高皇权屈膝低头。

 “都平身吧。”

 声音慵懒平和,温雅中暗藏威严。涵凝神望去,对皇舆中那传奇女颇感兴趣。

 这女人,生来不祥,不甘心屈从命运,或为国安平远嫁和亲,或成笼络权臣的工具。她心狠手辣,为夺皇位弑杀亲姐;她冷酷无情,为夺军权屠尽半城百姓;她隐忍狡诈,为制衡朝堂可封仇人做王…

 涵很佩服她,无关立场,无关对错,皇甫烵不论政治手段还是帝王心术都远远胜过其同胞姐姐。

 她有成王的魄力和决心。

 皇甫蔷一生太过顺遂,天之娇女,难怪不是对手。

 “比斗的内容,你们都已经清楚,哀家亦不再多说。胜利者,以后便是皇儿近侍女官,哀家很期待看到诸位精彩表现。那么…”略一停顿,转向巫曼柔一方:“便开始吧。”

 宿妙真,沈初瑶先行进入。

 黎梦璇经过涵身侧时,不由再深看一眼,接着也没入浓雾之中。

 巫以寒以为徒弟怕了,忙伸手一推,涵顺势而入。

 四人前后间隔不到数十米,一进谷,却相互失去了踪影。

 涵屏息凝神,不敢再往前走。这谷白雾似活体一般,竟能慢慢移动,伸手去碰,雾气便刹那分开。

 慢慢放气息入鼻,只一缕,顿时脸色大变,再次牢牢屏住呼吸。连忙取出七窍盒中药丸,嚼碎咽下。

 又掏出一红一蓝三寸小瓶,倒出小药丸五六粒不等,迅速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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