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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太离谱了,我学校的学生竟然到我店里!”而且还被认出来!游仕德打了个冷颤。

 他摘下平光眼镜头痛的着鼻头,心想着怎么会这样呢?除了新开幕的Cooper和居酒屋,他很少到其他一般消费的店里坐镇,全权委托优秀的店长管理,而他常去的店面一般学生很难负担得起,这当然是刻意的…但他竟然被认出来,怎么会这样?

 “不对…”他眼一眯,扫向那坐在椅子上,张口结舌看着他的女孩。

 以他对老师和好友的了解,他们知道他经营的“副业”但不见得喜欢他所有的店,不过开幕时一定会送花恭贺。

 可是要那对父子告知他们的心肝宝贝…“若若,哥的朋友开了一家夜店,叫Cooper…”那杀了他们比较快吧!

 “若若,你怎么会跑到我店里呢?”游仕德语气很难好得起来。“你爸爸和哥哥知道了,会很不开心。”

 岂只是不开心而已,再知道她在他店里做了什么,他们会气到爆血管吧?

 阮若岚脸色发白的看着他。怎么办?他要是告诉哥怎么办?她的自由…

 上周六,父兄前脚出国门,她马上挖出衣柜里从来没有穿过的衣服,打扮得很風騒,跟朋友们一起泡夜店喝酒跳舞。

 还有,一夜情。

 如果他大嘴巴告诉爸和哥她做了什么,她就死定了!

 “我…”

 “你什么?快给我说清楚,你到店里玩?你可以去那种地方吗?”游仕德握着她肩膀摇晃。“你要害我被揍啊?”

 她闻言张口结舌。他…没发现?

 案兄临上飞机前,千叮咛万嘱咐的要她“务必”与游仕德碰面,并且“密切”保持联络…还以为她可以趁家里没大人,过着自由自在的日子,但爸爸和哥哥竟然找了个人来监视她。

 她的心情像洗三温暖,之前是对失去自由这件事感到痛苦,现在却是发现Tex就是游仕德…她惊讶错愕之余,又有点窃喜。

 那一夜,是她长这么大最疯狂也最甜蜜的一夜,她回家后不时回味两人在一起时的点点滴滴,以及…他。

 还以为他们从此没有集了,凭她的胆量,她不敢妄想再跟Tex有碰面的机会,再去Cooper她怕尴尬,所以能够再看见那令她感到温暖的笑容,她心里小小开心,不过想到他的身份,她吓傻了,好怕他会告诉哥哥她出轨的举动。

 但是他不记得她就是他一夜情的对象!

 他还说,如果哥知道她去夜店玩,他会被揍!

 她脑子瞬间闪过一个念头。套用哥哥的公式…他动了她,所以他死定了。

 所以这就是把柄。

 “没错,他们会很不开心。”阮若岚收敛笑容,抬头,此刻哪有五分钟前的恍神,她有成足地夸下海口“但是你不会告诉他们的,仕德哥哥。”甜甜的笑着喊。“很高兴我们达成了共识。”

 辈识?什么共识?啥鬼?游仕德差点吼了出来,觉得这情况十分诡异。

 他确实不太想管小女生的事,打算见过面、聊聊天,代几句有事情可以找他帮忙就好,他相信一个二十岁的女孩,有足够的能力照顾自己,根本不需要他多事。

 如果,她没指着他的脸大叫他的英文名字。

 如果,她的反差不要这么大。

 “你究竟哪来的自信?笃定我会帮你保守秘密?”游仕德不免狐疑。难道她手中握有他什么把柄?

 过了“门”时间还在声se场所逗留的人是她吧!

 阮若岚不感到得意。他认不出她来!可见她的变身很成功,他并未将主动勾引他与他上的那名狂野女子,与她联想在一块。

 玩味的看着他严肃板起的脸,要是不说,还真的很难相信他到了晚上就变成夜店的帅哥老板,玩得很疯呢。

 这让她忍不住想逗他。

 “哎呀,真是无情的男人。”只涂了透明护膏的粉,勾起一抹惑十足的笑,开覆住半张脸的浏海,让那眼残的男人看清楚她的脸。

 她声音一反方才的轻柔缥缈,让游仕德熟悉又陌生,那张本该清纯的脸,浮上魅笑,他眯眼回想起来昨天中午在饭店起,将与他共度良宵的女郎捞进浴室,双双泡在浴白里,水洒淋在她头上,沿着小脸滑下的画面…

 “讨厌!”阮若岚娇斥一声,把透的长发往后一拨,出漂亮的鹅蛋脸,恼怒的扑上他,两人在浴池中扭打。

 他为此果断的延后退房间时…

 努力回想一下昨夜的记忆,似乎是这样的身高,这样纤细的体态,紧着他的四肢,她热情野蛮毫不认输,反应生涩,但努力掌握主控权,他身上不只有她在情时留下的爪痕,连咬痕也不少…思路越见清明,那张被归类于过眼云烟的俏脸越见清晰,游仕德狠狠倒一口气。

 贝引他一夜情的野蛮女,竟然是好友托他照顾的妹妹啊!

 “Shit!”他低咒数声,眼前出现了血腥的画面,他看见自己被好友用麻绳吊起来,一片一片刮下他的,而他的三魂七魄一只只从他嘴巴飞掉。

 “我想不必多说,你很了解现在的境况。”阮若岚抬高小巧的下巴,笃定道:“既然你跟我哥情匪浅,应该很清楚他说风是雨的性格,嗯…我强烈希望,这半年呢,各过各的生活。”

 游仕德脑中的血腥画面瞬间定格,他望着她的小脸,意识到一件事。

 “你威胁我?”若他不替她保守秘密,不答应放她自由生活,她就要向父兄告状,是吗?

 她闻言出满意的浅笑,那令他火气瞬间爆炸。

 是怎样?当他是负不起责任的男人?又…她没听说过他在系上的名声?中文系的人没听过统计系的讲师游仕德,是个难搞又机车的男人?

 他以为全校都知道他以折磨学生为乐,敢威胁他?不要命了吧!

 游仕德哼了哼气,他最痛恨被威胁。

 “你真是太糟糕、太不像话了!”他语气压低,狂风暴雨的气势突地显现在脸上。

 不是那笑容朗亲切的Tex,也不是严肃古板的大学讲师游仕德…狰狞得令人联想到发狂的兽。

 阮若岚感到一股迫感袭来,她动弹不得,惊恐莫名的看着眼前的男人。

 她…怒他了?

 “阮若岚小姐,就我所知,你是个知书达礼、乖巧懂事的教授千金,行为举止皆符合大家闺秀风范,但你,跟个不认识的男人上、搞一夜情,现在还敢来威胁当事人不许说出去!你哪来的自信能够控制我?真是太天真,太糟糕了你!”

 她脑子有问题吗?这女的是怎样?阮才人,你妹妹最好有你说的那么乖巧!我呸!

 热冲上双颊,她愤而羞红了脸,狠狠地瞪着“牢头”

 “我哥会杀了你!”

 “那又怎样?”游仕德嗤笑一声。“主动的人是我吗?”

 威胁是门艺术,要威胁一个人,自然要拿对方最在意的事物当做筹码,当被威胁的那一方完全不理会,自然构不成威胁喽。

 “老师和才人前脚刚踏上飞机,你马上出门造。你这小丫头,不把你带在身边严加管教,你还会做出更夸张的事来!”叛逆反骨不是问题,而是她不自爱的玩法会玩出问题来!“系办缺个打杂的工读生,你下课后就给我过来报到!”

 命令,不容拒绝。

 阮若岚平时是会被这种语气吓到,但她现在气得全身发抖。自己才跳出父兄掌控不过两天,才两天而已,马上跌进另一个坑里!

 被爸爸和哥管已经够了,现在还多一个!

 “我最好会听你的!”

 “你会。”游仕德双手环,一脸坏笑,掏出手机在她眼前晃了两下,然后拨号给远在芝加哥的阮才人。“才人,若若现在在我这里。”

 她倒一口凉气,意识到他是玩真的,小脸血尽失,想到哥哥若听见她做的疯狂事,会马上搭最近的一班飞机回台湾痛骂她一顿。

 还可能会找个保母二十四小时跟着她…

 “是这样的,我跟她在沟通上有很大的问题。”游仕德用正经的口气对好友诉说,却用挑衅的眼神看着她。

 她气得牙齿打颤。她死都不会妥协!他是虚张声势!

 “一时之间很难说清,如果你有空的话,最好排时间回台北一趟,我再向你解释。”见她气个半死还倔强逞强,他恶意的再说一句。

 “好,我答应你。”阮若岚愤恨的冲上前,拧了他握着手机的那只手臂一下,咬牙切齿的。“让我跟我哥说两句话,仕德哥哥。”她的声音又回复之前的轻柔飘忽。

 游仕德讪笑地撇了撇嘴,大方地将手机交给她。

 那讥诮的眼神,完全看不出来他有在怕的,对她不敢告状一事,他十拿九稳。

 顶多讨顿皮痛,友情决裂,他何惧之有?他会怕了阮才人?笑话!真正该怕的,是害怕失去自由的阮家小姐吧!

 “哥…嗯…手机啊…我忘了有手机,所以没带在身边,不知道放到哪里去了…前天晚上?我很早就睡了,没听见电话声,嗯,好…仕德哥哥要我在他系办工读,哥,我…嗯,好,我知道了。”她怨恨的将电话交给他,用只有自己听得见的声音低咒狂骂数声。

 她哥竟然叫她听他的话!气死她了!

 “发生什么事?怎么突然这么问?”游仕德挑了挑眉。好友对他的了解,还真不是普通的深啊。“你是说工读吗?嗯,好问题,是这样的…”

 阮若岚紧张得两手握着他手臂,力道紧得连指甲都陷进。

 他不会说吧?她已经答应乖乖被他监视,他不会真的要告诉哥吧?

 游仕德对她仓皇又倔强的神情感到有趣。她真的很怕呢,老师和才人管她有管这么严吗?

 “我跟你妹严重沟通不良,你知道我的个性,最不会应付像她这样的女孩。”嘴里说无法招架,但手却很的捏了捏她气鼓鼓的脸。

 他最好不会应付!

 “而且,若若她看起来很怕我。”他笑,自得意,电话那头也传来好友的嘲笑,说他这人的名声是臭名传千里,统计系传到中文系还响得很咧。“你少啰唆,反正就是这样,我需要时间和你那‘害羞’、‘怕生’的妹妹好好建立兄妹情谊,也好帮你看着她,总之,有空回来看她,平时工读时间结束,我会‘亲自’送她回家的。”

 显然的,他说服别人的功力又更上一层楼,阮才人满意的收了线,放心的把妹妹交给这个道貌岸然的家伙。

 “你也听见了,若若。”游仕德结束通话,两掌覆在她肩上,用力一握,变脸速度超快,上一秒还笑咪咪,下一秒就摆出生人回避的“大刀脸”“把你的课表出来,我要严格盯着你,真是太不像话了,一个女孩子家,七八糟…”落落长的碎碎念。

 阮若岚动弹不得,还被迫一定要听他唠叨的碎碎念,长篇大论的说教。

 这才明白为何父兄安心将她托付给他,原来他们根本就是同一种人嘛。

 她竟然天真的以为可以威胁掌控他,老天啊…她的自由,维持不到四十八小时,马上被收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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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天的校园一片绿意,阳光暖暖,随处可见穿着装的学生,三三两两、四五成群地聚集。

 在草坪绿荫处,一群穿着装的俏丽女孩,坐在草坪上看书…书本是摊在膝上没错,但眼睛却不是盯着书看,而是看着朋友吱吱喳喳的讲话,拨头发、调整衣服,务必让自己美美的,偶尔,假装被风吹头发飘移视线,看看是不是有人正用倾慕的眼光看着自己。

 远远的,阮若岚就看见好友们又在搔首姿了,她皱了下眉头,接着低着头,浏海覆住半张脸,抱着手中的古文书,款款地朝她们走去,十分淑女的端正跪坐在旁。

 就像是盛开的玫瑰园中出现了一朵清雅的白菊,她的出现,吸引不少经过男学生的注意。

 怡婷怨恨的眼光扫了好友一眼,把厌恶在心底。

 “岚,你还好吧?脸色很难看呢,游老师给你排头吃了?他很凶呢。”

 何只凶而已?阮若岚有苦说不出,抿紧

 照理说,好友不应该是什么话都能说的吗?为什么她不想说呢?

 “岚,你上周离开?Cooper?跑去哪了?我们都联络不到你。”美玉好奇的探问,探听八卦的意味很明显。

 “回家啊,我累了。”她说不出口,因为她觉得很蠢。

 冷静一想,不过是因为被朋友私底下的讪笑怒,就随便找了个男人一夜情,还刻意找个很难追、名气响亮的,只是因为她不服输,不起人拱,想要炫耀…游仕德说得没错,她真是太糟糕了!

 你脑子有问题啊?

 那是游仕德“问”她为何找上他一夜情,全盘了解后他冲口而出的一句话。

 不服气?连自己哪里蠢都搞不清楚,难怪老师不放心出国去,你该长大了吧,小朋友!也难怪才人会要我注意你的友状况,你这笨女人,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钞票!

 从来没有人跟她说过这样的话,爸爸和哥哥只会摸摸她的头,叫她乖,叫她听话,不要让他们心。

 所有的反抗叛逆,全数都不被允许。

 “保护过度…”

 “岚,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楚,再说一次。”姵雯凑到她身旁问。

 她摇了摇头,浅笑道:“没什么。”

 那真的是一件很荒谬的事,与帅哥夜店老板的一夜情,然后几个小时后发现,与她一夜情的对象,竟然是受托来“监视”她的人。

 怎么想都觉得荒谬得让人难以置信,而且,她还被上了!

 像这样的情况,她应该对姐妹们诉苦,一起想办法来对付那臭男人,争取她的自由,但是…她开不了口。

 觉得自己要是说了,不用一天时间,全校师生都会知道,她,阮若岚,中文系三年级,平时乖巧认真念书,拿书卷奖的优秀学生,阮祥青自傲的掌上明珠,在夜店倒贴男人一夜情…

 她不能忍受这样的闲言闲语,尽管那是事实,她确实做了。

 “你不是去找游老师吗?如何?他怎么说?”

 她耸了耸肩。“我现在没课时得去统计系系办报到,挂名工读生,但其实是他为了就近监视我吧。”

 “确实是那个机车人会做的事。”美玉怨恨地道,在为上学期被游仕德当掉一事记恨。“我早就说过游仕德令人憎恶,你都没放在心上。”

 阮若岚浅浅一笑,心想着你不是对Cooper的帅哥老板很倾心吗?搞了半天,她根本没认出她喜欢的人和讨厌的人是同一个啊?

 这个发现让她觉得有趣,明明是同一个人,有差这么多吗?

 “总之呢,你自求多福喽,你会是中文系第一个见识到我们系上最机车、最欠人盖布袋的老师,有多让人讨厌!”

 “是哦?”她轻应一声,心想着我已经见识过了,你们没看过的我都看过了!“那,有人成功吗?”她想知道,他有没有被学生挟怨报复过?

 “没人敢。”美玉委靡不振,一脸扼腕。“听说以前有学长敢恐吓他,结果被揍一顿丢出系办,之后被当得很惨…”

 以他那身孔武有力的肌来看,他确实可以把那些瘦干扁的白斩大学生当沙包打,尤其是来刻意挑衅的那种。

 所以说,这个人不能喽?

 “我饿了,想去吃点东西,你们要一起来吗?”她款款起身,小声询问,优雅地拍掉裙上的草屑。

 “当然要啊,你请客!”

 被浏海覆住的眼,闪过了稍纵即逝的光彩。

 她几乎都要忘了,她是怎么跟这群校园名人成为朋友的?

 现在,她想起来了。

 那是在她大二时,她在学校附近的咖啡厅吃简餐,她们一行人打扮抢眼入时,全身名牌的校园美女,因为身上带的钱不够而僵在柜台,环视店内一圈,唯一看起来像自己学校学生的人只有她。

 是美玉来向她开口借钱,说会还她。

 她只看了一眼收银机上的金额,递出一张千元大钞。

 当然钱没有还她,之后她们发现她三不五时就到那间咖啡厅吃简餐当午餐,便渐渐与她了起来。

 了之后,就开始借钱。

 五百、一千,虽然她们外表光鲜亮丽,穿的、用的都是名牌,拿一个两万元的LV包包,但里面的现金从来不超过一千块,经常连一个五十元的便当都买不起,得靠借钱度,当父母汇来生活费时,再拿去买名牌。

 阮若岚就算从小到大都没有什么知,但也清楚,这样的友情不正常。

 那为什么她还是跟她们在一起?她们只想找个会付钱请她们吃饭的人罢了,谁都可以,不是吗?

 “好啊,没问题。”明知不正常,她仍深陷其中。

 “我要吃焗烤,我很久没吃了耶!”挑嘴的怡婷点起菜来,口气极差。

 你很久没吃,是我的错吗?阮若岚在心中想着,但没有开口嘲

 也许是她害怕一个人,情愿有人陪伴自己,有朋友总比没有好,尽管这些人,都是不能说心事的朋友。

 “阮若岚,你真的很糟…”她长长的,为自己的行为叹了一口气。

 她走在最后头,抱着书低头想着该怎么对付游仕德那家伙,突然感到一道热切的视线自背后传来,她狐疑地回头,只看见各自玩乐的学生,没见到有人盯着她不放。

 “我多虑了吧。”耸了耸肩,回头,离开校园。

 没发现,一个戴着鸭舌帽、手执专业相机的男子,原本镜头对准盛开的花丛,突然一转,将镜头对着她的背影,猛按快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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