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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二年后…

 “哥哥啊扮哥,献尽美,妹妹吓得跳下…”她低声哼哼唱唱,一路来到前厅。

 守在厅前的是自家手下,他努努嘴。“杜老板就在里头。”

 “傅临呢?”一早忙到下午,她连看这个男人的机会都没有。

 “在书房里看书呢。他真赖定你了是不?等解决血鹰后,今朝也可以成亲了。”那手下低笑。

 “还远得很呢,现在多自由啊。”今天特别累,她很想回头再睡一觉去。

 每年一到春天,就是她最头痛的日子,各店铺的盈余、新铺的地点勘查、云家庄的支出、帐本等等琐碎但必做的事,想逃也逃不了。

 但,自她体内有血鹰后,在云家庄的默许下,她的同伴们逐一分担她的职责,让她有机会多多休息,也可以痹篇一些很容易被血鹰锁定的场合。

 她现在过得很快活,还没想到什么成亲的结局去,反正傅临四十成亲也不晚,她照样可以先玩乐。她步进前厅,笑道;

 “杜公子,有事?”她瞧见厅内还有一名青年。“这位是?”

 “这位是华家庄的大公子,华离。”杜连之道。

 她打着招呼:“华公子。”又看向杜连之。“你们两位来是?”

 “也没什么,只是告知你,华家庄也是知道李姑娘这老窝的。”

 她扬起眉,望着杜连之。

 杜连之干脆直说了:

 “云家庄是为了李姑娘追缉血鹰吧?你中了血鹰,而傅临为你卖命追葯吧?”

 她眼珠骨禄碌转着,承认道:“杜公子的消息真是灵通,今朝佩服。”

 “明人眼里不说暗话,那个平凡的青年就是易容的傅临吧?李姑娘你向来聪明,应该明白傅临会跟你在一块,全是利用你这个无价宝替云家庄生财!”

 她哈哈一笑:“杜公子不也是想利用我吗?反正都是利用,挑俊俏点的,总是悦目。他拿他的体来换,我当然要尽心尽力啦!”这两年杜连之总是想尽办法,要跟她搭亲,好一块称霸商场。笑话,她李今朝是让人真心喜爱的无价宝,还须靠金银财宝换男人吗?

 “难道李姑娘不怕你这老窝被人出去?”杜连之有意无意,暗示华家庄随时可以这个秘密。

 最近她真的好容易累,便坐在椅上,托着腮道:

 “杜家商干得好好的,何必与华家庄结成一气?云家庄跟你又有何仇恨,非得把他们搞到喝西北风去?”她瞄一眼桌上的茶。

 连待客都是茶,整个宅子里绝对挖不出一壶酒来,她正被严密监控着。也对,她要嗝了,她的同伴们将加重负担,还得每年空扫她的坟,多累啊。

 “我跟云家庄没有什么深仇,只是替你感到不值,你为云家庄做牛做马,得到什么好处?瞧,明明可以穿金戴银,却将自己成这样,真是一种罪过!”

 成怎样?她很惨吗?“我天生穷酸,穿戴太好,反而会倒大楣。杜公子,不是我不给你机会,可是,你左拉拢彭家商说要打下我,右拉我这头说要合作让彭家商毫无生机,你说,我要信哪个才好?”

 杜连之脸色微变。“这是谁造的谣?分明是有心坏我跟你的合作。”

 她嘴角噙笑,闭上眼。

 远方“轰”的一声,她心头震了一下,眼皮有些张不开。雷总是不定时,让她心惊跳。

 她听到那华公子道:

 “杜公子,如果你拉拢李姑娘,是为了击垮云家庄,那大可不必,华家庄没不济到要搞小动作…”

 起内哄了起内哄了,平常她爱看人吵架的,但今天例外,她还真的虚了。说起来她也是照规矩来,植入血鹰后,平常不喝酒,偶尔背着兰青他们偷喝一点;平常也早眠,偶尔半夜睡不着就醒大妞,傅临在时就醒他,通常后者会抱着布娃娃继续睡,让她连作的机会都没有…

 这样仔细算来,这个偶尔还真多,搞不好最后她就亡在这个偶尔上头。

 思及此,她就想痛哭失声。这就跟要个酒鬼去戒酒、赌鬼去戒赌一样,要她干干净净地活着,她做不到啊!

 一记雷声突地爆起,让她猝不及防。一股凉意猛窜心口,好像大雷痛击在她的孔海,如一细针,直刺进她脑海的每一处。她浑身忽冷忽热,头脑痛得说不出话来,不由得本能地屏住呼吸,憋住最后一口气。

 她痛得说不出话,隐约听见杜连之断断续续的声音。

 “香公子?”那声音像隔了千山万水似的,远到令她吃惊。

 暗临来了吗?也对,只要他在家里,一下雨,不管他是懒到哪里去,他一定会出现在她面前。他说过,真有雷劈下来了,也是劈一双。

 思及此,她安心了,那口快憋不住的气轻轻吐了出来。

 迷糊糊中,她忽然觉得天地一片死寂,再无声息。

 *********

 一见天色将有雷,傅临便走出书房,问了她的去处,一路往前厅而去。

 有仆役正领着一名美貌寡妇面而来。

 暗临不经意地跟她打了个照面,那寡妇就瞪大眼,口:

 “香公子?你跟杜连之认识?不对,这仆人刚说主子姓李!你又在这儿,莫非,这儿是云家庄金朝的老巢?”

 博临眼一瞇,动作疾快,转眼已到她的面前,连打她几处道,她惨叫:“别杀我别杀我!我上闻人庄拿解葯,我跟血鹰没关系了!”

 她的叫声,让他暂停动作。最后一指,能令她转眼断气,死人不会说话,不会传出今朝住在此处的消息。

 那仆人也是云家庄内部的人,急忙道:

 “这寡妇是小商家,说是见到杜老板走入这宅,想跟杜老板谈些生意,我这才领她进门,她也是血鹰?”

 瘫痪在地的俏寡妇吓得面无人。“我不是了,不是了!多亏闻人庄帮忙,我才能够不替血鹰再杀人,干干净净做个小商家,我发誓,我发誓,如果我将金算盘的老巢传出去,我死无葬身之地!”

 “为保自己性命而去杀人的人,你能叫我相信?它血鹰再找上你时,你不会再为了自保而供出她么?你的誓言,毫无意义。”他冷冷道。

 那俏寡妇着泪,抱着他的大腿,低声道:“香公子,香公子,只要你放过我,我愿意、愿意以身相许…只求你能放过我,保护我。”

 暗临注视着她,客气一笑:“情势所迫,我不得不杀你,请你见谅。”

 她面色惨白。“傅临,你为了保护金算盘就要滥杀无辜?你竟为云家庄做到这地步?你要沾上无辜人的血腥?”

 他闻言,偏头沉思着。一时之间,他的神色竟有些温柔有些笑意,甚至,还出现明显的甜蜜。

 当他的眼瞳再次落在她脸上时,那样的甜蜜已经彻底消失,他面容依然温和,风采依然高雅,但修长的手指,动了动,带着残忍的杀意。

 “有些事,我并不想它消失,也不要任何人再来破坏,只有委屈你了。”

 “别杀我啊!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轰”的一声,大雷爆起,他不由自主地抬眸望向天际那白光。

 “香公子?”那仆人低声唤着。

 暗临拢着眉头,沉思片刻后,隐隐的杀气已自面容消失,那天生的温暖又回到他那白玉似的面庞上。

 “看紧她。入夜后,差人送她进闻人庄,通知闻人庄主,在血鹰组织还没有彻底瓦解前,我不允她出现在任何人面前。”他又道:“你的伞傍我。”

 “傅临!暗临,你这天杀的…”那寡妇叫着。

 暗临连头也不回地,直接将瓜子壳弹至她的哑

 来到前厅时,已有细雨,他挥挥衣袍上的小水珠。今朝遇雷时,会躲进他怀里,她身子偏冷,要是着凉,多半会像个孩子耍赖,这绝对是他的经验之谈,偏偏他一点也不讨厌。思及此,他嘴角绽笑,神色柔和地步进前厅。

 厅里有杜连之跟华家庄公子,他不经意地点头,而后落在她那灵活的脸上。

 顿时,他思绪停住了。

 “香公子?”杜连之唤道。

 他目不转睛,死盯着她的睡容。没有血的安详面容,没有起伏的口…

 是死相!

 猛然地,麻感痛击他俊脸的面皮,一波又一波,让他措手不及。

 他本以为轻松可以控制,哪知这次的冲击比当年眼睁睁见到银针没入她脑间的痛感更甚。

 来不及自我控制了!

 喉口涌上了甘甜味!

 是血?他有些惑,运气调解,却发现眼前陷入一片黑暗中。他自幼习武至今,从未发生走火入魔,也鲜有大悲大喜的时候,这一次,太过突然了!

 “香公子?”连华家庄大公子都察觉不对劲,轻轻叫着。

 黑暗之中,七彩的幻觉出笼,他仅存的神智警告他不能被带走,一旦被牵引就会发狂,从此将处于幻觉之中…

 忽地,他回到她十五岁那年除夕,前院弟子正在准备,他刚自汲古阁出来,听见有人嘻嘻笑道:

 “舅舅,我拿到五枚铜板,好歹你也要给我奖赏嘛,别在庄里过除夕了,跟我回家一块过。”

 他停步,就站在廊上阴影处。他想起来了,金算盘在十二月初便已择定,三公子自动请命,择带金算盘进汲古阁,记下当代金算盘的身家背景。

 三公子道:“你之前不是提过,今年会跟朋友过吗?”

 “有舅舅一块陪,总是好的。”

 三公子微笑,正要开口,忽地抬眼望这儿看来。

 她也跟着回头,两耳胖绒绒的耳环打在她的颊面。“有人吗?”她转着眼。

 “…没有。”三公子收回目光,笑道:“我送你出庄吧。”

 “好啊!”她笑咪咪地跟着三公子离开,出长廊时再一次望着他这方向,她一脸疑惑,耳后有些发痛的道,咕哝道:“明明没人,舅舅见鬼了吗?”

 “什么鬼?”

 “没有没有…”

 他偏无为,本以为过去的事就过去了,没有料到,记忆竟如此清晰,他又回到她十八岁,她当众求爱他必须视若无睹…除夕她被迫立下誓言,他目送…她中血鹰,他懊恼后悔…她跟他抢瓜子又啃得极烂,他笑得开怀…肌肤之亲任她玩,他心生怜爱…无数的回忆迸裂开来,散落在黑沉的世界中。

 黑暗的一角,只剩她闭目托腮坐在那儿。

 其实,现在的今朝从头到尾都是他的幻觉?那在青门他中麒麟草想着她时,就已经发狂至今,所有的一切都是自我幻想,真正的李今朝自那年除夕便头也不回地走了,如今,她还在别处意气风扬地活着吧?

 既然他本无为,得失不计,为何现在他会走火入魔?

 他从未想过自身的情感放得多深,但他确实很喜欢今朝,在外追踪血鹰时,他不嗑瓜子,反而爱吃甜豆,因为那让他想起她孩子气的一面。他从未想过在名为感情的棋局上,她每放一颗白子时,他必然也会接着放下一颗黑子。

 直到今

 他可以杀一个无辜人,只为护一个女人。

 他可以不杀一个人,只为让一个女人免去惧怕雷击之苦。他不杀那寡妇,是不是老天可以让今朝少点惧怕?

 他知道她憔悴很多,虽然与植入血鹰有关,但她子大放,不受拘束,贪玩乐,这才是她身子过虚的原因。他曾私下问过五叔,五叔打过包票,植入血鹰的人,只要年年服解葯,确实不会猝死。

 不会猝死!

 不是幻觉!

 遽然间,天地还他一片清光,他自魔障中挣脱出来,顿时回到现实里。她依然在那里,不安分的眼眸合着,穿着厚重冬衣,看不出口起伏。

 他目不转睛,举步维艰,来到她的面前,痴痴搜寻着她细微的表情。

 睡了么?睡了么?不会猝死,不会猝死…

 突然间,她动了动,慢慢掀开眼,初时,她有些惑,仿佛不知身在何处,接着,眼瞳映入他的身影,她疲倦道:

 “傅临?”轻轻一笑:“我刚才,觉得好安静哪,连雷声都不见了,我正跟我娘说话呢,突然间听见你骂我,我才惊醒。你在叫我?”

 他还在瞪着她。

 她半合着眼,累到无法举臂打呵欠,又笑:“刚才你到底骂我什么?”

 “…我骂你什么?”

 她有点讶异他声音里的哑,想了想,道:

 “好像在骂…李今朝,你要跑了,我就死给你看,吓得我连忙醒过来。”想想真是好笑,这个懒人功夫高强,离死还有几十年呢。

 “你要跑了…我就死给你看…所以,你不该跑,不能跑…”

 那声音,低低的,重复直念着,令她浑身有些发。雷声又起,让她错愕,雷声一开始有这么大吗?怎么刚才完全没有?

 他恍惚地伸出手,缓缓抚过她凉凉的腮面。

 她咦了一声:“你的手怎么这么冷?”她错觉吗?还有点抖咧。

 “我刚冒雨来,自然是冷的。”他轻声,将她虚弱的身子打横抱起,搂在怀里,紧紧的。不管她是不是入魔中的虚幻,只要活着,他都抱住不放。

 *********

 当她清醒时,已经是半夜了。她摸向枕边,发现空无一人,不由得大奇。

 屋内没有烛火,但今晚圆月,几缕月光自半开的窗子透入,傅临半倚在窗边的屏杨上,长发垂着地,外袍末,漫不经心地咬着甜豆。

 这么晚了,还没睡?这可少见了。

 “你道,一个人走火入魔后会处在什么世界里?”温声忽地自夜里响起。

 她差点吓得魂都飞了,如果不是相处两年多,知他的习惯,她会以为这个傅临此刻在跟鬼对话。

 “谁走火入魔了?”她试探地问。

 “我说,走火入魔后,这人是处在他最快乐日子的那段幻觉里而不自知。”他自说自话:“我呢,现在是走火入魔了,还是在现实生活里?”

 “自然是在现实生活里了!你要在幻觉里,我岂不是假人?”她骂道。

 他闻言,终于转头看她,偏头沉思良久。最后,才道:

 “若是在走火入魔中…能让你活着,我也甘愿。”

 “呸,明明活着,我干嘛在你幻觉里?”她得确认这混蛋没被鬼附身。“我好冷,你上吧!”

 他下了屏榻,朝她走来。

 她叫道:“鞋,记得鞋。”她叹息,跪在上,替他下外袍。“你记得替我外衣,就懒得替自己,哪有这种道理…你这样看我做什么?”

 他微微一笑,目光依然不离她,就坐在沿。

 “你先睡吧。”

 她眼珠子转了转,撇撇嘴,道:

 “你要看我睡觉,也是可以啦。”她钻进棉被里,闭眼笑道;“你早就知道杜连之是华家庄背后的金矿,对吧?本来我没什么好感的,今天我才觉得华家庄的公子还不错,还算有点品儿。说不得将来能独当一面听。”

 “能独当一面不是很好吗?将来有没有云家庄,江湖史依然能传下去。”

 她猛地张眼。

 “在咱们这一代不大可能,也许再过两代,傅姓、公孙可以放手去做其它喜欢的事情。”他一直望着她,微笑道。

 云家庄根本有心把这个百年老壳让人家去背嘛…但她竟然能理解,因为偶尔她也很想回到只卖酒的李今朝!

 “两代,还很久呢。”她笑道。

 “至少你我的孙儿有选择,这也不错。”

 “…我睡了。”她闭上眼装睡去,面色却微微烫起来。

 娘,爹会跟你这样说话吗?很有可能哪,你这千金小姐才会乐滋滋地跟爹跑了。孙儿?她还没想这么远呢。她嘴角掩不住笑,道:

 “傅临,你唱首曲儿让我容易睡吧。”

 “好啊。”

 她面笑容。他的歌声不赖,只要别睁眼看着他正经八百的哼曲儿,绝对是一种享受。

 宁静的夜里,温暖的歌声轻轻袭了过来。

 “妹妹啊妹妹,哥哥疼,哥哥爱…长命百岁,儿孙堂,牙儿光光,无齿小嘴惹人爱…”

 她突然张开眼,看着他手指不动声落在她的人中间,像在探她鼻自心。

 “…傅临,我还没死。”

 “我知道,你死不了。”他上,拉过棉被,没睡下,反而俯下头吻着她。

 她心一跳,直觉搂住他的颈子。一头黑发落在她两侧,掩去了外界的视野。她主动回吻,试着以小火苗对抗大火球,吻着吻着,暗叫不妙,平常他随意,就算她翻身住他,他也任她玩,现在她试着反击,发现他竟然不动如山。

 娘咧!小羊终于化为大野狼啦!这次要惨败了!

 火焰般的热吻让她无法把持,不由得竖起白旗,十指探进他的中衣内,抚摩着他结实的膛。暖啊,真暖啊…真巴不得跟他融为一体,窃取他的温暖。

 “真好,你心跳还在…”他温声说道,吻着她的颈子。“今朝?”

 “干嘛!”人要有始有终,把事情做完,再说话行不行?

 他又吻着她的眉心,垂下眸对上她藏着月光的眼眸,柔声道:

 “你是我的第一个女人。”

 她一顿,再顿,三顿,顿到最后,混乱的脑袋慢慢清醒,她低声道:

 “你说错了吧?应该是,你是我的第一个男人。”

 “是么?”

 她面通红,嘴角掩下住意,把他搂个怀,大叫道:

 “傅临,你真是懒得彻底!这世上,只有我才能让你感兴趣,让你悬在心口上,让你想一口吃掉我,是不?”这家伙真是走狗屎运了,明明懒到对女人没兴趣,偏偏不小心跨进她的世界,一头栽了下来!她就说,人人一喜欢上她就断不了的嘛!

 他抚去自她眼眸落下的月光,而后轻着沾着她泪的指尖。

 “什么是夫呢?多半,就像咱们这样吧,我心里多了个人,以往我窝在云家庄,是没事做,现在我窝在家里,却是因为这家里一直有我心爱的人在。”

 她看着他。

 他又轻笑,吻上她的额面,喃喃道:

 “我喜欢上一个姑娘,本以为彼此有情,与她相伴到老,就心满意足了,倒也不曾想过其它,却不料,原来最是心爱最是致命,你才是我的麒麟草。”他停顿一会儿,望着她,她一脸呆然,他又微笑:“今朝,这话我得要说,若是不说,也许哪你会遗憾,我也会遗憾。”

 “…你要说什么?”她声音哑哑的。

 他神色自若,笑道:

 “没什么重要的话。我只是想告诉你,麒鳞草能使人产生幻觉,终至发疯。这株麒麟草待在我身边愈久,将来爆发的威力愈是出乎意料,今年她才伴我第几年啊,我就差点走火入魔了。以我的本,要走火入魔太难了。偏偏,在当下,我心想就这么入魔,是不是会好些?”他住口甚久,而后,沙哑笑道:“你道,这就是我的报应吗?”

 她眼泪滑落,摇摇头,抿着嘴,抱住他,骂道:

 “你这混蛋,我以后多注意自己就是了!娘咧,这样威胁我!报什么应?我要被雷打了,你也逃不开,你要有报应变成疯子,我也变疯子就是!”她也不管那时她人死了,还怎么陪他疯!真是王八蛋!这个人,真的是子温和吗?根本是藏着绝情的本吧!

 “好啦!”她哭道:“我发誓,以后没有偶尔玩乐了啦!我会保重,如果我还没有面皱纹就去见阎王,那…”

 “你转世后,就来看我服了这株麒鳞草后的下场吧。”

 她眼泪停住。

 “…”娘的,真狠!暗临绝情,绝对是云家庄一大秘密,温和都是假面具。她大声喊道:“我发誓,我要还没面皱纹就去见阎王,下辈子就、就回来看傅临变、变疯子的样子啦!”娘的娘的!被吃定了!

 “我放心了。”

 放心?这就是他要说的“不先说出来,彼此会遗憾”的话?对!他是不会遗憾了,现在很怕遗憾的会是她!王八蛋!哪有人拿自己做恶咒!就是看准她哪天被阎王抓去下棋,她会拍拍股不回头地走了…都嗝了,谁还管他啊!

 难怪下午他抱她回来时,他不发一语。她觉得奇怪,但因为太困了只得先沉梦乡,在合上眼时,看见他转身对着窗外不知吐什么…吐血吗?

 思及此,她心里咒骂的次数降为零,抱紧他,嘀嘀咕咕着,突然觉得,以后打雷时,她可能不那么害怕了。她嘴角翘翘,很不害臊地转移他的注意力,问:

 “那哥哥现在是要继续呢,还是要睡大觉?”

 这一次“哥哥”两个字带着几分瞹昧与情意。

 他那黑黑的眼儿,竟如云家庄七彩烟火的灿烂。他慢慢地道:“继续吧。”

 她本以为他会说随便,她就可以说她要继续。然后翻身住他,哪知他会蹦出这个答案来。

 她赶紧要推倒他夺回主控权。她就爱跟他这样玩,平常他也随她…

 推,推,推…

 推不动啊!

 娘喂,壮烈成仁了…这是她最后残留的意识。

 这一夜,她淹没在狂风暴雨的大海中,淹没再淹没,淹到最后,不过气,好不容易爬上岸又被人拽下大海,救命啊!她发誓,她保证会活到七老八十,让她上岸吧…她再战江湖的功力是很弱的…

 她认输了!以后再也不敢拿他当布娃娃玩了,布娃娃反击是很可怕的!

 暗临的本,根本不是温,也不是绝情,而是报仇心重的小人吧!

 *********

 几年后…

 “今朝!”

 罢下马车的李今朝,回头一看,惊喜集。

 “兰青,真巧!我们一块到家呢!”

 兰青快步走来,大妞在后头拖着槌追着他,最后兰青叹口气,回头一把抱起大妞,才朝她走来。

 她上前,笑道:

 “说好的,说好的,你不准再把大妞留在这儿,跑出去帮五叔找配制血鹰解葯的方法!你至少得在这里留上两个月,天天陪我们一块吃饭才行!”

 兰青笑道;“以后我要留多久都可以。”他任着大妞拉扯他的头发。

 李今朝一愣。

 兰青柔声道:“解葯,配出来了。”

 她目瞪口呆。

 “我与傅临带着葯回来,中途遇上岳观武。正好,解除血鹰,需要内力雄厚的高手,岳门主二话不说,愿意耗去数年内力,与傅临助你化解葯。只是岳门主有要事身,我一时等不及,先回来通知你这好消息。”有人相助,绝对有益今朝,难怪傅临愿意耐心等着岳观武,以防岳观武临时改变主意。

 兰青见她一脸呆傻,不由得笑着弹了弹她的额面。

 “以后,又是生龙活虎的李今朝了。”

 她闻言,一喜,击向大腿,喜孜孜道:

 “说得对!以后又是生龙活虎、夜夜笙歌的李今朝了!从今天开始,家里不买茶,改买酒了!”

 “…”兰青叹息。眼前这大姑娘,不管有没有中血鹰,其实是没差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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