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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春天的脚步渐渐远离,初夏的暑气渐渐袭来。

 每当单煦坐在庭院中的凉椅上,就能听到蝉鸣唧唧,听见渐吵杂的蝉鸣声,单煦知道自己在这儿又过了一

 这,单煦按例坐在庭院晒著光,空气中飘散著葯材的香气。

 他不由得闭上双眼,过去他虽然享尽荣华富贵,却从没有一过得如此平静。

 小金缓缓滑到他的身边,一人一蛇就这么懒洋洋地享受初夏的阳光。

 初见到小金、大猫及小蝠这三只奇特的动物时,单煦著实被吓了一大跳,但随著相处的时间久了,他也逐渐喜欢上这三只极有人的动物。

 沙沙的脚步声走近,单煦睁眼,是衣翩翩拿著针盒走来,似乎是准备为他做例行的放血排毒。

 单煦自动伸出手臂,目光却落在她娇美的容颜上。

 衣翩翩长得美,但并不是那种一见就会让人惊的天人之姿,而是秀气温婉,令人越看越舒服、越看越顺眼的美丽。

 她的笑容就像她的声音一样,能够轻易洗涤别人内心的痛楚,但很可惜的是,她很少笑,就单煦记忆所及,她甚至连微笑都吝啬给予。

 单煦叹息,他为她冷漠的眸子著,但她却始终如天山上万年难融的冰雪,将他示好的动作排拒在外,仿佛两人只是萍水相逢、见过即忘的陌生人。

 正当单煦在胡思想之际,他忽然瞥见衣翩翩执针的表情不同以往,他低头看去,想看看究竟有什么事变得不同,却看到她手执少用的银针正准备扎下。

 她的动作俐落,单煦甚至感觉不到痛楚,银针起落也没有带出一滴血珠。

 单煦还记得刚到这儿时,衣翩翩也曾用过银针试毒,当时银针才刚扎下就全部发黑,可这回,即使针身几乎全数没入体内,但出后仍是浑然发亮,不见一丝黑影,简直就像没接触到任何毒物似的。

 “可以了。”衣翩翩看了看针头,又为单煦把脉。“你已经痊愈了。”

 闻言,单煦双眼为之一亮,虽然他早已感觉到自己的状况逐渐好转,最近更是活力十足,但得到衣翩翩的亲口证实,仍是让他相当兴奋。

 说著,衣翩翩又拿针扎了单煦周身几个大,当最后一针拔起时,单煦长久以来的喉头堵之感突然消失了。

 “啊…”单煦试著发了一个音,声音顺利自喉咙发出,虽然因为长时间未曾开口而显得有些沙哑,却没有任何窒碍。

 “你可以回家了。”说完,衣翩翩起身,毫无留恋地转身走。“记住一件事,离开之后就别再回来,我不想让任何人知道我的藏身处。”

 其实衣翩翩知道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因为这儿可是被师父以五行八卦阵隐藏起来,平常人是绝不可能发现阵眼何在,更不可能自外部闯进来。

 当单煦走出这儿的同时,他也将永远走出她的人生。

 衣翩翩敛眸,将有些失落的心情收拾干净。

 她已经孤单太久了,这段日子有单煦的陪伴,她不再寂寞,但她又害怕,在他治愈之后,他们的分别会令她伤心。所以衣翩翩故意冷漠以对,希望藉此让分离的伤感减至最低。

 当年师父外出云游时,只代了她一句…

 绝对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你师承何处。

 这句代可大可小,其实衣翩翩从没打算要痹篇与人往来,但自从在路边救了出宫上香却恰好难产的十三皇妃后,衣翩翩就面临了难处。

 因为保住十三皇妃与腹中胎儿,衣翩翩顿时声名大噪,对她好奇的人变多,害她只好尽量低调行事。

 待她回过神来时,身边除了三只宠物外,就再也没有一般人停留的余地了。

 如今,单煦待在这儿两个多月已属罕见,她又怎么可能再与他牵扯不清?

 所以衣翩翩只能闭上双眼,再一次说道:“你快走吧,待天黑后,路就不好走了。”

 她就这样赶他走?!单煦难以置信,他们好歹也相处了几个月,她竟如此不留情面,仿佛巴不得他早点离开?

 可他还想多看看那双冷淡的眸子、想再听听她用清亮美妙的声音多说几句话。

 好不容易可以开口了,他有许多的问题想问她,他想多了解她的人,以及她为什么要一人独居于此?

 他有许许多多的问题想问,现在却被她一句话统统推翻了。

 她就这么想赶他走?连他的名字都不想问?

 单煦想起自己曾向她讨纸笔,希望可以与她进行笔谈,却被衣翩翩拒绝,他突然有些恼了。

 她要他走是吧?

 那他非要留下来不可!

 “我、我不记得自己是谁了。”在回过神之前,单煦就发现他已经大喊出声。喊完的瞬间,他才发现自己说了些什么。

 但话已出口,没有挽回的余地,更没有反悔的可能,如果承认他说谎的话,那他势必得马上离开。

 他不要!他还不想就这样离开!

 “你刚刚说什么?”衣翩翩转身,没料到会听到这种答案。

 失忆?她这段日子的诊疗怎么都没发现?

 “我不记得自己是谁,当然也不晓得我家在哪里。”第一句谎言既已出口,接下来就顺得多了。“请让我留下来。”

 “不要胡说八道。”衣翩翩虽然口头上说得强势,却忍不住抓过单煦的左腕开始听脉。

 她可以确认已经把单煦的毒拔除干净,发现他时也无其他外伤,按理说,他应该已经痊愈了才对。

 “我没有说谎。”单煦死咬著这件事,说什么也不愿改口。“之前向你讨纸笔,就是想讲这件事,是你没给我机会说的。”

 “可恶!”衣翩翩恨恨地甩开他的手,虽然她已经继承了师父的医术,但对于记忆丧失这部分却始终不得其门而入。即使她曾经翻遍医经葯典,但相关的说明始终都无法找出正确的治疗方法。

 衣翩翩皱著眉,一脸怒气地瞪著单煦。

 单煦被她盯得冷汗直,直道她当真医术高明,想在她面前装病都不可能,几乎要坦承自己是在说谎时…

 衣翩翩却先撇撇嘴,一脸心不甘、情不愿地说道:“算了、算了,既然当初救了你,没道理把你治好后就扔出去。在你恢复记忆前,暂且留下来吧!”

 说完,她重重踩著不开心的步伐离去,准备去把师父留下来的藏书重新翻过一遍,她就不信自己没办法治好他。

 但当她走进藏书室的瞬间,任谁也没看到她边浮现一抹笑意。

 直到衣翩翩走入藏书室,单煦这才松了一口气。

 他开心地抓起身旁的小金、大猫跳跃,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如此好运,要不是小蝠正在睡眠,他肯定也会去把小蝠吵起来。

 太好了,他终于有机会更进一步认识她了!

 *********

 正当单煦为了自己可以顺理成章留在衣翩翩身边而沾沾自喜时,殊不知单府上下这几个月,早已为了他的失踪而闹得不可开

 “大小姐,我们已经把城内搜过好几遍,到处都找不到大少爷,恐怕…”老管家诚惶诚恐地报告著。

 为了大少爷失踪的事,单府上下从元宵灯会那天一直找到现在,迟迟找不到人不说,光是大少爷那虚弱的身子,能不能撑过这段时都很难说呐!

 “不准再说下去,哥哥他会没事的,他答应要给我和小煜买提灯回来,哥哥从不说谎,所以他一定会回来。”单蝶儿忍不住大吼出声,她怎么也不能接受哥哥可能凶多吉少的消息,如果真是如此,那她岂不是害了哥哥?

 要不是她怀疑哥哥的身体状况,哥哥又怎么会跑去灯会?

 所以说…一切都是她的错!单蝶儿咬著下,忍不住自责。

 “姐,哥哥回来了吗?”单煜怯生生地自布帘后探出头来,哥哥已经离家好阵子了,为什么都没有人告诉他,哥哥究竟什么时候才要回来?

 “小煜…”单蝶儿看到弟弟,原本紧绷的面容这才勉强松下。“没事的,哥哥很快就会回来了,他一定是去买提灯买到忘了回家的路,等他想起来时,肯定会马上回家的。”她抱著弟弟,安抚他也在安抚自己。

 虽然单蝶儿嘴上是这么说,但她却不确定哥哥何时才会找到回家的路。她已经派出单府所有的人力,却碍于某些原因不能大张旗鼓地寻人。

 再怎么说,单府都是位于所有商行顶端的第一皇商,如今继承人失踪,敌对的商行肯定会藉此机会拉下单府,所以单蝶儿虽然心焦如焚,却也只能够派遣家丁暗地里寻遍京城的大街小巷,希望能尽快找到哥哥。

 单蝶儿口头上不说,但她也很清楚以哥哥病弱的身子骨,根本不可能在外承受长时间的风吹雨打,晚一天找到人,只会多一分忧心。

 “蝶儿,你到底想怎么样?成天派人出去寻人,府上工作难道都不用做吗?”

 闻言,单蝶儿回过头,不知何时,继母徐氏与她那没血缘的舅舅徐大伦都站在身后,一脸不以为意地看着她与老管家指挥下人重新部署搜索路线。

 “二娘,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不想找到哥哥吗?”单蝶儿冷声问道。

 单煜也一脸惶恐地看着母亲。“娘不要哥哥了吗?可是小煜好想哥哥啊…”说完,单煜瘪了瘪嘴,几哭泣。

 徐氏看到儿子的表情,马上改口道:“小煜,你可别误会啊,娘怎么可能不要哥哥呢?只不过现在所有人都出去找哥哥了,府里的工作会变得没有人做,再这么下去可不行!小煜乖,你先回房,娘有事要跟姐姐聊。”

 “喔。”得到娘亲还是要哥哥的保证,单煜就这么乖乖地被打发走了。

 单蝶儿皱著眉头送走弟弟,接下来的话恐怕真的很不适合让年幼的小煜旁听。她转头看向继母及无血缘的舅舅,几乎已经知道他们想说什么了。

 “哥哥是单府的当家,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我派遣下人去寻找当家,有什么不对?”在继母开口之前,单蝶儿抢先一步说道。

 “蝶儿,我们要说的不是这件事,而是关于商行的事情。”

 单蝶儿的眉头皱得更紧,她绝对不会喜欢他们接下来的话。

 “商行不可一无主,虽然现在有大掌柜顶著,但终归不是长久之计,所以二娘我想跟你商量,商行的事就交给你舅舅处理,你呢,就专心的找你哥哥吧!”徐氏微笑问道,算准了单蝶儿重视哥哥胜于一切。

 “这…”听到与预想中完全相反的话,让单蝶儿一时间哑口无言。虽然她很高兴找人的事情并无受阻,但继母提出的条件也未免有些奇怪。

 “我和你舅舅也商量过了,小煜还年幼,你又是女孩子家,总不可能叫你们两人现在就接管商行吧?所以在此之前,就先让你舅舅接管,等你哥哥回来时,再还给他。”徐氏与兄长相视微笑,反正不管单蝶儿这丫头怎么找,都不可能找回活著的单煦,所以口头上说点好话又何妨?

 有诈!其中必然有诈!

 单蝶儿确信徐氏与徐大伦暗中计画了些什么,但眼下她却什么反对的话也说不出来,她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也许是上天听到了单蝶儿的请求,忽地,仆人拿了封盖有红漆封泥的信进来。

 仆人犹豫了一下,最后决定将信封交给徐大伦,单蝶儿虽然没看清楚信封,却依稀瞥见上头的火封是属于皇室的。

 皇室为什么会寄信过来?

 单蝶儿觉得好奇怪,单府虽然贵为皇商,却几乎不曾接过皇室的来信,毕竟他们需要什么,只消吩咐宫中的执事太监代一声即可,单府自然会为他们办得好好的,当然也就没有书信往来的必要。

 正当单蝶儿还在思索那封信的时候,徐大伦已经铁青著一张脸,单蝶儿还可以清楚地看到他拿著信纸的手在微微颤抖,似乎有什么非常不妙的事发生了。

 “舅舅,信上写些什么?”

 “皇上、皇上他…”徐大伦僵硬地说出这两句话的同时,单蝶儿终于看清楚信封上的收件人…单煦。“皇上要见单煦。”

 此言一出仿佛晴天霹雳,屋中三人全都愣住了。

 好端端地,为什么皇上会突然想见单煦?

 单蝶儿完全呆住了。即使哥哥是可以自由进出皇宫的皇商,但能见到真龙天子的机会却不多,就单蝶儿记忆所及,哥哥也就只有在正式接任皇商一职时,曾被皇上召见数次,藉以确认他是否有资格继任皇商。

 自此之后,皇上仁心仁德,在听闻哥哥病弱之后,就几乎没再要求他面圣,为什么现在他又得面圣了?

 “皇上听到一些市井传言,说单煦已经病亡,既然人不在的话,就应该出皇商一职,让其他商行为皇上效命。”徐大伦捏紧信纸,他好不容易才死单煦,就是想占住皇商这个名号,结果现在却跑出一个程咬金?!他不甘心啊!

 “什么?!”徐氏也忍不住惊叫出声,单煦已经被他们死了,现在要他们上哪儿去找单煦来面圣啊?“到底是谁说单煦死了?”

 “恐怕是我们这几个月一直派人四处寻找,让对手的商行起疑了吧!”单蝶儿恨恨地咬牙说道。

 扮哥也病了好些年,从没有出现过死亡的传闻,但现在哥哥才失踪了一阵子,就传出他不幸的消息,难道是他们找人的行动还不够低调?

 “蝶儿,这全都是你的错,你说我们还能怎么办?”徐氏一找到单蝶儿这个可以怪罪的替死鬼,马上毫不犹豫地责骂。

 单蝶儿沉默了。她还能怎么办呢?

 *********

 “翩翩,你到底要看多久的书啊?大猫已经饿得想把我吃掉了。”

 单煦站在藏书室门口问道,似是要印证他的话,一旁的大猫果然张大口,作势咬住单煦的左小腿。

 夕阳西下,将大猫一身的斑黄虎纹映得更加骇人,如果是旁人看到,肯定会一边嚷著“老虎吃人啊”一边飞快逃走。

 不过,这招用在大猫的主人身上,可是完全没有用。

 “大猫是吃素的。”衣翩翩没好气地从书册中抬起头,虽然她养了这只老虎,但也不知是否生来就有缺陷,养了几年,大猫一直是维持幼虎的姿态,怎么也无法长为成虎。

 不过若想吓人,倒也不是办不到啦!像上回那个更夫就被吓坏了,后来还传出京城有狐仙的传闻。

 想到这个,衣翩翩就有气,她长得像狐媚子吗?

 “所以我才会说大猫饿坏了,饿得想要吃人了。”单煦还是笑着。

 衣翩翩看看摆出一脸馋相的大猫,再瞧瞧外头的天色,果然是该煮饭了。

 “好吧,我去煮饭。”她放下书册,往灶间走去,有个人却亦步亦趋地跟著她。

 “你做什么也跟过来?”衣翩翩回头瞪著单煦。

 她去煮饭,他跟来做什么?就连大猫也跟在单煦身后一路尾随。

 看到大猫跟在单煦身后,衣翩翩有些不高兴了,她才是大猫的主人耶!就算大猫要跟也该跟在她身后,而不是单煦的身后。

 “我跟大猫一样肚子饿了,所以想说跟著你就可以有东西吃了。”单煦微笑。“若是需要助手,我也可以帮忙。”

 大猫也摇著尾巴,几乎要让人怀疑它到底是只老虎还是只家猫了。

 “你会煮饭吗?”衣翩翩眯著眼,怀疑地问道。

 男子泰半不会下厨,单煦若真的忘了自己是谁,总不可能还记得怎么煮饭吧?

 “我不会。”单煦发现自己答得太快,马上又改口道:“我的意思是,我不记得自己会不会煮饭,但如果你让我在旁边帮忙的话,说不定就可以记起来了。”

 “是这样吗?”衣翩翩还是很怀疑,但由于无法确认单煦话中的真伪,也只能当他说的是真话了。

 “当然。”单煦愉快地应道。

 可以像这样毫无障碍地跟衣翩翩说话,简直就像做梦一样,真不知过去那两个多月不能开口说话的日子,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

 最重要的是,只要自己先开口,衣翩翩几乎都会回应他。这么一想,单煦就忍不住想她多说几句话。

 “翩翩,你别老是看书嘛,我好不容易可以开口说话了,你就多陪我聊几句好不好?”单煦不在乎自己这种行为根本就是死皮赖脸,只要能让衣翩翩理他,要他做什么都行。

 “我看书是想要早点治好你的病,你也希望早点回家人身边吧?”虽然那个对他下毒的家不一定值得回去。

 单煦微微收敛起笑容,其实他已经考虑过了,就算要他一辈子都假装成失忆,好像也不坏…

 继母会毒害他,肯定是为了小煜铺路,只要他不回去,兄弟就不用抢这当家主子的位子;至于蝶儿,她很坚强,肯定能好好照顾自己,也能完成他的托付。

 所以说,单煦并不觉得自己有回去的必要。

 突然意识到自己刚才的想法居然是舍不得单煦离开,衣翩翩连忙改变话题。

 “还有,谁准你叫我翩翩的?!要叫我大夫!”

 “翩翩,我们都认识这么久了,为什么还要用这么生疏的称谓呢?”单煦出标准无赖的笑容,说什么也不肯改口。

 “我跟你有很吗?”衣翩翩瞪著他。

 “我们都住在一起两个多月了,你还三不五时对我上下其手…你都这么做了,难道我们两人还是陌生人吗?”单煦笑着扭曲事实。

 “那是为了治疗,我又不是想吃你的豆腐!”衣翩翩羞红了小脸,不敢相信他才刚能讲话没多久,居然已经会在嘴上讨她的便宜。她是不是救错人了啊?

 “其实我并不在意你吃我豆腐喔!”单煦非常愉快,看着她染上红霞的双颊,他发现自己好久没有这么开心了。

 “你、你…”非常难得的,衣翩翩结巴了。

 “嗳,小心脚下…”

 单煦才刚出声提醒,却已经来不及阻止衣翩翩绊到石头,她忽然失去平衡,继而向后跌倒…

 大猫低吼一声向前扑去,准备成为主人的垫;衣翩翩也已经闭上双眼,打算接跌倒在地的疼痛,但那疼痛却没有降临。

 “翩翩,你怎么会在自家院子里跌倒呢?”

 衣翩翩睁眼,就看到单煦扬著宠溺又无奈的笑容瞧着她。

 他及时抱住了她,也免去她一场皮痛。

 她呆呆地看着那个笑容,好久好久没有人这么对她笑了。

 如今她才发现自己有多么想念那段被师父宠著、被三个兄长疼著的日子。

 一个人…其实真的好孤单。

 她已经孤单了好几年,久到她几乎都要忘了倍受疼宠的日子。

 衣翩翩感觉到自己的眼眶似乎有水气袭上,但她的好强绝不允许自己在他人面前落泪,所以衣翩翩马上推开了他,快步往灶间走去。

 “翩翩?”被抛在后头的单煦喊著她,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被抛下。

 “你还不快点跟上,否则我等会儿就不煮你的那一份了。”成功回泪水的衣翩翩头也不回地喊道,然后在听到单煦追上的脚步声时,微微一笑。

 暂时,就让他这么追著她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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