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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宝儿,来,你尝尝这道味噌鱼好不好吃?”

 经过十年,徐母见到宝儿,还是一样热情,更多了久别重逢的兴奋,频频劝这位远道而来的娇客多吃点。

 宝儿很感动,挟起一块鱼,放进嘴里细嚼。

 “嗯,好吃!”美妙的滋味在腔里扩散,她眼睛发亮。“这道鱼是徐妈妈做的吗?真的好好吃喔。”

 “好吃吧?”徐母见她赞赏,也很高兴。“那就多吃点。”

 “好。”

 见两个女人和乐融融,徐松翰不发一语默默吃饭,他的老爸却是忍不住用带点奇怪口音的华语嘴。

 “秦小姐算你幸运,我这个老婆很久不亲自下厨了,今天是为了你,才又一展手艺。这道味噌鱼,可是她的拿手菜,我们两父子只有生日或新年这样的大日子才有福分吃到呢!”

 “怎么?听你这口气似乎是在抱怨我平对你们父子俩不够好?”徐母娇娇地白老公一眼。

 “我哪敢?”松井先生忙澄清。“我只是想告诉秦小姐她有多幸运。”

 “是啦,所以你很不幸啦,真抱歉,娶到我这种很少下厨房的老婆。”

 “嘿,老婆,千万别这么说。”松井先生呵呵笑,搂过娇嗔的子,对她是又怜又爱。“我娶老婆是回家宠的,这些家务杂事当然是让佣人去做啊。”

 “这还差不多。”徐母嫣然一笑,姿容妩媚。

 宝儿抿着嘴,微笑看着这一幕,心里也觉甜甜的,很感动。

 想徐母含辛茹苦,独力抚养儿子二十年,好不容易能跟心爱的人双宿双飞,现在能过得这般幸福美满,想必徐松翰也为母亲开心吧。

 她转过头,瞥向徐松翰,他也正看着她,眼神幽幽的,不知想些什么。

 她心一跳,直觉别开视线。

 徐松翰神色一沈。

 徐母注意到两人的怪异,秀眉一挑,推开老公,拢拢秀发。“对了,宝儿,听松翰说你现在正在日本拍一部新片?”

 “是啊。”宝儿点头,收拾不安的情绪,乘机把注意力转回徐母身上。“是松井公司投资的片子。”

 “我听说了。”徐母笑着点头。“当初松翰说要投资这部片子,还说要到台湾找女主角,我没想到他原来是去找你的。”

 “什么?”宝儿一怔,半晌,勉强摇头。“徐妈妈你搞错了啦,他不是要找我,是找另一个女演员,我那时候刚好是那个女演员的助理。”

 “咦?是吗?你是助理?”徐母搞迷糊了。“那后来怎么会是你来接演?”

 “因为她不演了,所以松翰才给我这个试镜机会。”宝儿解释。

 “喔,是这样啊。”徐母点点头,瞥了儿子一眼,明眸闪过若有所悟的狡猾意味。“不论如何,你总算是实现演电影的梦想了,我记得你小时候好爱演戏,还组了个什么话剧社团。”

 “是啊,还被我妈骂得要死呢!说学生的本分就是念书,哪像我不知死活,只想着在社团鬼混。”

 “哎呀,不一定要读书才有前途啊!像你现在这样,能在演艺圈闯出名号,追求自己的梦想,不也很好吗?”

 “嗯,是很好。”宝儿垂下眼,角若有似无地扬起。“这都要感谢松翰,愿意给我这个机会,否则我现在还只是个跟在大明星身边的小助理呢。”

 “现在可好了,你们现在一个是电影公司老板,一个是女演员,刚好可以合作。呵呵~~我以前就一直奇怪呢,松翰干么坚持要投资电影公司,又跟台湾那边合作拍片子…原来是这样啊。”

 是怎样?宝儿瞪着徐母诡异的笑容,心海跟着波涛起伏。

 她犹豫许久,终于忍不住问:“这家电影公司不是本来就是伯父的事业吗?”

 “你伯父的事业?才不是呢!”徐母笑。“他这人一点艺术修养都没有,根本对电影一窍不通,哪有可能投资什么电影公司啊?是松翰坚持要入股的,还进去从小职员一步一步做起呢。”

 宝儿震惊。

 原来这家电影公司并不是徐松翰父亲原本的事业,是他坚持要投资的,而且还进公司从小职员做起?

 为什么要这样做?他对电影应该是没什么兴趣的啊!

 莫非…是因为她?

 一念及此,宝儿整个人僵住,脸色一下子失去血

 莫非是知道她对电影有兴趣,所以他才投资电影事业?为了有一天,能和她在演艺圈再相逢。

 因为他恨她,所以想伺机报复吗?或者其实是…

 宝儿忽地凛神,不敢再想。

 一直保持沈默的徐松翰似乎也很不母亲提起这件事,冷冷发话。“妈,你说这些有的没的干么?”

 “有什么关系?聊聊嘛。你跟宝儿这么多年没见了,她一定也很想知道你都在日本做了些什么啊。”

 “她没兴趣的,又不关她的事。”徐松翰冷淡地说。

 这样的冷淡刺伤了宝儿,她瞪他,感情比理智先走一步。“谁说我没兴趣的?我想知道!”

 他扬眉,眼神闪过异光。

 她这才猛然醒悟自己说了什么,一时窘红了脸。“我是说…反正是聊天嘛,说一下会怎样?”吶吶地解释。

 徐松翰没答腔,只是若有所思地看着她,看得她心慌慌。

 徐母则是轻轻笑了。“没关系,宝儿,你想知道的话徐妈妈就说给你听,这十年来,能说的事可不少呢!”

 于是,也不管儿子乐不乐意,脸色是不是很难看,徐母自得其乐地说了一晚上,宝儿也一直向往地听着…

 *********

 聊了一晚上,终于,两个女人都倦了,徐母让佣人替宝儿收拾了一间房,邀她住下。

 宝儿来到大得几乎可以容下一家四口的客房,洗过澡,却是睡不着,来到窗边,怔怔地看窗外月,心里想的,都是方才徐母跟她说的一切。

 必于他的一切。

 徐母说,他刚来到日本的时候,成天闷闷不乐,从来烟酒不沾的他,那时不但沾了,还天天沾。

 她急得不得了,以为这个儿子是怨恨自己的父亲,彻夜跟他谈了好几次,他一直推说不是,问他理由,他又不说。

 直到一年后,他考上日本的大学,情况才好了一些。

 “…他了一些日本朋友,又趁课余的时间,到他爸的公司实习,父子俩的关系渐渐地好起来,我才比较放心。”徐母这样告诉宝儿。

 “嗯,我看得出来松翰已经原谅他爸爸了,真高兴你们一家三口能过得和乐。”

 听她这么说,徐母瞥了她一眼,叹口气。

 “我们一家过得的确是不错,不过我知道,松翰其实一直没有真正快乐起来,我知道他心里还记挂着一些事。”

 “什么事?”

 徐母没回答,只是悠悠地,忽然提起徐松翰小时候的事,说有一天他一回到家,就喊全身酸痛,她以为他跟同学打球累了,连忙放水给他洗澡,结果儿子下上衣时她吓一跳,发现他竟然整个背青一块紫一块,都是瘀伤。

 “怎么回事?”她听了,也跟着紧张。

 徐母摇头。“我问他怎会成这样?是不是跟同学打架了?他死也不说,只说是他自己不小心。后来我才从你妈口中知道,他那天是出去找你,因为你从树上摔下来,到了他。”

 她惊到几乎说不出话来。“我把他…成那样?”

 那为什么他当时一声也不吭?还一路把她背回家?老天!他一定痛死了,明明全身骨头都快散了,还要承受她的重量!

 他竟然整个背都是瘀伤…他为什么不告诉她?为什么不告诉她!

 她好急,更心疼,还有一点气,虽然已经是早就过去的事了,但乍然听见时,一颗心怎么也安定不下来,脑子一团

 “宝儿,你觉不觉得我们家松翰对你不错?”徐母很含蓄地问她。

 虽然是很简单、很平静的一句问话,她却不晓得该怎么回答,只能默然。

 他对她当然是很不错的,事实上,他对她…简直过分的好了,她根本不值得。

 一念及此,宝儿顿觉口空空的,很彷徨。

 这一刻,就算她想欺骗自己,也不得不清楚地认知到,徐松翰对她的那番心意,从以前到现在,没变过。

 她原以为他是恨自己的,刚到明山别墅的第一天,他不是还要她擦鞋吗?她以为他这几年,肯定恨极了她。

 但他后来的所作所为,却不像是出自于恨,反而像是…爱。

 他,还爱着她吗?

 可能吗?她曾经那样毫不留情地拒绝了他啊!

 宝儿怅然叹息,蒙的目光自夜空收回,慢慢地往下落。

 下方,是占地广阔,很有式禅风的庭园,水塘边,站着一道孤寂的身影。

 是他!

 她心跳一停,视线痴痴地在他身上连。他站着,不知想些什么,指间挟着一烟,偶尔云吐雾。

 宝儿看着他抽烟,一面想起徐母告诉她的话。

 他刚来到日本的时候,成天闷闷不乐,从来烟酒不沾的他,那时不但沾了,还天天沾。

 她想着,喉咙酸酸的。

 他真的会抽烟了,他以前不曾过的。

 为了排解忧愁,所以才学会的吗?

 她口揪住,忽然忍不住,披衣下楼,悄悄地来到徐松翰身后。

 他维持着原来的姿势,一动也不动,还是着烟,烟身慢慢短了,烟头的火光在夜里晃动着。

 她的心,也跟着晃动。

 忽地,过短的烟头烫着了他手指,他低咒一声,甩落香烟。

 “怎么啦?你没烫到吧?”她焦急地上前一步。

 他这才发现她的存在,转过身来,深邃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你怎么会在这儿?睡不着吗?”

 她愣了愣,怀疑自己在他口气里听到埋怨的味道。他不希望在这时候看见她吧?

 她心弦一紧。“那你呢?这么晚了还在外面?也睡不着吗?”

 “我本来就习惯晚睡。”他抿着嘴。

 “抽烟对身体不好。”她幽幽地说。

 他耸耸肩。

 她看着他边噙着的那抹自嘲。“我可以问你一件事吗?”

 “什么事?”

 “你那时候指定田担纲这部片的女主角,其实是…”她闭了闭眼,凝聚勇气,然后直视他。“是因为我吧?因为我是田的助理,所以你才指定要她来拍这部片。”

 他瞪她,似是没料到她会这样问,更气她这样问。

 “我这么做有什么好处?”他讥诮地反问。

 “你可以见到我,可以有机会…报复我。”

 “我报复你?”他冷嗤,眼眸不悦地瞇起。“你未免把自己想得太重要了吧?还是我在你眼底真是那么小气的一个男人?”

 “不是的,我不是那个意思。”她急忙解释。“我知道你不会那样对我,我知道你对我…很好。”

 最后两个字如雷霆万钧,几乎把他整个人震得跳起来。他怒视她。

 “你不必否认。”她明白他不想承认,微微苦笑。“我不是木头人,我体会得出来。”

 他冷哼。“你确定自己真的不是木头人吗?”

 她没辩解,听出他这句尖刻的嘲讽其实藏着无限痛楚,她为他心疼。

 “你…”徐松翰瞪她,见她眼眸蒙眬地漾开一抹烟,猜到了她正同情着自己,登时又窘又怒。“你不要这样看我!”

 他低声咆哮,星眸因怒气而炯炯人。“没错,我承认自己是喜欢你,全世界都知道我喜欢你!我妈妈知道,所以今天在餐桌上她才会故意跟你说那些,你妈妈也知道,所以那天晚上才坚持要我开车送你回家。连你姐都知道,以前她就曾经问过我喜不喜欢你…只有你,你永远不知道!永远把我当成一个讨厌鬼,恨不得躲我躲得远远的!”

 “我没有!”她急切地摇头,急切地想平抚他的怒气。“徐松翰,你听我说…”

 “你不用说了,你说的已经够多了。”他冷冷地、一字一句地掷落。

 她几乎要被那样冻到冰点的冷漠给击败,但她看着他,下定决心今晚自己一定要解释清楚。

 这是她欠他的。

 “你听我说,松翰。”她低低地,温柔地喊着他的名,凝住他的眼波,也是温柔。

 徐松翰一震,明明还是腔怒火,却发不出来,全让她这声温柔的呼唤给镇住了。

 他懊恼地皱眉。

 “你听我说。”她上前一步,蒙的眼凝望着他,看着,看着,忽然缓缓地泛红。“其实我…其实我是喜欢你的。”

 徐松翰震慑,身子一下子僵住,脑子一团

 她说什么?她喜欢他?怎么可能?

 他不敢相信,在脑海里一遍又一遍重播她说的话,愈想,愈慌,心愈不定。他不能理解她怎会忽然冒出这么一句话来?

 过了许久,他才找回说话的声音。“你在演戏吗?这里可不是拍片现场。”平板的、像机械人似的呆板语气。

 他确实是惊呆了。她的自白,教他措手不及,他不觉想起那天她当众试镜时,在樱花树下那声心碎的吶喊。

 那只是演戏,不是真的…

 “我是真的喜欢你。”她看出他不相信,涩涩地重复,一滴透明的泪,在她睫上摇摇坠。

 他怔怔地看着那滴泪。

 “那天,我的室友不是来片场找我吗?”她沙哑地低语。“她说她看见一本相簿,贴你以前的照片,你记得吗?”

 他愣然点头。

 “那相簿,其实不是我的,是姐姐的。”

 “是佳佳的?”

 “嗯。姐姐她从很久很久以前,就开始喜欢你了,她把所有你的相片,都收集在一本相簿里,小心翼翼地收藏起来。”她顿了顿,语气变得更加苦涩。“她一直很喜欢你。”

 听着那抹苦涩,徐松翰隐隐之间,似是领悟了什么。他握住宝儿的肩,紧盯着她的脸,不放过任何一丝表情变化。

 “这件事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很久了。读小学的时候,我就发现了。”

 “所以你…难道…”他惊骇地看着她。

 “我不能喜欢你。”她凄楚地回望他。“姐姐对我这么好,她又那么喜欢你,我怎么能跟她抢?我做不到。”

 她伤感地闭了闭眼,泪珠落下。这是她第一次对他吐深藏心底多年的秘密。

 “你在樱花树下吻我的那一天,我回到家,无意间发现姐姐得了骨癌,我知道她活不久了。”

 “所以呢?”

 “所以隔天,我才会故意跟你说那些话。”她哽咽,道歉。“我很抱歉伤害了你。”

 他愕然无语,瞪着她苍白的容颜,瞪着一颗颗在她颊畔滑过的泪水,忽地领悟了。

 原来她是喜欢着他的。原来她并不讨厌他,只因为舍不得病弱的姐姐伤心,才勉强自己压抑住靶情。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从什么时候她开始强迫自己压抑对他的感情?是从得知佳佳罹患骨癌的那天开始吗?或者,其实是更早更早以前?

 这个傻女人!她怎会这样傻?

 徐松翰口紧拧,一把将宝儿拥进怀里,又是心疼,又是气恼。“秦宝儿,你是白痴吗?为什么不敢面对自己的真心?为什么要这样委屈自己?你知不知道那时候我有多恨你?我真的恨你!”

 “我知道。”

 “你以为你拒绝我,我就会转而喜欢你姐吗?”

 “你应该喜欢她的,她才是值得你喜欢的好女孩。”

 “你这笨蛋!”他气得推开她,熊熊火光在眼里烧。“你以为我不晓得佳佳对我有好感吗?我早就知道了!”

 她脸色苍白。“那为什么…”

 “因为爱情是没有理由的!虽然知道佳佳喜欢我,可是我对她,就是没法产生跟你一样的感觉,我的视线不会一直傻傻地追着她,也不会在看见她跟别的男生接吻时,嫉妒得想当场扁人。”

 他看着她,语气渐渐地和缓下来,星眸染上一抹自嘲的忧郁。“如果我找得到理由,我也很想知道,为什么我会爱上你?”

 她含泪望他。

 “你还记得吗?”他看了她好一会儿,忽地幽幽提起往事。“有一天你在我家见到了我爸,那时候我还很恨他,很气我妈为什么还想嫁给他。”

 “嗯,我记得啊。”

 “其实从小,我就对自己的身世很自卑,一直到了国中,都还有同学当着我的面嘲笑我是私生子,那时候我真的很怨。”他嘴角涩涩一扯。“要不是你提醒我,我可能到现在都还不肯原谅我爸。”

 “我提醒你?”

 “你忘了吗?你那时候听到我的身世,反应很淡,好像那只是很平常的一件事,知道我恨我爸,你也没说什么,只是简单地问我一句,希不希望我妈过得快乐。”说到这儿,他微微一笑,看着她的目光很温柔。“不知道为什么,你总是可以那么轻易就碰触到我的内心,也不管我愿不愿意,一股脑儿就闯进来,我简直没法子招架你。”

 宝儿怔住。

 听他这样提起往事,这样形容对她的感受,她更深刻地体会出他对自己的一往情深,也更难过自己无法回应他。

 “对不起。”她怅然低语,心,好痛。

 “不要说对不起。”他摇头,伸手轻轻抚摩她的颊。“感情的事不必说对不起。”

 “你真的不怪我吗?”他的温柔拧碎她的心。“我对你说了那么多刻薄的话,伤害了你。”

 “现在不怪了,我知道你有你的苦衷。”他柔声安慰她。

 她默默垂泪。

 他凝视她,手指替她拭去脸上的泪痕。“为什么这件事你忍了那么久不说,今天却要告诉我?”

 “我只是…希望你能明白。”

 “明白什么?”

 她说不出来,傻傻看着他。

 他也看着她,良久,嘴角忽地微微一扯。“你是不是怕我难过?你心疼我,舍不得我痛苦,对吗?”

 沙哑的问话震撼了宝儿,她愕然,睁大眼。

 看着她那样的表情,他自嘲地一扯嘴角。“我该不会又自作多情了吧?”

 “不是的!”她直觉反驳。

 “那是怎样?”他问。

 她怔住,答不出来。

 他也跟着沈默,垂下眼,像思索着什么,良久,终于下定决心。

 “宝儿,如果你坚持的话,我们一辈子当朋友也是可以的。”

 “朋友?”她茫然。“你不是说了不跟我当朋友?”

 “我认输了。”他淡淡地说,深邃的眸里浮漾着一种无奈的苦涩。“其实从再见到你以后,我就发现自己早就已经不恨你了,我并不想跟你一辈子作对,你懂吗?”

 “所以…要当朋友?”

 “嗯。”就这样吗?他放弃了吗?他不再强求她回应自己的爱,只想跟她做朋友?

 宝儿愣愣地望着徐松翰。照说,她该因为他这样地放下感到喜悦的,她一直期盼着能跟他做朋友,不是吗?既可以与他和平相处,又不必面对他的一腔情意。

 这样很好,不是吗?

 但她一点也不高兴,她只觉得惆怅,口紧紧揪着,疼得受不了。

 时间是不等人的,爱情是会错过的。

 她想起好友含泪对她说过的话…

 她,果然错过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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