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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二十七岁零九个月的…秋天

 砰!门被重重的推开又关上,诊所裏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向门口,只见女主角垂著头直直冲向柜台。

 “他在不在?”

 “在,只是汪医生现在有病人,席小姐先等一会吧!”值班小护士习以为常的回答。

 诊所裏所有员工都知道,在汪医生心裏,无论何时何地,席凉秋都有无上的权利。

 “我进去等他。”

 鼻子,依然低著头,席凉秋丢下一句话便迳自开门进入诊疗室。

 “怎么来了?”正在替患者钻牙的汪明,一见来人是她,不停下手边动作问道。

 这时候她不是正该和男朋友在逛街吗?电子企业的二世祖,喝过洋墨水的归国人士,听说是个不错的男人。

 “,我失恋了!”

 终于肯抬起头了,席凉秋两管鼻水险些下来,严重的鼻音、红肿的眼睛、苍白的面容,是她失恋的招牌表情。

 汪明有些吃惊,又失恋了!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了。皱皱眉,望着她病佩佩的脸,再看看手边正在处理的病患,他不忍的开口。

 “凉秋,到办公室等我几分钟好吗?叫小王给你泡杯热可可,你早上一定又忘了吃抗过敏葯。”

 “,我失恋了啦!才不是因为过敏鼻炎,我不管啦!人家就是要讲,你忙你的,听我讲就好。”

 “凉秋,听话。”他难得板起脸,自然是听到她失恋,但是她这副模样,肯定是鼻炎所引起,不有些不高兴她的不爱惜身体。

 “那个汪医生啊,你就让这位小姐说吧,反正你可以边替我治疗边听啊!”躺在诊疗椅上的病人张著嘴,用口齿不清的语气说道,难以辨认的语句,让汪明有些哭笑不得,转头望向已经舒服的在一旁椅上擤鼻涕的女人,只脑凄笑的摇头。

 “梁先生,真对不起。”

 “呵呵!没关系、没关系。”

 “,你怎么都不问我为什么失恋?也不问是谁先说的?”

 擤完鼻涕,也顾不得还有外人在场,席凉秋委屈的嘟囔。

 闻言,汪明抿嘴一笑,她席大小姐所谓的失恋,从十五岁开始便只意味著她甩人,哪有人能甩她的,而且原因都不外乎一些小到不能称之为原因的细枝末节。

 虽然答案不用问也能想得到,但他还是顺了她的意问道。

 “那么这次是谁先开口的呢?”

 “什么嘛,你的语气一点都不像在关心人家!”埋怨的闭上眼睛。

 说实话她有些困了,被那头沙猪一气,再加上过敏鼻炎恶整,一整天折腾下来,此时躺在舒服的皮椅上,被温暖的灯光照著,嗡嗡的电钻声细细的、均匀的在耳边响著,让她好想睡。

 “因为电影票他问都没问就自作主张的选了部恐怖片…所以当然是我说的…”

 有些迷糊糊,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已经很遥远了,陷入昏睡中的人儿,耳边只有他温柔的唤声。

 “凉秋…凉秋…”

 “汪医生,你朋友真可爱!”

 补好牙的梁老伯从椅子上坐起身,和他一同看过去,显然皮椅上的女孩已经睡著了。

 “真是不好意思,梁先生,让你看笑话了,待会你和护士拿葯,下周三再来复诊就可以了。”

 摘下口罩,汪明抱歉的低声代。

 “呵呵!没关系,谢谢汪医生了。”

 梁老伯出去时还不忘体贴的小声关门,他则深一口气后摇头轻叹,转而望向睡的佳人,莞尔笑了。

 “你呀…”再过三个月就二十八岁了,老是这样由著子闹脾气,哪个男人敢娶呢?

 伸手拿过白色医袍盖在她身上,调弱头顶的灯光,淡淡的橘红洒在她苍白的小脸上,鼻头红红的,眼睛肿肿的,连都有些泛白,手指怜惜地划过她细瘦的脸颊,汪明微微扯动笑容。全本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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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再次睁开眼睛已是室昏暗,窗外的夜空不知什么时候已爬上天星斗,而她也从诊疗室被栘到汪明的办公室沙发上。

 眼睛,席凉秋撑起身子,肚子不争气的咕噜一声。

 “?”

 下一秒,门被推开了,汪明走了进来。

 “睡醒了?”

 坐在她身旁,拉过她的胳膊,检查上面注过的地方有没有出现肿包,接著他满意的伸手探探她的额头,感觉温度正常,看来并未产生葯物过敏现象。

 “你给我打针了?”她嘟起嘴不满意的瞪著手臂上几乎看不到的针孔,即使根本没感觉到疼痛,但她就是讨厌打针。

 “不然呢?谁叫你不记得吃葯。”

 不看她孩子气的气恼表情,起身了白色医袍换上外套,收拾好东西准备下班。

 “我肚子饿了。”扁著嘴,席凉秋哀声说道。

 “知道了,走吧,我们去吃大餐。”

 “呵呵,还是最好了!”从沙发上倏地跳起来,下午的有气无力早已不存在,她的恢复能力向来不容小觑。

 汪明笑着摇摇头,表示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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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他还算不错。”

 咬著牛排,沉默片刻,席凉秋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而汪明抬起头就看见她略带伤感的失神模样。

 过了一会,发现他轻蹙眉头望着自己,她浅浅一笑放下刀叉,伸手抚平他的眉心,一切动作仿佛再自然不过了。

 “要二十八了,不要轻易皱眉头,会长皱纹的。”

 “凉秋…”

 汪明担心的唤道,不想她岔开话题。如果对方真如她所说的,就不该轻言放弃,毕竟年纪都不小了。

 知道他不会轻易放过,她有些欣慰又无奈的扯动笑容。是啊!再过不了几年,她席凉秋就正式迈人三十的黑,是一个女人真正开始衰老的起点,眼角的细纹、额头上的淡愁、嘴角的笑容惨澹,都不再是粉饼可以掩饰的痕迹。

 “他的确很好,人够高、钱够多、家世背景够好,有涵养、有知识,对我也还算体贴,如果不是他看恐怖片的话…”

 “凉秋!”打断她的细数,他的眼神严肃莫名,在这样的目光下,席凉秋不由得心虚的低下头。

 “坦白点好不好?你究竟在寻找什么?你已经不再年轻,不再可以由你任的挑选对象,既然知道对方好,既然可以说出那么多的优点,那为什么不能容忍他喜欢看恐怖片,人无完人,何况看恐怖片并不算缺点,你的要求太苛刻了!”

 看着他严肃的表情,甚至带著极少见的怒意,她不有些惊讶。

 “明…”她低且略带撒娇的语气轻唤了声,显得无辜。

 “为什么不能学著包容,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喜好,如果连这都要挑剔,那哪个男人敢娶你?”

 他有些挫败的低叹,目光最终不忍地从她闪烁晶莹的双眸,转到还冒著气泡的香槟酒。

 “,不用说得这么严重吧!我承认自己是太苛求了点,可是结婚是一辈子的事,难道你认为为了结婚而随便找一个差不多的人,这样也可以吗?他的确有很多优点,可我不能为了这些优点,就勉强自己必须接受他的缺点吧!”

 席凉秋说得义正词严,表情却是十足的埋怨,她在心底小声嘀咕著他突然变得不贴心,以前他都会安慰她说无所谓、忘了吧,总会为她打气、鼓励,让她很快又充信心,为什么这次如此反常呢?难道真的连他也觉得她老到无可救葯、没人要的地步吗?不,不对!猛然摇摇头,她紧张的望向他。

 “你女朋友了?”

 “咦?”

 他莫名其妙地瞪著紧张兮兮的她,为她突然冒出来的问题感到一头雾水。

 “明,你女朋友了,对不对?”

 她紧张的追问,速度快到差点舌头打结,一想到这个可能,她便打心底透出一股冷气。

 “不然不会这样的呀!你以前都不会嫌弃我,说我不可能嫁不出去,可是这次你却这么生气,一定是了女朋友,嫌我烦了对不对?一定是怕女朋友误会,是不…”

 “不是!”他打断她回答。

 “呼…吓死我了!”她松开紧握的拳头拍拍脯,长长的吁了一口气,因为他的否定而安心。

 “凉秋…”盯著她气喝水的夸张动作,他眼底生起一丝异彩。

 “嗯?”放下了心中的大石,仿佛一整天的坏心情都随著那一口气释放了,喝了柠檬冰水,她的胃口顿开,切了一块牛排进口中大力咀嚼。

 “为什么那么紧张我是否女朋友了?”现在换他紧张了。

 “因为是我的备胎呀!永远有备无患的备胎,呵呵!”

 她说得理所当然,表情更是一派的安然自得,一点迟疑都没有。

 “备胎?”汪明眼底浮上一层阴影,有些冷声的重复。

 “嗯!你不是一直说没男人敢娶我吗?那我就赖著你啊,以前以为三十岁很遥远,可是现在我都快二十八岁了。”

 啜饮一小口香槟,回味的眯了眼睛、抿起嘴角,好像二十八岁在他面前和十八岁没什么两样,席凉秋笑弯了眼睛。

 “那就到我脸皱纹、直不起的时候,就赖著你贪安好逸,反正会养我的,对不对?”

 皱皱鼻子,她顽皮的说道,并毫不客气的将他盘中的小黄瓜捞到自己盘中。

 “你就那么确定?”

 语气微凉中透著无奈,看着她吃得津津有味,而他却心情黯然。

 “哼!怎么?难不成你真的嫌弃我了?不可以哦!,我告诉你,只有等到我找到心中的白马王子结婚以后,你才能有女朋友,才能结婚。”

 口齿不清的边吃边说,费力的下口中美味。她丝毫不觉得自己霸道,迳自端起香槟和他放在桌角的杯子轻碰。

 “乾杯!”

 汪明没有动,望着她窃喜的表情,孩子气的得逞笑容,在即将成为成女人的她脸上毫不显得突兀,曾经多少次听过她这样霸道又毫无道理的话,曾经多少次他因为这样的话而心生希望,曾经多少次望着这样诡计多端的她,他决心暗自等待,等到她说的那一天,等到她说终于可以嫁给他的那一天。

 可此时,那一天突然从二十八岁变成遥遥无期,他的坚持可以等待那么久吗?

 “乾杯?”

 席凉秋不甘心的再次自动自发乾杯,好似她单方面的口头约定只要碰杯就算成了,所以执意要他回应。

 汪明淡淡扯出一抹笑,缓缓举起杯子,灯光下,香槟酒裏的小气泡不断从杯底向上浮起,在空气中爆破,释放出奇妙的香气,幻化成暧昧的氛围。

 “乾杯!”

 轻轻碰上她的酒杯,杯壁接触发出清脆的声音,配合了他那声低低的乾杯。

 她笑了,释然的笑了,眉眼弯成一弯皎洁的月牙。

 新一轮的等待,又开始了…

 *******

 “凉秋,下班后去逛百货公司吧!听说两千就送两百元礼券,而且要换季了,一定有很多单品在打折,怎么样?一起去吧!”

 “人家凉秋肯定和男朋友有约了,怎么可能在周末还和同事去逛街呢!”

 “你不知道吧,凉秋已经把电子小开踢到一边去了,现在和我们一样都是单身贵族。”

 “咦!真的吗?凉秋。”

 席凉秋无奈的转身面对爱八卦的女同事们,只能无力苦笑的点点头。

 “对啊,现在我的确是单身。”

 反正她三秒钟的恋爱热度,早已经不是什么新闻了。

 “可是对方条件不是很好吗?你不是还说终于找到心目中的白马王子了,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三姑六婆马上以她为中心向中间靠拢,她不无奈的翻著白眼。这些家伙到底有没有最起码的道德人啊?她失恋了耶!

 “也没什么,只是突然发现不合适而已。”挥挥手赶走苍蝇、蚊子,过去式的事情她不愿多谈。

 “你总是这么潇洒。”

 “当然喽!人家凉秋长得这么漂亮,追求的人可是一大堆,还怕嫁不出去当老姑婆,怎么,是不是又有新追求者了?是什么样的人说来听听。”

 众人顿时又拉长了耳朵,目光焦点再次投向她。

 “你们当我际花呀!又不是没了男人就活不成了。”

 “可是再过两个月就耶诞节了,接著就是你生日,还有西洋情人节,这么多重要的日子,难道你准备孤身一人?”

 有个同事甚至更八婆的立即搬出历,细数著单身的可日子。

 “看来你又不知道了吧!凉秋才不会那么惨,人家可是有忠实的护花使者,全年无休的黑马王子。”

 “咦?哦!想起来了,牙医先生。对哦!凉秋又要祸害人间了。”

 “不过真的好羡慕哦,有那么死心踏地的男人,如果是我,早就抛弃整个森林投入他的怀抱了。”

 “拜托!饶了我吧,我们可是打小玩到大的哥们,我失恋投靠他是当然的啊,你们就别再说了。”

 席凉秋终于受不了的双手合十求饶,这些八婆的轮番轰炸实在让人受不了。

 “这样才表示感情深嘛!我们是旁观者清,就你这个当局者犯迷糊,你呀!再不抓牢,改明儿个人家被追跑了,到时候看你哭都来不及。”

 “就是、就是呀!那到底百货公司还去不去?”

 “不了,你们去就好。”

 咬著笔杆,她傻笑着连忙送客,好不容易围攻结束,松了口气的看了眼腕表,见快下班了,她拿起电话拨了组熟悉的号码。

 *******

 汪明正在发呆中,盯著桌上的病理学书已经很久了,可却一个字都没有看进去,脑子都是昨晚两人的谈话。

 他真的不明白,如果对他没感情,为什么她会如此固执的要牵制住他,却又不珍惜,也不曾用心体会过他的心,那他究竟算什么?十年、二十年、三十年…甚至是她口中说的白发苍苍,根本是遥遥无期,难道他真的是她说的备胎吗?

 她根本不知道,当她口中说出这几个字的时候,他的心有多痛,她笑得足、说得理所当然,可他的心却痛得几乎拧出血来。

 永远有备无患的备胎,却永远也不可能扶正,难道这就是他对她的意义吗?

 难道他的感情,当真如此不值?他的双手在不知不觉间已紧握成拳。

 全世界所有认识他们的人都知道,他给她的不仅仅是友情,却只有一个人该死的坚持不明白,那就是她。

 她该死的固执、该死的自私,却也该死的揪住他的心,从一开始就进驻了他的生活、他的心,每一分、每一秒、每一个空隙都被她霸占了。但她只要他为她守候,却越来越吝于填补,于是,他的心越来越空,甚至连她失恋的消息也无法再勾起他的热情,反而像冷空气过境,只是一片荒凉,

 与其说她自私,不如说他软弱,每当她理所当然的说他们是朋友时,他竟连一个反驳字都说不出来。他们不只是朋友,起码他要的不仅仅是朋友关系,但她能给吗?在他说出一切,在他挑明一切后,她愿意给吗?

 他不知道,也没有把握,所以从来不敢问。

 于是就把她的玩笑话当真,就像守住一个诺言般等待,她十五岁第一次失恋时说要嫁给他,二十岁时说没人敢娶就赖定他,二十五岁说如果二十八岁还嫁不出去,那他是赖不掉了。而今她二十八岁,可诺言的期限却被无限期的延长了。

 还要当真吗?继续这样傻傻的等待,继续看其他男人追求她、围著她,继续在她失恋时给予安慰…

 “这样…真的可以吗?”

 握紧的拳头槌在厚实的红木办公桌上,昏暗的办公室裏只有他轻浅的息声,此时,尖锐的电话铃声打了这一切。

 “喂!”

 “,是我,你在忙吗?吃饭了吗?晚上有没有安排节目呀?”

 电话那头像正在爆开的爆米花一样,蹦出一连串的问题,汪明原本握紧的拳头缓缓放松,然后开口回答“不忙,今天周五没几个病人,你知道的。”

 虽然眉心依然紧蹙著,可语气却轻柔了不少,只闻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带著明显的喜悦。

 “那好,你等我,三十分钟后我去接你,我们去逛百货公司好不好?顺便请我吃关东煮吧!人家从早上就好想吃,所以午餐都没怎么吃,现在肚子好饿喔。”

 席凉秋仍是一贯的撒娇语气,对汪明她不需要太过拘束,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葯呢?过敏葯吃了吗?”

 “哦!呵呵,我忘了,不过今天没有怎么样,没有鼻水、打嚏,眼睛也不酸,所以人家就忘了,等会你不准给我打针哦!”她先发制人的叫道,好不容易挨到周末了,她可不想在狂之前扫兴的挨针。

 “那我等你。”

 放下电话,汪明无奈的眉心。傻傻等待又如何?眼睁睁看着其他男人围著她又如何?起码她认定他了,在她失恋时想要获取温暖的怀抱时,只想到他,这样的认定,应该是值得等待的吧!

 *******

 “汪…明……”

 还未踏进诊所就大声唤著他的名字,席凉秋一路赶来,购物的兴致已经上升到最高点了。时值深秋,她要买件厚风衣,如果有合适的也打算替他买一件,如果是情侣装就更好了,这样就没有别的女人敢觊觎他了。

 诊所裏因时间晚了并无病人显得有些冷清,但值班护士仍慌张的比了个手势要她小声,席凉秋吐吐舌头,轻声踮起脚尖走过去。

 “小王,明呢?”

 “在办公室裏,今天好不容易没什么病人,汪医生可能太累了,我送病历进去时见他趴在桌子上睡著了,所以没敢叫醒他。”

 “哦,我知道了,那不用管我,你忙你的吧!”

 小声的打完招呼,她蹑手蹑脚的走进办公室。

 昏暗的光线下,他趴在办公桌上呼吸均匀,仿佛睡得很,她在门口了高跟鞋,放下皮包,绕过偌大的办公桌,蹲在他身边看他不实的睡容。

 瞧他趴在桌上也能睡得如此沉,疲劳是一定的,且她敢肯定昨天晚上他一定没睡好,看他眼底浅浅的黑眼圈就知道。这家伙,和她吃完晚饭就匆匆回家了,难道是赶著回去熬夜看成人电影不成?

 哼!嘴角不屑的一撇,但仍小心的不发出任何会惊动他的声响,因为他睡觉时像豹一样,稍微有点风吹草动就醒了,不像她,打雷闪电都照睡不误。

 她小心翼翼的从衣架上勾下他的外套,细心的披在他肩头后,才又轻手轻脚的窝在沙发一角望着窗外渐暗的天色,有些惋惜的想着可能被别人买走的风衣。呜…她原本打算买来生日的时候穿呢,刚好配去年生日时明送的皮靴和裙子。

 目光不无哀怨的望向依然沉睡的男人,看着看着她竟也觉得困了,虽然肚子很饿,但还是等他们都睡了再说吧!

 无声的打了个哈欠,斜下身子窝进沙发,听著他均匀的呼吸声,席凉秋也沉沉的陷入黑暗中。

 因为门外细微的动静,汪明眨眨乾涩的双眼,睡意在瞬间离,呼出一口气撐起身子,室内昏暗一片,而窗外早已华灯初上。他看着表发现已经过七点了,凉秋还没来吗?

 皱眉起身,肩上的外套滑落,沙发那边传来动静,他眯眼望去,只见沙发上蜷缩著一个小小身影,不用开灯他也认得山山那是席凉秋。

 扭开桌上的台灯,室内瞬间充斥著昏黄。她怎么没叫醒他?电话裹喊著肚子饿,急匆匆赶来却又不叫醒睡著的他?盯著门口散落的高跟鞋和皮包,又望向沙发上因为怕冷而缩成一团的女人,他的眼神温柔得是怜惜。

 他走过去用外套覆住她娇小的身躯,看她寻著温度一个劲往他怀裏钻,身体也自动自发的调整好舒服的姿势,汪明无奈的笑了,看来他得提供全程服务,干脆抱起她向外头走去。

 “汪医…”

 “嘘!”

 打断护士小姐的话,他抱歉的用下巴指指怀中睡得深沉的人儿,并小声说道:“麻烦你帮我进去拿一下她的高跟鞋和皮包,还有别忘了帮我关灯,谢谢!”

 护士小姐明白的点点头,随即笑着转身走进办公室,很快就又拿著鞋子和皮包出来,仔细的挂在他的手指上。

 “谢谢,善后就拜托你啦!”

 怀裏的人微微地动了动,像找妈妈温暖怀抱的孩子一样,尽往他怀裏更深的地方钻去,他蹙了蹙眉头,更小声的代一下便抱著人出门。

 费力的打开车门将人放进车裏,她依然没有醒来,反而在睡梦中动著嘴巴口水,他不有些失笑,想她大概正梦到自己拿著鱼丸大嚼特嚼吧。

 去白天冷淡伪装的席凉秋,就算要二十八岁了,也彻头彻尾是个耍赖贪嘴的小馋猫,而且爱耍赖、爱撒娇、爱人,对了!还贪睡,像这样睡到天昏地暗,被人抱著卖了都不知道。

 “关东煮是吗?”宠溺的替她系上安全带,披好衣服,他踩下油门出发。

 *******

 “嗯…好香!”席凉秋还在睡梦中,她正在吃鱼丸呢,不!是左手拿鱼丸,右手夹著虾饺,还有小笼包、米粉、油刨冰…好好吃喔!

 “还不醒来?”

 好笑地看她循香的动著鼻子,汪明笑得开怀,望望手上一大盒关东煮,考虑著要不要就这样喂她,相信就算她还未清醒,也能把食物嚼碎下肚子。

 “凉秋,再不起来我就要把关东煮全吃喽!然后我们就打道回府,小笼汤包,牛米粉、锺记的虾饺,还有珍珠茶、刨冰,再不起来这些你就都吃不到喽!”

 从车窗裏望出去,几步开外一条灯火辉煌的美食街,处处散发著人的香味。

 “…”她挣扎的抬起下巴睁不开眼睛,但仍习惯性的开口。

 “,我梦见好多好吃的,可是你却不让我吃,还说要拉我回家,你好啊…过分。”

 闭著眼睛,还张口打著哈欠,能够将耳边话当成作梦的人,恐怕就属席大小姐了。汪明忍笑伸手解开她身上的安全带,拨开散在她眼前的发丝,揶揄的开口“你要再不睁开眼,我就真的要做坏人拉你回家了。”

 “咦?”

 她闻言果然睁开眼,直直瞪著眼前的夜市,一时想不明白,她明明睡在明办公室的沙发上,怎么一睁开眼就到这裏了。

 “醒了吗?”拉下她盖到鼻头的外套,他笑着看她迷糊糊的一脸疑惑。

 “哦!,原来梦是真的,我还以为刚才那个梦真实到连香味都有。”

 咽了口口水,她的眼睛死死盯著前方不远处,口中已经开始控制不住的分泌口水了。

 “不是你的梦真,而是我把鱼丸放在你鼻尖。”

 好笑的摇摇头,从一旁端起遗热呼呼的鱼丸。果不其然,前一秒还发涩的眼睛,马上就两眼发光,变化万千的表情让他忍不住笑出声来。

 “笑吧、笑吧!哼!”她才管不了那么多呢,一个鱼丸已经让她的抱怨口齿不清了。

 “吃慢一点,再怎么样这也不能当正餐呀!”

 他细心的递上纸巾,纵容她的同时又不忘提醒她饮食的重要,毕竟他可是个医生。

 “可是人家已经好久没有吃小吃了耶!和那个刘民志在一起,不是去法国餐厅就是大饭店,吃的不是顺序繁复的法国料理就是份量少,碟子却多到不行的日本料理,怎么可能解馋嘛!那种东西只有偶尔吃才有感觉,天天吃我宁愿要这个。”

 说话间她已经解决了一串鱼丸、三颗牛丸子,嘴油嘟嘟的还不时向外张望。

 “难道就不能像这样和他吃夜市小吃吗?”汪明笑问,对于自己在她心中的定位越来越好奇。

 “大哥,你知道他们喜欢什么样的我吗?是那个穿著高跟鞋、短裙,抿嘴笑、小声说话的席凉秋,而不是睡得像死猪一样被抱来搬去,嘴是油吃著所谓不卫生的夜市小吃,这样的我,那些所谓名绅士的笨蛋是不会喜欢的。”

 接过他递上的纸巾,擦乾净嘴巴和手指,整整衣服、胡乱理理头发,她已经做好冲锋陷阵的准备了,

 “可为什么在我面前就不伪装一下呢?”

 “呵呵,小时侯我就是踩著汪大帅哥你的肩膀爬树的,如果在你面前还装淑女,那我还不如吃了回家自尽比较快。”

 咧开嘴嘻嘻一笑,她已打开车门跳下车,那几个鱼丸的热量已经快消耗光了,现在就让他们好好大坑阡颐一番吧!

 “小笼汤包、牛米粉、锺记虾饺、我们来也!”手,长长呵出一口白雾,她等不及的奔向美食。

 看她毫无形象的一头钻进熙熙攘攘的人中,他只能无奈的锁好车门快步跟上。

 不知道他该为这样的回答感到高兴还是悲哀,毕竟他们在一起的时间的确太久了,熟悉的程度已经深到连她穿什么颜色的内他都知道,只因为她的阳台正好对著他的窗户,可什么近水楼台先得月,这样的距离非但没有帮上他什么忙,反而成了他们之间最大的阻碍。

 太熟悉了是吗?

 看她在前面瑞著珍珠茶向自己不停招手,发丝胡乱的勾在耳后,身上的套装已经皱巴巴,还有一滴鱼丸油渍沾在领口上,汪明柔了眼眉,嘴角轻轻扬起,这样的她,的确是他再熟悉不过的模样…真实且不修边幅的大剌剌女孩,虽然她就要二十八岁了,可是在他面前,依然会傻呵呵的笑,一副十八岁的模样。

 她错了,如果她把这一面展现在其他男人面前,相信没有一个人会放过她的。

 所幸,这是他的,只属于他一个人的席凉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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