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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岳昕是看了报纸后,才知道荆浩武早就已经回到国内了。

 因为报纸上印出好大一张他出席流行歌曲颁奖典礼的特写照片,她才会注意到这篇报导。

 照片中的他,意气飞扬,笑容依然魅力无边,她忍不住对着照片微笑。接着再往下看时,她的笑容消失了。

 报导中写说他已经回国好几天,她整个人都愣住了。

 有一瞬间,她几乎无法呼吸,差一点就要痛哭失声。

 他回来了,却没有给她任何消息…

 原来,被他当成没有关系的陌生人,排拒在他的生活之外,会是这样的痛彻心扉。

 她茫然地坐在沙发上,口一片空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昕昕?”

 杨风唤了她一声,奇怪地看着她不甚对劲的脸色。

 “嗯?”岳昕心不在焉地漫应一声。

 “荆浩武那小子…”他说了一半就停了下来,觉得女儿好像怪怪的,不晓得她有没有在听他说话?

 一听见那三个字,她马上回过神来。

 “荆浩武怎么了?”她转过头来看他。

 “我听说他要搬家了耶,女儿你…知不知道?”杨风有些迟疑地开口。

 “他要搬家了?”她愣住了。

 “是啊,好像要搬到哪一栋新盖的大厦去。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挑的,离这里还远的耶…”

 杨风的自言自语,听在岳昕的耳里,好像轰炸机一样,轰隆隆地大声作响,响得她心慌意

 “…喔。”他是希望能离她越远越好吧?

 她眨眨眼,用力回眼底酸酸的刺感。

 “那你…有没有什么计划?”杨风试探地问。

 “什么计划?”她失神地问,整颗心一直在他回国了,然后又突然搬家的消息上打转。

 看来,他是真的要跟她断得一乾二净了…

 “你有没有…有没有决定什么时候也要搬出去啊?”杨风问得很不舒坦。

 想到女儿就快被别的男人抢走,他就觉得心酸酸,好舍不得。

 但是他又很关心女儿的归宿,不早一点把她嫁出去的话,他就无法停止担心。亲自送女儿出阁,至少是帮他无缘的孩子的妈完成最大的心愿。

 “搬出去?搬去哪里?”她问得很茫然。

 “还有哪里?当然是荆浩武新家那里啊!”“荆浩武新家?”她傻傻地重复道,脑袋还是严重堵

 杨风忍不住翻白眼,他女儿一向机灵聪明,今天怎么变得好笨?

 “夫结婚后,就要住一起呀!荆浩武那小子换新房子,难道不是要等你们两个结婚之后住在一起吗?”受不了女儿的迟钝,杨风也不迂回了,干脆把事情都点明了来讲。

 “结婚?”

 娃娃脸九官鸟还在被附身状态中。

 “对啊,结、婚!”杨风还特意加重了“结婚”两个字,然后一脸期待地看着她。

 瞧女儿发呆没反应,以为她对结婚的事不太在乎,他有些急了。

 “女儿,听我说,如果你们小俩口真的决定要结婚了,赶紧跟我讲一声,我也好早早安排,免得你们年轻人一时忍不住,给我来个先上车后补票,知不知道?”

 哼哼,想当年,他也是年轻过的,两情相悦的男女在一起会做什么事,他又不是不知道。

 不然昕昕这个私生女的身分是怎么来的?

 “老爸,你想太多了。”岳昕挤出一抹快哭的笑容。全本小说

 “你们…难道你们还没有对未来计划一下吗?”杨风看看她的表情,语气变得迟疑。

 “没有,没有未来的计划。”她摇摇头。

 “你们…还没谈到结婚这一步吗?”

 岳昕摇摇头,困难地思考着,该如何把话说清楚?

 看她摇头,杨风马上放松下来,自己解读她的意思。“啊哈哈,也是啦,你还年轻,不必这么早就嫁人,被家庭绑得死死的!”

 “不是,爸,我的意思是…我们不会结婚,更没有未来的计划。”她一咬牙,苦涩地把事实全盘托了出来。

 “什么?!荆浩武那个臭小子打算只占你便宜,什么责任都不负吗?我去扁花他的脸,看他以后还能不能端着那张脸骗人家的感情!”杨风气得跳起来,就要往门外冲。

 “爸,不是啦!苞荆浩武无关!”岳昕连忙扯住他的衣襬,不让他冲动地跑出去。

 “谁说无关?当初是他说真心诚意地要追求我的昕昕小心肝,怎么现在追到手了就不珍惜了?这个大浑帐!”

 “爸,是我开口要分手的,跟他无关啦!”

 “啊?分手?为什么?本来不是好好的吗?怎么一下子说断就断了?”杨风一听愣住了,随即连珠炮地丢出好多疑问句。

 她看着杨风,说不出话来,接着眼泪忽然下来,吓了杨风一大跳。

 “唉唉,昕昕小心肝,你你你、你别哭啊…”杨风手忙脚地赶紧坐下来抱住女儿,一面慌张地四处找寻面纸,一面找电话想把纪丽安那个女人叫过来,帮他安慰哭泣的女儿。

 女人的眼泪由女人来安抚,应该比较得心应手吧?

 “呜呜~~爸…”岳昕才一开口就忍不住哽咽,眼泪也狂掉,吓得杨风差点抓秃了头顶的头发。

 “来来来,眼泪先擦掉,有话慢慢说…”

 杨风赶紧了一团面纸到她手里,然后像哄小孩一样,动作笨拙地把她揽进怀里,不断地轻拍她的背。

 偎在父亲的怀里,她完全成为一个无助的孩子,隐忍了好几天的情绪终于崩溃了。

 “是我主动要分手的…我们已经结束了…”

 她一面哭着,一面重复着这句话。

 每说一次,就好像有把锥子朝她的心口狠狠地扎一次,彷佛是要提醒自己别忘了,是她自个儿要求分手的,怎么能责怪荆浩武收回了曾经放在她身上的温柔及关注?

 是她活该…

 *******

 “不错嘛,又新又漂亮!”

 纪丽安转了一圈,拨拨肩上的正字标记大鬈发,对荆浩武刚刚搬进来的新房子很大方地赞美了一番。

 荆浩武懒懒地仰躺在仍旧散发着簇新味道的高级皮沙发里,听到她的赞美时,没有什么反应,只有角微微扬了一下,聊表意思。

 “干么这副死人脸?被人甩了又没什么大不了的!”纪丽安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

 荆浩武仍然一动也不动。

 “堂堂亚洲偶像巨星,竟然为爱憔悴,软趴趴地倒在沙发里自怜自艾,把这个八卦送出去的话,不知道能卖多少钱?”纪丽安不以为然地对他嗤笑一声,凉凉地嘲讽着。

 荆浩武望了她一眼,又懒懒地叹了一口气。

 “真受不了你耶,一个大男人还婆婆妈妈的!喜欢人家就再试着把她追回来;如果没感情了,就把这段感情丢到脑后去。就这么简单呀!”纪丽安摇摇头。

 “她心中有了其他人,我要怎么去追回来?”荆浩武终于开了金口。

 “岳昕心中有其他人?”纪丽安睁大眼。

 “所谓『君子有成人之美』,如果她觉得另一个人比我更好,那么我会祝福她。只是,我不谅解的是,她可以明白地告诉我,她爱上别人了,而不是用我无法给她安全感来当作借口,让我痛苦。如果无法两情相悦,我不会去勉强对方在一起的。”

 “你会不会错什么事了?”她皱眉思索着。

 她根本没听说过昕昕又另外了男朋友这件事呀!

 如果不是岳昕隐瞒她老爸,就是她老爸杨风隐瞒了她,如果都不是的话,那很有可能就是荆浩武误会了什么事。

 剧团正式演出的日子就快到了,大家都忙成一团,每天都累得像狗一样,哪还有精力出去風騒啊?

 连杨风都抱怨了几次,说她都没空理他,一见面就倒头睡死在他脚边,因此她怀疑体能并非极佳的昕昕,还有多余的体力去跟别的男生风花雪月吗?

 何况,昕昕最近也委靡得像鬼一样,一点儿也不像是正被爱情滋润的模样。

 “纪姐,我亲眼看见的。”他烦躁地坐了起来。

 只要想到那晚他所看到的锥心画面,他就忍不住涌起腔想要砸毁所有东西的冲动。

 “不可能啊…没有任何迹象能看出昕昕这孩子劈腿啊,你…”“这件事就到此为止,我不想再谈了。”他打断她的话。

 “好吧。不过我今天来是有个不情之请,想请你帮忙。”

 “客串你的新戏剧吗?我答应了就会做到的。”他淡淡地笑道。

 “不不不,这件事我们就一笔勾消了。你和昕昕都吹了,我也不好意思跟你讨媒人礼喽!”她挥挥手,一脸很认命的表情。

 她早就说了,不是每个人都能当媒人,拿媒人礼的。

 何况人家都分手了,还硬要两个冤家凑在一起排戏,未免太不近人情了。

 “那么还有什么事?”

 “呃…我要跟杨风结婚了,能不能请你担任伴郎?”

 “伴娘该不会是昕昕吧?”他挑起眉,一脸“你怎么还不放弃”的表情。

 “是啊,这是杨风的要求。”纪丽安无奈地摊摊手。

 杨风这个当人家老爸的,已经为了伤心失意的女儿急白了头发。

 现在连找荆浩武来当伴郎,让他女儿和荆浩武再度凑成对试试看的念头,都狗急跳墙地跑出来了。

 “纪姐,恭喜你,也顺便帮我跟杨导说恭喜。你们的婚礼我一定会空到场,不过可能没办法担任你们的伴郎。”迟疑了一下,他最后还是开口婉拒了。

 “好吧,我不勉强你。”她不甚在意地耸耸肩。

 反正他的拒绝,早就在她的意料之中了。

 “抱歉。”

 “我已经把话带到了,可以对杨风做个代就好。我还有事,先回去了。”拿起随身包包,纪丽安跟他挥手道别。

 “嗯,再见。”他起身送她到门口。

 “浩武,那个…”走到了门口,纪丽安停了下来,转过身来看了他一眼,言又止。

 “纪姐,还有什么事?”荆浩武笑了一下,俊容带着一丝从心底透出来的疲倦,平惯有的人神采,被消磨了一大半。

 看见荆浩武和岳昕都在为分手的事各自憔悴的模样,她实在不相信,他们两人的缘分已经走到了终点。

 “你和昕昕,还没开诚布公地当面谈过吧?”纪丽安不死心地问道。

 “都到这个地步了,还有什么好谈的?”荆浩武的脸色沈了几分,摆明了不想再多谈。

 “我还是觉得昕昕不太可能会做出背着你和别人交往的事,那孩子对感情的要求很高,不可能容许自己把这种错的。”纪丽安小心翼翼地说,希望他和昕昕能有转圜的余地。

 她很喜欢昕昕,不久后还会成为她的继母,而她和荆浩武除了多年的情外,她和杨风会在一起,也算是荆浩武拉的线,所以不管怎样,她都希望荆浩武和昕昕两人的感情能够开花结果。

 “纪姐,谢谢你的关心。”他淡淡地说。

 纪丽安叹了一口气,听懂了他话中的逐客意味。

 她已经尽力了,接下来就只能看他们两人的缘分了。

 *******

 排练告一段落,纪丽安宣布今天提早休息收工,大伙儿兴奋地“耶!”了一声后,全都七歪八躺地倒在地板上口气。

 岳昕懒懒地就地躺下,以“大”字形横躺在角落的地板上出神发傻,一动也不动地盯着天花板。

 旁边的人关心地看了她一眼,在她发呆的时候,都尽量不打搅她。

 最近有好长一段时间,荆浩武都不再出现在剧团里,也没听岳昕提起荆浩武的事了。剧团的人感地察觉到他们两人的关系似乎发生了变化,但都体贴地没有追问,在纪丽安的要求下,更没有人多嘴地到外面四处讨论宣传。

 也因为剧团团长和演员们的保护,目前八卦媒体上还没有出现任何荆浩武和岳昕感情生变的消息。

 “昕昕、昕昕~~听说我阿娜答最近接拍一支音乐MV,当里头的男主角,而且导演刚好就是你爸爸杨导演喔!我等一下要去摄影棚接我的阿娜答,你要不要搭我的便车一起去探你爸的班呢?”

 神经大条的阿国,并没发觉到她身上的忧郁气息,很兴奋地跑过来,像只小狈般窝在岳昕身边撒娇。

 由于阿国的向,加上他可爱直的个性,几乎跟所有女团员们都到以姐妹相称了

 “我爸?”岳昕坐了起来,看向阿国。

 “对呀!怎么样?要不要一起过去?”阿国笑咪咪地问道。

 岳昕想了一想,反正回家后一个人待在家里也会胡思想,不如去看看老爸,顺便了解一下老爸的工作状况好。

 她还从未看过老爸工作的模样呢!

 “好啊,等我收拾一下,我们就走。”她调整了一下脚上的护踝绷带,缓缓地站了起来。

 “需不需要我扶呀?”阿国热心地伸出手来。

 “没关系,已经不痛了,你没看我今天走位很顺吗?”她对他笑了笑,还动了动脚掌给他看。

 “那太好了!我去拿包包,等我喔!”阿国说完,随即转身离开。

 当岳昕坐着阿国的车,到达摄影棚的时候,因为停车不太方便,所以阿国让不方便走太多路的她先下车,自己则去远一点的地方找停车位,待停好车后再来跟她会合。

 下了车后,她站在摄影棚的门口,十分好奇地向四处张望。

 想到荆浩武就是常常在这种地方工作,她的心泛起了又甜又酸的情绪。

 “咦?你是…岳昕吗?”

 一个打扮得像是工作人员的男生,经过她身边时,眼尖地认出了她。

 “你好,我是想来找…”她有礼貌地对他点点头。

 “你是要来找荆浩武先生的吧?你运气真好,他在里面还没走喔!”

 一听到荆浩武的名字,岳昕下意识地倒了一口气,心脏也在同时之间跳了好大一下,整颗脑袋陷入一片空白。

 “我、我是来找…”

 她结结巴巴的,正想澄清说她是要来找她老爸杨风,不是荆浩武,不料工作人员又补了一句话…

 “还有杨导也在喔!我刚刚出来的时候,他们好像在控制室里讨论事情。我现在正好要过去,你可以跟我一起走。”工作人员兴冲冲地对她笑。

 遇上大牌明星和大牌导演的眷属,是人都知道要巴结一下的,因此他对岳昕特别的热心。

 岳昕几乎说不出话来。

 这就叫“冤家路窄”吧?

 越是不愿见的人,偏偏就越是会在毫无防备的时候,出其不意地出现。

 或是该说,是她活该,来这里自投罗网呢?

 她老爸和荆浩武待在同一个工作圈子里,合作拍片更是常有的事,她怎么没想到这一层,就贸贸然地跑来了呢?

 “等…请等一等,我还有个朋友。”她无力地笑了一下。

 “昕昕,我来了!”阿国气吁吁地跑了过来。

 “你朋友来了,走吧,我带你们进去。”

 岳昕硬着头皮向工作人员道谢,和阿国并肩走进摄影棚。

 走到楼梯转角时,忽然有个身材极为高大,面容十分白皙的英俊男人,对着他们叫唤了一声…

 “阿国,我在这里!”男人的嗓音带着笑意,温柔地看着阿国。

 “阿娜答…”阿国一回头,出灿烂的笑容,飞身就扑向高大英俊的男人。

 阿国的阿娜答果然是当模特儿的料,那身材、那气度,站在人群里绝对会是发光的那类人。

 就像荆浩武一样…

 岳昕心中一刺,马上深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制止自己继续想他。

 她已经跟他分了,分了!

 “你怎会跑来这里?”男人笑着接住他。

 “来探班啊!今天表现得怎么样?”阿国仰着可爱的脸蛋,望向他的阿娜答。

 “还不错啊!”“啊,岳小姐,你朋友找到人啦?”工作人员看向毫不避嫌地抱在一起的两个男人。

 虽然看多了圈子里的同志,但要看到这么赏心悦目的一对还真难得,因此工作人员忍不住多看了他们两眼。

 “嗯。”岳昕含笑地点点头。

 “昕昕,我找到阿娜答了,就不跟你上去了喔,掰掰!”阿国开心地跟她挥手。

 岳昕也跟他挥手,并对高大的男人点了点头。想到就要见到荆浩武了,她紧张得全身僵硬,手心发汗。

 “嗯,请麻烦你带我上去找…杨导演。”她很勉强地了一口口水,在心里把自己骂翻了。

 啊啊啊~~她怎么那么孬,不敢讲荆浩武的名字啊啊啊!

 堡作人员没听出她话中的异样,高高兴兴地帮她指路,带她到控制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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