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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人群排成长龙,挤得马路水不通。

 舒曼如沿着队伍走过去,终于看见了他。

 他置身在一群少男少女间,显得百无聊赖,干脆蹲在地上用钥匙画着圆。

 一夜未睡,再加上酒意未散,和之前的怒火攻心,好端端一个花样男子忽然变成了颓丧的汉,着实让她心疼。

 人群继续往前移动,他也不站起来,只是蹲着跟随人群移动,步履颇为艰难。闷热的天气、密集的人群,让他透不过气来,额上还滴着汗。

 她轻轻走到他身边,拿出一大杯从咖啡座买来的冰咖啡,递到他眼前。

 “二叔,口渴了吧?赏给你的!”她也蹲下来,对他嘻笑“没想到你真的帮我来排队了!”

 “我这是体恤孕妇,免得闹出人命!”江冼哼了一声。

 “多谢二叔保住了我的命,”她拍拍他的头“现在我们可以走了。”

 “走了?”他一怔“还没拿到签名呢!”

 “哦!我忽然想起,如果把签名唱片拿回家,你大哥看到会吃醋的,所以还是算了吧。”她故意逗他。

 “你现在倒是处处为他着想呀!”他的醋意又起。

 “对呀,出嫁从夫,我是贤慧女子嘛!”舒曼如自夸着。

 “那我这一个小时岂不是白排了?”他有些恼怒。

 “所以我已经赏你一杯冰咖啡了呀!”她莞尔“来,我们走吧!”

 他已被她气得吐血,浑身无力,蹲在地上半晌也起不来。

 “哎呀!是不是中暑了?”她取出刚在咖啡座用水濡的手帕,敷到他的额头上“大不了我来开车,你就好好休息吧。”

 江冼觉得此刻连灵魂都虚了,踉踉跄跄地任由她摆布.她也还算手下留情,并没有继续恶整他,只将他搀入车内,回家后,又扶他上二楼,直到他躺在自己的上。

 迷糊糊中,他似乎睡了很长一段时间,终于感到舒服了些,忽然有一片清凉向他笼罩过来,仿彿明滑润玉贴住了他的背脊。

 “冼!”随后,他听见有人在耳边低语,香兰一般的气息吹拂着他的脖子。

 “谁?”他惊愕地一挣,却挣扎不了,因为有一双小手紧紧搂住了他的。“咦,连我的声音也听不出来了?”

 “曼如?”江冼一愣“你…你干什么?”

 “傻瓜,自称花花公子,却连我想干什么都不知道。”她的手轻轻往下,解开他的头。

 “曼如…”他被吓了一跳“你…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她之前还对他恶声恶气,睡了一觉醒来,居然变得柔情似水,实在太诡异了。

 “冼,我想过了,既然你大哥在外面有女人,我也不必对他忠诚。”她贼笑。

 “你跟大哥吵架了?”所以故意爬到他的上,想气气丈夫?

 “没有,我们从来不吵架。”爱人之间才会吵架吧?她和江皓就像普通朋友一般客客气气,这辈子是吵不起来了。

 “大嫂,有什么误会应该去跟大哥解释清楚,不要做出冲动的事呀!”

 “你之前不是一直劝我离开他吗?怎么这会儿又当起和事佬来了?”

 “我哪有劝你离开他?我只是告诉你他有外遇的事,让你小心提防…”的确很想拆散他们,好让自己取而代之,但身为兄弟,不能干这种卑鄙的事。如果她真的爱大哥,就算他再不甘心,也会退让的。他这辈于最大的心愿,就是让她过得幸福,大哥倘若能跟小妹断了关系,应该就会给她幸福吧?

 “窝囊废,你就没想过要把我抢回来吗?”她轻打他俊颜一巴掌。

 “我想抢,也要你愿意才行…”经过了那次误会,她还会回心转意吗?“你是嫌弃我跟你大哥圆过房了?”舒曼如试探道。

 “我怎么会嫌弃你,我自己也不是什么纯洁男子,”他苦笑“你把我看得太保守了吧?”

 “那你为什么不愿意把我抢过来?”她贴他贴得更紧“如果我说愿意回到你的身边,你敢要我吗?”

 “为什么?”他不明白她转变的原因,以为她在骗他“你之前不是一直很恨我吗?”

 “今天上午之前,我的确恨你,可是我遇见了一个人,她对我说了一些事情,让我对你的所有怨恨都消除了。”

 “谁?”江冼皱眉问。

 “麻衣。”

 “麻衣…”他几乎跳了起来“你遇见她了?你在哪里遇见她的?”

 “看你这副激动的样子,难道对她余情未了,还想再见见她吗?”她有些不悦地努努嘴。

 “当然不是!”他急忙辩道“我对她从来都没有什么感情。”

 “那你那时候为什么跟她上?”虽然她已经知道答案,却仍要他亲口说出。

 “那是因为…”

 “说呀!如果有苦衷,你为什么不解释?为什么要让我误会你?”

 “我…”

 “难道你从来没喜欢过我,想藉着那次的误会赶我走?”

 “曼如,你想到哪里去了?”他又快被她气死了“我是那种薄情郎吗?”

 “那你为什么不解释?说啊!”“这种事情叫我怎么解释?”他苦笑“我就算解释了,你肯相信吗?何况我们当场被你抓住,铁证如山,我如果狡辩,对你对她都不公平。我自己做错了事,不想把责任推到别人的头上。”

 身为一个男人,他自信这点承担还是有的。

 “你是被麻衣设计陷害的,怎么能说自己有错呢?”她不理解他的逻辑。

 “我当然有错,自己的女朋友都认不出来,难道不是错?”上苍也在惩罚他吧?惩罚他过去的风花心。如果不是他阅人无数,把女人都看成千篇一律的符号,失去了敏锐的触觉,又怎么会连自己的心上人都认不出来?

 所以,他自认倒楣,被她报复、被她折磨,也是活该。

 “冼,这不是你的错,”舒曼如松开他的,缓缓坐起来“怪我那时候没让你看清楚我的身子,现在,就让你看一看,一定要记牢哦!”江冼回眸,月光映进窗子,映在她洁白姣好的体上,原来,她刚才在他身后,始终是一丝不挂的。

 他顿时感到喉间干涩,全身僵硬,熊熊的火自心底燃起,迅速燎原。

 她轻笑,握住他的大掌覆盖住自己的脯,温润的红贴住了他的,微微及。

 “妖女,不要勾引我。”他不笑了“我会把你吃干抹净的!”

 “那就吃吧!”她勾住他的脖子,向后一倾,让他整个人顺势趴下覆上她。他再也忍不住,掰开她的双腿,问一,想要进她的幽谷。

 “等一等!”她却忽然叫停,把他吓了一跳。

 “怎么了?”她在戏他吗?勾起他的火却不让他熄火,分明是变相想杀了他!

 “你不怕我已经怀了你大哥的孩子吗?”她媚笑。

 “你…”他愕然“你真的已经怀孕了?”现在真是进退维谷,让他难受得想要自刎!

 “骗你的啦!”舒曼如笑得肚子都疼了“处女怎么会怀孕?”

 “处女?”他愣住“你说谁?”

 “当然是说我啦,笨!”笨得让她想揍他!

 “可是,我明明看见你跟大哥圆房了…”

 “你只看到单上的血渍,哪里亲眼看我们圆房了?”她顽皮地刮刮他的鼻子“喂!难道你在我们房间里装了针孔摄影机、拍情片?”

 “那么那是…”

 “那天不过是我的月事来了,你误会了。”

 “你怎么不早说?”他大叫。

 “我误会你一次,你也误会我一次,所以我们算扯平了!”舒曼如扭动身子,再次挑起他的火。

 他再也忍不住体内燃起的兴奋,将她牢牢地困在身下,倾力驰骋其中。

 ********

 时钟指向早晨八点,江太太在客厅里再也坐不住了,有一件事她一定要当面向江冼问清楚。

 她一直疑惑,为何诗颖那天急急忙忙要跑回美国去?

 昨天晚上,她好不容易跟关太太通上电话,一再追问下,对方才支支吾吾地告诉她原因。

 这个原因令她大吃一惊!要知道男人伤了命子可不是小事,为何江冼从未向她提过?

 她本想趁晚饭时好好问问二儿子,无奈他昨天回家后就一直昏睡,找不到机会采口风,如今时钟已经指向八点,不管那小子睡醒了没,她都按捺不住了。

 步上二楼,直接推开了儿子的房门。岂有此理,这小于居然还在睡?只见上的人叭着不动,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江太太走过去,眼神越来越疑惑。

 奇怪了,这小子怎么一夜之间留起长头发来了?

 再走近,她才看清,原来这长发并不是她儿子的,而是属于另一个女子。

 那女子正趴在她儿子身上沉沉酣睡,乌黑的柔丝铺散在枕上。

 这小于不是伤了命子吗?怎么还有能力找女人回来过夜?这女子又是什么时候被他带到家中来的?

 江太太腹疑问,猛地拍了拍边的桌子,酣睡的两人被这突然的骤响给惊醒,全都抬起头来一看究竟。

 不抬头倒还好,这一抬头,可把江太太吓了一跳。

 是不是她眼花?为何她觉得儿子身上的女人长得跟她的大儿媳一模一样?

 “妈…”上的两人看见呆立的江太太,马上清醒,连忙坐起来。

 怎么这个陌生的女子也叫她“妈”?江太太失神了。

 “妈,你怎么进来也不敲门呀!”江冼与舒曼如面面相观,自知逃不过这一劫,各自披上衣服,像做了错事的小孩子低下头。

 江太太大脑一片空白,过了好一会儿,才确定自己亲眼所见的。

 “曼如…是你吗?”她略显迟疑地问。

 “妈,对不起…”舒曼如的声音细如蚊蚋“我忘了起给你和爸爸做早餐了。”

 “你怎么在这里?”她怔怔地瞧着儿媳凌乱的睡衣。

 “我…”舒曼如难以启齿。

 “你跟阿冼不是我想像中的那种关系吧?”她不死心地再问一句。

 “妈!”江冼代心上人回答“你都亲眼看到了,还有什么好问的?”

 “你们真的…”江太太只觉得全身血迅速窜,不退后两步,忽然捂住耳朵尖叫起来。

 那叫声差点震破了房顶,也把江家上下都引到二楼了。

 “发生什么事了?”

 江先生率先冲进来,其次是江皓,尔后还有许多探头采脑,准备看好戏的佣人。

 “这是怎么一回事?你们两个到底在干什么…”江太太拍着大腿,一股坐到地上大哭大嚷着。

 “妈,大惊小敝的干什么!”江冼保持沉着冷静,想上前搀扶母亲“我们又不是在干什么坏事。”

 “亏你说得出口!”江太太一把推开他“这是伦,你懂不懂?”

 “我跟曼如又没有血缘关系,怎么算伦呢?”

 “她是你大嫂,你这样做,怎么对得起你大哥!”江太太颤抖地站起来,扑到江皓身上,忍不住呜咽“阿皓,是妈妈对不起你,给你娶了这样一个儿媳妇…”

 “妈,我不介意。”江皓莞尔道。

 “阿皓,你在说气话吧?”

 “妈,我真的不介意,”江皓心平气和道“我跟曼如的婚事本来就是假的呀。”

 “什么叫做本来就是假的?你们可是在法院公证过的,你们结婚那天,所有的亲朋好友都来祝贺,怎么能算是假的?”

 “妈,我跟曼如一直是有名无实的夫,一张结婚证书又算得了什么呢?”

 “什么?”江太太嘴巴张得大大的“你们明明有去度月呀!”

 “其实是我们三个人一起去度的月呀!”江冼嘴。

 “谁允许你说话了?”江太太瞪他一眼。

 “对呀,巴黎之行一直是曼如跟阿冼在一起。”江皓作证。

 “那你在干什么?”

 “我在跟客户谈生意呀。”他如实禀告。

 “什么…”江太太猛拍大儿子的背“你怎么这样没出息,妈给你娶了媳妇,你不好好看住她,却只顾谈生意…”

 “妈,你不是一直夸我工作努力吗?”江皓不在意地一笑。

 “我明白了,”江太太自行得出结论“一定是你因为工作冷落了子,所以她才红杏出墙!”

 “妈,你怎么还不明白,曼如本来就是阿冼的女朋友,我们结婚之前他们就已经是一对了,现在不过物归原主而已。”江皓叹气。

 “你既然知道他们是一对,为什么还要跟她结婚?”

 “是你要我跟她结婚的,所以我只好听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了。”

 “你你你…”江太太指着舒曼如,全身发抖“你为什么不一开始就嫁给阿冼,为什么一开始不讲清楚,要祸害他们兄弟?”

 “妈…”理亏的舒曼如不知如何回答。

 “亏我这么疼你,我真是瞎了眼!你这个妖!”江太太扬起一个巴掌,要往她脸上打去,江冼和江皓不约而同跨步上前,及时阻止。

 “妈,大人动口不动手,这个妖就让我们来教训吧,你先歇着。”江冼笑嘻嘻地道。

 “妈,再怎么样,她也是舒伯伯的女儿,我们跟舒家向来有生意上的往来,可不能得罪他们呀!”江皓附和。

 “好啊,你们兄弟俩串通一气来帮这个女人,”江太太泪如雨下“她到底施了什么妖法,让你们这样帮她?”

 一旁的江先生观战良久,终于清咳一声,理性地上前劝道:“太太,事到如今,打骂都没有用处,还是想个办法解决此事为妙。”

 “家门不幸,造此冤孽,还有什么办法可想?”江太太差点气得昏过去。

 “妈,办法当然是有,”江皓提议“我跟曼如马上离婚,你看怎么样?”

 “这种女人当然应该马上休了她!”

 “然后让曼如跟阿冼再结婚。”他继续说。

 “什么…”江太太直身子“不行!”

 “这样岂不是两全其美吗?曼如和阿冼可以有情人终成眷属,我们和舒家也不至于决裂,生意上仍旧可以互相照顾,儿媳还是你的儿媳,多好啊!”“!”江太太啐一口“大儿媳一夜之间变成二儿媳,叫我拿什么脸面去见亲朋好友?”

 “自己过得开心就行了,管别人说什么?”江冼嘀咕。

 “你们不要睑,我还要睑啊!”江太太气极了,如果你们敢做出这种荒唐的事,我就一头撞死给你们看!”

 “妈,那你说该怎么办?”江冼摊摊手。

 “依我说,有两个办法。”她深一口气,语气低沉地说道。

 “什么办法?”居然还有两个?小辈们马上洗耳恭听。

 “要么,阿皓和曼如的婚姻维持不变,阿冼你马上找个合适的女人相亲结婚,永远不得跟你大嫂有牵扯,否则,我就把曼如彻底赶出江家大门,永远不让她迈进一步!两条路,你们自己选吧!”

 “妈,这也叫解决问题的方法?”江冼抗议“这不是活活折磨我们吗?”

 “那你就眼睁睁看着老妈一头撞死吧!”江太太不容分说地挥了挥手“我话就说到这里,你们如果还有点孝心,就不要再多说了!”

 进退维谷的三人面对不留余地的长辈,彼此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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