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晴天霹雳。
两个人才在烦恼往后怎么连系,他们之间的连系就突然被切断了,断得莫名其妙。
“你姐姐…也是个特别的人。”来的时候一阵风,走的时候也一阵风,还
他有空的时候,去她家看蟒蛇的标本。
“是啊!”尤小枫茫然地点头。“我大姐外号『藏镜人』,来无影、去无踪,来去之间,从来不通知人。”超潇洒的。
“那她当初是怎么托付孩子的?”他
脸疑问。
“按电铃,把小表
进来就走了,也没事先通知。”
原来是家学渊源,难怪她的脾气如此古怪,怨不得她。
“现在…我们要怎么办?”小朋友被带走了,他的保母也不用做了,几乎找不到借口将他留下来。
“不知道,先观察情形再说。”问他,他也很
惘,尤大姐的突然出现,打
了他原先的计划。
“要先观察什么情形?”她不懂,情势摆明了很清楚,他已经没办法做保母。
聂齐家笑而不答,情势对他不利他比谁都清楚,但这不是最大问题,最大的问题是…
“你先上楼睡觉,有什么话明天再说。”他有很多事情必须安静思考,或独自面对。
“好吧!”她确实也累了,忙了一天。“那么我先上楼睡觉,晚安喽!”
尤小枫说完便起身上楼,聂齐家只能痴痴凝望她的背影。
是再见,不是晚安。
从口袋中拿出手机察看里面的简讯,
几十通都是他弟弟无望的求助,拜托他快点回家。
他是该回家。
聂齐家背靠在沙发上,仰望天花板,才发现天花板也需要更换,好几个地方都已经剥落了。
这是他住了将近一个月的家,他由衷喜欢这个地方,但却不得不走,因为他们之间的连系已经切断。
在聂齐家内心深处,他非常清楚,这并不是主要原因。重新牵起连系并不难,难的是诚实,难的是坦白,这些才真正切断了他们的连系。
在这瞬间,聂齐家后悔他没有一开始就坦白一切。如果他一开始就表明身分,也许不会有这种结果…不,他若一开始就表明身分,那么他们后来发生的事情只会是一场梦,但回头检视现在的境况,又何尝不是一场梦呢?
梦即是现实,现实即是梦。
梦压缩了现实,现实又回头
迫梦,他现在就处于这样的挣扎中。
低头看着那一通通,紧急发出SOS的简讯,聂齐家知道他不能这么自私。他可以逃得了一时,但逃不了永远,他必须面对现实。
现实就是,他必须离开这个家,离开他喜欢的女人。
聂齐家沮丧地从沙发上站起来,回到储藏室整理行李。想当初他还抱怨她只给了他这么一小块地方栖身,如今他连这一块地方都保不住,真是有够讽刺。
带着无限感慨的心情,聂齐家将所有属于他的东西,统统放进袋子里面,其中也包含了才艺发表晚会拍的照片。
他沉重地拉上旅行袋的拉炼,将行李袋背在肩上,在行经尤小枫房间的时候,他本想敲门跟她道别,又不知说什么好,只得作罢。
下楼前,他的目光并驻足在通往屋顶阳台的楼梯,回味当晚的欢乐。
“半夜睡不着觉,把心情哼成歇,只好到屋顶找另一个梦境…”
真的,只是梦境,一个很美很美的梦境。
次
…
不见了。
愣愣地看着空无一人的储藏室,尤小枫眨巴着眼睛,不太能理解这是怎么回事。
会不会…在阳台?
她甩上储藏室的门,冲到屋顶,聂齐家并不在那里。
还是…在客厅?
她又像溜滑梯一样冲到一楼,大厅里头非常安静,没有半个人影。
她又冲去浴室,没有人。
冲去厨房,还是没有人。
最后她放弃了,匆匆拿起电话想拨打聂齐家的手机,才发现,她根本没有他的手机号码,她连他有没有手机,都不知道。
她沮丧的挂上电话,却在电话另一边的桌上,看见她给聂齐家的钥匙,瞬间明白无论她再怎么找都没有用,因为他已经走了。
尤小枫像个游魂般看着那一串钥匙,不敢相信他连只字片语都未曾留下,就黯然离去。她知道他们之间的连系已经断了,但没有说再见就离开未免也太恶劣,她还没有付给他保母的薪水啊,他怎么可以说走就走?
尤小枫完全不能接受这个事实,但无论她再怎么难以接受,都必须面对聂齐家已经从她生命中消失,再也不会回来的残酷打击。
“呜…我恨你!”她拿起聂齐家留下的钥匙丢向墙壁,钥匙“啪”一声掉下来,恍若她被爱情打了一巴掌的声音,听起来格外讽刺。
“我这辈子!呜…”她哭得柔肠寸断。“我这辈子…再也不唱『屋顶』了!”
什么美丽的梦境?
完全是骗人的。
呜…
********
自从聂齐家走后,尤小枫就提不起精神,沈浸在自艾自怜的情绪之中。整栋房子空空
,没有小表,更没有聂齐家,最可怕的是,完全没有生气。
她不
怀念起他们都在的时候,那种非把屋顶掀起来不可的热闹。那时候她常常冲出房间骂人,现在却连一个影子都看不到,真的相差好多。
标缩在客厅的沙发上,充斥在尤小枫周围的,尽是
的回忆,她真的好想回到那段日子…
“铃~~铃~~”
电话尖锐的铃声,像是最不受
的客人,在尤小枫悲伤的时候响起。她
发红的鼻子,带着浓厚的鼻音去接电话。
“喂,找谁?”虽然在她内心深处,盼望是聂齐家,但她知道那不可能,自从他走了以后,就不曾打过一通电话过来。
“小枫,你感冒啦?鼻音这么重!”不受
的不速之客,不是别人,刚好就是出版社的主编兼老板,害她不能挂电话。
“没有,我没有感冒。”只是伤心。“找我有事吗,明玉姐?”
“当然有事,不然干嘛打电话?”
这倒是真的,如果只是稿子的问题,小编就很好用,用不着主编亲自出马。
“有什么事?”她没有什么精神赶稿,别再强迫她排档期。
“星期五有没有空?”
“星期五?”她愣了一下。“星期五我没事,还不准备开稿。”而且依她此刻的情绪,恐怕永远都开不了稿。
“太好了,那你就可以参加了。”主编笑呵呵。
“参加什么?”尤小枫莫名其妙。“你要我参加什么?”千万不要是哪里举办的签名会,她没有兴趣。
“参加记者招待会,那天无论是导演、编剧、演员或是投资的厂商,统统会到。”是宣传出版社的太好时机。
“记者招待会?明玉姐你在胡说什么?”她怎都听不懂?
“我没有胡说。”主编解释。“你的小说被选中改编成偶像剧,星期五就要举行记者会宣传这部戏,你也在受邀之列。”超幸运。
“我的书被改编成偶像剧?鬼扯淡,我怎么都不知道?”她心情不好,不要开玩笑。
“因为你正在赶稿,我们就没有通知你这件事情。”主编笑呵呵。“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的档期排得很
,况且你的版权又卖断,我们就自己替你处理了。”
换句话说,她没有置喙的空间,当然也就没有配合的义务。
“我不要出席。”给人当猴子看。“他们要怎么改随便他们,不关我的事。”
小说被改编说穿了,也只是名声好听而已,实际又赚不到钱,出版社也捞不了多少好处,只是图个名。
“你当然要出席。”关键就在图名,主编劝她。“想想看,如果这出偶像剧的剧本改编得好,收视率也不错。那你可能还会有其他的小说被改编,那不是很
吗?”这就跟数学的乘法一样,都是以倍数增长。
“一点都不好。”想骗她啊,呿。“赚都是你在赚,反正我的版权已经卖断,对我有什么好处?”以为她不懂算数啊?零加零永远等于零,这个简单的道理她还不需要人教,自己都摸索得出来。
“错错错,好处可多着呢!”主编跟她打攻防战。“你想想看,一旦你出名了以后,小说卖量就会增加,卖量增加了以后,就可以调稿费,调高稿费以后就有好日子过,你的电脑萤幕和灯泡都可以换新的,这还不好?”
听起来
有道理的,这些都是她目前最迫切更换的东西,但是…
“我还是不想出席。”她才不想曝光呢!
“小枫!这关系到出版社未来的发展,你一定要出席!”软的不行来硬的,务求一定要把尤小枫拐到场就对了。
“我才不要咧!”谁理她。“万一我曝光以后,读者看了不满意,跑到出版社丢鸡蛋抗议,那要怎么办?”才是真正害了公司。
“不会的,小枫。”这点主编有绝对的信心。“你的长相就是读者最喜欢的典型,你曝光只有加分作用,绝不会引起读者丢鸡蛋抗议。”
“我长得又不怎么样,干嘛一定要我曝光啊?”她会被主编烦死,怎么拒绝都不肯放弃。
“没办法,这是投资厂商的意思。”主编无奈的回答。“这是他们第一次投资偶像剧,想搞一点不一样的噱头,所以坚持请原著作者一定要参加,也算是你的荣幸。”别人想求都求不到哩。
“荣幸个头!”她一点都不想要这样的荣幸。“到底是哪一家神经病厂商,没事搞这种飞机?”吃
饭太闲。
“有点气质,小枫。”不要白白蹧蹋了她的长相。“这家神经病厂商的关系企业很多,我不知道你要我说哪一个?不过我知道『速霸连锁超商』是他们的,『生活
快屋』也是他们的,另外还有『绝对干净全国洗衣网』、『高品质连锁加油站』也全都是他们的,总之,是一个很大的集团就对了。”
她不得不说这个集团旗下企业取的名字都很有意思,简单明了又极符合经营项目,绝对没有模糊空间。
“这是个好机会,你一定要好好把握,小枫。”为出版社争光。“小枫…”
主编唠唠叨叨说了一大堆,才发现尤小枫根本没在听她说话,灵魂不知道跑到哪里神游。
让尤小枫失魂的原因很简单,就是主编不经意提起的“速霸连锁超商”聂齐家就是在那里买米。
今
白米大特价,一包特价一百九十九元。
想起聂齐家堆在她房门口那五包米和字条,尤小枫既怀念又想哭,同时又想痛骂。
混蛋、负心汉,居然就这样跑了!
她很想用更多、更难听的字眼骂聂齐家,但又不忍心,毕竟他们有过一段美好回忆,他也没有多对不起她,他还常常做麻油
给她吃呢!
她好想念他做的麻油
…
“…好不好,小枫?就这样决定。”主编不知道跟她讲什么,尤小枫回过神就只听见“就这样决定”五个字,她一脸莫名其妙。
“决定什么?”她没听清楚。
“出席记者招待会。”主编的态度很强硬。
“可是…”
“反正我不管,你一定要出席!”枉费她浪费了这么多口水,完全没在听。“你那天的所有花费全由我包办,你只要记得打扮得漂漂亮亮,准时出席记者招待会就行了!”其余不必多说。
话毕,主编啪一声放下电话,尤小枫连抗议的机会都没有,就被规定一定要出席记者会。
…算了,出席就出席。
尤小枫无奈地放下电话,抱着抱枕发呆。
主编也算对她不错,稿子不用说,那是靠实力。但是其他方面,她都很照顾她,就当是还她一个人情好了。
接二连三的突发状况,不仅打
了尤小枫的脚步,也严重干扰她的生活。
她从口袋里拿出聂齐家的照片,怔怔地看着照片里面的他,好希望此刻他就在身边。
********
记者会上一片喧腾,每个人都在讨论即将开拍的新戏。
这出名为“绝
”的偶像剧,是根据尤小枫一系列的爱情改编而成,内容是在描述演艺圈内三位出名美男子的爱情故事。由于串连
很强,所以很好改编,这也是电视公司选中这套小说的原因。
浅显易懂,简单逗趣,接受度高是这套系列的特色,唯一的缺点是剧情碍于小说篇幅的限制,没办法做大幅度的发挥,这个时候,就需要编剧的功力,将每一本书之间的关连,用更多、更有力的桥段补强,整部戏才不会显得薄弱。
编剧的功力强不强她不知道,但尤小枫起码知道她已经快无聊死,从踏进记者会现场开始,她就不停在微笑,嘴角早已笑僵了。
“XXX,请看这边!”
摄影记者喊得震天价响,对着参与此剧的演员拍个不停,尤小枫无聊地左顾右盼,纳闷这场记者会究竟什么时候才要开始?
“卡嚓!”“呃,请你们不要
拍…”
偶有记者闲来无聊抓她入镜,让她很无奈。为了出席今天的记者会,主编特地在前一天上门押她去做头发和买衣服,甚至还请了专业彩妆师帮她化妆,让她能够美美的出席,而她长发飘逸、清秀脱俗有如画中人物的外表,也马上引起人们的注目,纷纷赞美她真是符合人们对女作家的印象,一直不停地褒奖尤小枫。
见鬼了。
尤小枫实在很想大声请问,有谁规定女作家必须长发飘飘,跟个鬼一样?简直没有道理嘛!
坦白说,她一点都不想曝光。写作本来就是很私密的事情,自己高兴就好,干嘛还要站到镜头前任人品头论足?
“对不起,投资厂商打电话过来,说他们再过几分钟就到,请你再稍等一下。”
负责筹备记者会的工作人员,一直跑来跟尤小枫道歉,尤小枫表面上说没关系,其实心里一直暗骂对方耍大牌,这么多人全等他一个,都不会觉得不好意思哦?
尤小枫不愧是毒舌派的代表,她才在心里骂对方耍大牌,那位耍大牌的仁兄便风风光光地出场,瞬间所有新闻记者都往他的方向涌去。
“聂齐家先生,请问这是你第一次代表家族出席记者会吗?”
“协和集团以后是不是就由你接管?”
“你有扩大集团的计划吗?”
“协和集团一向都发展跟民生有关的事业,这次为何会投资偶像剧,是不是有意进军媒体?”
投资厂商刚刚到达现场,就被文字记者和摄影记者团团围住,问了一拖拉库的问题。
“请各位记者朋友们让开,等一下我们总经理会在接下来正式的记者会中,一一回答各位的问题,请各位记者朋友们不要挡路。”陪同投资厂商前来的下属,显然是应付记者的老手,厂商不需要开口,他就和另一位同事推开人墙,开出一条路让厂商通过,记者们还是不放过。
“请回答我的问题!”
“聂先生!”
“聂先生…”
记者们卯起来追着投资厂商跑,因为太吵,尤小枫听不清楚访问的内容,但对于投资厂商抢镜头的功夫深感佩服,那些原本该在镜头前搔首
姿的明星们,此刻倒成了配角,完全没有人理会他们。
好不容易,投资厂商排开了人群来到会场的正前方,这就代表记者会可以正式开始了。
“尤小姐,请你也站到前面,等一下会一一介绍。”记者会的工作人员,跑来邀请躲在角落的尤小枫,看样子她不上场不行了。
“好,谢谢你。”她心不甘、情不愿的跟着工作人员走到会场正前方,所有人都已经排排站,她是最后一个入列的人,大家的目光都放在她身上。
“好了,全部到齐了,记者会可以正式开始了。”主持人显然也松了一口气,麦克风抓在手上,就开始发言。
“感谢各位记者朋友们
空光临,本人谨代表公司深深一鞠躬。”他自己鞠躬也罢,还拖着大伙儿一起下水,连尤小枫也被牵累,一起陪着主持人弯
鞠躬。
可恶的明玉姐,硬要她参加这场莫名其妙的记者会,回头非要胁她加稿费不可。
“『绝
』这出偶像剧,是根据爱情家『楚艾』小姐的畅销系列作品所改编,她本人今天也到了现场,就是站在最左边的那一位。”
主持人哪壶不开提哪壶,居然第一个就介绍尤小枫,害她不得不出面应对。
“各位好,我是原著小说的作者楚艾,请各位多多指教。”超尴尬的。
“很漂亮对不对?”主持人自以为幽默。“接着我们再请这次的投资厂商,协和集团的总经理聂齐家先生发言,他因为迟到,所以要罚他多讲几分钟,请大家拍拍手。”
主持人对于发言的顺序,显然有他自己的一套逻辑,放着主要演员不介绍,竟先介绍一班不相干的闲杂人等,也算是独特。
“请聂齐家总经理,为我们说好几句话!”主持人发挥他的独特幽默,急
将麦克风交给聂齐家,但他没有接,或者说是忘了接,因为他已经呆了。
他从来没想过,会在这个地方跟她重逢。
从他回家以后,他就被强加在身上的公、私事
得团团转,一直到前往记者会的路上,都还不知道这出戏的主要演员有哪些、剧名叫什么,当然也不可能知道,这是一出由尤小枫的小说所改编而成的偶像剧。
他是如此的忙碌,忙到他几乎以为自己已经忘了她,忙到他几乎以为,过去那一个月只是一场梦。直到她再次出现,提醒他那不是梦境,是最真实不过,他才敢相信,自己真的经历了那些日子。
“聂齐家先生?”主持人麦克风拿在手上,纳闷他为何迟迟不接手,目光反而盯住尤小枫。
相对于聂齐家的感动,尤小枫有的只是愤怒和震惊,直到此刻,她终于才明白,他为何偷跑。
他根本就不是她想象中的平凡人,他有钱,而且非常有钱,是“协和集团”的少东!
尤小枫觉得被骗了、被耍了,她像傻瓜一样的想念他,结果她只是他的游戏;一个一文不值的游戏!
尤小枫想哭、想闹、想拎起拳头打他,骂他不要脸!但是她什么都不能做,只能僵直着身体,听他把话说完。
“呃,谢谢主持人。”聂齐家接过面前的麦克风,想办法回神。“各位记者朋友们大家好,我是协和集团的接班人…聂齐家,今天趁着这个难得的机会与各位见面,还请大家多指教。刚才有位记者朋友问到,我们协和集团是不是有意进军媒体?答案是YES,协和集团确实有意藉由这次投资本剧,正式宣告进军媒体…”
接下来是一连串冗长的致词,大部分都在回答记者的提问,以及解释协和集团未来的动向,听得尤小枫很难受。
跋快结束,赶紧结束,她不想再回想了!
尤小枫真想捂住耳朵不听他的声音,或是干脆杀死所有的脑细胞,让它们没有办法继续在她的脑中活动,强迫她回想过去的一切。
你要应征保母?你别开玩笑了!
她不要回想起他们初见面时的情形,怎么样都不要!
你经常在熬夜,应该要补一补,所以我特地做麻油
给你补身体。
她不想回味他做的麻油
有多美味,那是人世间最剧烈的毒葯。
我们这样好像在约会。
她更不想记起,那天街头的浪漫,粉红色的心型气球在空中飞舞,一如她怦怦不停跳跃的心,她打死也不愿意回忆。
你要有人喜欢你也可以,我自愿报名。
我们来唱歌。
你的身边,应该要有个随时可以帮忙你的男人。
你先上楼睡觉,有什么话明天再说。
往事一幕幕在她的脑子里面发酵,她不
诅天咒地,为什么不让她失忆,就是几秒钟的时间也好。
“谢谢聂齐家先生精彩的致词,你果然多说了好几分钟,非常感谢聂先生。”主持人不怎么讨人喜欢的幽默,这时终于又重新登场,尤小枫终于可以不必再听他的声音。
“我…”她没办法再继续留在此地,必须赶紧走。“我人不太舒服,不好意思先离席了。”
尤小枫匆匆朝台下敬个礼,便往会场外头冲出去,聂齐家愣了一下,也跟着追出去。
“小枫!”他呼喊一直低着头的尤小枫,没有把握她会不会停下脚步,会不会听他解释。
尤小枫本想不理他自行离去,但很奇怪,脚就是有它自己的意志,由不得她说不。
“听我说,我可以解释。”他愿意把所有事情都说出来,只要她愿意听。
“好啊!你解释,我倒要想听听看你怎么解释,『协和集团』的少东。”她语带讽刺的答应道,觉得自己快要哭了。
“我不是故意要骗你。”聂齐家脸色苍白地求饶,到现在她都还不肯转过身来面对他,可见她有多恨他。
“我知道,你一定有你的理由。”别忘了她是写小说的,什么千奇百怪的理由没编过?骗得了谁。
“我确实有我的理由。”他重重的叹气。“我一直尝试着告诉你实话,但总在最后关头打住,就是怕你不能谅解。”
“我现在就能谅解了?”她觉得他的说法好好笑,完全不负责任。
“小枫…”
“你有没有想过,当我发现你离去,又没有留下只字片语的时候,心里是怎么想?!”她愤怒地转身,明亮的双眼溢
了眼泪,全为他而
。
“我怨恨自己为什么要接受你?”像个傻瓜一样。“如果这一切对你而言只是一场游戏,你大可诚实对我说,我会自己决定要不要玩这场游戏!”也好过事后的领悟。
“我从来就没有把你当做是一场游戏,我是真心喜欢你,我不允许你这样看轻自己!”错的人是他,与她无关。
“说得好听。”她冷哼。“不要告诉我你是因为真的想要当保母,才来我家应征。”她打死不信。
“我是真的想要当保母,才去你家应征,对你的感情也是真的,没有半点虚假。”更没有游戏
质,聂齐家拚命解释。
“哼,骗人…”
“我没有骗人!”他激动地打断尤小枫的话,不希望她误解。“也许你很难想象我的生长环境,表面上风风光光,其实没有自由,也不能做自己喜欢的事。”
大多数的人对于豪门都存有一种不切实际的幻想或是误解,以为他们可以随心所
做任何事,其实不是这么回事。
“我喜欢做家事,但我父亲不允许我碰这些在他观念里面娘娘腔的东西,只愿意我做些
刚的事。”比如说练武。
“我渴望自由,想做自己喜欢的事,但我排行老大,很多事情不得不一肩扛起,没有任
的空间。一个多月前,我父亲通知一个月后要将公司完全
由我掌管,我当时就打算出去游玩一个月,回家以后再好好扛责任,刚好那个时候看见你应征保母兼管家的广告,于是就前去应征。”
接下来的事不必再多说,过程尤小枫都全程参与,却也因为参与,而搞得浑身是伤。
“我真的没有打算骗你。”他再一次解释。“我也没想到我会喜欢上你,更没有想到你会这么讨厌有钱人,也因此错过了许多表白的时机。”
没有人会质疑这是上天的安排,一切都是那么刚好。他刚好想出外透透气,她就刚好需要一个保母。他刚好是有钱人家的公子哥儿,她刚好最讨厌有钱人,一切都是命运在开玩笑。
“后来实在已经拖到不能再拖了,非回家不可。刚好小朋友也被父母接回去,我又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解释非走不可的原因,只好不告而别。”
“你大可以告诉我实情。”怎么也好过欺骗,尤小枫愤怒地看着他。
“小枫…”
“而且你是个懦夫,你不但欺骗了我,也欺骗了你爸爸,是个彻头彻尾的大坏蛋!”滚到旁边去。
“小枫…”
“自由和权利从来就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而是去争取来的,你如果真的这么看重你的自由,就该勇敢去争取!”别说些有的没有的废话,她说得
呼呼。“别以为忠于自己这么容易。”她越想越气,拳头握得越紧。“不要幻想不付出代价,就能获得你想要的东西,那只是空谈!”
吼完,尤小枫便跑开了,聂齐家来不及阻止,也无力阻止,整个人陷在她的话中不得动弹。
自由和权利从来就不走从天上掉下来的,而是去争取来的,你如果真的这么看重你的自由,就该勇敢去争取!
别以为忠于自己这么容易。不要幻想不付出代价,就能获得你想要的东西,那只是空谈!
…他从来没有争取饼他的自由,只是一味埋怨上天赋予他的责任,又,他根本不敢向他的父亲争取自由,习惯性的畏惧和服从阻碍了他的脚步,使他停滞不前。
她说得对,他是个懦夫。
直到这一刻,聂齐家才敢对自己承认。
但是他并不打算永远当一个懦夫,他会让尤小枫知道这一点。
但在那之前,他必须先争取他的自由。
抬起头,跨大脚步,聂齐家的脸上,充
了无法撼动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