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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椿树下,草地上铺了层厚棉布,贾心莹坐在上面打开竹篮,里头有野餐时的招牌点心…三明治。

 看着她开心地一口接著一口,邑破军不问道:“你好像很喜欢吃这种东西?”

 “你觉得不好吃吗?”她眨著眼睛,也拿起一个递给他。

 “是不错,只不过跟山珍海味比起来的话,还差一截。”他接过三明治。

 “山珍海味当然美味,但是热量太高,容易发胖,而且也不是随便就可以吃得到的。”她趴在棉布上,双手撑著下巴,两只小腿就这么踢呀踢的。

 “热量?!”他眯起眸“这又是什么名词?”

 “嗯…就是每一种食物都有属于它的卡路里,如果太高,不是太油就是太甜…换句话说,就是吃一碗白米饭要比吃一碗糙米饭的热量高。”她边解释边看着他懵懂的表情“你到底听懂没有?”

 “嗯…应该懂,就是同分量的东西却因为不同物质、不同成分,而有不同的热量。”他用他的方式解释。

 “哇,有念过书的人就是不一样,说起话来真有学问。”她眨巴著大眼,出天真的笑靥。

 “你没念过书?”

 “当然念过,不过我们学的东西太多、太杂,数学、物理、化学不算,还有主科、选修、音乐,美术,简直把我们当神,不像你们只要学会之乎者也就行了,偶尔还可作作诗,多惬意。”

 看她这只手一挥、那只手一摆,可爱的肢体动作又逗得他笑了出来。

 “音乐是哪方面的?”

 “很多西洋乐器,但我什么都不会,只会唱歌。”她突然坐了起来“你想听什么流行歌曲?我唱给你听。”

 他想了想“听唱曲儿?我少听的,我只听过小调儿。”

 “小调儿?像邓丽君唱的那种吗?”她眼睛突地一亮“那我就唱小城故事,她的歌可是我老爸的最爱。”

 她站了起来,有模有样地边唱边对他回眸含笑,虽然这调谓怎么听都不像道地小调儿,不过她的嗓音柔美,让他听得忘神。

 “怎么样?”终于唱完最后一句,她拍拍脯笑问:“好久没唱歌了,真怕在你面前出糗。”

 “真好听,没想到你的嗓音的。”如果他们还有未来,他要她天天唱曲儿给他听。

 “那你想不想听听不一样的?”她坐了下来,含情脉脉地望着他“西洋老歌也很隽永深情。”

 “就是你说的在地球那一端的国家?他们也有曲儿?”

 “对。”她眯眼想了想“就唱ThelastWaltz。”

 “什么意思?”

 “不告诉你。”贾心莹顿时涌上腔的酸涩,站起身,并将他拉了起来“陪我跳支舞好吗?”就跳这首“最后的华尔滋”

 “我不会跳舞。”他吃惊吔说。

 “这不难,你只要紧抱著我,跟著我移动脚步就行了。”

 她抓住他的手,让他锁住她的,而她则贴在他前,嘴里喃喃哼著这首歌,两人随著节奏缓缓移动脚步。

 “你怎么哭了?”当她唱完,停下脚步,他发现前的衣衫都了。

 “没…因为这歌词太感人了。”她用力抹去泪水,换上笑容“怎么样?这种舞容易学的是不是?”

 “这不像跳舞,倒像走路。”他直率地说。

 贾心莹掩嘴一笑,接著抬眼望着他“你就是这么直,这么不懂得转弯抹角,让我…让我…”垮下笑容,她的眼眶又盈泪水。

 “让你怎么样?”他盯著她。

 “让我舍不得离开你。”贾心莹紧紧抱住他“破军,我不想瞒你了,我…我最近发现…发现自己的身体出现一些变化,可能那天就快到了。”

 “那天?!”他推开她“你是指哪一天?”

 “我会消失,我真的会消失。”贾心莹凝睇著他那双躁怒的眼“只是我不确定是哪时候,哪一天。”

 “你说你的身体出现变化,就是刚刚那样突然昏倒?”

 “这只是最近的现象,以前我会突然看不见自己,眼前会出现一些现代的情景,周遭一片空白…虽然我不知道在哪儿,可是我偶尔会听见我母亲呼唤我的声音。”她难过得落泪。

 “不要…你不能走,绝不能。”他很错愕“那你听见我的呼唤吗?”

 “我听得到,我就是因为听得到才不愿离开。”她鼻子,勉强挤出一抹笑“破军,你一定要坚强,如果你能活下去,一定要坚强。”

 邑破军板起脸“我不想听。”

 “破军…”

 “天色渐晚,也起风了,我们该回去了。”他面无表情的将铺在地上的棉布和竹篮一同拿了起来,直接往回走。

 “不要再孤独了。”她小碎步的跟上他“放开心多认识一些人,多和他们说说话,他们也会愿意与你接近。”

 他依然铁青著一张脸,加快脚步向前走,消极的排斥著她的说法。事实上,他很想发怒、很想骂人,但他下想再吓著她。

 见他不言不语,她忍不住又补充了一句“如果…如果你遇见喜欢的姑娘,也可以将她娶…”

 “你说够了没?”他受不了地回头对她咆哮。

 贾心莹止住脚步,嘟著嘴瞪著他“你为什么老是喜欢逃避呢?为什么你不试著了解我的想法,明白我有多痛苦?”

 她绕过他,直接往木屋奔去。

 “心莹…”

 邑破军快步追了过去,直上三楼后,就见贾心莹小脸布了痛楚地蹲在地上,不断哭嚷著“好痛”

 “怎么了?”他丢下手上的东西,马上奔到她身边。

 “破军…我的心好痛,身体也好痛。”她抓住他的手“你…你也渐渐变得模糊,不要…我不要走…”

 “不,你不能离开我,心莹…”他紧紧抱著她“抓紧我,牢牢抓紧我,我不会让你走的,我这就点住你的。”

 贾心莹难过不已,抓住他的手。摇摇头“没用的,这不是我的身体,点了,我的灵魂也会飘回去。破军,答应我,你一定要答应我…”

 邑破军红了眼眶,浑身绷得紧紧的,眉头已打上好几个死结“你说,究竟要我怎么做?”

 “把心打开,接纳所有的人,其实你并不孤独。”她不再哭泣,换上微笑“你是我遇过最好的男人,你一定会幸福的。”

 “我不要什么幸福,我只要你…”发觉她的气息渐渐变得虚弱,他终于下眼泪,落在她清冷的小脸上。

 她伸出手,摸著他滑的脸孔“我爱你…破军…”

 渐渐地,她的视线愈来愈模糊,疼痛也在传遍全身后逐渐消退,她知道她就快要离开了。

 “再见…破军,对不起…没办法陪你到最后…”

 “心莹,我爱你…听著,我爱你,我等你回来,听到没?我等你回来…”邑破军哑著声音大喊。

 她弯起角,小嘴微微动著,只是他已听不见她说些什么。

 “你说什么?心莹,你说什么?”他红著眼眶,拚命大声喊著。

 “我会回来…”

 当这细微的声音消失后,她闭上眼,不再有任何动作。

 “心莹…心莹…”邑破军用力抱住她,使尽全力喊著她的名,但是她就像死了般不再说话,不再有呼吸。

 他知道她已经回去了,而留下的只是这具不属于她的躯壳。老天,祢为何要让她占据我的心之后,又将她夺走?

 为什么?

 而贾心莹在经过了一阵天旋地转之后,终于回归平静。

 但是她无法张开眼睛,浑身就像被无数条绳子束绑住,几乎动弹不得,她甚至不知道现在身在何处,只隐约听见有人喊著…

 “她的眼睫会动了!”

 “伯母,她的手指也会动了!是不是快醒了?”

 “玉菁,你快去请医生过来,快呀!”

 “哦,好,我马上去…”

 紧接著,贾心莹听见远远傅来了杂沓凌乱的脚步声,很多人不停在她身上、脸上摸、搞,当一股很麻辣的感觉窜过口,让她憋不住地张开嘴,深深了一口气。

 “啊…”一声尖叫声后,她忽地张开眼。

 眼前是数名穿著白袍的医生,他们正以惊愕的目光望着他,此时她已经彻底明白,自己回来了…

 ***--***--***--***

 三天前才刚度过欣喜气的时刻,可转瞬间暍青右将府笼罩在愁云惨雾之中。

 尤其是邑破军,像是完全变了个人,成天闷不吭声,就连三餐也吃得极不正常,往往都得让金嬷嬷三催四请他才肯吃上两口。

 “大人,你不能再这样了。我想夫人…夫人也不愿见你如此。”

 金嬷嬷敲了下房门,说了半天话却不见有人回应。

 “大人?”她又喊一声。

 “如果要我吃东西,就摆在门外。”他低沉的嗓音从房里发了出来。

 “可是…”

 “能不能让我静一静?”他站在三楼阳台上,看着远山、近树,心想,如果心莹还在,她最喜欢站著的就是这个角落。

 “把东西放在门外不太好吧?让我端进去好吗?”现在已是初冬,东西放在外头,很快就凉了。

 他闭上眼,想了想才说:“进来吧。”

 “是的。”金嬷嬷赶紧推门进入,然后将餐点放在桌上,再看向邑破军站立的角度…正好可以看见外头的风景“大人,好美呀!”

 “如果她是在我这个世界消失的,尽管要我牺牲一切,我都愿意换她回来,可现在…我却不知该上哪儿找她。”邑破军半眯起眸,苦笑地说。

 “你别伤心。我相信夫人一定会再回来。”听他这么说,金嬷嬷于心不忍。

 “她也这么说。可我却等不到她回来了。”就剩下四天,他也将消失了,只是他能找得到她吗?

 “不,我想夫人一定是你命定的子。”金嬷嬷走过去,急促的说:“大人,你绝对不会死的。”

 “既然命定,又为何要离开?”他自问,也问天。

 “该回来的时候就会回来。”金嬷嬷不知该怎么安慰他,只想出这么一句话。

 “是吗?谢谢你的安慰。”他的思绪已飘远,这阵子他可以说是完全靠著与贾心莹在一块的回忆而活。

 ***--***--***--***

 同一时间,在另外一个空间里。贾心莹站在病旁的窗边,问著外头的飞鸟:“该回去的时候我就会回去吗?”

 飞鸟停在窗边,对著她啁啾。

 “这是你的鼓励吗?可是我又该怎么回去?又该怎么告诉爸、妈,还有玉菁?”她难受的说,靠在墙边叹了口气。

 “心莹,你是不是有话要对我们说?你想回哪儿去?”

 贾父、贾母和江玉菁一起走进病房,也凑巧听见她刚刚的那番自言自语。

 “爸、妈…”她怔了下。

 “自从你醒来后就魂不守舍,经常背著我们哭泣,你以为我们都不知道吗?”江玉菁直率地开口。

 “没事,我真的没事。玉菁,是你多心了。”

 案母因为她突如其来的昏厥,远从台湾赶来哈尔滨,又因为医生代暂时不能搬动她,而撇下弟弟们留在这里陪伴她,甚至玉菁也一直留在这里,要她如何在这时候告诉他们她的那段过去,还有想回去的心情!

 “你昏了快两个月,妈真的好担心,连睡梦中都梦到你醒来,可是我希望看见的是你开心的笑容。”贾母难受的说。

 “我…”贾心莹苦笑“其实即使说了,你们也不见得会相信。”

 “你就说说看呀。”江玉菁上前握住她的手“咱们是好朋友,你说的话,我从没怀疑过,你不说又怎么知道我们信不信。”

 “玉菁说得对,有什么事就直接告诉爸妈,我们一定会站在你这边。”贾父给她鼓励。

 贾心莹激动地看着他们,终于突破心防,将埋在心底的事说了出来。

 “你们一定不相信我昏的这两个月去了哪儿。”

 “去了哪儿?”贾母摸著她的额头“你一直躺在病上,该不会是病…”

 “老伴,不要配揣测。让心莹说下去。”贾父打断贾母的话,将她拉过来。

 见他们仍是一副怀疑的模样,贾心莹不心生退却,收回原本到嘴边的话,何况她也不相信自己可以轻易回到破军身边。

 “你怎么不说了呢?究竟去了哪儿?”江玉菁追问。

 “放心吧,你说。”贾父也鼓励她说下去。

 “我去了古代,我回到过去…还爱上一个男人,嫁给了他…”贾心莹坐在畔,捂著脸叙述这段过往,但说到甜蜜的片段,她脸上还是有著难掩的幸福。

 “破军星!你…你嫁给破军星?”江玉菁简直难以相信。

 “我说的是真的,你们相信吗?”她抬起脸,望着他们每个人脸上所显现的惊愕、难以置信、以为她瘟了的表情。

 “我们…”贾母支吾著,实在是这情节简直跟小说一样,要她怎么能轻易相信。

 “你们不信是不是?你们根本不知道我和破军有多么相爱!”贾心莹激动的说“我要的是你们的支持和帮助。”

 “爸相信你,那你说,要我们怎么帮你?”贾父上前握住她的手“虽然爸妈舍不得你离开,可是见到你现在茶不思、饭不想的模样,更是心疼。”

 “爸…谢谢,谢谢你,我也舍不得你和妈妈、弟弟们,还有我的好朋友玉菁,可是他需要我,我更需要他。”不能尽孝是她最大的难处,但爸妈至少遗有两个弟第可以代为照顾,但破军一身孤独,他就只有她了。

 “难怪,那天你会突然在破军星的石像面前昏倒。”江玉菁似乎也慢慢能接受她说的事实。

 “只要你幸福就好。”贾母不舍地上前抱住她“可是要怎么做呢?这可不是要回来就能回来,要走就能走的。”

 “剩下四天了!”贾心莹突然想起“不知道我还来不来得及见他一面。”

 “四天?!什么意思?”贾母忧心地问。

 “没什么,妈。如果你们愿意帮我,一定要替我想想法子。”她不想说太多,免得爸妈不让她回去,更会让他们担心。

 “听说哈尔滨这一带住了多奇人异士,我们可以去问问。”江玉菁连忙提议。

 “好,我们这就去替你问问。”贾父和贾母对她承诺后,马上离开。

 “爸,妈…”她追到门口喊住他们“谢谢…”

 “傻孩子。”贾父拭了拭老泪,拉著贾母的手去想办法了。

 ***--***--***--***

 “这位老先生,你说我女儿所说的这些事可能吗?”

 终于,他们问到了对玄学有特殊研究的老先生。

 “你是说你女儿在破军星的石像面前昏倒,然后跑到古代和他相会?”老先生挪了挪银框老花眼镜“这的确有可能,而且就在二十多年前也曾发生过一次,那个女孩跑到了唐朝。”

 “那…那还能回去吗?”贾父又问。“我女儿和他深爱著彼此,虽然我们也舍不得她离开,但知道她好好的、幸福的,那就够了。”

 “她想再回去?”老先生赶紧从染尘的旧书柜里找出一本发黄破旧的书“这是我师父留下的,他曾跟我提过回到过去的事。”翻了几页后,他又屈指一算“今天正好是月蚀的日子,是个好时机。”

 “这么快?!”贾母难过的说。

 “不一定会成功,你别想太多。”老先生又说:“我得和际女儿谈谈,可以吗?”

 “当然可以,是现在吗?”贾父站了起来。

 “事不宜迟,就是现在。”

 于是老先生就随著贾父来到贾心莹暂时休养的医院,当他一看见贾心莹,马上翻了翻书,依书上的形容观察她的脸色。

 “你真的离开过?”

 “你是?”贾心莹不解地问。

 “他就是玉菁说的奇人异士。”贾母拿了张椅子过来“先生,请坐。”

 老先生坐下后,问著贾心莹:“你还没回答我。”

 “嗯。”她重重的点头。

 “你父母来找我,说你很想回去?”他又问。

 “对,我不能丢下他。”贾心莹激动地问:“有可能回得去吗?”

 “如果…他认不出你,你也不后悔?”

 “认不出我?”贾心莹的心一提“那我可以认他呀。”

 老先生摇摇头“强迫的回到过去。你将会失去一切的记忆,直到他认出你为止,你的记忆便会在刹那间回笼。”

 “在他认出我之前,我一点也想不起来?”她疑惑地问。

 “这个很难说,书上头没写得这么明白,或许得看你和他彼此间的依恋与爱意吧。”老先生不敢下断言。

 “既然如此,心莹,你就别回去了。”贾母心不舍。

 “可是…”贾心莹只要想起她临走时,邑破军口口声声对她说著从不曾说过的“爱”她的一颗心就紧紧揪著。

 “老伴,不要影响她的判断,女儿长大了,决定之后,是好是坏由她自己承担。”贾父的教育方式向来开明,对待子女就像朋友一般,很少用限制的手段。

 “话虽这么说,但我们怎么知道她到了那儿好不好,那个叫破军的男人认出她了没?”贾母说什么也放心不下。

 “我那儿有束花,上头有许多花苞,若是对方认出了她,它就会开花。如果超过三天对方对她依然没有半点感觉,它就会凋谢,你们可以的联系也就只有这三天而已。”老先生突然想到一个法子。

 “只有三天!”贾母垮下双肩“这怎么够?”

 “妈,够了,我要的也只是三天。”贾心莹重重的点头“我要回去。”

 “你要记住,回去可以,但要回来可就不行了。”老先生提醒她。

 “我…”贾心莹看向父母“对不起,爸、妈…”

 “快别这么说,她既然决定了,就让她回去吧。”贾父拍拍老伴的手,接著抱住女儿“答应爸妈,一定要幸福。”

 “我会的,爸,妈,我会的。”

 看着贾父,贾母和贾心莹紧紧相拥,让站在一旁的江玉菁不由得鼻酸。

 贾心莹抬起头,笑望着江玉菁“谢谢你这阵子一直陪著我,不管我身在何处,这辈子都不会忘了你。”

 “记得你说的话。”江玉菁强忍著泪说。

 “会的。”贾心莹也给了她一个拥抱。

 “好了,我得马上赶回去准备一些东西,今晚九点,你们一定要准时到我那儿。”老先生这番话已说明了贾心莹的未来归属。

 ***--***--***--***

 九点一到,贾心莹在父母与江玉菁的陪伴下,来到老先生的住处。

 老先生已准备好一套古代服装“这是我跟附近戏班子买来的旧衣,你将就穿著,因为这一去可是连你身上的衣物都会跟著消失。”

 “好。”贾心莹赶紧换上衣服,接著跪在红地毡上,看见前头有一张破军星石像的照片,她忽地张大眸“这是哪来的?”

 “忘了吗?你就是为了拍这张照片消失的。不久前老先生打电话来问我们是否有与破军星有关的东西,所以我就把这张照片拿来给他。”江玉菁解释。

 “原来是这样,谢谢你。”贾心莹朝她点点头。

 “现在就开始了,得把握时间。”

 老先生坐在前面椅子上喃喃自语,贾心莹则转首不舍地望着父母。

 “把眼睛闭上。”老先生又说。

 贾心莹只好听话的闭上眼,聆听老先生那一串类似咒语的喃念,她居然感到浑身发疼,那感觉就跟当初要从古代回来的时候一样。

 “啊…”当疼痛的感觉愈来愈强烈,直到她完全无法承受的时候,贾心莹大叫一声,随即再张开眼,发现自己身处完全陌生的地方。

 眼前晃动的全是来来去去的人影,还有街坊孩童哭闹的声音,这里是哪儿?而她又是谁?

 突然刮来一阵寒风,好冷…冷得让她坑诔成了冰块。发著抖,她不停呵著热气,这时身后的红色木门悄悄开启,走出一名妇人。

 “姑娘,你要找谁?”

 “我…”

 此刻的贾心莹已恢复原来的样貌身材,和以往的贾心莹完全不同,金嬷嬷根本没想到她就是大人朝思暮想的人儿。

 “我不知道我是谁,又…该去哪儿?”她身上这件衣裳非常单薄,冷得她说话直发抖。

 “老天,你怎么穿这么点!快进屋里,我拿件厚衣裳给你穿。”金嬷嬷将她带进暍青右将府。

 贾心莹走着走着,居然看得忘种,突然停住脚步。

 “姑娘,你在看啥?还不快走,会冻僵的。”金嬷嬷回头拉她“快点走吧。”

 最后,她将贾心莹带到她住的屋子,拿出一件她年轻时候穿的衣裳。

 “你将就一下,这衣裳虽然旧了些,但质料不错,我现在胖了,已穿不下了。”

 “谢…谢谢…”贾心莹走到屏风后换上衣服,再出来时便见金嬷嬷已为她倒了杯热茶。

 “快暍点热水,我看你冻坏了。”金嬷嬷看着她在圆几旁坐下后,狐疑地又问:“你真的不知道自己是谁?还是只是借口,想赖在这里图份工作?”

 “我…”贾心莹惶恐地摇摇头“我真的不知道…”

 她这副惊慌害怕的模样,让金嬷嬷怎么看都觉得不像骗人“姑娘,既然你没地方去,就暂时住下,晚点我再去请示大人,看他要不要给你一份工作。”

 “谢…谢谢这位大娘。”

 “别喊我大娘,就叫我金嬷嬷。”说著,她看看时辰“啊,我赶著出去呢,这一耽搁恐怕来不及了,那我先离开了,你可别跑。”

 等金嬷嬷匆匆离去后,贾心莹更心慌了,她在屋里四处转著,最后下意识地走出屋子,来到后山,当看见眼前的建筑物时,她不驻足,心头还产生一股莫名的难受。

 “是谁站在那儿?”邑破军正好从楼上下来,看见一个从未见过的女子站在下头痴痴地看着他。

 一瞬间,贾心莹的心像是被一条绳索紧紧拉扯住,半晌说不出话。

 “你到底是谁?”他不喜欢有人打搅他回忆的时间。

 “我…我不知道。”她茫然地说,但眼神仍一瞬也不瞬地胶著在他身上。

 “不知道?”邑破军眯起眸“你是外面的人找隙窜进府邸,想发掘什么新鲜事吗?”

 贾心莹的离开已在京都造成轰动,虽然大家都知道她回到未来…可是这种事又有几个人相信,多伴都抱持看笑话的态度。

 他想,这女人必然是其中之一。

 “我没有。”她害怕得倒退一步。

 “那你来这里做什么?”他瞪著她。

 “有位金嬷嬷好意收留我。我不是有意走,只是不知不觉走到这里,看见了这栋木造房子。”她的眼神又变得离。

 “那又怎么样?”

 “好…很熟悉的感觉。包括你,可是我不认识你,不认识周遭所有的人,不知道我从哪儿来的。”她蹲下身,难过的说。

 “你在演什么把戏?”邑破军疑惑地望着她。

 “没…没有,我只是好…对不起,我该回去了,请你不要告诉金嬷嬷我跑来这里。”说完,贾心莹就奔回金嬷嬷的房子里,可奇怪的是尽管如此,她还是无法挥开刚刚那男人在她心底造成的影响。

 老天,她到底是谁?

 脑子怎么会一会儿像空了般,一会儿又填了好多好多无法消除的酸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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