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娄家在地方上算是书香门第的望族,论其祖先不乏秀才、进士,甚至还有探花,就算是清末民初,也有曾曾祖父是渡海喝过洋墨水的;而最令人津津乐道的是,娄家几乎是单脉相传,虽代代只出一位男丁,却个个优秀。
直到娄伯瑜这代才发生了“增产报国”之美事。
任职台大教授的娄伯瑜和他的爱
,在十几年间,生育了七个男孩不说,甚至在近四十五时又孕育出唯一爱女,于是娄家便起了重大的“变化”
当然,哥哥疼妹妹本是天经地义,况且怡霏又是最年幼的,被如珠如宝般的宠爱实属应该。只是若因疼妹妹而终生无意娶
,那事情就严重大条到令人瞠目结舌,不能理解。
话说他们那七个儿子…
老大娄明轩,年已三十,二十八岁便拿到留美经济博士的头衔,现在世界排行十大的冠英集团居经理要职,其实他应该有更大成就,只是为了幺妹,不愿被总公司派往美国当理事股东,宁愿屈就台湾。
老二娄明学,年二十八,是名补习班一
的英文老师,更是风靡专科校内众女生的帅气助理教授。
老三娄明庆,年二十七,读了牙医科毕业后,现在在镇上开了牙医诊所,每天门庭若市,热闹非凡。
老四娄明弦,年二十六,十二岁时即展
惊人的音乐才华,被国家栽培去维也纳深造,现在已在维也纳世界知名
响乐团里担任首席小提琴手。
老五娄妹窗,年二十五,个性火烈嫉恶如仇。早年他投考警校,因缘破了几个大型案件,现已升任刑警大队长。
老六娄明华,年二十四,已是五家连锁书店的老板,镇
浸
书香世界。
至于老七娄明秀,年二十三,在其他六位兄长商议之下,竟为了小他四岁的妹妹,中途辍学去服完兵役,再考大学,现在是大二的学生,就等幺妹今年考入和他同一学校,好让他能就近“照顾”
娄家七兄弟“宠爱”妹妹的行径,多得说不完。严重的“恋妹情结”简直远近皆知,无人不晓。
这叫娄家二老怎不苦恼?年老退休,理应含饴
孙,巴望儿子能成家娶
。只是七兄弟非但没一点成家念头,除了妹子外,其他女人一律视如空气,姿态之高,常令一些有自尊的女子为之气结。
六月,是骊歌高唱的季节,话说娄家幺女…娄怡霏终于正式在高中生涯划下一个句点。对十九岁的娄怡霏而言,这无疑是个雀跃的新开始。
雀跃?这何止是雀跃,她简直可说是兴奋至极。
巴不得一脚就马上横坠二十岁,好让她抬头
的大声疾呼:“请大家听了,现在我已成人,请大家告诉大家,我已不是小娃娃。”
站在这人烟稀少的天桥上,她俯看着天桥下不停的车
量,忍不住就想调皮的大叫几声。
“啊!”她好用力的叫,巴不得能贯穿天际。
如果眼前是一望无际的草原,那就更自由、更舒服了,她惬意的鳊织美梦,想像自己是只飞跃的羚羊。
“喂!”
娄怡霏当真是兴奋过头了,她忽略了那突地发出的小小声音,直到一颗不大不小,却足已把她头壳敲一个包的石子飞来。
“哎哟,哪个不要命的缺德鬼!?”
七个哥哥若看到了,非把那丢石之人狠揍一顿不可,这个缺德鬼敢情是嫌命长?
“你、吵、死、了。”这一字一句可是字正腔圆,嫌恶的味道十足。
这人是谁啊!大刺刺的坐在地上,仰头睨视着她。大热天的居然还戴着一顶遮眉盖发的“
帽”?!
一身淡绿色的v领T恤搭配着浅灰色长
,浑身脏得很,一看就知道是落魄的
汉,不知几天没洗澡了?
敝人的旁边散落了几张零星的报纸,及一瓶矿泉水,该不会这家伙以天桥为家,餐风
宿?
等等…娄怡霏发现怪人的脚边还有一个钢杯,这家伙该不会在行乞吧?瞧这家伙年纪轻轻,应该不超过三十岁吧!虽是落魄潦倒,但还有手有脚,这不是摆明了无赖?真是无
至极。
“喂!你是乞丐吗?”她这冷冷的回嘴像在挑衅一样。
“你想施舍我?行,不过不是一仟块,我不收。”
低沉的语凋听了就让人不舒服,什么态度?她的火气一下子就被燃起,这人真是讨厌。
“我还没见识过无
的乞丐,你是第一个,”
“小女孩,挑衅一个穷愁潦倒的人,你是在
人犯罪。”这怪人阴沉的语调,似乎越来越晦暗。
可惜娄怡霏就是倔脾气,说她被宠坏也罢,她就是有不向恶势力低头的臭脾气。
“青天白
之下,你想拿栽怎样!”
啧!讨厌的男人。她扮个鬼脸,恼自己原本有的好心情被破坏殆尽,嘴角一扬,她伸出右手,比出中间一
,左手叉
,来个“落翅仔”的架式。
她这
俗的招式,恐怕连七个哥哥都受不。
因为从小被雕塑成名门望族的闺秀,一言一行倍受关爱的眼神。若被老父老母看到,只怕心脏会被气得跳出口来。
“当然不敢怎样。”怪人突然浮起一个
鸷的浅笑。
他这一笑,娄怡霏突然觉得他眼神冷到极点。忍不住地,她惊的退了一步。
等等,好歹她娄怡霏也不是个简单人物。输人不输阵,非以气势
过他不可。
“识相就好,没出息。”她端起趾高气昂的表情,现在
高照,就算天桥上没啥人经过,桥下车辆还
多的,随便一吆喝,应该就能引人注目,她才不怕他呢!这样一想,她勇气倍增。
“我以为这种穷乡僻野,娇蛮的女人应该少了些,没想到我才待了几天,就能见识到泼辣的女人。”
“没错,这里是个乡下地方,容不得没出息的家伙,你、快、滚!”
娄怡霏从没这样看不起人过,更甭说以咄咄
人的姿态赶人。
这是她破天荒第一次扯嗓开骂哩!
敝人突然站起身,向她迈步走来。
“救、命、啊!”字从她刚刚扯嗓开骂的喉咙中一字一字的挤出口。娇蛮及趾高气昂,一下子全
气了。
那杀气蓬
的气势,大概想一手掐住她脖子,令她死于非命,不!她怎能坐以待毙?“有人想非礼…”话没吼完,怪人一只大手突然环过她肩膀,进而捂住她的嘴巴。
“美丽的妹妹,别闹了!小朋友要看笑话了。”
什么?男人的声音低哑且戏谑,他分明是在调戏她。
情况有些出乎意料,娄怡霏这才察觉了状况有异。
天桥上出现一排早放学的低年级国小学生,一双双骨碌
怪、天真无
的眼珠,有些是惊异,有些是好奇,有些则在偷笑。”大哥哥、大姐姐,你们在做什么?”
“笨蛋!在谈恋爱啦!”有童声笑道。
这是哪来多嘴的揣测?让她听了差点要昏倒。”对,我们不要当电灯泡。”童声童语夹带着笑声逐渐远去。
这么容易就被误解,简直气炸了娄怡霏的肺。这群小兔崽子,到底有没有受过安全教育?她都要被灭口了,居然被当成在谈恋爱?
“你最好不要
动。”怪人低沉的语调加了令人不寒而栗的气息,身上不知几天没洗澡的“浓稠”味道薰得她想吐。
娄怡霏冷汗直冒,突然计上心头,张开嘴巴,用力咬下,已经不管那只手掌有多恶臭或者肮脏。况且她双脚还是可以动,右脚使劲向后踩,左脚狂踢。
白昂瑞这才见识到女人泼辣起来的蛮横。
他只是突来的心情,想捉弄这不知死活的丫头,却没想到自己可能在挑衅一个张牙舞抓的凶悍女人。
要不是看在她还是少不更事、懵懂冲动的年纪,白昂瑞早就一掌劈去,把她敲昏,省得她撒野。
算了!白昂瑞突然放开她的手腕,将她用力一推,一点都不怜香惜玉,让她差点跌了个狗吃屎。
“你有种就别走,我要找人来扁你一顿!”娄怡霏隐忍住被猛然一推,双膝跪地擦破皮的痛楚。
此仇不报,非“女子”也!这梁子结大了。
“是吗?
之至,但是你的动作最好快点,本少爷是不等人的。”白昂瑞撂下话,要不是想捉弄这丫头一下,让她以后别这样嚣张,他是不屑去碰女人的。
羞愤如
水般涌向她心头。泪水浸
了她一双剔黑晶亮的眼瞳,从小被待如宝的她,几时被如此羞辱过?
“有种就报上名来,我会记住你的。”她咬牙切齿地恨道。
“我的大名从不留给疯丫头听。”他的不屑及
笑全挂在“面腔”上。
娄怡霏咬紧牙
,有些仓皇的跑下天桥。
窜在脑海中的全是非让他死得难看的念头,娄怡霏向天发誓。
娄怡霏想不到自己也会有这样狼狈的一天,一脸鼻涕纵横,泪痕四溢,发丝散
,手腕上被拧红的痛楚如啮人心的痛。
她想起了自己五岁大的那一年,和四位哥哥在森林中嬉戏捉
藏,为了不让人找到,倔强的她冒险攀下崖边,挨着石旁,躲在石
里。
结果那天忽然飘起了一场浓雾,加上落下的绵绵细雨,任凭各位哥哥的呼唤,她就是耍性格的不出来。
哪管被淋了一身
,冻成一支冰柱,挨在石
里半天,等到家人找得心急如焚,她才勉强出声。
那次的任
是第一次,大概也是最后一次。
她没有被责骂,反而是三哥、五哥、六哥及七哥被老爸、老妈和大哥训跪了一夜。
她那一身的
洒和冻得发紫的嘴
,受到了将近溺爱的荣宠,热茶、甜点和暧炉,轻声细语的啊护。
那一次的狼狈怎及这次的狼狈?这不是狼狈,是羞辱!
“怡霏。”
一脸怨毒的神色令唤住她的蓝航远呆住了。
“你…怎么了?”
蓝航远呆愣了几秒,远远看她跑得急促,直觉她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但,如此“怨毒恼恨”的样子,这是她十九年来所没有过的情形。
“你要不要替我报仇?”她
晦的表情加上了威胁,娄怡霏双眼瞄向他,只想着找到第一位打手了。
机不可失,还有二哥、三哥、六哥、七哥可以找。
另外还有大哥,一通电话,一定能令大哥调动“万千人马”非把那家伙吓得
滚
不可,否则怎消她心头之恨?
“报仇?”这用辞可严重了,小丫头什么时候学成小太妹,似乎像要去“干架”?
“你有没有疼过我?”
一句话,不知为什么令蓝航远耳朵燥热了一下。
年长她六岁的蓝航远,和娄家兄弟一块长大,当然对娄家唯一掌上明珠是一样的疼爱,只是有时看她生气盎然,青春活力无限的样子,偶尔会闪神。
“谁惹你生气了?”他讷讷地开了口。
“一个恶
,他想侵犯我!”她加重丁语气。
“侵犯?”不会吧!在这乡镇上,谁敢放胆欺侮娄家千金?那不是找死吗?蓝航远瞪大了眼,这家伙是不是活太久生厌,不想要命了?
“没错!我要去找大哥和二哥及七哥,你若有诚意帮我,去找我当牙医的三哥和在书店里的六哥,等一下到对街街口集合,那家伙一定还在天桥上,我非去扁他不可!”她握紧了拳头,青筋浮出,像是快发狂了。
怎么回事?蓝航远愕然见到一向乖巧、礼教严谨的女孩,竟有令人意外的一面,是不是发火会改变一个人的面目?
带着大队人马前来捉“仇人”结果人去“桥空”不说,甚至连蛛丝马迹都没看见,众人马上
气。
“真是太孬种了!居然没等我来,无
的家伙。”她气鼓着腮帮子。
“小妹,要不要我找人来画个像,让镇上的人帮你找?”老三娄明怯讵下了一诊所的患者,为了响应妹妹的报仇,他甚至还带了一堆针筒,打算将侵犯妹妹的恶
拔齿,让恶
“无齿”这个主意一定能消妹子火气。
“对!我去张贴海报,广发新闻。”老六娄明华附议的猛点头,广发宣传单,这他很内行。
“小妹,你那时应该找个人盯住那家伙。”老二娄明学拉松了脖子上的领带,刚刚从补习班狂奔出来,炙热的阳光马上令他衣衫
了一片,搞得他简直要发狂,然而可
火气的对象竟不知逃到哪里去。
“航远,你怎没先盯着那不想活的家伙?”老七娄明秀一身背心短
,那时他正好吆喝一些伙伴在镇上图书馆外的篮球场打球,突见妹子一张气极败坏的脸,想都不想马上集合篮球场上的好动分子一同壮大声势,没想到肇事者却逃了。
“我?”这“罪过”要他扛是不是太无辜?蓝航远的嘴角
出一丝苦笑。
“明秀,这事可不行只怪航远。”锐利的音调加上公正无私的嗓音,一道魁梧的身影壮硕到能覆盖住娄家兄弟的体积,这人是龙九。
他是大哥娄明轩旗下最得力的助手兼保镖,和娄家大哥共事近十年,龙九不只是下属,更是知
,行事作风一向谨慎小心,和他人高马大的块头完全两样。
因为临时告知,正在开会的老大娄明轩无法前来,便派得力助手来了解状况是否严重。
“怡霏小姐找大家来就花了近三个小时,不会有哪个笨蛋留在这里坐以待毙。”龙九一款深蓝色的方型墨镜配上深黑色的西装,理着三分的小平头。
那扮相和日本黑势力最显赫的一支…“山口组”如出一辙,要不是确知他是台湾人的血统,娄怡霏会确定他是黑社会的日本人没错。
“龙九说得有理。”娄明学默点头,看看身旁近三十人的浩大声势,他们这一行人,一路上浩浩
,恐怕不到明早,就能将消息传遍乡里。
“好了,没事。老三你该回去看诊,明华,你送老三和航远回家,龙九,你载我一程,我要送小妹回去,明秀,你就和你朋友继续打球,现在可以解散了。”
“可恶极了,别让我再见到那个家伙。”娄怡霏咬牙切齿的,只差胃没气得出血。
“这没问题。”龙九的笑意一向深不可测。“你没听过冤家路窄吗?也许明天你就碰到他了。”
“什么,你们要我上女子大学?”刚灌下一口汤的娄怡霏差点
了出来。连回家吃饭的老二、老三、老五、老六、老七也都诧异地瞪大了眼。
这个主意是从娄家双亲嘴里吐出来的。
“为什么?之前不是决定要我上和七哥同样的大学?”
“现在决定变了,女子大学比较好。”娄母笑咪眯的道,内心自有一番盘算。
“没错,这是我跟你妈考虑再三所作的决定。”娄父的神色比较严肃,摆明让人不能反驳。
“老爸,大哥不会赞成你的决定。”老五娄妹窗立即反驳,根本不甩父亲一脸严肃,他平时因公事常东奔西跑,皮肤在太阳下晒得黝黑,说起话来也大声,娄妹窗的个性是娄家兄弟中最
烈,发起火来几乎六亲不认。
“是我大,还是你哥大?”娄父端起不常用的“父威”早知道要幺女上女子大学定有阻碍,打从那小女儿出世后,吃喝拉撒睡几乎都是七个儿子七嘴八舌决定的,根本不让他们两老有发挥的余地。
想来这不知是老幺的福气?还是七个儿子够孝顺?但传在乡野邻里的“佳话”就有点令人老脸上无光。
看看自己拉拔长大的七个儿子,最大都已三十,再没有对象的蹉跎光
下去,恐怕他们二老双腿一伸,两眼一瞪,都不会有好消息,再不想想如何医治儿子们的恋妹情结,若当真咽气了,只怕也会死不瞑目。
“老爸,我们要昕你为什么下此决定的理由?”娄明学停下了筷子,身为家中的老二,因大哥不在,他必须带头发问。
“听说今天中午,你们一群人浩浩
的去镇上一座天桥要找人晦气?”娄父没有回答,却丢了另一个问题给五个儿子,严肃的眼神沉静亦锐利。
“找人晦气?有这事?我怎不知道?”娄妹窗一呆。
“不关哥哥们的事…是我…”娄怡霏忙开口认错。
乡下地方就是这样,地方不大,消息就传得快。
想起中午的事,娄怡霏委屈的水雾浮上了眼眸,中午
得声势浩大,却没“逮”到那王八,左邻右舍一定看笑话了。
“你们都年纪不小了,全都当完兵了,叫你们‘疼’妹妹该有分寸,我苦口婆心劝了你们快十年,全都把我的话当马耳东风?”
娄父声音不大,却有平地响了一声闷雷的气势。
不说不火,越说越火。
“之前你们怎么答应我的?‘疼妹妹’行,但不可宠,定要教她成名门淑女,个性要贤淑端庄,但…你们看看她今天的样子,居然带你们这些兄长去‘干架’?不但如此,听说她还口口声声要去报仇?不像话!太不像话!”娄父的火气若被燃起,只怕三天三夜都熄不了。
她今天的样子确实不够“贤淑端庄”但她是被
的嘛!从小到大,几曾被羞辱过?
“所以我和你爸爸立即商量,决定送怡霏上私立女子大学,让她重新接受礼仪涵养,我已修书去拜托我高中学妹,我学妹可是从日本东京女子大学留学回来的,素质涵养一定可以令怡霏受到极深感化。”娄母随后
口补充,脸上笑容和蔼慈祥,若让儿子们知道他们为人父母有其他用意,那就不得了了。
“可是那私立女子大学在偏僻的山区,离我们家太远,小妹不就要住在那里?”老七娄明秀皱起了眉。要他们不能天天看到卜妹,是非常痛苦的。
“我不是说我已修书一封拜托我学妹,她同意让怡霏搬去和她住,怡霏不用住有戒律的宿舍,她每天可以和兰姨一起去学校,对,怡霏可要称她为兰姨,兰姨正好是大学里文学院的教授,于公于私,怡霏可以受到良好的照顾,事情就这样决定了!你们还有异议吗?”
“我们做父母的,考虑的会比你们这些兄长差?”娄父冷冷的气从鼻孔里哼出来。
“我记得那女子大学去年才开始招考,入学考试标准听说很严苛。”娄明学低头冥思了一会。
“以怡霏毕业前十名的成绩,就算严格也难不倒她,你说是不是?怡霏。”娄母的眼光蓦然严厉了起来,因为知女莫若母的她,发现那漾着水光的大眼瞳乌溜溜的眨了眨,这小丫头似乎正酝酿着坏主意。
“我…”娄怡霏差点没咬到舌头,才想要装白痴考个低空掠过的成绩,但这主意似乎被精明的老母发觉了。
难道她娄怡霏这辈子都要由人摆布着?
她已十九,成年了嘛!不管是父母或是兄长的主意,她难道就不能不要,真想大声的告诉所有人…我要主宰自己的生命。
“就这么决定了。”娄父一字一句,完全没有令人反驳的余地。
众家兄弟,你看我,我看你,然后再看向唯一的宝贝妹妹。
娄怡霏耸耸肩,在父母面前,她一向尽量维持自己的优雅、端庄。
然而另外一个潜藏的自己,早就哀嚎狂叫不已…我不要进尼姑学校!
“什么?”娄怡霏挖挖耳。
她没听错吧?母亲神神秘秘的来找她,竟然用起商量的口气,这是破天荒的第一次。
“要我乖乖去念书,目的是从中牵线?牵什么线?”她实在搞不懂母亲的复杂心思。
“要你去学礼仪只是一个借口,你以为你娘我不知道你吗?”
娄母喝了一口茶,已经近六十的她,风霜在她脸上刻划出来的是
人的成
美。
“不知道?什么事?”娄怡霏问得小心翼翼。
“要你当端庄淑女十年多,是不是一天比一天别扭?”娄母含笑的嘴角有一丝戏谑的意味。
这话像一把利刃直直
入她的心窝。
“这…不是爸和妈…一直都希望着?我要像…大家闺秀?要做淑女…”话说得如此结巴是她破天荒的第一次,想她娄怡霏从小到大演讲比赛奖项不断,第一次话说得如此困难。
“苦了你十多年的淑女假象,打从你五岁起,我和你爸坚持要你大哥磨练你任
顽强的个性,难得你一直配合的很好,没反抗。”娄母笑道。
不是没反抗,而是无从反抗起,哥哥们每一个人都对她那么疼、那么爱,若没照哥哥们的意思,试凄的还是哥哥们,打从五岁那天任
的事件后,只要她又任
行事,受罚的不是她,而是众位哥哥轮
去跪祖先牌位。
这种无形的压力,叫她怎么“敢”反抗?
于心难忍,于心难安。
“我…表现得不好吗?”她讷讷地笑了笑…苦笑。
“不是。”娄母状似悠闲的捧茶又啜了一口。
“我要和你进行一项
易。”娄母轻轻地一笑。
易?和母亲
易?这感觉有些贼,贼得很,也
怪的。
娄怡霏脸上挂着疑惑。
“这些年来,从你哥哥们相继退伍,一个个跨过二十五岁门槛,老四和老七,我就不说,一个远在维也纳进修,一个嘛年纪尚小,但是你其他哥哥像话吗?全都该成家生孙来抱抱,居然都为了你不娶。”娄母努力控制着激动情绪,天知道她忍很久了。
“是他们不…中意你和爸爸挑的对象嘛!”这么严肃的话题,她实在想问人,她也很无辜啊!
“我和你爸爸商量的结果,决定一件事,你只要心甘情愿去上女子大学,并且…多多找出一些合宜的对象,撮合你众位哥哥的好事…”娄母加重语气。“只要事成,你可以得到一个好处。”
“好处?”娄怡霏觉得心脏怦怦跳了起来。
“你最想得到的东西。”娄母高深莫测的拿起备在一旁多时的纸板,向她面前一晃。
斗大的字落至她眼前…
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