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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和梅谈过话后,金白利的心里才亮堂了些。她们已别无选择,那个计划一定要进行。事情真相大白后,金白利就要全力以赴地继续完成自己此行的使命…找老公了。

 晚饭前詹姆斯·特拉维斯先生为她拿椅子时,轻声在她耳边说明天想同她单独谈点私事。她想也许他要向自己求婚了。本来别人向自己求婚她应该感到兴奋才是,可她还在一门心思想着和艾伯斯的会面,以及向梅提出的建议,对求婚的事一点也激动不起来。

 现在,她该做的事都已经做了,也该考虑一下詹姆斯了。可她奇怪为什么想到他要向自己求婚时,她却不起丝毫的热情。他们本该是理想的一对,理智上金白利认为詹姆斯肯定会让自己幸福,她父亲也会非常满意这个女婿。因为在梭眼里,詹姆斯这样的条件可以说是无可挑剔的。

 当然,还有霍华德·坎斯托先生。他过去追她不怎么积极,可近来对她可是大献殷勤。他比詹姆斯年轻,也比詹姆斯英俊。将来等他父亲过世后,他也会成为侯爵,也会和詹姆斯一样拥有荣华富贵。

 苞詹姆斯或者霍华德结婚,至少不用担心他们是冲着她的财产来的。婚后她再告诉丈夫她能从母亲那儿继承一大笔遗产,那时再给丈夫一个意外惊喜,不也很好吗?金白利满意地想着。

 那天晚上和梅谈完话后回到房里,金白利一直在想着明天詹姆斯向她求婚时,她该怎么对他说…

 “金白,你回来得也太晚了。”

 “天哪!”她吓得倒了口凉气:“你吓死我了。”

 黑暗中传来了拉克伦一阵哈哈大笑声:“嗨,我可是无心吓你哟。”

 “你这是在捉弄我!”金自利不地说着,到壁炉旁拿了一有火的子去点灯。“我问你,你在我房里鬼鬼祟祟地干什么,拉克伦?”

 即使在黑暗中,她也能认得出他来,其实除了她,谁还能做到这一点呢?她对他的声音实在是太熟悉了。

 “鬼鬼祟祟?不,我只是在耐心等待,”拉克伦说“我不想错过看你一眼的机会。你想悄无声息地溜回房爬上,那可不成。所以我来这儿等着你。”

 “想看我一眼?”金白利点亮了房间里第一盏灯。她发现拉克伦舒适地坐在窗前的读书椅上。“好了,你现在已经见到我了,那就可以…?”

 “啊,你和平常一样,还是那么让人怦然心动!”他淡绿色的眼睛悠然地上下打量着她。

 他的好言赞美又一次使金白利脸鲜红了。他慢慢地打量着她,绿眼睛里透出火辣辣的望。

 金白利的心跳加速了。她本想责怪他,但一时根本就找不到词。对了,应该把她们想让艾伯斯通过辨声音来指从人的事情告诉他。其实,她本来打算明天早晨再把这个消息告诉他的,现在既然他来了,那也好。虽然他擅自闯进她房间似乎不太妥当,不过也罢,反正这人总是不按常理分牌的。

 她走去点第二盏灯,开始了新的话题:“他们找到马了。”

 “我知道了。”

 她感地扬了扬眉:“听起来你不大高兴?”

 拉克伦耸耸肩,身子往前倾了倾,两肘搁在了大腿上“因为我想亲自找到它们,然后好好地监视起来,直到抓住那个可恶的贼人!”

 “公爵不是正在那么做吗?”

 “他做不好这件事。我敢肯定他一定派了好多人在那儿守着,甚至森林四周都埋伏着人。这样很容易暴目标,小偷怎么可能再自投罗网呢?”

 嗯,倒还真是这么回事。为了安慰他,金白利说出了她们的计划:“噢,我倒是还有一个办法。”

 拉克伦疑惑地扬起了眉。金自利注意到他脸上的伤看上去已经好多了,一些青紫的地方淡了,前额的包块也快消了。嘴已经不肿了,只是还有几处疤痕。诺大的一间屋子里只有一盏煤油灯亮着,使他的脸在矇眬中更加显得帅气人。

 当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在盯着他看时,不由得脸上一阵发烧。她赶紧说:“公爵夫人明天会安排一次试验,最迟后天。”

 她匆匆地将梳妆台上的油灯点亮,然后把那小树枝扔回了壁炉。可当她转过身来,却发现这盏油灯点了也是白点。依然矇眬的光线下,拉克伦还是那么人,白色的衬衫衬着他那深赭的头发,在灯光的映照下透出一抹罕见的红色。他那双绿色的眼睛还在一动不动地望着她…

 “什么试验?”他回过神来,忙追问。

 金白利得回想一下他们刚才说到哪儿了。她脸上又起了一阵绯红,幸好光线暗,希望没被拉克伦看到。

 “今天我去找了艾伯斯,”金白利想起了话题“还算没白跑一趟,我发现他根本没听过你的声音。因此我们打算让你和另外几个苏格兰人一起讲话,叫他把你的声音指出来。他是认不出来的,只有靠猜。”

 拉克伦沉了片刻,提出了和梅一样的问题:“万一他碰巧猜对了呢?”

 “是的,那只好自认倒霉,”金白利叹了口气“要是这办法行不通,要是期限到了还抓不到真凶,那…那我只好把那晚上的事说出来了。”

 金白利本来想拉克伦会大吃一惊的,可没想到他猛地站了起来,一个健步冲到了她的面前,反倒吓了她一大跳。他挨得那么近,使她一下子警觉起来。

 但她很快就发现情况并非那么糟糕。拉克伦温柔地捧住了她的脸,深情地问道:“这么说,亲爱的,你愿意为我这么做,是吗?”

 他双目炯炯地望着她,使金白利简直不敢抬头与他对视。哦,太醉人了,还有他温柔的触摸…上帝啊…“我只能这么做,”她轻声细语地承认着“我别无选择。我总不能让你因此而进监狱。如果我和你在一起可以证明…”

 她还想继续往下说,但他的热吻已经封住了她的香,她似乎早就料到了这样的结果。她本来完全可以阻止这一切的,她只要走开就可以了。可是现在,太晚了。他那癞癞的伤疤,那光滑温润的舌头,还有浑身散发的男人特有的气息,让她醉留连,难以自拔。

 起先他的只是慢慢地、有点迟疑地在她的动。很快他不再犹豫了,双手紧紧地拥住她,双紧紧地吻住她,生怕她会跑掉。其实她这时根本没有一点要逃走的念头,一点也没有。她知道她应该反抗,可是每当她同拉克伦·麦格列高在一起“应该”这两个字总是派不上一点用场。

 她浑身燥热起来,浑身漾着一种炽热的企盼。他的身体还没贴近她,但这热吻就已让她火焚身。她的胃开始痉挛,小肮开始热,两个丰房也激动得震颤起来。

 她将双手放到了他宽阔坚实的前,这次不是去推开他,而是在他前温柔地抚摩着。他一下子将她揽在怀里,让那柔和丰的曲线紧贴着他的身体。他的舌头挑逗或不断地往前探寻着,一直神到了她的喉部。一阵强烈的冲动使他的手从她背上滑下,揽住她的丰使劲朝自己间抵。好,碰着了,贴上了。她只觉得全身瘫软,脚下无力,他把她抱起来走到边,轻轻地放在上。

 金白利知道他想干什么,意识深处有个声音在提醒她:赶紧打住!跋快打住!趁着还没发生什么事,不能再让上次的一幕重演!她想挣脱出来,可这时她己无力控制自己。他给她带来的先期快已让她目眩神,他魁梧的身躯像一团火烧得她已快窒息。他慢慢地掉了她的衣服,双手轻柔地抚摩着她体上的每一寸肌肤。她根本无力抗拒这种抚摩,她也根本不想失去这种爱的温柔。她只希望他脑旗点爱她,快点让她享受到那种死的快乐。

 可是,拉克伦却不想速战速决。自从上次与她做之后,他就时时盼着这一刻了,今天他要好好享受一番。他中燃着的那团炽烈的火,他要慢慢地、悠悠地让它燃烧。

 他的舌头靠近她的耳朵时,她的身子不由得颤了一下。舌头继续向耳朵背后绕去,慢慢地顺着脖子到了头上,逗得她不停地呻着,大口地着香气。当舌头沿着头一路往下来到小肮,来到她丰美感的中心地带时,她跳了起来,差点想从上逃走。上帝啊,她不能让他那么做!她必须保持理智!可是腔的火已经烤得她浑身无力,一阵愉的快又让她脑子里一片空白。哦,他简直就是个魔鬼,他对她算是了如指掌,只有他知道怎么样让她灵魂出窍。

 一阵回肠气般的亢奋淹没了她,似乎每一神经末梢都因震颤而酥麻了。拉克伦终于进入了她的身体,将爱、将悦源源不断地注人到金白利的中心地带。随着他上下不停的有力怂动,她很快便达到了高,几秒钟后就飞升到了一种虚无缥缈的天堂仙境。随着一股热涌进体内,拉克伦也在不停地呻着。

 还没等呼吸完全平静下来,金白利就香甜地睡着了,到梦中去继续她的仙境之旅了。她不知道拉克伦还紧紧地将她搂在怀里,也没听到他那满意的叹息声。

 “亲爱的,不管怎么说你都是我的。明天早晨你就会明白的。”

 金自利当然没听到这些,如果她能早点听到这话,那她一定会一夜都不合眼。

 拉克伦打算一夜不睡,他也确实做到了。这主要是因为他想毫不停歇地与她做,将她一夜里爱个够。是的,现在他们已经完全融为一体了。想到这儿,拉克伦真是惬意极了。

 其实,他来到金白利房间时倒并没有想到要去挑逗、引她。虽说他心中一直在想着她,但那时他的确只是想清楚一个问题,即为什么她会去找威尔·艾伯斯。

 可还没等他开口问金白利,她就急不可待地将一切都说出来了。他做梦也没想到,她居然愿意牺牲自己的名声来为他洗刷罪名。其实,从金白利这方面来说,她是一开始就打定了主意,只要情况需要,她就会义无反顾地站出来。

 尽管她经常嘴硬说一点也不稀罕他,但其实她很在乎他,非常在乎他。那天晚上拉克伦从她的言行中知道这一点后,他激动极了,也感动极了,他根本已无法抵御她的魁力,无法摆自己对她的渴望,情不自地就在她房间里又一次要了她。如果说他起初心中还略存疑虑,那么她的默许,她的顺从已完全解除了他的犹豫,使他在爱河中越游越畅。

 他本来打算在黎明前离开她,就像上次一样,偷吃果,却又神不知鬼不觉。他打算白天再选蚌适当的时候来跟她详谈他们之间的事比,可是一阵轻轻的哼歌声把他从遐思中惊醒了。他听到了有人给壁炉生火的声音。

 拉克伦房间的炉火是由他自己生的,即使有时是女佣们来料理这类事情,中午前她们是决不会到他房里来的,除非她们肯定地己经起了。

 点火的人毫无疑问也不是金白利。因为她一直紧贴着他,一只手紧紧地搂着他的脖子,把他勒得差点不过气来。她的一条褪搭在了他的上,他能明显地感觉到那温软、丰体的存在。

 此时的他完全清醒了,心想这次恐怕是在劫难逃了。他那该死的魁梧的躯体,根本逃脱不了佣人的眼睛。除非那人是个瞎子。唉,真够倒霉的,最近他怎么老是这样?!

 就在这时,金白利长长地伸了个懒,打了个哈欠,像是被女佣出的声音给吵醒了。啊,这感觉真不坏!她觉得舒服极了,也舒畅极了。她慢慢地坐了起来,突然,她大声尖叫起来;几乎与此同时,那个该死的佣人也狂叫起来,就差没把屋顶给掀翻了。

 拉克伦也坐了起来。玛丽直愣愣地盯着他,眼睛瞪得有铜铃大,接着就用被煤烟脏的双手捂住了由于惊吓而变得苍白的脸颊,转身冲出了房门。金白利在她身后大声叫道:“玛丽!玛丽,马上给我回来!”但根本无济于事。门“砰”地关上了。金白利绝望地闷声哭泣着,痛不生地将头埋进了枕头里。

 拉克伦又躺下了,他的手很随意地枕在脑后,扬着眉冷静地说:“亲爱的,她要是赖在这儿不走,那岂不更糟?”

 “噢!”金白利无奈地喊着,把头从枕头上抬起来,那眼光就像要把他下去一样。“你不知道…你恐怕还不明白…她是世界上最爱嚼舌头的女人了!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我们得结婚。”

 他情不自地向她璨然一笑。没想到事情这么富有戏剧,这偶然失误竟决定了她的命运,顺遂了他的心意。好吧,不管怎么说,他对结婚这个结局是相当满意的。

 金白利却怎么也乐不起来。她恨不得在拉克伦头上猛敲几拳;或者至少用枕头砸他几下,出出心头这口恶气、冤气。

 “拉克伦,你这个白痴!你以为事情会那么简单吗?!”

 她怒气冲冲地跳下来找衣服。她着身子,跺着脚在屋里忙地走动。他赶紧提醒他那硬硬的玩艺儿,现在高兴得可不是时候。自打昨晚以后,他的身体就不那么听指挥了。

 金白利与其说是在生上那个男人的气,不如说是在生自己的气。这次不可能再找什么喝过香摈酒的借口了。

 昨天晚饭时,她滴酒未沾。她脑子清醒得很,完全知道自己做了些什么。

 为了贪图一时的快,她亲手毁了自己的名声!她抗拒不了拉克伦给她带来的那种气回肠般的愉悦。可她得为此付出昂贵的代价,得再一次成为人们的花边新闻,她将不得不嫁给一个恋着其他女人的男人。这一切都是因为她无法忘掉拉克伦·麦格列高。

 她穿着一件粉红色的丝绒长袍回到了边。长袍的间束了一带,可那深深的V字领一直开到腹部,出了两个丰。原来这是一件罩袍,是穿在睡衣外面的,而她忙之中根本顾不上把睡衣穿上。

 心烦意的金白利没注意到自己衣着上的失态,只顾在那儿发火。从她绿色的眼睛里出的怒火到拉克伦的身上,可拉克伦就像没事人一样,仍在乐呵呵地望着她。

 “你怎么还不走?”她虎视眈眈地瞪着他。“你是想等有人再闯进来,证实玛丽那骇人听闻的故事吗?啊炳,只要你一出去,这过道上会有不下十个女佣在等着看笑话呢。为什么要让他们失望呢?!”

 他不理会她那尖刻的话语,镇定自若地说:“我在等着你亲口说要嫁给我”

 “麦格列高先生,我知道你的意思。难道有人看见你躺在我的上,你就真的觉得自己也属于这儿了吗?这件事要是传到公爵耳朵里,可就有你好看的了。”

 他一下子跳起来站到了地上。她不由得一惊,被羞得脸通红。在男女关系方面,她可谓是个新手,现在看到他那充盈着男子气概的健壮身躯一丝不挂地暴在自己面前,一时间真是难以接受。

 “金白,现在不管是谁听到了这件事,我们都别无选择了。但我还没听到你说想嫁给我。今天我要是得不到你这句话,我就呆着不走了。”

 她气恼地大声叫道:“好,好,我嫁,我嫁!这下你满意了吧!这下你不用再死皮赖脸呆着不走了吧?哦,天哪!要是我父亲知道了…”

 “别害怕,亲爱的,我会跟你父亲谈的。”他信心十足地说。

 她本想告诉他,父亲这下不再只是一个有偏见的人了,而是一个沮丧不已的老头了,可她此刻已经完全被气蒙了,根本没有心思去跟他说这些事情。反正她已经提醒过他了,如果他要自讨没趣的话…

 “金白”拉克伦找到了自己的衣服,一面穿一面说:“要是现在你再告诉他们马被盗的那天晚上你跟我在一起,他们是不会相信的了,他们会觉得你是在袒护我。我们现在已别无他法,只剩找到真正的贼这一条出路了。

 她没有说话,心里算是默认了。可那眼神却似乎在说:“什么我们?这事与我何干?”她只想让他赶紧离开,越快越好,好让他一个人呆会儿,顾影自怜一番,抹上几把伤心的泪。

 望着她那气鼓鼓的样子,他也用眼神作了回答:“是‘我们’,现在是‘我们俩’的事儿了。”

 拉克伦走到过道上时,看见有八个女佣在鬼鬼祟祟地探头探脑。

 仆人来通知金白利,说公爵夫人中午想在客厅见她。金白利痛苦地答应了。当然喽,她做的丑事传到梅的耳朵里是不用多长时间的。

 金白利不该为此感到惊讶。因为就在拉克伦走后没几分钟,他就在隔壁敲着墙壁冲她叫喊:“亲爱的,你说错了,我刚刚数过,走廊里只有八个女佣。”

 她使劲朝墙上丢了一本书,希望能砸到他的脑袋上。她想好只要玛丽一面,她就马上炒她的鱿鱼。虽然这样也无法挽回自己的尴尬,不过至少可以教教那该死的人,什么叫做忠诚于主子。不过像玛丽那样的人,山河易改,本难移,此举究竟有没有作用,也真是让人怀疑。

 金白利准时来到了客厅。她已经准备好了要面对一生中最难受、最令人尴尬的场面,因此她穿戴得比较庄重,都是深颜色。她简直不敢想象如果自己的父亲在那儿,她将如何面对。她以为德夫林·圣·詹姆斯一定会被梅叫回来,一本正经地表自己对此事的不悦。

 金白利到那儿时,只有梅的私人秘书在,她把金白利让进了屋。和客厅相连着的有好几间房子,可房门都紧闭着。她径直走到一扇门前,轻轻敲了几下。房门开了,梅站在门口,微笑着和她一起走进了客厅。

 “嗨,你好,”梅说“我已经派仆人去叫威尔·艾伯斯了,他马上就到。四个苏格兰人已经在德夫林的房间里候着了。”梅眼睛看着另外一间房门,笑着说:“我们运气还真好,住在北边的邻居肯尼迪先生碰巧有个叔叔来拜访他,那位先生很随和,愿意帮我们一把。哦,亲爱的,你看上去很惊讶,是不是没想到我那么快就把事情给安排了?”

 金白利的确惊讶极了,她大张着嘴,现在赶忙又把它闭上。她惊讶吗?不,她是高兴得差点笑出声来了。她心中一块沉甸甸的石头总算落了地,一下子畅快极了。而梅呢,只是好奇地看着她,脸上丝毫没有责备的神情。看来她还没有听到金白利的丑事。

 当然,那并不是说她就可以完全得到解,再也不用面对那难堪的一刻了。但不管怎么说,起码现在她可以暂时回避这个问题。是的,这结局太出乎她的预料了。目前对于她的“丑事”的担心已经占据了她的整个大脑,或者说她的自责已经没了她的心灵,她根本就把拉克伦的事忘到九霄云外去了,更别说什么威尔·艾伯斯了。

 金白利定了定心绪,轻声说“我原以为这事得费些时间来着。”

 “不,我今天一大早就开始安排了。除非肯尼迪先生不在家,才可能推迟我们的计划。结果一切都很顺利,而且肯尼迪先生还叫上了他的叔叔。其实,你知道我一直对拉克伦是小偷这件事有点疑惑不解,可德夫林却那么肯定…噢,有时我真想证明他是错的。”梅嫣然一笑:“不过现在好了,一切准备就绪,而且参加的人有四个,这样又给威尔·艾伯斯的猜测带来了一定的难度:我希望幸运之神别太垂青他了。”

 金白利点点头。梅是对的,四个苏格兰人无疑要比三个好得多。

 拉克伦那天的推测没错,盗马贼果真没有再到小屋去。小屋周围布下了天罗地网,小偷肯定是嗅到了火葯味儿,不敢再钻那个陷阱了。现在金白利已经不是个局外人,因为她要嫁给那个被指控有罪的男人。如果那人不能洗刷罪名,那就意味着摆在金白利面前的难题又多了一道,即她要面对一个即将锒铛入狱的丈夫。要真那样的话,她就只有一条路可走了,就是打起行装躲到另外一个国度里,从此销声匿迹。

 所以,无论如何也要实行这个计划。

 不过,也不能完全指望这个计划。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万一艾伯斯侥幸猜对,那怎么办?这是最后一救命绳,如果再没抓住,那下一个计划是什么?该死的,看来她还得另谋他法。

 突然,金白利脑子里像放电影一样,一个个镜头在眼前闪过。她反复回忆着几天来发生的事儿,每一个细节都不放过,生怕遗漏了什么。从盗马人作案时间,拉克伦酒醉不醒,艾伯斯头上的“伤疤”一直到盗马人不爱护马,没把母马和公马分开

 突然,一个疑点冒了出来。这是她过去从来没有考虑过的,那就是艾伯斯那种阶层的人,怎么会想到去诬陷一位绅士呢?哪怕那人是个苏格兰绅士,他也不敢啊。当然,除非那绅士真的做了坏事,那又另当别论。可拉克伦“盗马”一事纯属子虚乌有,这事更像是有谁在背后指使他。那么这人是谁呢?谁有这么大的胆量?莫非是另外一位绅士?一位能跟拉克伦平起平坐的绅士?

 “夫人,您叫我来有什么事?”

 两位男佣人把艾伯斯领进了屋,显然他们没告诉他夫人为什么召他前来。他看上去很警觉,也很紧张…当然,这只是一种推测,要是他与此事无关,要是他心中没藏着鬼,那么他这表情说是好奇所致也未尝不可。

 梅微笑着让他平静下来:“艾伯斯先生,谢谢你能来。不会花你太长的时间,我只是想问你几个问题,简单证实一下,你就可以回去干活了。”

 “什么问题?”

 “有关盗马的。”

 艾伯斯的表情马上变得警觉起来“难道那天我没有回答尊敬的主人提出的所有问题吗?”

 “你已经回答了。只是公爵当时太心烦意了,他难免会遗漏掉一、两个地方。毕竟谢灵·克罗斯过去从来没发生过这样的事。现在我问你,麦格列高先生当时究竟说了些什么话,让你认出了他的声音?”

 “啊,尊敬的夫人,我想不起来了。”

 “再想想,艾伯斯先生?他是对其他人讲话,还是在自言自语?或者是冲着马说话?他是轻声地说,还是大叫,还是…”

 “他跟平常一样地说话,所以很容易听出他的声音。”艾伯斯大着胆子说。

 “很好,他说了些什么?艾伯斯先生,别着急,慢慢想,我们要准确无误。”

 “他说什么话很重要吗?哦,让我想想。我先是听到外面有声音,就出去看看。我听到那个苏格兰人在说话,接着我头上就挨了一下,后来什么都不知道了。”

 “好了,简明扼要。只是你当时是从睡中被吵醒的,那会不会你听到那声音时,还没完全清醒过来,或者说没完全听清楚?”

 “尊敬的夫人,很抱歉,我当时听得清清楚楚,那声音就是麦格列高先生,那个苏格兰人的,不会错。”

 “那么如果你再听到那个声音,能马上辨认出来吗?”梅随意地问了一句。

 “那当然。”

 “很好!你能指出哪个声音是拉克伦·麦格列高的,是吗?”

 “哪个声音?”威尔皱着眉重复了一句。

 梅点头向一个仆人示意,那人穿过客厅打开了一间侧房的门。从门口望去,里面一个人也没有,只有一些豪华的摆设。

 金白利没顾得上看那间房子,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威尔·艾伯斯。只见他的眉头皱得更紧了。显然他对眼前的事还摸不着头脑,也不知道要他干什么。当听到第一个声音时,艾伯斯瞪大了双眼,脸色一下子苍白了。

 “你听到的声音是我的吗,小伙子?如果是的话,就说是。”

 “年轻人,那天晚上你听到的是我的声音吗?别犹豫,我想我已经被人指控了,情况不会比这更糟了。”

 “也许你听到的声音是我的,小伙子?正如事情所发生的那样,我喜欢那几匹马和打你的脑袋。”

 “噢,你也许是听到我的声音吧?我的声音很容易辨认,大伙都说要认错我的声音还真不容易。”

 金白利惊愕不已。这四个人的声音无论在语调,口音上都截然不同,没有两个声音听起来会有相像之处。如果艾伯斯以前确实听过拉克伦讲话,那么他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选中第三个声音。

 但他却木讷地站着,那双蓝色的鹰眼大睁着,脸写了恐惧,一言不发。在金白利看来,他的缄默刚好证明了他的胆怯。他很清楚一旦指错,他就会在劫难逃。

 梅看透了他的心思,脸上出了一丝胜利的微笑,她追问道:“好了,艾伯斯先生,到底是哪一个?你在被打之前。在马厩里听到的是哪一个声音?”

 艾伯斯心慌意,结结巴巴地说:“麦…麦格列高先生,

 也…在里面?”

 梅扬了扬眉:“我正要问你呢?”

 艾伯斯脸色更暗了:“嗯,是的,我听到了他的声音。没错只是…只是顺序…您知道我不善于数数。如果让我看到他们,那一定会把他指出来。”

 “艾伯斯先生,那就失去这么做的意义了。”梅坚决地说。“麦格列高先生身材魁梧是众所周知的事实。再说了,如果你过去没有见过他本人,那天晚上怎么会认得出他呢?”

 艾伯斯赶忙改口,大声嚷道:“对极了,那天晚上我确实认出了他!那么我们这样做还有什么意义呢?”

 梅叹了口气,说道:“难道我刚才没说清楚吗?我是想明白真相。也许你还没意识到这种指控的严重。一个人受到了这样的指控,如果这指控成立,那他这一生就算完了。他会一辈子抬不起头来,你可能还不知道麦格列高先生与我丈夫的关系

 “怎么…?”马夫不解地问。

 “他和我丈夫有点亲戚关系。”

 梅和金白利几乎同时意识到这么说很可能会吓着艾伯斯,使他因此而改口另编故事。她们可不想让事情不了了之,而是想让真相大白于天下。因此梅赶紧给他吃了颗定心丸:“当然,你丝毫不用担心,艾伯斯先生。如果麦格列高先生真的有罪,我们定会将他绳之于法。我之所以要向你核实,是想把事情搞得水落石出,不至于留下什么疑点。”

 “我敢保证我没说错,”艾伯斯嘟哝着说。

 “这我相信。不过麦格列高先生一口否认干过这事,而我们又找不到另外的目击证人,只好把你找来证实一下,想把一切疑点都清楚。你只要辨认一下,就能清楚他是不是在撒谎,是不是真干了见不得人的勾当。”

 一阵沉默。艾伯斯的恐惧已溢于言表。他本想不予合作,可看来不行。他算不上聪明,没及时抓住梅方才无意间说漏嘴的那条借口,赶紧改口说自己也不太肯定,一个聪明人是决不会恩将仇报,去指控一位与自己雇主有亲戚关系的人的。

 其实,艾伯斯要是真那样做了,也不是金白利她们所期望的结果。那样的话,虽说拉克伦可以暂时松口气,但也就意味着永远无法证明他的清白。金白利想拉克伦也不希望看到这样的结局。他是想把事情个水落石出,还他一个清白。

 一阵沉默过后,梅舒了口气,大声说:“好了,先生们!艾伯斯先生想再听听各位的声音,这次请你们每人说个名字:马修,马克,路加还有约翰。就不用让他说数宇了。”

 几位苏格兰人都照着做了,只是声音中出了一点不耐烦,但是直到最后一个讲完了,马夫还是迟迟疑疑地不肯开口。很显然,他根本不知道哪个声音是拉克伦的。他甚至都不知道该把宝押在谁的身上。

 梅终于没耐心了,不耐烦地说道:“艾伯斯先生,这可不是在让你瞎猜,其实只有两种可能,要么你知道,要么根本就…”

 “路加,”艾伯斯怯生生地看着梅,观察着她的反应,生怕这两个字说出来后屋顶会塌下来落到他的头上。

 金白利头“嗡”地一下,就像当头挨了一。不!这该死的奴才,太侥幸了!也许在他看来“路加”和“拉克伦”这两个音要接近些。该杀的拉克伦,干嘛不选另外一个名字呢?!

 “这么说,你确实知道?”梅有点惊异地说。

 威尔·艾伯斯一下子轻松下来,像猛地御掉了一个沉重的精神包袱。他咧开大嘴开心地笑了,就差没大声笑出来了。

 “嗨,我说过我认得的嘛。”他得意洋洋地自诩道。

 那张狂劲儿让金白利恶心极了,她恼怒之下拿出了最后一招。她直视着艾伯斯的眼睛,斩钉截铁地说“没关系,霍华德·坎斯托已经跟我坦白了一切。”

 “噢,我的天哪!”梅震惊地口而出。金白利仔细观察着艾伯斯的反应,发现他一下子脸白得像张白纸一样,不一会儿,又被气得脸通红。

 “噢,那个狗的杂种!”他哀嚎了一声,破口大骂起来:“他给了我五百英磅!哦,五百英磅!夫人您是知道的,对于我这样的下人来说,可不是一笔小数目!我可从来没见过那么多钱:我实在是无法拒绝!”

 “你当然无法拒绝,”梅面无表情地说“可你却忍心将一个无辜的人送进监狱。”

 “尊敬的夫人,我向您发誓不是那么回事。坎斯托先生说只是想小小地报复那苏格兰人一下,因为那杂种让他太难堪了。他说让那个苏格兰人受受罪,他再把马放了,然后去对公爵说在小酒馆里曾偶然听到两个康沃尔郡的人扬言要偷马。这样就可以为苏格兰人洗清罪名了。”

 “可是怎样才能为你洗清罪名呢,艾伯斯先生?是你亲口指控麦格列高先生是盗马贼的。不管怎么说,你都算参与了这件事,这你懂吗?”

 艾伯斯的脸一下子又变得刷白。“那个该死的杂种!”他大声叫骂着“他从来没提过这件事,我也从来没想过…”

 他气急败坏地冲了出去,将门重重地砸上了。两个仆人赶忙跟了出去。金白利脚下一软,瘫坐在旁边的椅子上。艾伯斯闭着眼睛瞎猜一气差点就要逃脱了,而她呢?如法炮制,却把他送上了审判台。哦,这简直是奇迹!太不可思议了!

 拉克伦站在那间侧房的门口,激动地说:“他受人指使说瞎话,只不过是个小卒子,我会放了他。不过,我不会便宜了坎斯托那小子!我一定要找他算帐户

 “拉克伦,我不是在怪你,”梅有点内疚地说“但我想你最好让我丈夫来处理这件事。”

 “夫人,到目前为止,你丈夫可没把这事给处理好啊。”他提醒她。

 梅脸臊得通红“我向你保证,他会对发生的一切感到不安的。”

 “啊,那当然,”拉克伦赞同地说。他转向了金白利,专注地看着她说:“你为什么到现在才说出那该死的坦白一事呢?”

 金白利愣了一下,对拉克伦那指责的口吻非常不:“那是因为根本就没有什么‘坦白’!我只是学艾伯斯,胡乱猜的,没想到歪打正着。不过你可倒好,居然选了‘路加’这个名字,是存心想让他把你选出来吧?!”

 拉克伦眨眨眼睛,朗声大笑起来。接着他快步来到金白利身边,一把将她从椅子上抱起来,一阵狂吻。

 站在他们身后的梅干咳了一声,清清嗓子说“看来…我要通知迪奇和玛格丽特马上为你们准备结婚典礼了。你们可算是万事俱备,只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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