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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下午三点半,高君捧著咖啡,一边皱著眉头,一边喝著只加了少许糖的浓缩咖啡。

 咖啡煮起来的味道,是够香的。

 只是,尝起来太苦了。

 苞毕衡达一样,给人的感觉强烈,风范气度甚是不凡,让人为之侧目。但是,过分强烈的性格,却和浓缩咖啡一样…不是每个人都能够接受。

 可她喜欢了,上瘾了。

 即使喝咖啡会让她心悸,然而只要一天没闻到咖啡豆的香味,她就觉得这天有个步骤没有完成。

 斑君看着隔开她和毕衡达之间的那扇门,咽下了那口在嘴里含了许久的咖啡。

 距离他们发生关系已经过了一个月。

 他们之间,什么也没改变。

 他依然是那个工作狂的执行董事,她也依然是那个冷静的高秘书。

 不像爱情连续剧,他可能会在办公室里突然抱紧她,对她倾诉著爱语;或者是在无人的电梯里,对著她来场热情的亲吻。

 炳!斑君捧著咖啡杯失笑出声,因为完全没法子想像严肃的他,倾吐爱语或是狂情炽爱的模样。

 斑君拿起咖啡,一饮而尽。

 苦咧!

 她皱眉揪鼻地吐出舌头。

 “送一杯咖啡…”

 毕衡达打开了门,凛眉看着她的鬼脸。

 斑君怔怔地张大嘴,想开口说话,却不小心被她自己的口水呛到。

 “咳…”她红脸,用手捣住嘴。

 “送一杯咖啡进来。”毕衡达再看了她一眼后,转身回到了办公室。

 砰!门被关上的声音,像子弹入高君的心里。

 “天!”

 斑君懊恼地呻一声,前额“咚”地一声撞到桌面上。

 她苦心经营出来的形象在这一个多月,算是完全破坏殆尽了。先是在办公椅上转圈圈被逮到,接下来又是迟到,又是做鬼脸,刚才居然还被口水呛到。

 为什么她所有的窘事,都在这一个月之间全让他看尽了呢?

 她可以再想想还有什么丑态没做的,也许集十次丑行,会得到执行董事遗散令一张也说不定。

 斑君拚命深呼吸,等到脸上的热度散去之后,她也敛去了所有情绪化的表情,表面冷静地走到咖啡机前为他煮咖啡。

 什么都不准想!什么都不准想!

 反正,已经发生的事,不可能再改变了。

 斑君一手端起咖啡,一手夹起信用卡新专案执行的报告书,敲了两下门后,等待著回应。

 “进来。”

 斑君定进办公室,已经在讲电话的毕衡达,抬眸看了她一眼后,便与对方继续谈论著公事。

 她在他桌上放下咖啡,并将报告书放到他桌上。

 毕衡达用指节敲敲桌子,暗示她留下来。

 斑君站在原地,看着他谈论电话时,无意识地转动著黑色钢笔的修长手指。

 那一夜,他手指的温柔绵,远超过她的想像。好几夜,她梦到了他,醒来后,却总是燥热到没法子再入睡。

 斑君狠狠咬了下,提醒她自己现在仍然站在他的办公室里。

 再抬头时,他的眼睛却正盯紧著她的

 她屏住气息,直觉便要倒退三步,然则“公私分明”四个大字突然进入她的脑海里。

 斑君紧握了下拳头,冷静地视著他的脸,再若无其事地别开眼。

 毕衡达挂上电话,拿起咖啡喝了一口。

 他看着她静谧的神色,满意地发现她除了偶然被他发现孩子气一面而仓皇的举止之外,她在各方面的表现都确实相当地称职。

 尤其,在经过那一夜之后,她毫无改变的态度,更特别值得他赞许。

 所以,他对她的观察期已过,今晚…将会是个关键。

 “今天晚上,我要你陪我去四季饭店的香榭法式餐厅。”他说。

 “是要和哪家公司谈哪笔生意呢?”她需要先做功课。

 “我要代我父亲去视察一下饭店新法国餐的服务及菜,一个人去太突兀。”他面无表情地说道。

 他的意思是…只有他们两人去?高君看着他那双不动声的黑冰冷瞳:心跳停顿了一拍。

 “有问题吗?”毕衡达端起咖啡杯,暍了一口咖啡。

 “没有。”她的脑子现在想不出任何问题。

 毕衡达看着她木然的眼神,他将咖啡一饮而尽。

 斑君确实是个很称职的秘书,总是知道如何配合上司的要求。

 职是之故,他猜想她也会是个不多话的好情妇。

 他不想多花心思在女人身上,不想费心去经营什么男女关系,他对恋爱和婚姻更是不感兴趣,但他需要一个能在生理上完全配合他的安分女人。

 斑君,向来很知道分寸何在。

 “晚上七点半从这里出发。”他放下咖啡杯,敛了心神,又摆出上司姿态。

 “我会通知司机。”高君缓缓眨了下眼,身子慢慢地往门口后退。

 “不用了,我自己开车。”

 他…他开车!斑君的脚步,再度停顿在原地。

 她咽了一口口水,想开口接话,舌头却僵滞无法动弹…她能问他,他今晚约她,是不是别有用心?

 “你可以离开了。”毕衡达命令道。

 “是。”

 斑君闻言,像回过了神,脚步飞快地往她的办公室飞奔而去。

 她不敢回头。

 因为感觉到身后有一双锐利的眸子,正如影随形地盯著她。

 斑君逃回办公桌前,发现她的手发抖到甚至握不住笔。

 这样的她,该如何若无其事地度过今夜的晚餐呢?而她又怎么可以再期待呢?要命哪!

 ******--***

 斑君在紧张。

 毕衡达从眼尾余光看着始终与他保持半步距离的高君。

 今晚,从公司到餐厅的这一路车程间,都是他问,她答。

 她没有主动开过口,而她以为他不注意时的绞手,咬举动,在在地都显示出她是多么地不知所措。

 他有些讶累…因为她对他的在意,竟让他觉得开心。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进饭店二楼的法式餐厅里,服务生马上为他们带位。

 “请入座。”服务生为她拉开了座位。

 “谢谢。”高君坐入法式缇花椅里,用一种高度的专注开始阅读著菜单。

 点完餐,两人再次陷入沈默。

 毕衡达注视著她叠在桌上的双手,等著她开口。

 那一晚的事,对她的影响显然比他还大,她比他还在意要拉出彼此之间的那条距离线。

 服务生送上了毕衡达选的红酒,他拿起酒杯,轻晃了几下,在酒香浓郁之际,晶了一口酒,并透过杯缘紧盯她的眼。

 斑君拿起酒杯,稍嫌狼狈地别开眼抿了一口。

 “您应该找企划部的王经理一起来,他是出了名的美食家。”高君硬从喉咙里挤出一串话来。

 “我对王经理没有任何晚餐后的企图。”毕衡达直截了当地说道。

 斑君心跳停了一拍,倏地睁大眼看着他,却没法子从他的黑眸里看出任何情绪。

 “我…不懂您的意思。”她抓著酒杯,手心频频出汗。

 毕衡达好整以暇地暍著红酒,打量著她紧张僵坐的模样。

 他明白一个会把初次献给他的女人,对他一定有著某种程度的特殊情感。

 他不需要她对他多情,但是只要她的多情不妨碍到他,他便无所谓了。横竖,他图的也只是一个方便。她的喜欢,如果能加惠于他,他为何不去善加利用呢?

 “你现在没有男朋友,对吗?”他的指尖划过杯缘,问得漫不经心。

 “对。”他想做什么?她可不会天真到以为他要追求她!

 “我现在也没有女朋友,但我有生理需要,我需要一个固定女伴。我这样说…你懂了吗?”他灼灼的眼火,直烧入她的眸里。

 斑君咽了口口水,很努力地不让自己脸红,不过显然效果并不是很大,因为她的耳朵灼热地像涂上了一层朝天椒。

 他说话就不能含蓄一点吗?

 她拿过酒杯大大地喝了好几口,酒让她的皮肤变本加厉的红,全然没有了平的冷静,只显得娇媚。

 “为什么选中我?”表情镇定,声音很颤抖。

 “我不讨厌你,甚至相当欣赏你。你在公事上够冷静,私底下的反应也颇热情,于公于私,都会是个能配合我的人。而且,你不是那种会招摇的人,你不会把我们关系张扬曝光,这是我这一个月来一直在观察的事。”毕街达举起红酒,为彼此添了酒杯。

 斑君愈听愈惘了,她蹙著眉,低头看着桌子。

 没有一句喜欢的词语,他图她的只是方便…

 即便她早就知道这男人少了某份情绪,但他这种直截了当,把感情与男女关系当成合约谈判的关系,还是很伤人哪。

 斑君颓下肩,轻吐了口气。

 “我为什么要配合你的单方面需要,当你的女伴侣?”她抬头看着他,想让他的话她死心。

 因为,她对他没法子死心…

 “我不会强迫你。不过,在我们这段关系里,你将会拥有富裕的物质享受。”毕衡达往后倒入椅背,双臂握在前,充了谈判气氛。

 “我不需要钱。”

 “那么…”毕衡达悠闲地拿著红酒,蓄意拉长了尾音。

 那么什么?高君屏住气息,等著他把话说完。

 “那么,你可以拒绝我啊i”毕衡达倾身向前,黑瞳似笑非笑地锁著她的眸。

 斑口被痛击了一拳,她身子一缩,知道了这男人的狡猾。

 他看穿了她!看穿了她的迟疑,代表著她有某种程度的动心。

 所以,他丢出了饵,冷眼旁观地守在一旁等著她上鈎。

 “你是个聪明女人,可以选择对你最有利的方式。我保证只要你有了新的对象,或者是对这段关系厌烦了,你随时可以跟我提出分手。当然,反之亦然。”毕衡达倾身向前,将酒杯轻碰了一下她置于桌上的水晶杯。“你考虑一下。”

 当!

 水晶杯清脆的撞击声,让高君从恍神中回复过来。

 她背脊直地贴着椅背,紧抿著…因为她现在说什么都不是。

 毕衡达将红酒一饮而尽,一语不发地打量著她。

 眼前的她,放下了发髻,戴上了钻石耳环,抹上了鲜的口红,单调的黑色套装于是多了几分华丽感。除了此时仍然红得很孩子气的脸孔,她看来仍然相当地端庄出众,像个好秘书,也像个…

 会守口如瓶的好情妇。

 “我需要时间考虑。”高君低语著,情感还在跟理智挣扎。

 “我在楼上饭店订了房间,3707号,我等你到十一点。”

 斑君一听,头更晕了,她托著发烧的腮帮子,开始拚命暍著冰水。

 “这是两位的前菜…茶特酒鹅肝及番茄镶龙虾。”服务生开始为他们上菜。

 毕衡达拿起刀叉,镇定自若地开始用餐。

 斑君看着一道道被送上的菜肴,完全食不下咽。

 答应他吗?她并不想成为被他包养的情妇,她不想被他利用,

 不答应吗?可她…她必须承认自己想被他拥抱啊!

 斑君猝地低头,掩住她的心慌意

 她用刀叉挑出一片看似弹十足的龙虾片放进嘴巴,却因为心思复杂而感受不到任何的甜度与美味。

 “丰余的总经理评估我们集团的那份成本健检,你看到了吗?”他问。

 “看到了,很吃惊,光是印刷、电讯就多浪费了百分之三十到三十五的比例,真的很吓人…”

 斑君一听见毕衡达开始谈公事,她马上精神一振,像落难者突然觅得生存空隙般地一头钻进他的话题里。

 在谈论公事之间,他们用完了餐。

 斑君用汤匙轻敲著焦糖布丁,在焦糖脆壳被敲出裂痕时,她开心得抿了下,小口小口地吃起布丁来。

 专心吃甜品的她,完全不知道自己快乐品尝的模样,完全落入了毕衡达的眼里。

 毕衡达暍下最后一口偏苦的浓缩咖啡,发现他的目光仍然兴味十足地停留在她的一举一动上。

 他一直知道,女人对于他习惯性的沈默,总是会感到局促不自在的。

 可她不同,除了刚才因为被他的“提议”给吓出的惊慌之外,她倒是没有任何不安的表现。也许这是他们公事合作甚久,所培养出来的默契吧。

 总之,她不让他讨厌。

 或者,他比自己所想像的还喜欢她,也说不定。

 毕衡达喝完最后一口咖啡,在她用完甜点后,他起身准备要离开。

 “你…你要走了?”高君惊讶得抬头看他,点心匙还握在手里。

 “一起走吗?”毕衡达站在桌侧,曜亮黑眸笔直地凝视著她。

 她仰头看着他,蒙的眸子,有种陷入陷阱中的不知所措。

 毕衡达低头勾一笑,男自尊从她惑的眼神里,得到了莫大的足。

 他弯下身,手指轻拂过她的。“我想要你。”

 斑君倒一口气,心神全被他又冷又热的眼神给敛去,再也没法子为自己作主了。

 她闭上眼,双手摆在桌上,默默地希望他再给她一些时间思考。

 在心中默数了一百秒,她料想他那么没耐心的人应该已经板著脸离开了吧。

 她缓缓扬睫,再度睁开眼…

 他仍然站在原地等著她!

 一股热气直冲鼻尖,高君站起了身,朝他挤出一个笑容,免得自己的情绪失控。

 “我们走吧…”她低声说道。

 “乖女孩。”毕衡达揽住她的

 斑君的身子因而抖颤了一下,她差点以为自己会喜极而泣。

 她低著头,紧张兮兮地和他一起走向通往饭店客房楼层的电梯。

 电梯前两人相倚偎的身影,看起来颇有几分情人的味道。只是,高君还来不及陶醉在那影像里太久,电梯门便打开了。

 她尾随著他走入电梯,低垂的目光停在两人相距不远的鞋子上。

 “抬头。”他说。

 斑君抬起头,就在电梯门阖上的那一刻,他炽热地吻住了她的

 她无助地扬眸望他,却瞅见了他的眼瞳里有著自己无助又动情的映影。

 她闭上眼,不敢再看。

 只是,对男女情爱没有经验的她,万万没想到闭上眼睛之后,只是让她的感官更敏锐地感受到他的每一次惑罢了。

 斑君在他的间颤抖著,她听见他的轻笑声,像在嘲笑着她即将陷入万劫不复的爱恋一般。

 于是,她只好更加攀紧他的身子,期待著更多失去理智的亲昵,好淹没她的胡思想。

 他所给予的情感,或者不是她真正想要的那一种。但他总算是开始给予了,这总是件好事。

 而这一刻,除了她对他的爱恋之外,什么都不重要了。

 电梯门打开,他打横抱起了她,走向另一扇通往亲密的门。

 她这一住,就是一年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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