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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为了避免消息走漏,海儿和黎伟的会面决定在加长型礼车内进行。黎伟带着一位律师,在交流道口上车,车子开上高速公路,便于双方谈话。

 礼车空间虽大,但黎伟颀长的身躯还是有点局限。他仔细端详这位顶着一头金色假发、戴着超级宽边太阳眼镜的女人。瓜子脸,没有上妆,皮肤白皙,秀气的鼻梁,最引入注目的还是瓣丰润的菱角嘴,感觉相当有女人味,还有点感。

 感?黎伟嘲地想,感不就是她赖以生存的工具吗?一个女人能够用来获取名利的东西不多,有实力的女人运用聪明才智,没实力的女人靠的就是天生的本钱。讽刺的是,他现在想用金钱买到的就是“神秘猫女”天生的本钱。

 可惜他看不到她的眼睛,他一向相信眼睛会反映一个人的本质,像她这类女人的眼神应该是妩媚中带点算计吧!

 就在黎伟的思绪在个人观感与公司需求间游移时,海儿面对的是前所未有的冲击。

 透过黑得一塌糊涂的墨镜,海儿的视线与黎伟相接,她的心开始莫名狂跳,呼吸有点紧。不知道是车内空气不好,还是天气太热,她感觉有些燥热,神经质地觉得浑身发软。

 黎伟高壮的体格至少有一八○公分,自信的气势在空间窄小的车内给人强烈的迫感,他实在是非常英俊的男人。虽然戴着金边眼镜,但海儿看到他锐利的眼神在审视自己,纵使戴着墨镜,她还是有被看穿的感觉。

 她还是极度不舒服,一种十分异样的情绪,心跳无法抑制地加速,她害怕对方会听到她无章法的心律。她完全无法言语,惊骇的程度超过了预期,难道这就是母亲所说的电?眼前这位就是她等了二十五年的真命天子?

 黎伟打破沉默,他的声音浑厚低沉,窜入海儿的脑中。

 “海小姐,本人谨代表公司致上歉意。请你相信,这绝对不是我们所乐见的。”黎伟的确没料到‘倩丽’会采取这种卑劣的手段。“既然你允诺担任‘思丝’的产品代言人,我们绝对会负起全权的责任保护你。”

 施慧如侧脸望着身旁的海儿,发现她神情怪异,嘴角紧抿,似乎没有开口的意思。她只好称职地担起经纪人的角色。“‘思丝’提供的条件是?”

 “广告筹划前后共三个月,总报酬一千万元,生活起居、安全警卫等费用由公司支付。我们提供一栋郊外的别墅为海小姐的起居住所,二十四小时警卫巡逻。”

 “这些我们原则上同意,但有两个附加条件。第一、贵公司必须完全尊重海小姐的隐私,房子内不能有录影监视仪器。第二、海小姐还有两场秀要进行,希望贵公司全力配合。”

 “关于安全问题,我可以保证等合作结束,海小姐绝对还是‘神秘猫女’。至于那两场秀,基于公司立场,我必须知道它们的质。”

 “一场是礼服秀,另一场是内衣秀。”

 “‘又’是内衣秀吗?”黎伟的声调随着挑眉的动作上扬。

 黎伟质疑的语调,打醒处于幻中的海儿,又是一股热气从颈部往上冲。他的语气好像是神职人员在训诫一个行为放的暴狂。

 “内衣秀是艺术不是牛。”海儿意识到他的弦外之音,干涩地回答。她从未为自己的表演抗辩过,却极让他了解。

 “恐怕我们对两者的定义与看法,差别甚大。”黎伟不置可否,努力不让表情自己真正的想法。

 黎伟注视“神秘猫女”半晌,看来她正是他厌恶的那类女人。他开始质疑他的选择是否正确,但眼见产品宣传计划迫在眉睫,似乎没有时间再深思,当务之急应该让合约先完成再说。

 施慧如打圆场的说:“原则上我们会让‘思丝’了解每场秀的内容,只要事前沟通过,黎先生应该不会反对才是。我想,如果没有太大的问题,双方可以签约了。

 双方在律师的见证下,正式签定合约。司机也将车子开下高速公路。

 海儿一直无法将视线离开黎伟身上,看到他与律师讨论时的专注神态,察觉到他完成合约后眼底闪过的一丝满意,还有嘴角的浅笑。

 她更加确定自己的感觉了。

 车身停住,黎伟打开车门,海儿略显腼腆地说:“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黎伟坚定地点头。

 目送着黎伟和律师离开,海儿怔怔地望着黎伟高大壮硕的身材,缓缓吁了一口气。

 施慧如悄悄观察海儿的表情,她突然觉得今天的阳光特别情。

 别墅位于台北市郊大约四十分钟的车程,社区内只有十栋建筑物,海儿住的这栋在社区最偏角,隐密够高。仿欧式的建筑设计,屋外一大片的草坪,离门口较近处有一间二十坪大小的小屋,原是为仆役所设计,现在已挤了一批警卫。

 屋内全是海儿的地盘,黎伟限制警卫不得在未告知的情况下入内。高科技的安全系统及二十四小时轮班的警卫巡逻,海儿觉得自己好像笼中的鸟。

 餐桌上一瓶香郁的野姜花,冰箱内食物与零食,浴室摆的卫浴用品,角落还有绿意盎然的盆栽,化妆台上有香水、粉底、保养品等,当然全是思丝的产品。黎伟将所有日常所需都安排好了。

 王刚忙着在屋内巡查是否有监视系统,他表示不是不信任黎伟,只是小心点总是好。

 电话铃响,黎伟的秘书打电话来询问是否需要买新物品。海儿想到可以画画来打发这三个月的时间,于是请她买画架、画布,还有水彩用品。二人并约好明天参观思丝的时间。

 币上电话,海儿兴奋地冲到楼上卧房,开始翻箱倒柜。

 自从那天签约后,她一直企盼与黎伟再度会面。

 麻烦的是,黎伟明显的对她有偏见,依这情况判定,采取行动的人绝不会是黎伟。管他的,父母常说:“人生有许多事是值得去争取的”如果他不行动,那他最好有接招的能力。

 谈感情,这是第一遭。追男孩子,这也是第一遭。像黎伟这种见过世面的男人,温柔漂亮的女孩子看多了,有头脑、有能力的女强人也手过,不知道他偏好哪一种?

 就先试试这一型的好了。

 酒红色背超你洋装、搭配粉红色的假发,还有粉红色镜框的大墨镜。施慧如看着海儿将配备一样样地挑起来,瞪大了眼睛,忍不住指出。“海儿,你可能没注意到,这些东西会让你看起来像那圣诞树上发亮洒着金粉的彩带。”

 “是吗?这正是我要的效果,看起来像个百分之百没有头脑、只会噘嘴撒娇的女人。”

 “你打算让黎伟开始后悔他的投资吗?”慧如十分担忧海儿不是情场老手黎伟的对手。

 “不。我只是想知道他喜不喜欢玛丽莲·梦式的女人。”

 海儿看起来真的像是一棵挂彩带、会走动的耶诞树。

 黎伟正和黎飞讨论广告计划,突然停口,看着这棵踩着三寸高跟鞋,一路摇曳生姿走来的移动物体。虽然仍然保持优雅的坐姿,瞳孔却因一时惊吓放大了。

 坐在一旁的黎飞正端起滚烫的咖啡,注意到哥哥异样的反应,顺着视线往门口那头看去,在没有心理准备的情况下,端着咖啡的手因恐慌而颤动,沸点的咖啡泼洒在西装上。

 黎飞被烫得凄厉低呼,赶忙站起身来。

 一路走来的海儿见状,飞奔过来,从皮包内掏出一条绣着花的小手巾…就是一般发嗲女人最喜欢拿在手上晃来摇去的那种,迅速蹲下身并往黎飞透的上擦拭。

 她的热心透过手劲穿透西装,他浑身燥热,脸颊微红,不安地闪躲。“海…海小姐,不用了,我自己来就可以了。”黎飞忙不迭地说。

 “不用客气,我帮你比较快。”海儿嗲声地说,到目前为止,她的角色扮演的还不错。

 冷眼旁观海儿的举动,黎伟看到的是一个女人只要捉住机会就开始她的猎行动,倒是黎飞看起来颇受吸引的,他不恼怒。

 “咳…咳…”看着弟弟愚蠢的视线紧盯海儿的部,他忍不住警告式的干咳两声。

 黎飞像被电到一样往后倒退三步,拾起地上的咖啡杯,一边咕哝着“要去换衣服”之类的话,逃离似地离开黎伟的办公室。海儿不解地站起身,疑惑的眼神看着黎飞仓皇的背影。

 “那是我弟弟…黎飞。”黎伟走到门口将办公室的门关上,再走近她身边。他一靠近,她的心跳又开始跳,手足无措。她要如何让他察觉到她的爱意呢?

 黎伟示意她坐在沙发上,拿起搁置一旁的公司简介,开始跟她解释思丝的组织、营业概况等。海儿耳朵听着,眼睛却仔细端详他直的鼻、感的,心里一直盘算要如何行动。

 “你觉得如何?”

 “啊?好呀!”什么如何?海儿眼里脑里都是他那正在一张一合的嘴,根本听不到任何话,她胡乱地回答。

 “好,那我请秘书带你四处看看。”黎伟站起身,走到办公桌前将企划案丢在桌上。

 结束了吗?海儿紧跟在黎伟身后。不行,那她就没机会了。看来要马上行动。

 “哎哟!”海儿惊呼一声,双手抓住黎伟。“我的脚扭到了。”她的脸因为撒谎而酡红,危急中她只能想到这个蹩脚的藉口。

 黎伟赶紧转身扶住她,眼光狐疑地看着她,再往下看到三寸细跟的高跟鞋,马上责备自己的疑心病。任何正常人穿那双鞋,摔得鼻青脸肿是应该的。

 就近将她扶坐在办公桌上,黎伟想蹲下身检查她的脚踝。

 海儿赶紧拉住他的双手,不让他蹲下去,却将他往自己怀里拉。在舞台上与男人如此接近,对海儿而言并不陌生。但私底下这么靠近一个充的躯体倒是头一遭,她有点口干舌燥。海儿打起精神告诉自己要勇敢一点,任何像玛丽莲·梦的女人一定都会这样做。

 黎伟一派冷静地思索他的境况。看起来非常明显“神秘猫女”摆明了在引他,就如同她五分钟前试图引黎飞一样。不论她是出于刻意或是习惯,黎伟都觉得反感。

 投怀送抱的情况碰多了,黎伟自有一套方法。他将身体挨近海儿,双手顺着腿部线条往上溜到部。海儿两眼圆瞪,咬住下即时压抑自己的惊呼声。任何一位成的女人绝不会傻呼呼地发出怪声音。她的双腿就在他大腿两侧,柔软的西装布料轻拂着她感的肌肤。

 黎伟的手离开海儿的部,伸至她身后的话筒,去按分机号码。“黎飞,海小姐的脚扭伤了,你送她回家,尽快过来。”黎伟站直身体,冷冽的眼神直望着她。

 他的表情冷酷,声音简洁,反观自己却像一只发的猫,海儿像被浇了一盆冷水。她顿时明白了今天的计划彻底失败,女的自尊心在瞬间被撕裂。

 她应该清楚明白他的拒绝,黎伟心想。奇怪的是她不像一般世故的女人在遭拒之后仍然可以自在谈话,为自己铺台阶下。相反的,她却像只受伤的小动物,安静坐在那里疗伤。

 游戏是她开始的,她难道没有事先准备好结尾吗?可惜他看不到她的眼睛,分辨不出她现在的情绪。但她微低的脸,让黎伟觉得不忍心,毕竟任何男人都不应该让女人如此难堪。

 不假思索的,黎伟做了一件令他往后懊恼不已的事。

 他轻轻地抬起海儿的下巴,缓缓低头,冷冷的接触她带着热度的柔软瓣。原本一个慰藉质的礼貌之吻,他却不住的加重力道,想感受更多的柔软。

 海儿僵直地坐着,双手紧张地抓着桌沿,慌乱的大脑告诉自己这是她的初吻。他的冰冰凉凉的,在上来回着,好舒服…

 背后传来一阵敲门声。

 黎伟倏地站直身体,快速将愣住的海儿从桌上抱下来,顺手将裙角拉下,嘴抿一抿,将残留的印抹去。走远两步,清清喉咙,镇定地回道:“进来。”

 海儿惟一能做的事就是呆呆地站着,且站姿不甚优雅。

 已换下西装的黎飞,着一身轻松的便服走进来,慧黠的眼睛四处搜寻,从头发到脚,再研判二人的站姿。哈!海儿微张的嘴看起来就像被热情地“照顾”过,更别提那一边高一边低的裙子了。黎伟回避他的眼神,无意识地翻动桌上的公文。要是他们之间没有问题,他明天就不姓黎,黎飞决定赌下他的姓氏。

 “黎飞,麻烦你送海小姐回别墅,顺道请医生过去检查一下扭伤。”黎伟仍然没有回头。

 “好的。”

 海儿像个傀儡跟着黎飞走出办公室,不敢回头。现在她还没有勇气,回家休息一下来点心灵激励,明天她可以继续她的追求行动。当然,如果黎伟喜欢这种烈的挑情方式,她必须赶坑隈补,不知道哪里可以找到这类书?她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和他旗鼓相当。

 看着她离开视线,黎伟走到吧台前,他极度需要一杯烈酒。

 回家的途中,海儿不发一语地坐着。黎飞则聒噪地直说话,从股票行情谈到国际外

 “黎伟他从小就比同年纪的小孩成许多。”黎伟?海儿精神一振,开始洗耳恭听。

 炳!看来他的揣测是愈来愈接近事实了。黎飞假装不在意地说:“他是天生的领袖,不晓得为什么大家就是可以相信他。国小毕业后,我们就到美国求学,基本上他是个性格复杂的人,有儒家思想,又有开放思。你可以从很多方面看到他对事情、对人出现一体两面的作法。”

 这是为什么拒绝她之后,他又吻她的原因吗?是因为同情和可怜?海儿暗暗想着。

 “对敌人而言,他是非常无情的。我十分庆幸自己是他的弟弟。”黎飞语带保留。

 “女人呢?”海儿尝试不出太明显的好奇。

 “不幸的是,黎伟在这方面倾向美式作风,坚持自己是永远的单身贵族。他挑选最适合的伴侣,若是对方变得紧迫人,马上就会甩了她。”黎飞语重心长地说。“想攻占他心房的女人,必须有坚强的毅力。因为他会像一只困兽,倾全力反击,无情地伤害想破坏现状的人。”

 海儿听懂了。她非常喜欢这位善解人意、又极端聪颖的弟弟。“你待会儿有空吗?我煮顿饭请你,我们继续聊聊。你可以教我几招驯兽的绝招。”

 “咦,你的扭伤呢?”

 海儿吐吐舌头。“不痛了。”

 黎飞愉快地大笑着,看来黎伟这次真的遇上对手了。

 黎伟一大早就到公司了,今天事事不顺。

 不知怎地,凌晨起就无法再入睡,干脆提早上班。开车途中,遇上劳工抗议游行,硬在路上半个小时。进办公室后,员工报告说工厂进度赶不上,畅销香水仍严重缺货。

 坐在椅子上,不小心瞄到桌角,昨天“神秘猫女”浑圆的部就抵在那里,他还清楚地记得双手的触感。昨天一吻后,他一直处于不安状态,身体也有过度活泼“亢奋”的迹象。也许是找寻新女伴的时候了,一个乐于分享又识大体的女人。上次在企业家联谊餐会碰到的外商公司的业务经理还不错,记得她递了一张写联络电话的名片给他,还用暧昧的眼光睨着他。

 哟,是这一张。

 “黎董。”电话传出秘书的声音。“海小姐住所的总监察在三线。”

 “小李,那边情况如何?”

 “黎董,一切都很好。”监察人语气热切。“我们每天都依海小姐的字条采购必需品,小姐有时候会出来散步,喔,当然是戴着墨镜。我已经吩咐警卫给海小姐一定的空间,不会让她明显感觉到我们的存在。”小李不停地报告。

 “嗯…嗯…”黎伟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眼前慢慢浮现“神秘猫女”在午后散步的景象,绿茵陪衬着白色的身影,缓缓踩着莲步…不,应该是三寸的高跟鞋,上去点是修长的小腿,结实的大腿,刚好盖住部的短裙…

 黎伟用力摇头,想要快点结束这段对话。“那就好了,如果没有什么特殊的事。

 “对了,黎董,”小李突然低声音,颤抖的声音有掩不住的紧张。“有一件事不知道是不是算特殊,也不知道应不应该向您报告。”

 “说吧!”

 “昨天晚上黎总送海小姐回来,而且整整待了九个小时。”小李郑重的宣布。

 “是吗?”

 小李好像听到黎董声调提高了,看来这件事的确有报告的必要。他更热心地说下去。

 “我们远远就听到笑声,是那种很快乐很开心的笑,就像‘哈!炳!炳!’…”小李透过电话传来一阵刺耳的笑,黎伟听起来,则充与恣情。

 “大约是十一二点的时候,好一段时间鸦雀无声,海小姐卧室的灯光开了又关。黎总离开时浑身都是酒味,从他的眼睛可以看得出来,有淡淡的醉意、浓浓的足。”小李沉醉在描述中,他必须尽可能的将景象重现,才是身为监察人的最高境界。

 黎伟沉默半晌。“小李…”他拉长尾音…

 “是。黎董有什么指示,小李一定办到。”

 “从今天开始,每天早上九点整打电话跟我报告海小姐的近况,尤其是访客出入,但记得要给海小姐私人的隐普间。”

 “是的,小李遵命。黎董再见。”黎伟相信小李在电话那头一定是起立敬礼的姿势。

 过了一段时间,他才慢慢地意识到他下了什么命令。

 懊死的神秘猫女,当然,还有那让下半身控制大脑的黎飞。

 刚刚才被挑出来的名片,咻地又被丢回去了。

 黎飞不停地打着呵欠“神秘猫女”的确是个非常人而且有头脑的女人,如果不是她心有所属,而且对象是他在世上最亲近的人,他可能会放手追她。

 她要他在私底下像施慧如一样叫她“海儿”在人前还是以“海小姐”称呼。虽然长期从事模特儿工作她却没有沾染糜烂的生活方式,一反舞台上神秘的冷,私底下却是热情活泼。一碰到她觉得可以信任的人,就无可救葯地推心置腹,全心全意的付出与关怀,对于爱情,想必也是如此。

 想到这里,黎飞不叹了口气。他可以明显感觉到海儿对黎伟已经付出真情,问题是,女人对黎伟而言太容易得到。他同时也记起了哥哥的冷酷与无情。

 相反的,海儿热情得可以。

 回家后,她将冰箱内的东西全拿出来,虚张声势地卷袖子,尝试要煮一顿大餐。可惜她的手艺实在糟得很,最后还是黎飞亲自下厨。在美国十多年,每个人都会练得一身好功夫。二人愉快地进餐、聊天、喝啤酒,海儿看黎飞一直盯着她的宽边深大墨镜,莞尔一笑,伸手摘掉墨镜。

 清澈的大眼衬托出脸蛋的细致娇小,也出她丰沛的感情与脆弱,面具下的神秘猫女令男人想保护。动的眼波随谈话的喜怒哀乐变化,像潭深渊,看着她人的双眼,一不小心很容易溺水。

 想到黎伟沉溺爱河时边咒骂边挣扎的幻象,黎飞无法克制地开怀大笑。太好玩了,他绝对不会丢条绳索援助这位从小就盛气凌人的哥哥。谁知道?搞不好以后黎伟会感激他。

 就在得意时,第六感告诉他,有一道冷冽的目光向他,令他不寒而栗。从眼角的余光,他看到黎伟雄伟的身影伫立办公室门口,状似悠闲地倚门,双手环,看来麻烦大了。

 “我想你可能忘记了,容许我再提醒你一次,”黎伟的嗓音温柔且低沉,黎飞却觉得有如一枝弓箭直划过空气。“你要与‘神秘猫女’保持五百公尺的安全距离。记得了吗?”

 “可是,昨天是你叫我送她回家的。”黎飞无辜的表情,让情绪绷在弦上的黎伟想冲过去掐他脖子,摇掉那一脸虚假的无辜,还有暗自窃喜的表情。

 对,没错,绝对是暗自窃喜。记得他六岁时偷吃父母特地从法国带回来的巧克力时,就是这种表情,嘴角隐约还有咖啡的残渣。一整盒巧克力耶!黎伟一颗也没有吃到。

 不管二十年或是五十年,原来一个人的本是不会变的,他还是没学到要在偷吃糖果后擦嘴。然而“神秘猫女”不是巧克力,她是一粒有毒的果,黎伟不会让黎飞像亚当一样,受夏娃惑而陷入千年深渊。

 “我只是请你开车送她回家,我有指示你待到她就寝吗?”黎伟冷淡中隐藏怒意。“请问整整九个小时,你们做了哪些事呢?”

 黎飞正经地数着:“煮饭、聊天、吃零食,嗯,还有喝酒。”

 “喝酒?”可真是放的前戏,黎伟还记得他们兄弟曾讨论过喝酒有助调情的话题。

 “是,啤酒,大概喝掉一打吧!”

 “后来呢?”黎伟镇定地问。

 “后来…后来就忘记了。”

 黎伟眉毛挑得高高的,瞪着那个假装很忙、眼睛左闪右躲、作贼心虚的人。忘记了?这是他听过最不高明的谎话,三岁小孩都说得更好。

 “黎伟,”在黎伟的视下,黎飞有点求饶似地低呼。“你知道的嘛!就是喝酒后的短暂失忆症呀!什么事都记不清,其实做过什么与没做什么都不重要,不是吗?有点像高空跳伞,往下坠时既紧张又期待,等到平安着陆时,只剩下单纯的喜悦,其他的感觉早就忘光了。”

 这是什么烂比喻?黎伟眯着双眼,不可思议地看着他。黎飞是宿醉未醒,无法想到更好的藉口呢?还是想藉着这个比喻,暗示他昨天晚上“极度快乐”而又“紧张”的“室内活动”?

 站直身躯,黎伟缓缓将手入西装口袋,语气平缓地说:“黎飞,‘神秘猫女’是公司今年的主轴戏,也是我们能否进入国际市场的关键,我不希望任何人破坏计划。”

 他停顿一下,在门口来回踱步。“我们一向都有共识,公私必须分明,不能让个人的感情坏了大局。从今天起,你与海小姐之间的安全距离是五百公尺。如果你对度量衡没概念,我可以提供一个简易的测量方法;五百公尺相当于你那辆BMW长度的一百多倍,这种距离你应该连海小姐头发的颜色都看不清楚,明白了吗?”黎伟坚定得不容反驳。

 黎飞低头咕哝,分不出是抗议还是答应。

 “黎飞,如果你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哪天你会发现我突然指派你去非洲开发市场。”话说完,转身离开,又停住了脚步。“对了,工厂进度有点落后,你今天去了解一下吧!”

 “没问题。等我买完画架、画布,还有水彩之后。”黎飞忍不住又丢了一个变化球。

 倏地回身,黎伟眉头全挤在一起。“搞什么东西!”

 “海小姐要的东西。为了公司利益着想,我们绝对不能怠慢贵宾,不然会严重影响她的工作情绪。我们总不希望每张照片看起来都是不快乐的样子吧!”黎飞调皮地说。

 沉默一会儿,黎伟转身往外走,只丢下一句话:“看来你是不反对到非洲狩猎喽!”

 望着黎伟的背影,黎飞敢说他看起来真的有点沮丧。哈!

 真是愉快的一天!

 海儿今天很忙。

 全屋子的书都被她翻遍了。从厨房的食谱、卧房里的抒情小品,到书房的伟人传记,怎么都是些没用的书?施姐有事到美国一趟,还要五天才回来。还有谁可以帮她呢?

 炳!对了。这种事找“他”准没错。

 海儿一个箭步冲到电话旁,马上拨专线,一个只有少数人能联络他的号码。

 电话一接通,海儿如珠的语串口而出。“Allen,谢天谢地,我需要你的帮忙,很急,我会跟你说我需要的东西,你买完后马上过来。”

 电话那头,沉默了半晌,一会儿传来低沉的笑声。

 “你又惹了什么麻烦?海儿。”不疾不徐的声音,与海儿的霰弹相比,如天地之别。

 “也没什么,只是被困在一栋别墅,在庭院散步要戴墨镜,周遭有二十名轮班警卫,每天要换一种颜色的假发。”海儿毫不夸张地叙述她的生活。

 “对你而言,这叫正常。”

 “哈!果然是我的知己。”

 “你要我买什么东西?”

 “麻烦你带一些书还有录影带过来。”

 “书?艺术的?励志的?”Allen建议着。

 “嗯…有点接近艺术,又不是完全很艺术。主题是人体没错,但又不是外形结构。”海儿有点迟疑,应该如何叙述她的需求呢?

 电话那头沉默许久。“海儿,我很忙,忙得没有时间玩猜谜游戏。你何不更具体,甚至将书名、作者告诉我,算帮我一个忙呢?”

 “金赛博士的学,还有A片。”

 “海儿,我们从头来过,你的脑袋瓜到底想什么?”听得出对方正努力克制情绪。

 “可是,你不是没有时间吗?”“我天生喜欢找碴,可以吗?”对方没好气的说。海儿笑得可开心了。她早就知道找他就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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