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孙家大厅中,孙盈盈手上端着纸笔,精神异常亢奋地转来转去。
这个在今夜以前确定还让纪蔚寰恋慕着的女孩,她脸颊红润,笑容灿灿,里头还包藏着一种幸灾乐祸的快
…
“决定了,”她大声对在场的人喊话:“我来作庄,你们开始下注!”
“什么跟什么?说话老是没头没尾的,谁听得懂?”纪蔚宇说着,望着心爱的女孩,那眼神是又纵宠又无奈的。
孙夫人也笑望女儿,女儿是她生的,她最清楚不过。盈盈就没一刻安份,不晓得这会儿她又在
什么玄虚?
果然,盈盈先是瞄了纪蔚宇一眼,就转向孙夫人撒娇告状:“妈,今天晚上是纪家老三跟我男朋友的初恋女友第一次正式接触的大日子呢。”
“哦?”孙夫人应着,眼珠转呀转地就飘到盈盈的男朋友纪蔚宇身上。
天哪!纪蔚宇浑身紧张,暗自叫苦。他和金湘蝶的事,早就过去了八百年,盈盈居然现在还要来捅他一刀。
“什么初恋女友?”孙夫人开口问了。“你男朋友的前女友不是林梦洁吗?林梦洁连我都见过,怎么纪家老三今晚才见第一次面呢?这没道理吧…”
“妈,”盈盈走过来好心地解释:“初恋女友是初恋女友,前女友是前女友,两者不一样,你别搞混在一起了。”
孙夫人当然明白两者不一样,但嘴里还是说:“原来如此呀…”
盈盈扁嘴卖乖:“妈,你不知道你女儿是排行老三的啊,好可怜呢!”
“我有什么办法?”孙夫人与女儿声气相通,现下卯出全力配合演出。“我这女婿也不是我选的,说来说去只好怪我女儿自己命苦,千挑万选却选中这种纪录不良的老公,我能说什么呢?所以呢,与其骂我的女婿花心,还不如称赞我女儿本领高,才会挑上花心老公来共度一生。”
“妈,你说错了。”盈盈纠正:“正是因为你女儿没本事,才会白白给坏人骗走了嘛。”
“也对也对,那怎么办呢?”孙夫人眼珠子转向纪蔚宇,求救似地问:“小宇,帮忙给个意见,我跟我女儿都不知道怎么办呢!”
纪蔚宇还能给什么意见?只好陪笑再陪笑的,没敢吭声。
他苦情的反应,让盈盈母女两个先是忍笑,再很有默契地齐声爆出重叠而喧腾的笑声。
母女俩笑够了,才放纪蔚宇一马。孙夫人说:
“对了,盈盈,你不是要作庄吗?怎么个赌法?我也来凑个热闹。”
“好耶!”盈盈欢呼着“刚刚说到今天晚上,是纪家老三和金湘蝶第一次接触的大日子…”她
脸笑容,愈笑还愈
:“妈,你就不知道这个女的,简直冶
到七级大地震的程度,纪蔚寰这下羊入虎口,不知下场会凄惨到什么地步?嘻嘻…”活该!那个臭纪蔚寰,之前和她针锋相对,找碴找到了极限,这下报应到了。哈哈,多好呀,多么大快人心呀,这世界是多么有天理而值得歌颂呀!
“怎么会呢?”纪蔚宇不解地问:“老三只不过是去帮我把酒吧的股份
回,谈清楚后,我跟金湘蝶今后各不相干。事情就这么简单,谈谈公事而已,怎么能算羊入虎口?”
“宇,你不是女人,你不懂啦!”盈盈一副
烛先机的模样,振振有词大发议论:“像金湘蝶这种女人,碰到再简单的事,也会把简单渲染得很复杂,她呀,一定不会放过自投罗网的纪蔚寰。何况,你想想看,你跟她分手是你先开的口,虽然她不爱你,但是她也会不甘心呀,她也会没面子呀,她也会觉得在两
天秤上被贬低了地位。
“现在可好了,你让纪蔚寰送上门去,她怎么可能错过机会?她一定会使出浑身解数来
惑纪蔚寰,让他爱上她,等到他爱她爱得快发疯的时候,再一脚把他踹开,这样也算是报一箭之仇啦!”
会吗?纪蔚宇听见盈盈的说法,不能不陷入忧思,为纪蔚寰担心起来。
“好了好了,别耽误下注的黄金时段,快来下注。”她抓起笔沙沙写着,边说:
“现在,我拟出三个选项提供投注,赌金由五百块开始起跳,听清楚唷--
“甲:金湘蝶勾引纪蔚寰成功,纪蔚寰就此爱上她。
“乙:金湘蝶se
纪蔚寰获胜,纪蔚寰今夜痛失清白之身,由一个少男转变成一个沧桑的男人!
“丙:金湘蝶踢到铁板,十八般武艺统统失效,纪蔚寰果不失为铁铮铮的汉子,还是原本纯洁如白纸的纪蔚寰。”
孙夫人觉得有趣,于是说:“你是庄家,先带头下注,我考虑一下要不要跟。”
“我呀,我当然押『乙』呀!”盈盈神采飞扬:“我赌纪蔚寰逃不出金湘蝶的魔掌,今晚一定被
干
气!啊哈哈…”
“会这么凄惨吗?”孙夫人也下注了:“那我比较厚道,我赌纪家老三会爱上金湘蝶就好了,所以我押『甲』。”
“你呢?”盈盈问纪蔚宇。
他皱着双眉,显然忧心未除,不过嘴里仍说:“看来你们都对老三的自制力没有信心,但我愿意相信他,我押『丙』。”
“宇,”盈盈娇唤他:“赌博大事,不要意气用事,你会赌输唷!”
纪蔚宇抬眼,无言地看看她们二人,最后的视线停留在孙夫人身上。
“为什么呢?”他问:“孙伯母,为什么连您也下这样的判断?我的意思是说…您并没有见过金湘蝶,所以连第一印象也无从建立起,可是…”
他困难地表达着,怕自己的措词会让孙夫人误会他有责怪长辈武断的意思,但另一方面他实在又不能不把事情问清楚。
当初他派老三替自己去跑这一趟时,并没有料想到其它可能的后果,然而经过了盈盈的提醒,再回想起金湘蝶的为人,他真的有点心慌了。因此,他亟需要听听长辈们宝贵的看法和意见。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放心,伯母不会误会什么。”孙夫人和颜笑道:“不错,我没见过、也不认识金湘蝶这个女孩子,但是只要从盈盈的形容之中摘选三言两语,也足以让人揣度出这女孩子的形貌个性。”
纪蔚宇点点头,用心聆听着。
“小宇,你要知道,美丽的女人都有卖
美丽的天赋…一个好女孩的卖
,只卖
给自己喜欢的人看,这就是所谓『女为悦己者容』;如果换成一个调皮的女孩,她的卖
对象则是所有懂得欣赏她的男人,不过『止乎于礼』,不会过份。
“可是另外还有一种女孩,她们不仅擅长卖
美丽,也非常喜爱掳获男人!她们野心很大,希望全世界的异
都会为她一个人死去活来;她们非常狡猾,可是几乎没有任何一个男人拥有收服她们的能耐:她们有点残酷也有点嗜血,因为她们并不稀罕爱情,在爱情中,她们所渴望的只有男人拜倒在石榴裙下带来的优越和成就罢了。”
纪蔚宇愈听愈入神,不觉点头认同。
这个下意识的点头动作,来自于他的有感而发。
他曾经爱过金湘蝶,他太清楚她不稀罕爱情的事实!
孙夫人最后又说:“你们家老三,不是伯母小看他,而是女人如果真的要逞凶斗狠,绝对比男人更心狠手辣。这样你了解了吗?”
“所以…”盈盈转着眼珠子,再问他一次:“你要不要反悔,跟着我一起押『乙』呢?”
他凝重地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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踩着一阶一阶的楼梯,金湘蝶在前面带路,纪蔚寰尾随于后,正好将她姣美的背影尽收眼底。今晚他才知道,一个人可以美得如此彻底,连背影都美得像上天的恩宠般,让人想要深深记下,典藏于心。
他发现以金湘蝶的正面来说,他最爱她的嘴
:而以她的背影来说,他最喜欢看她秾纤合度的小腿肚…
当然她浑圆
的
形是很完美的,她纤细灵活的水蛇
也是很逗人的,她浑身上下就找不到一丝缺陷,至少到目前为止,他找不到。
金湘蝶从皮包里掏出钥匙,旋开自家大门。“不好意思,你随便坐吧。”
纪蔚寰随着她登堂入室,在沙发上坐下来。
她翩然转身,嫣然笑语:“这是唯一的两全之计了,你怎么也不肯待在我的酒吧里,而我又坚持在我有归属感的地方谈话,权宜之下,只好请你来我家…”
“没关系,这里很好。”他说。
她睇着他,咬一下
,笑了。
“我很少请人来我家的,因为我不是一个好主人,不太懂得招待客人。关于这一点,我想你很快会得到印证…”
“没关系!”他温柔地摇摇头,表示真的不介意。
金湘蝶请他来家里,自然有其道理。
再没有一个地点,比自己家里更适合se
一个男人了,不是吗?
喝点薄酒,促膝对谈,渐渐卸下他的理智与心防,到时候想谈什么都好谈。如果还要火辣一点的,那就见机行事吧!
亲吻、拥抱、浅尝即止的爱抚,她都是个中高手,但,若是想上她的
…
嗯?真有那么
胆包天不要命的,那就等着被她灌醉打昏,搬出“仙人跳”来吓破他的胆呗!
总而言之,进了她家的门,就只有任她宰割的份了!
万一这小子被她修理得闪闪发光,可别怨她手下不留情。
怀着鬼胎,她笑说:“我回到家后习惯先冲个澡,把妆卸掉,换件轻松的家居服。所以丢你一个人先枯坐一阵子,你可以吗?”
“可以,我可以。”纪蔚襄合作至极。
“那你等我唷?”她千娇百媚。
“嗯,我等你。”
听见肯定的回答,金湘蝶放心进入卧室了。
纪蔚寰不疑有它,安分守己地坐在原处,东看看,西看看。
离同
恋酒吧让他心情轻快,而能成为金湘蝶的入幕之宾,更让他神思飘扬。
他一定很特别,起码在金湘蝶的眼里,他是如此的。
要不然她刚说了,她家是很少让人来的,怎么独独他受到特别待遇呢?
等一下如果把二哥
代的事情处理完,肩负的任务就算圆
达成,回家以后,他相信自己会想念她的…
或者,他们两个应该在这个夜里成为好朋友。是朋友,将来就可以常常见面,吃饭、看电影、讲电话了啊…就只是不知金湘蝶可否愿意?
他可以试试征求她的同意,可是,他该怎么表达这一份心思和渴盼呢?
“想什么?”她无声无息忽然从他身后蒙住他的眼睛。
“这么快?”纪蔚寰暗吃一惊,没有动,也没有拨开她的玉脂双手,而任由它们继续蒙蔽他。
“想到你在这儿等我,不知不觉间,洗澡洗成战斗澡。”
她笑说,心里奇怪纪蔚寰为什么没有趁机捉住她的双手,将她拥入怀中?男人不都是这一百零一招吗?
“是吗?”他笑着,开心她那么在意他。
眼睛已被她捣住,无法看见她出浴的姿容,但他闻得到她身上属于女
的幽香,清雅得像兰花…
他好想说:你好香!
不过他没说出口。在他们的关系还相当陌生之际,这种言词是逾越的,因此,他也不敢拂开她的双手,那有失礼节,也会冒渎了她在他心目中的女神形象。
他是那么一厢情愿地美化着金湘蝶,而未曾想过,如果她真的圣洁如女神,又怎么会在不合情宜的情况下,邀他到家里面,蒙他的眼,
他心魂?
他不懂对金湘蝶而言,她可从不认为自己是什么女神。
当女神要干什么呢?女神能喝酒吗?能开同
恋酒吧吗?能和男人约会调情,揩男人便宜吗?
不!不需要被那么美好的光环闷死绑死,她只想当个手腕高明、并能收到成效的美丽坏女人罢了。
因此,他简单而她复杂,他们都摸不透对方的心。
就像金湘蝶
不懂他为什么还是没有反应?还不快点出手拨开她掩在他眼睛上的双手呢?
拜托,她的手已经在他脸上蒙得好久也好酸了,真是救命!
算了,她主动把手放开,白了他一眼。
“哈哈!”那一记白眼得来纪蔚寰的傻笑。
“你笑什么?”她含怨地低问。
他在笑她卸妆之后更美了。他认识的女孩子都不会化妆,所以乍见浓妆的金湘蝶,只觉得
光四
,那个她是很令男人销魂的;而现在的她,脸庞干干净净的,眉儿弯弯,眼眸漆漆,眉目之间秀丽无伦。
他细心地分辨着她未施脂粉的肤
和上过妆的不一样,她原本的肤
反而白,是一种类似象牙白的颜色,而且她的右眼之下有一颗小小的美人痣,将她整张脸孔妆点得好媚好媚!而她身上换了一件简单宽松的丝质长衣,长度刚好盖住膝盖,
着美好小腿,头上也裹着一条大
巾,头发还
漉漉淌着小水珠。
换过装扮的金湘蝶,别有一种家居小女人的甜美气息,再度让他内心
漾不已。
在他目不转睛的注视下,金湘蝶斟来两杯红酒,然后往地毯一坐,对准了纪蔚寰,把其中一只杯子推到他面前。
“喝酒吧!”她巧笑说。
“喔。”他润润喉咙,说:“我们先来谈正事,关于酒吧,我二哥说要
回他所有的股份,扣掉成本之后,关于盈余的部份…”
“等一下!”她柔声打断他。
他急什么?
“酒”都还没有喝“
”也还没有倾囊而出,她所精心设计的布局都还没派上用场,这个纪蔚寰就想直接进入正题,害她接下去没戏唱吗?
呵,看来这小子果然不是省油的灯,他已经看穿她的计谋!
好呀,看穿也无妨,她金湘蝶的本事就在于“让男人明知前面有陷阱,也要义无反顾往里跳”
“怎么了?”被打断的纪蔚寰楞楞问着。
“你刚刚说先谈正事对吗?”她改变坐姿,侧着身躯伸长
人的双腿,再把手肘平贴在茶几,双眸盯牢他看。
“对…”他开始心猿意马,想看她的脸又想看她修长的腿。
“哦?那表示正事谈完后,还有别的事要谈喽?”她睁大眸子。
纪蔚寰不好意思地笑一笑,对呀,别的事就是他想跟她约会啦。
金湘蝶看出他的
言又止,知道再加把劲,就把话题转移成功了。
她随即堆
亲切的笑意问他:“什么事呢?你说吧。”
上勾吧,快呀,纪蔚寰。
“嗯,因为…”
“因为什么呀?”
她伺机灌了一口酒入喉,呛出颊边两朵红晕来,更添娇妍。
“因为…”纪蔚寰望着她红红的脸,不觉情生意动。“因为我希望过了今夜以后,我们还有下一次的约见。”
“呵呵…为什么呢?”
她笑的有点心虚,难道--他已经预猜出她的下下之策就是提出分期付款的方法来赖帐?啧啧啧…高竿!
“我猜我回去后会对你念念不忘!”他告白。
什么意思呢?这算威胁,还算警告?
他想提醒她,对于那笔款子他不会善罢甘休是吧?
她才不信
。对于那笔款子,她比他更势在必得。走着瞧吧…
金湘蝶托起高脚杯,全神进入备战状态。
“来,先陪我喝一杯酒吧!”
她仰头把酒一饮而尽,拎着空酒杯在纪蔚寰眼前摇晃:“我干杯了。”
纪蔚寰见她干了酒杯,自然不能输掉男人面子,拿起杯子跟进。把自己三杯黄汤下肚就会醉得神志不清的事实,忘得一乾二净。
他一杯才完,金湘蝶又斟了
一杯给他,用眼神示意他再干一杯。不过她也没占他便宜,自己又先干为敬了。
不过是喝酒嘛,她怕什么?她有着千杯不醉的本领,喝两杯酒暖暖身后,斗志更高昂了。
挑着月牙眉,期待着纪蔚寰饮尽第二杯酒,可是他却只拿眼睛看着她,并不动作…
怎么?莫非他选择不接招?那也得看她放不放过他呢。
“怎么不喝呢?”
金湘蝶瞅住他,语气里藏有莫名其妙的难过成份。
纪蔚寰当然不可能不愿意,只是方才的一杯酒,已经开始在他的体内发挥酒
效力…他觉得自己的胃在烧烫着,喉咙的灼热感也还没有褪去。体温升高、脉搏加速,这生理反应令得他猛然记起自己不胜酒力的事实。
不能喝醉!他严正地告诫自己,绝对不能自我放纵。
误了二哥
代的事不说,他怕自己出尽洋相!烂醉如泥的男人最讨女人嫌了,他不能破坏自己的形象给她看。
因此,他愧歉地说:“我酒量不好,再喝就怕醉了!”
怕醉?开什么玩笑!
金湘蝶打娘胎出生至今,还没碰过喝一杯酒就醉的人呢。这种理由也说得出口?三岁小孩都骗不动还想拿来骗她?
“别说了…”她轻声细语,面带自怜:“你不想陪我喝酒是吧?我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你在想:啊,那个金湘蝶只不过是被我二哥拋弃过的女人,她既可悲又可怜,自从二哥不要她之后,她一定常常像这样子借酒浇愁,一面偷偷地掉眼泪,一面对二哥念念不忘,哼,自甘堕落,典型的弃妇作风!”
她自嘲地说着,泪盈眼睫。
“没有错,你看出来了,在我光鲜亮丽的表面下,正是一颗被爱情伤得破碎不堪的心。你该瞧不起我,因为我失去纪蔚宇的爱,还找你纪蔚寰陪我喝酒,渴望驱逐无边无际的寂寞。”
她哽咽地,更形无助说:
“我在做什么呢?自曝其短吗?自取其辱吗?难怪你不以为然,难怪你不屑喝下那杯酒!我怎么会那么丢脸呢?你看我的笑话都来不及,又怎么会纡尊降贵施舍我一丝温情…”
她的话愈说愈低愈悲切,终于双手掩面,难受地啜泣起来。
听见她哭,看见她的泪,纪蔚寰每一
神经都被扯痛了。
他深深
气,迫切而挣扎的大声申辩:
“不是!不是!你…你误会我了,我完全没有那个意思,天哪!我怎么会瞧不起你呢?我不喝酒只是不想让你讨厌我啊!我告诉你好了,我认为二哥没有把握你,是他愚蠢。虽然我和他是兄弟,虽然他很愚蠢,但我却不是笨蛋,我是我嘛…”他
七八糟地解释着,语焉不详,气得想掴自己两巴掌。“你…”最后他求助、小心翼翼地说:“你懂我的意思吗?”
“你是说…”她依依如弱柳:“你和纪蔚宇是不一样的?”
“对对对,我和他不一样,如果你是我的女朋友,我会很爱你很爱你,一辈子都不跟你分开!”
“真的?”她泪光闪闪。
他点头如捣蒜。
“我不信。”她垂首,一脸可怜楚楚。
这楞小子还讲那么多干嘛?直接把酒喝掉就好了嘛…
唉,对于朽木,她还是勤劳些,亲自动手雕一雕吧!
“其实,你不用担心我会讨厌你,假使你愿意陪我喝酒,我对你只有感激。”
她都这样说了,纪蔚寰岂能不照剧情走?当下二话不说,拿酒起来喝光光。
这第二杯酒再喝下去,酒气马上从胃部冲上脑门,鼻腔灌入一阵酸涩,咳了两下之后,他头也昏了,眼也花了,浑身的热气都闷在衣服底下
窜。
酒入愁肠愁更愁,他红着眼眶,热烈地望着金湘蝶,不发一语。
经验老道的金湘蝶,到了这一刻,才真正相信他的话。
他看来有点呆滞,渺渺茫茫的眼神显示他的神思已经飘到十分遥远的地方去…
他醉了!真的。
太可爱了!呵呵…这是个只有两杯酒量的小男人。
“告诉你,其实我也很可怜!”有人开始倾倒
肚子的醉话:“我也被我喜欢的女孩子三振出局了,所以我们同是天涯沦落人,我了解你失恋的伤心和痛苦…
“其实我们相见恨晚你知道吗?如果我们早一点遇见,我会爱上你,你要是碰上我,也就不会被拋弃!我是有良心的男人,我会对你非常非常好,好到让你想象不到…这样不是很好吗?我爱你,你爱我,没有二哥、没有孙盈盈,世界上少了两个伤心人,多了一对甜蜜幸福的爱侣…”他望着她,傻傻一笑:“对吗?”
不是错觉,他的语意里充
爱慕之情,怎么会呢?难不成他就这么轻易爱上自己?
“现在认识也不迟呀,是不是呢?”那好办,她甜言钓着他。
“是呀…”纪蔚寰笑了起来。
她的话像是一种鼓舞,纪蔚寰更加放大了胆子,倾诉心声:
“这就是我想谈的私事部份,我老实说,今天处理完二哥跟你的财务之后,我想和你约会,你愿意吗?”
“你不在乎我曾经是纪蔚宇的旧情人吗?”
金湘蝶好奇了,男人一向很没度量的,他真能不在乎?
他回答:“我在乎的只有他为什么要让一个好女人伤心,还有在乎…你是不是会因为我是他的弟弟而一竿子打翻一船人的否决我?”
金湘蝶沉静下来,思索着眼前的情势。
首先她得承认自己真的错看了他,他不是她的对手,相反的,稍微下点功夫,他甚至可以是她同一阵线的盟友。
酒后吐真言,从他喝下第二杯酒开始,每每谈起纪蔚宇,就
口打抱不平,一心一意视她为受害人,完全不去思考她和纪蔚宇会走到分手的境地,是不是纪蔚宇也有自己的立场或其它的隐情!
纵使她一直颠倒黑白,企图扭曲事实,但正常人不会尽信,只会采保留态度。
嗯…这可能是他们兄弟之间有点问题,才会造成纪蔚寰对纪蔚宇执持偏见;再来呢,就是纪蔚寰实在不聪明,容易被煽动。
原来她一直把他估得太厉害,原来他简单得像一面玻璃,能够被光线穿透。
既然如此,那还等什么?她可以下手了。
“好了,”她对他微笑:“我看你真的有点醉了,那我们赶紧谈谈退股的财务分配吧。”
“喔,”他神志恍惚地答着:“好啊!”“因为自纪蔚宇拿出一笔钱资助我开酒吧到今
,他从未在实质经营上面给过我任何帮助,所以,我认为现在他要把股份
定,不能照他投入的资金分得同等比例的盈利。”
她望了他一眼,没想到纪蔚寰耸耸肩,理所当然地说:
“没问题,照你的意思办就行了。”
真的假的?她问:“你的意思能代表纪蔚宇吗?不要现在你口头上承诺我没问题,到时候纪蔚宇却来找我理论了…”
“哈哈,不会啦,我敢保证一切,我说没问题就是没问题。”他轻松肯定。
“好。”她
齿而笑,看见胜利就在前方对她招手。
“当初纪蔚宇拿出四百万出来合股,酒吧经营了五年,在刚开始的时候并不顺利,都是靠我这边不断四处筹钱支撑生意,过了两年才渐有起
。那时我和纪蔚宇已经分手了,因此酒吧是我一个人拼着命才撑起今天的场面。
“若照当初的协议,『酒吧赚钱有福同享,酒吧赔钱有难同当』,那么今天,他没有资格从我这里分到任何红利,因为他投资的钱,早在酒吧惨淡经营的前两年全数赔光了,后面的经营成功是后面的事,他没有出钱也没有出力,不能白白让他占便宜…因此呢,他的四百万已经赔掉了,我无法还给他,而后期酒吧所赚的钱,他也不能分到一
钱!这是当初就协议好的。”
金湘蝶清晰明确一口气把话说完。天知道有时候为达目的,真相是可以恣情捏造的。
纪蔚寰点点头,没有异议。
“好,就这样。从此我二哥不再拥有EXCITED的股份,也不再是你的合伙人,那间酒吧属于你一个人的。”
他已经把二哥强调的重点办到了。反正二哥本来就不想分什么红利盈利,他只要求和金湘蝶撇清关系。
“没错。”事情谈出的结果让她极度满意。
她最喜欢打胜战的滋味,这次,她又赢了一回。
酒吧是她的了,纪蔚宇的四百万被她
了,纪蔚宇该分得的其它几百万也进了她的口袋,她侵占了一切,而他失去一切,呵呵,真想开香槟庆祝呢。
她看看纪蔚寰,真该感谢他的不聪明,于是甜蜜地笑说:“谢谢你!”
“不用客气。”因为他根本就没做什么嘛!“正事解决了,那现在我们可以像朋友一样说说话、谈谈天吗?”
还谈什么?金湘蝶心里打了一个突,她才正想对他下逐客令而已。
“我想追你,好不好?”他痴痴地说。
金湘蝶大笑,她真的忍不住要笑。
一个男人要追一个女人,就用行动去做呀,何必征询她的同意呢?
“为什么呢?”她有兴趣知道。
“我会对你好,我会爱你宠你,不会害你掉一滴眼泪,也永远都不会离开你…”他答非所问,自顾自地掏出肺腑中的、被酒
发酵过的
情。
她又笑了,男人那些甜言
语她早就听过好几箩筐,而且也早就腻了。
她剥下面具,刚才那个楚楚可怜的被弃女子面貌,她已不再需要。
她恢复原来的面目,精明的、卖
着美貌与头脑的一种“女人本
”
所以,她轻笑着,有些嘲讽:“你知道吗?每个男人都是这样说的。你刚才所说的话,每一句当初纪蔚宇都曾对我说过…”
“我和他不同!我说过好几次了,我和他是不同的。”他叫着,亟力为自己辩护。
“哪儿不同?”她保持魅惑的笑意。
“当我爱上一个女人的时候,我会爱她的全部全部,我很有耐心,除非我爱的那个女人找到自己的幸福,确定她所要的不是我,不然,我会一直爱她爱下去。”他相当激动:“我不知道当初二哥为什么要和你分手,但我却知道,如果我是他,在你找到另一个真正爱你的男人之前,我都不会停止爱你,我都不会对你死心,更下会让自己去
别的女朋友!”
“是吗?”她轻轻应着。
也许是他认真坚毅的神态,也许是他直截了当的自白,也许是他至情至
的衷肠,金湘蝶不能否认自己竟有些动容…
他口中所形容的男人,在她原是一则“不可能”的神话。她不知道今夜,自己是不是真正碰上了神话的本身,但是她懂一个道理--
既然能由纪蔚寰口中说出这一则神话,那么就算他不属于神话世界,那么至少他是一个了解神话的人;就像她虽然不见得碰见过神话中的男人,但是因为曾经期待过,所以她也是一个认识神话的女人。
世间的男女,每个人都曾在爱情里寻寻觅觅,希望遇见自己想望的对象!
第一次,她睁亮双眼,看待一个男人,带着特别的感动与些微的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