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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我没有退路

 尽管你也历尽艰辛

 不愿认输

 是良心让爱坚固

 剩下由老天做主

 爱你是一条不归路

 …”

 “田田,为什么唱这样哀伤的曲子?”

 “我不知道!”

 “我昨晚有事,不能来。你生气了?”

 “我不知道!”

 “…”“一度我非常孤独

 但是我更怕漂浮

 不知道身在何处

 有时候绝路也是人生一条路

 爱让人全意付出忘记有结束

 一心只想你幸福

 疏忽了自己痛苦

 有时候错误也是人生一条路

 谁不是跌到谷底才有点觉悟

 只要你不想退出。”

 (迪克牛仔…《不归路》)

 “田田…你是不是想见我的面?想看看我的样子?”

 “嗯!”伴随着太阳上的一阵搐,蓝田田突然觉得泪水再也控制不住,像断线的珠子一样顺着面颊滑落到口中。她嚅动嘴品尝泪水的滋味,是咸咸的,也是涩涩的。颜诗临死前的眼神和她所说的那些话,像一个巨大的磨盘一样牢牢地在她的口上,憋得她快不过气来。

 “好!明天下午两点,你到郅安桥美术学院大门口等我。”

 “嗯。怎么知道是你?”

 “接着。”李可楠发一个文件给田田,是一个图片文件。田田不用打开已经想到会是他本人的照片。她并不急着点开,只是草草和李可楠做了道别,结束了他们之间第一次语聊,虽然只是她唱歌,他打字。她关掉QQ,思绪回到头天晚上九点三十分。

 “今天的事,谢谢你们!小姐和颜诗认识吗?”

 “我叫蓝田田,我见过她一面。”蓝田田顿了一下又说“我也见过你。”

 “什么?”

 “我不认识你们,不过我见过她也见过你。前几天我在街上看到她,在一本广告册上见过你的画像。”蓝田田解释道。一旁的席枫这时也想起来了,原来这个大眼美女正是那天在他拿回家的广告纪念册末页上的体模特。而颜诗则是那天田田在韩古吉亭的街口遇上的那个和男孩子吵架的漂亮女人。

 “原来是这样,我叫凌舒。”大眼美女向田田伸出手来。

 蓝田田轻轻握了一下后松开说:“真是想不到,我前几天才见到她,她现在就…走了。”

 凌舒知道这个“她”指的是颜诗,又忍不住伤心起来。

 凌舒告诉她,颜诗和她都是郅安桥美术学院大二的学生。因为凌舒是外省人,在本市没有亲戚。所以借住在颜诗家中,两人关系非常亲密。今晚本来两人约好去另一个朋友家小聚,没想到临出发时颜诗突然说她晚上和男朋友有约。凌舒不想单独去那个朋友家,就自己在街上逛了逛买了点东西,想不到回家的途中就遇上颜诗出了事。

 蓝田田叹气道:“一切真是太巧合了!”先是遇上她,再是凌舒。

 凌舒苦笑“谁说不是。你知道吗,我也见过你!”蓝田田愕然。

 凌舒笑道:“这世上的事情真是太巧了,我也是先见过你的画像。怪不得人说‘人生如戏,戏如人生’!”

 “啊?”蓝田田暗忖:真的见过?难怪她在车上时看我的神色很奇怪!不过,要说她见过凌舒的画像并不奇怪,因为凌舒的画像就刊印在那本广告小册子上,应该很多人会见到。可是自己印象中从未让人画过肖像,那么凌舒又在哪里见到她的呢?

 “在我同学的寝室里见过。”凌舒说出了她想问的答案。

 “什么?你这傻婆娘怎么会…”

 “不是吧?”蓝田田和席枫的脸同时扭成“怪物史瑞克”状。

 席枫急速回头上下扫了蓝田田几眼,这猪头莫非去做模了?就这种身材…也有人请?

 蓝田田立马恶狠狠地回敬他一眼,大叫道:“一定不是我,我虽然没钱,但是那个…我是说我没有让人画过那种像!”

 凌舒这才明白他们是误会了,脸一红“不是你们想的那样的画,只是一张素描的半身像。”

 “是这样。”蓝田田才“呼”地吐了一大口气,忽然想起了什么“奇怪了,你朋友…是不是叫李可楠?”

 凌舒的表情开始有点僵,不过随即“嗯”了一声算是回答,紧着着反问道:“你认识他吧?”

 蓝田田不太确定地摇头道:“我…应该是不认识吧!”就算这个李可楠就是她的可楠,但是可楠也没有见过她的面,怎么会有她的画像呢?难道是给一个和自己很像的人的画像?真是太巧了!

 在颜诗去世后二十分钟,家属和警察先后赶到医院。凌舒和颜家的人忙着料理颜诗的身后事,付清欠医院的款项。警察则找到蓝田田和席枫询过事发的经过。一连串的突发事件与出奇的巧合令蓝田田感慨万端。正当她认为一切快要结束的时候,一条无意中得到的信息几乎将她拖进了一个巨大的漩涡。

 “有人看到肇事的宝马车牌号是渝B33开头的号。”一名办案警说。

 “是黑色的宝马?”凌舒听到车牌号倒了一口凉气问道。

 “是。”

 “凌小姐知道什么情况?”

 “不,我不知道。”

 “那,好吧。如果想起什么请告诉我们。”送走警察后,凌舒并没有离开。蓝田田猜想她可能是想留在太平间陪陪颜诗的亲人。蓝田田和颜诗的家人道过别正准备跟席枫一起离开,突然凌舒追了出来拦住了她的去路。

 “喂,你等一下!”她的表情有些急切,似乎又带着些犹疑。

 蓝田田问:“还有事吗?”

 凌舒看了看旁边的席枫,说:“这位先生,我有事想和蓝小姐说一下,能不能请你离开一会?”她的语气有些生硬,但是席枫似乎找不出什么理由来和她抬杠。只是看了蓝田田一眼,见她没有异议,就点头笑笑,走开了。

 凌舒把蓝田田领到一个相对偏僻楼拐角处,两人对望,半晌没有出声。最后还是蓝田田忍不住先发问:“李可楠是颜诗的男朋友吧?”

 “不错。你呢?你也是他的女朋友吧?”

 凌舒的反问叫蓝田田一惊。感觉到她正用一种叫人不寒而栗的目光看着自己,眼中似有一只小爪子蛰伏,伺机要捕捉到自己脸上的每一个变化。

 “我不是!”田田的声音很细、很低,但是在寂静的楼道里却是那样清晰。就似一槌敲在紧绷的羊皮鼓上一样“咚…”她听到自己的心在跳。她不是!无论他是或不是她的可楠,她都不能算是她的女朋友。

 凌舒轻描淡写地说:“别紧张,我不会让你现在的男朋友知道这件事的。无论如何,我只是想查明事情的真相,替我死去的姐妹讨回一个公道。”

 蓝田田刚想说“关我什么事”忽然想起了颜诗临终时的最后那一句话。

 “‘是他…你要…’”田田喃喃地复述着“‘是他’,是谁?难道是…”

 “是他,李可楠!”凌舒的眼神突然凌厉起来,那种带着戾气的眼神和那一蓝田田初见颜诗的神情同乎完全一样。那一刹,蓝田田恍然。眼前这个漂亮女生显然也和那个“李可楠”有过非同寻常的关系。

 他是他吗?他不是他吗?一切都因凌舒也是他的女朋友这个认知而混乱。她觉得自己无聊可笑得像一个白痴,被搅入一个和死人还有学生妹去争风吃醋的可笑境地了。

 “对!”凌舒的声音变得非常严厉,像在教训误入歧途的不良少女一样“车,就是他的!”

 “你说什么?”蓝田田听得云里雾里。

 “我说是他杀了颜诗。是李可楠杀了颜诗你听明白了吗?”

 不明白,一点也不明白!他不是学生吗?他居然有车?他杀了她,为什么?他为什么会有自己的画像呢?她是我的可楠?他不是?

 蓝田田轻轻靠在椅背上,伸出右手握紧鼠标,点开那张图片看了看。然后,生平第二次为了男女之事落下了眼泪,而两次竟然都是为了同一个人。这是她以前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的。

 想象以前那样直接关掉电脑,把李可楠关在现实的世界以外,可是她发现在关掉他的同时,她已经坠落到了一个未知的空间。

 “好,快说呀!你长得帅不帅?你说吧,我保证不打你。”

 “被田田打几下,是不会疼的!”

 “为什么?”

 “我喜欢你!被你打不会疼。”

 “我真的不喜欢你…”“对不起,是你自己要我说的。”

 “你以为我会就这样算了?我会把你干的那些龌龊事儿告诉全校所有的人,你记住,是所有的人!”

 这几天与可楠的交谈以及颜诗的话,在她脑海里往复织着。终于…“是因为这样吗?”蓝田田自语道“因为他不再喜欢她,还是因为她知道他有什么龌龊事儿?”

 恐惧夹杂着刺的感觉像春天里疯长的藤蔓一样一点点地爬上心头,迅速地勒紧她,让她窒息。去或不去见他已经上升到选择明哲保身还是探险猎奇,选择现实平淡还是浪漫情趣的高度上来。对李可楠的感觉,也许只是一种习惯。每挂网所养成的习惯,但是习惯的感觉往往也是最难割舍的,她需要帮助。她伸手拿过电脑桌旁的电话机,顺手拨了个号码“喂,徐阿姨,枫枫在家吗?”

 十五秒钟过后。

 “喂,猪头。找我什么事?”电话那头那个声音懒洋洋的。

 “你…明天有空吗?”

 “明天?不行!明天我去要朋友的网吧见工。”

 “哦…”忘记说再见,她失神地挂断了电话。

 郅安桥美院坐落在市郊的风景宜人的鸣凤山,是本省最出名的美院。能在这所学院就读的都是一些艺术天分高,基本功扎实的学生。如果不是具有真才实学,即使家里有大把的钞票也不能进到这所学院。反之,如果有很高的艺术天分,即便很穷的学生也能够进入美院学习,校方好像根本不担心收不到学费。如果成绩优异者反而可以得到大笔丰厚的奖学金。

 在见到李可楠之前,打死蓝田田她也不会相信他会是靠领取奖学金读到大三的,因为是凌舒亲口告诉她那辆撞人的宝马是李可楠的车。如果他是要靠领取奖学金才能继续学业的人,那辆车又是如何来的?但是凌舒有理由来骗她吗?如果凌舒没有在说谎,凭他一个学生,哪里来的钱买车呢?

 初见蓝田田,李可楠表情中除了欣喜显然有些意外的成分。他将田田带到校门外的一间咖啡馆,然后要了两杯咖啡,两人坐下聊了起来。

 现实中的他给田田的感觉和网络上很不一样。他的话很少,走路也特别快。除了他那张偏女化的英俊面孔和右耳垂上秀气的白金耳环外,丝毫看不出他是个性格柔的人。很难将第一次见到他和颜诗在一起时的那种懦弱的样子和眼前的他联系起来。在见他前预备的几套说词,也因为这种陌生而局促的境况无法说出口,反倒是李可楠显得落落大方。直到这个时候,田田才觉得现实中的李可楠对于她来说,其实是很陌生的。

 “这里的环境还不错。”首先打破沉默的还是李可楠。他将手中的菜单递到田田手里,示意她点些喜爱的小茶点。然后顺便推开了跟前的烟灰缸,他不抽烟。

 “你常常来吗?”蓝田田顺手翻着菜单装作不经意地问道“这里离校门口很近,你不害怕你的同学看到?”

 “你这样想?”他不喜欢做正面的回答,和Q聊时一样,还是惯用试探的口气。这样的回答让蓝田田觉得很窝火。如果眼前的人换成席枫,蓝田田一定会破口大骂。不过对于这个“斯文有礼”的李可楠,在网聊的时候蓝田田尚不能说出什么话,何况是面对面的时候呢。

 “啪”的一声,将菜单甩到餐台上,蓝田田正道“我有话想问你…”大概觉得自己的反应有些过,她连忙打住不再说下去。李可楠有些意外,但是俊脸上却看不到任何不愉快的表情。只是将十指握,沉默片刻,他忽然叹了口气“是我惹你生气了?想问什么就问吧。”

 蓝田田本来一直没有正视他的目光,但话已经说到这个分上,她不得不转头凝目望向他。看着李可楠那副斯斯文文的小白脸儿相,叫她不联想起白话小说中的公子哥…“温、良、恭、谦、让”这些好像他全都做到了。如果说这样一个人会去杀人,可能吗?

 她开始有些后悔自己的冲动。为什么非要把属于另一个世界的人和自己生拉活扯做一堆?自己既非警察也不是侦探,就光凭自己这个性子不要说查不出什么,就算查出来了也会先给人家“喀嚓”灭了口去阎王老爷家报道。

 “田田,你是不是想问上次在临江路上见到我和那个女孩子的事?”见她久久不发话,李可楠主动提起这件事来。他显得有些紧张,脸颊上也渐渐有些红晕了。或者他心里还有些奇怪,在昨晚他和蓝田田见面之前,她已经在生气了,但绝不是为了这件事。

 我要怎么问他呢?难道问:是啊,那个是你女朋友?你甩了她,她现在死了你知道吗?或者问:你昨天下午四点到晚上十点为什么不在线?那个时候你前任女朋友就死了,真是巧啊!

 不行!这样问他什么也不会承认,那还查个什么鬼啊?蓝田田觉得自己的脑袋就像一团糨糊一样,一着急就抬手照自己脑门打了一拳。

 李可楠张大了嘴,问:“田田,你怎么了?为什么打自己?”

 蓝田田气不打一处来,冲他吼道:“就是你!讨厌你!”随即看到李可楠似乎有些受伤的可怜巴巴地望着自己。有些不忍心,遂放缓语气假意道“我头有些晕沉沉的,可能感冒了。上次那个,是你的女朋友?你们分手了吗?”

 “是。”李可楠几乎没有犹豫地回答了这个问题“她的要求太多,我做不到!其实她是个不错的女孩子。”

 蓝田田见他的神色,知道他没有起疑心,于是借头晕用手支住额头,偷偷擦了擦额上的汗渍,干笑道:“什么要求?说来听下。”

 李可楠“啊”了一声呆住了,少停才红着脸说:“结婚啊。我们认识的时候还短,我还是学生。所以…”

 蓝田田点了下头,表示理解。想不到李可楠马上又说道:“她出事了,就在昨天晚上。”

 “是吗?”蓝田田注意看他脸上的表情,除了有些哀伤,确实找不着什么可疑的地方。

 李可楠点了下头“她出了车祸,已经去世了。”

 蓝田田问:“你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才失约?哪昨晚我问你为什么迟了,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李可楠说:“我想这些事,你并不想知道。你早知道我在现实中是有女朋友的,不是吗?”看他说话,似乎昨晚就知道颜诗出事了,如果凶手不是他,他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蓝田田一度也认为自己可以将现实和网络的世界分得很清楚。不过,在她遇到凌舒以后,她的想法完全被推翻了。昨天夜里,她切切实实为自己的这一场没有结果且不知真假的网恋哭了一场。然后她想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无论在现实或是在网恋里,她的感情确实是付出了。无论她在席枫面前如何伪装洒,在可楠面前如何假做大方,她爱上了李可楠是一个不争的事实。至于她爱的上李可楠究竟是她想象中的李可楠,还是凌舒口中那个冷血凶手,就有待她去查证了。

 不过在那之前,她也很好奇,为什么一向对自己现实中的身份讳如莫深的李可楠,会突然决定和她见面?而且见面的地点还是在他就读的学校门口。不过,前一疑问李可楠马上用他的行动来给了她答案。

 那是一幅画工非常精致的仕女图。画中人一袭粉绿纱裙,头顶高挽飞云鬓斜碧玉钗,轻偎在一株梅树下。她肤如莹玉,目若新星,一副似笑非笑的神情维妙维肖。李可楠学的是油画,对工笔并不是很擅长,这幅画是他们在网上初相识的时候蓝田田找他要的,当时他因为不擅长工笔而婉拒了,想不到现在会画了出来,而且如此传神。

 “田田,记得前天晚上你说想见我的面吗?其实很早的时候我就想见你的面了。”他有些不好意思“你说我们只要在网上相恋就好,但我早以分不清什么是网上什么是现实了。这幅画是我想象着你的样子画出来的,想不到还有几分神似。”

 他两手轻展画卷,将画轴递到蓝田田手中。蓝田田说不出是感动还是意外,握住他递过来的画轴好半天也说不出话来。只觉得他身上那种的温文敦厚的感觉似乎与一般的美院学生那种前卫与不羁的气质显得格格不入。如果不是发生了昨晚的那场车祸,田田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只会觉得他很可爱。但是这现在,他所表现出来的每一个“特殊”的习都成为了田田怀疑的因。

 “谢谢你还记得,画得很好。”虽然她尽量让自己表现得很愉悦,不过这句话在李可楠耳中听来还是有些波澜不兴的味道。只不过,他好像已经习惯了蓝田田的喜怒无常与时冷时热,并在私底下把蓝田田不高兴的原因都归结于自己的木讷与不解风情。

 “我帮你。”看到蓝田田笨手笨脚地想将画卷起来,他起身上前帮忙。这时候有一个半冷不热的声音突然在田田耳后响起“嗨!李可楠,你又换女朋友了!”

 蓝田田扭头看去,正巧上一道仿佛能摄人心魄的眼神,吓得她几乎叫出声来。那一个和李可楠年纪相仿的男人,一米八零左右的身高在本地人中很少见,一头红褐色的披肩长发让人感觉很跳扎眼。

 见李可楠没有答话,那人又上前来凑近蓝田田突然伸出手来在她脸上摸了一把。蓝田田惊叫一声急忙闪避。同时,本来一言不发的李可楠忽然从座位上弹起,几乎是用冲的,上去对着那发话的人就是一拳,紧接着立即把田田挡自己身后。

 那人猝不及防,左脸颊上狠狠地挨了一拳,闷声捂着脸退开几步,非常意外地望着暴怒的李可楠,张大了嘴半天也合不拢。蓝田田那声尖叫,直到这时候才暴发出来,咖啡厅里所有人全都起身望向这边,被这突发事件惊呆了。

 以为马上会有一场打斗,蓝田田第一时间从座位上跳开。谁知那被揍的人只是脸颊,吐了一口血水,叫道:“好!”然后恨恨地盯了李可楠一眼飞快转身离开了。

 “可楠…你…你打人了?”事情发生得太突然,而且很是莫名其妙!蓝田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是啊!我…我打他…”看着那人渐渐消逝在餐厅门外的身影,李可楠脸上的神色非常古怪,似有些懊恼又有些痛快的感觉。

 也许每个人身体里都会有最少两种不同的因子吧。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每个人都是双面人:在他高兴的时候或者说正常的时候释放出来的是一种;失意、紧张或者害怕的时候身体又会释放出另一种不同的因子。不知道李可楠是因为紧张或者害怕才会突然表现得这么暴力,但蓝田田心里已经清楚地知道,人这个东西…通常是表里不一的。所以,李可楠的斯文也有可能只是一种假象。

 “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一个女孩子单独外出和陌生人见面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李可楠一边整理他的画笔,一边含笑望着此刻正跷着二郎腿,大摇大摆地坐在他的书桌上啃苹果的田田,目中是写不尽的温柔。

 “有!”蓝田田“喀嚓”又啃了一口,然后不停地晃动着跷起的那只腿以掩饰内心的不安。

 李可楠啊李可楠!你可以在前一刻表现得那么的温良却在后一刻充了暴戾,为什么?!找谜底对于蓝田田来说毕竟是一项高难度的“运动”她的大脑“运动”能力素来是很差的。

 “那…你害怕我和在一起?”李可楠看似不经意地问,但是视线却一直没有离开蓝田田的面部。

 怕?不怕?蓝田自己也好想知道这个答案。她略作思索后干了一件她毕生难忘的事。

 “哗…”李可楠见到她很不淑女地跳下书桌,并将桌上的所有物品一起掀到了地上。然后,她走上前,在李可楠惘的眼神中伸出手来握他的手,拉他走近书桌旁“你说,你画素描的时候一般会在哪里?”

 李可楠惑道:“就在这里啊?”

 “在哪里?我的意思是在这个书桌上吗?”蓝田田突然妩媚冲他一笑,神色十分暖昧。

 “不是,我用画架啊。”他有些意外,所以声音也低低的。

 蓝田田拍了拍头,道:“哦,你看我,真傻!”然后她指着墙角的一块画板说“是它吗?我想你用它来给我画一幅像。”

 李可楠当然不会拒绝她。但当他取出画架将它支好的时候却发现蓝田田又有惊人之举。

 “喂,田田。你干什么衣服?”

 “不是吗?画素描不是这样吗?”蓝田田一边笑答一边动手解开了连衫裙后的纽扣,向下滑出一截,路出凝白细腻的肩头。

 “你不是第一次给女孩子画这种像吧,给我也画一张。”

 李可楠没有上前阻止,只是脸一红,握着那把参差不齐的画笔愣在当场。好半晌他才讷讷地说:“田田,这里是公共寝室。”

 他的窘迫仿佛能够让蓝田田很开心。于是她大声说道:“怕什么,你们平时也不一样要画?”其实她并不是不知道美院学生做人体写生课的时候为了避嫌都会要求有三人以上在场。好像只是为了证明她并不害怕,还是别的什么未知情绪的触动让她做出这样大胆的行为。瞧李可楠那一本正经的样子,蓝田田以为这个玩笑就要到此为止。李可楠犹疑片刻后,突然走到门前去拉门上的把手。

 “喂,你…”君子不欺暗室,QQ上的李可楠给她以这样的感觉。所以当她看到李可楠去拉门上的把手马上联想到他会打开房门,以免被人发现他们在一起干什么苟且的事。只是她这回又想错了。李可楠拉了下把手,然后向左一拧、一按“哒”的一声将门反锁了起来。

 随着门锁那一声响,田田的心也跟着“咚”地跳了起来。完了!现在才是骑虎难下。

 如果谁再相信网恋谁就是猪变的!蓝田田恨不得自己几个大耳刮子。什么谦谦君子,什么斯文有礼还当真是放呀!虽然现在是大白天,但是是在美术学院。别说是她自己提出让他来画,就算是李可楠硬把她衣服拔了来画,到时闹出去了只怕人家也不会当他是氓,反而以为她作了模只是价钱没有谈拢吧?!

 蓝田田口水,拿她的上三白眼儿死盯着李可楠,视线随着李可楠的脚步迂回伸拉,直至靠近。她觉得她的神经都快绷断了。

 “田田。”李可楠走到她身前。

 “啊…干吗?”蓝田田眨了眨眼睛,呆呆地保持着之前的姿势不动。因为任何一步行动都只会让她比现在更感到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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