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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第二天一早,水芹刻意化了妆,穿上粉的套装,努力的让自己看起来精神抖擞。

 她深口气。“好,要上战场了。”

 来到公司,她微笑的向同事们打招呼。“大家早!”充元气的招呼声刚落,她便察觉原本同事们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聊天,一见到她就马上安静下来,而且个个神情怪异。

 “早…”

 “早,早呀!”

 同事们稀稀落落的回应。

 水芹只觉得气氛更加的怪异,就像办公室里若有似无的烟味,说没有,但明明闻得到;说有,又偏偏抓不到,就是暧昧的在空气中飘著。

 终于熬过上午,她走进洗手间,坐在马桶上,在心里哀声叹气。

 唉~~真想一直待在厕所里,不必出去面对办公室里怪异的气氛。

 “你们看到水芹了吗?”有人走进洗手间。

 是Selina!听到自己的名字,水芹下意识缩回要踏出的脚,屏息倾听。

 “她刚刚去会计部了。”

 “你们有没有听说她的事?”

 说话的人下意识的低声音,水芹也将耳朵贴在门边,不管说的人还是听的人,都不住的紧张。

 “有听说啊!她在家里养了一个男人,那男人还是个疯子。”

 “是啊是啊!我也听说了。”

 “真是人不可貌相,看她平常那么端庄的样子,想不到是这种人。”此起彼落的嗤笑声响起。

 几个女人低低私语“我本来还看好她能当上主任,这下我看啊~~李笠红才有可能被选上。”

 “钟水芹毕竟还是,她也不是块当主管的料。”

 “我看Selina就很好,论资历、学历、能力,就应该被选上才是。”

 “哎呀~~我哪配啊…”越来越不堪入耳的话传来,水芹气得掐紧拳头。

 突然,一道熟悉的嗓音入…

 “钟水芹又没得罪你们,你们干嘛讲得那么难听!”听到这正义之声,水芹大为惊讶…是李笠红!

 现场一片静默,李笠红走了进来,慢条斯理的说:“不过,有能力的人才会招护,你们说是不是?”

 现场又是一片尴尬,那群女人一个个离开洗手间。

 水芹的心情激动不已,想不到情和她不错的同事,居然在背后说她闲话,而和她一向不和的李笠红,竟会为她说话;而更令她生气的是,她和小克的事竟然被说得这么不堪。

 而这始作俑者只有一个,就是昨晚被小克狠狠修理一顿的赵经理。

 水芹气愤的走进经理室,劈头就问:“你是什么意思?”

 赵经理被她吓了一跳,心虚的道:“你、你干什么?”但他一下子就恢复镇定“如果没事的话,你就出去。”

 水芹冷哼一声,故意将他办公室的百叶窗都打开,而外面的同事们都好奇的看过来。

 赵经理的脸孔都涨红了。

 “赵经理,请你有话当面和我说,没必要像个三姑六婆似的,在我背后说三道四,一点都不正大光明,甚至会让我瞧不起你!”

 她的声音慷慨昂,一对眼睛像要火似的,而她的一番话更引得同事们好奇不已。

 “你给我出去…出去!”赵经理老羞成怒的大吼。“我说完后自然会出去。”她一步步进得他倒退一步。“你身为上司却在晚上暍醉了酒到下属的家里去。”

 赵经理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我只是一个小员工,大不了辞职走人,但是赵经理,你能坐上这个位子也不容易,一旦背上騒扰的污名,只怕你一辈子也抬不起头!”

 “你在胡、胡说八道什么!”赵经理结结巴巴的。

 “我有没有胡说八道,你最清楚。赵经理,希望你有所节制,这件事就到此为止。”撂下话,水芹关上门走了。

 一整个下午,她努力压制住熊熊的怒火,让自己不要当场发飙。

 一直到回到家,她的心里仍有气。

 她在客厅里踱来踱去,来来回回走着。“不好好整一整他,难消我心头之恨呀!”她兀自喃喃自语。“我一定要让他死得很难看!要怎么把他分尸,又可以不让人抓到证据…”

 “芹芹,你要不要睡觉了?”小克看她走来走去的,看得头都晕了。

 “我还没,你先睡。”水芹挥手喊著。

 天气虽然冷,但她却冷静不下来,不想出法子来折磨赵经理,她就对不起自己!

 各位听众好,这里是感时间,我是薇薇…

 收音机传来熟悉的片头曲“感时间”节目开始,表示已是晚上十一点了。

 一名女听众首先callin进来,声泪俱下的指控…

 我老公有外遇,他还死不承认…

 水芹凝神静听,听完后,忍不住嘿嘿笑。

 炳!她想到法子来惩罚赵经理了!

 找出员工通讯录后,她拨了一通电话。

 “喂,找哪位?”话筒那端传来一道浑厚不耐烦的女声,似乎心情正不

 “赵信民在不在?”水芹刻意用娇嗲的嗓音问,听来就像电视上演的狐狸

 “你是谁?”话筒那端的声音高了八度。

 “你管我是谁,麻烦你转告他,他送的东西我很喜欢,那个香奈儿皮包、卡蒂亚钻石项链,和那件狐皮大衣都很漂亮,真是谢谢他了…咦?你又是谁啊?”

 “你这个不要脸的狐狸,我是他老婆。”那端传来怒吼尖叫声。

 “什么?他还没有离婚?他说他已经离婚了,还说要和我结婚,那个死不要脸的男人,我现在就去找他!”水芹佯装愤怒的挂断电话。

 嘿嘿~~赵经理今天下午出差去了,这下他老婆绝不会相信他是因公出差,他就算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水芹开心的挂断电话,心情大好。大家都知道赵经理是管严,这多少可以让他吃点苦头,

 哼!别怪我,要怪就怪你先惹了我,现代女可是不好惹的!

 水芹扬起笑容,拾回自己的好心情,只见小克兴味的看她。

 “小克~~”她趴在上,认真的看着他。“我是不是一个坏女人?”

 “你不是坏女人,是好女人。”他认真的说。

 “呆!”她K一下他的头。“谁让你说我好了,要说我坏。”

 看他一脸儍样,她忍不住又想笑。“我不要当好女人,要说我是一个坏女人。”

 “不,你是好女人。”他执拗的反驳。

 “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吗?居然敢顶嘴。”

 “你不是坏女人。”

 他的强力支持让她忍不住扬起了笑,知道一个男人百分之百的为自己,这感觉真不赖呵!

 “傻瓜,当好女人是要受气要委曲求全的,当坏女人就不一样了,可以为所为,所以,我不要当好女人,要当坏女人,听懂了没有?”

 他颇感好笑。“懂了,芹芹是坏女人。”

 “呵呵呵!真聪明,明天带你去吃大餐。”

 他的精神一振。“我要吃包子。”

 她的脸黑了一半。“你这个包子脑袋。”

 抡起了拳打他,他已先一把抱住她,让她没机会施展她的花拳绣腿。

 隔天上班,只听到赵经理请假了,四天后赵经理终于出现,他一出现就引来了惊呼声。

 看到他的脸,所有人都惊呆了,想笑却又不敢笑。

 “经、经理,你怎么了?”

 他脸上有明显的瘀青和红肿,更有清晰的指甲痕,而为了掩饰这些伤,他还在脸上扑了粉,更有种说不出的怪异,除此之外,他走路还一拐一拐的。

 “呃,我家里的猫发情,抓得我的脸都是伤,还害我不小心摔一跤。”他随口胡诌。

 听的人一脸同情。“看来那只猫很凶悍。”

 “是、是啊!”一整天,办公室最大的八卦就是赵经理脸上的伤,据说是被他老婆打的,有个同事和赵经理住同一个社区,他亲眼目睹赵经理被老婆一路从楼上打到楼下,这画面至少有一百个人当场目击。

 这件笑话不到两天已传得沸沸扬扬,旧八卦还没结束,新八卦又起,关于李笠红的话题又掀起另一波高,至于水芹在家藏了一个“疯子”的传言,早已被人抛到脑后。

 “听说李笠红和新来的执行总裁瑞克交往了。”

 “什么?真的还假的?”

 “当然是真的,他们在开会时眉来眼去的,昨天下班时,两个人还在公司对面的那间餐厅吃饭,看来卿卿我我的。”

 “嘿!李笠红真厉害,一下子就勾搭上新来的总裁。”说的人颇为欣羡。

 “哟~~人家可是美女,是男人谁不喜欢?”

 “难怪我看她现在春风得意的…”

 饼没两天,又有新的八卦了。

 “听说李笠红要升官了,可能会被派到美国总公司去,这一去就等于是镀了金,只要一回来,职位马上三级跳。”

 “什么?她才进公司一年多,哪里轮得到她引那么多人资格比她老,她算什么?”

 乍闻这项消息,众人不免情绪愤。

 “人家可是有个总裁男友,上面的主管为了巴结,已经主动提了李笠红的名字上去,要是没有意外,我看就是她了。”

 “哼!那大家还争什么,根本都内定好了,还说什么大家报名、自我推荐,哇~~”

 “唉!不过是个形式罢了,这件事大家心知肚明。”

 办公室的谣言向来虚虚实实,而且一传起来就没完没了,水芹对李笠红和瑞克的事没有太大的兴趣,倒是庆幸自己不用再成为被关注的对象了。

 ******--***

 各位听众好,这里是感时间,现在先接听一位听众的电话…

 听著广播节目,水芹迷糊糊的即将跌进梦乡,感觉小克从背后搂著自己。

 她早已习惯他的体温、他的气息,因此自然而然的蜷缩进他怀里。

 不知过了多久,她被一种低声惊醒。

 她睁著睡意朦胧的眼,发现小克在下蜷缩著,低了声音,四肢痛苦的扭曲著。

 水芹被吓得马上清醒过来。“小克,你怎么了?”

 只见他额上布汗水,紧闭著眼、牙关紧扣,十指因用力而泛白。

 “唔…”他闷哼一声,抱紧了头,身体时而搐。

 她赶紧打开灯,担心的问:“小克,你怎么了?快告诉我。”

 片刻后,他的搐停止了,呼吸也变得平缓。

 她为他拭去额上的汗,而他的脸也慢慢的恢复血

 “没事了,我不要紧。”他的声音仍有些无力。

 “小克,你从什么时候开始这样的?”她略显苍白,微颤的指尖透著凉意。

 他安抚的笑笑,大手贴着她的脸。“今天是第一次。”

 “真,真的?”

 “我不会骗芹芹,”

 水芹稍稍松了一口气,但是,一个深藏的疑问猛的浮上心头。

 他到底是谁?

 她一直在逃避这个问题,不敢想得太深,甚至没有勇气去接受答案。

 水芹紧紧的抱住他,控制不住的轻颤。“小克,你记不记得你的家人?”

 察觉她的紧张,他迅速否认曾闪过脑海的模糊影像。“不记得。”

 “那你记不记得什么事情?一点点都可以。”

 小克想了想,认真的回答。“我记得芹芹。”

 她忍不住拍他的头。“笨死了。”

 他在她眼里看到了放心。

 不能想,也不该想,更不能说,不管那是什么,他只想维持现在的生活。

 之后,水芹又发现他几次发病,每次头痛都来得很突然,去得也很突然,发病时间只有短短几分钟,但发作的频率却越来越高。

 担心他的身体状况,她带他回医院复诊。

 “医生,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主治医生看着手中的检验报告,沉了会儿。“他脑中的血块减少了,很有可能他就要恢复记忆了。”

 “他会恢复记忆?!”水芹心中一惊。

 “他看来有很完整的记忆,现正慢慢的恢复当中,所以最好不要采取烈的方式来清除他脑里的血块,可以用一些温和的方式来引导他恢复记忆。”

 她愣愣的听著,辨不清心里是忧是喜。

 医生犹豫了会儿。“还有一件事,你得要有心理准备,以我们的临经验,有很多像他这样的病人在恢复记忆之后,会遗忘丧失记忆这段期间的事…”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如果他恢复记忆了,很有可能会忘记现在这段记忆。”

 眼见水芹的脸色发白,漆黑双瞳闪著幽光,他缓了缓语气,安慰道:“这也不是绝对的,他也有可能会记得全部,人的记忆是很奇妙的。”

 水芹不知道自己后来是怎么回到家的,脑海里只不断回响著医生的话。

 他要恢复记忆了?那他还会记得她吗?记得他们共同生活了那么久的记忆?

 他…以前是怎样的人?有怎样的人生经历?

 回到家后,两人都很沉默,谁也没先开口,这样的沉默一直维持到苏乎妤的到来。

 “呵呵!我又来了,别说我来白吃白喝,我还带了水果来…”见屋里的气氛有点诡异,苏平妤故意笑嘻嘻的说:“小克,我最最爱吃你做的咖哩饭了,拜托拜托,做点让我当午餐吃吧!”

 小克瞥了水芹一眼,见她眼里掺杂著担忧、烦躁和气闷…等等情绪。

 “还不快去?”苏平妤把小克赶进了厨房,然后才转向水芹“你们两个怎么了?脸色那么难看。”

 水芹叹了一声,转述一遍医生的话。

 苏乎妤听了只耸耸肩。“那也好,他总不能这样一直傻下去。”

 “我宁愿他傻,宁愿他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普通人。”水芹嘀咕一声。

 可是,他那瞬间眸子里的冰冷,还有那种森然的肃杀气息,让她一想到就不寒而栗。

 “不然你告诉他,要他不要想起以前的事,他的名字就叫小克。”苏平妤天真的说。

 水芹翻翻白眼“时间到了他就会想起来的。”

 苏平妤持不同看法“谁说的,人的潜意识是最厉害的,你从现在开始不断的暗示他,让他不要去想,说不定他就不会想起来了。”

 “那怎么可以,对他太不公平了,说不定他家人很担心他。”

 苏平妤沉了会儿。“一直都没有人来找他,说不定他的过去很悲惨,认识你之后,他才找到幸福,”

 她夸张的表情让水芹忍俊不住的笑了,但笑过后,水芹又是愁眉苦脸的。“要是他已经结婚生子怎么办?”

 “唔…这确实是个大问题。”猫似的双眼滴溜溜的转了一圈。“喂,你看他是不是『在室』的?”

 水芹的脸倏地刷红,看得苏平妤笑出声,取笑道:“我看他以前就算是在室的,现在肯定也不是了。”

 “你在胡说什么啦!”水芹瞪圆了眼,但骂人的话却一点气势都没有。

 “嘿嘿~~这可是重要的线索,你说说看他的技巧好不好,是不是很有经验的样子?”

 想到他在那方面的热情,水芹的脸更是红得像煮的虾子。

 “看来他的经验很丰富罗?这家伙以前的女人缘可能很好。”苏平妤故意刺她。

 “苏、平、妤!”水芹警告的大喊,要她别再说了。

 “不然这样吧!”苏平妤总算大发慈悲的不再调侃她。“你从现在开始不断的暗示他,你是他最重要的人,让他忘不了你,也不能想起以前的事,这样他潜意识里就不会去想了。”

 “可是从出生到现在的记忆都不见了,对他太不公平了。”水芹很不忍心。

 “我下个月就要出国了,可是看你这样,我也担心…”苏平妤想了想“我总觉得小克不太寻常。”

 水芹的笑意僵在边。

 “我也说不上来,但我觉得还是要多多小心他。”毕竟水芹是个女孩子呀!

 “小克不会害我的。”水芹急著为他辩解,不能想像也不能接受小克真会对她有恶意。

 苏平妤没好气的说:“我知道,就算天塌下来,他也会替你顶著,我看他恨不得把你含在嘴里算了。”

 她骨的话让水芹一时说不出话。

 “小克毕竟是个来路不明的人,你也不知道他以前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她蹙著眉,衡量该怎么说明白。“如果他一直不恢复记忆也就算了,但如果他恢复了…只不过事情还没发生的时候,先担心是没用的,还不如防患于未然。”

 “怎么防范?”水芹急问。

 “你带他离开台北吧!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去,至少不会去发他恢复以前的记忆。”苏平妤提出建议。

 “唉~~我的心情好矛盾,既希望他不会恢复记忆,但又觉得对他不公平。”她将脸埋在双膝之间。

 苏平妤拍了拍她,一时也不知该怎么安慰她。

 “咖哩饭好了。”小克走了出来。

 走到客厅时,见水芹蜷缩著不动,他担心的跑了过来。

 “怎么了?”他一手搂著她的肩,一手穿过她的腿下,将她抱了起来。

 她闷声搂著他的脖子,将脸埋在他前。

 “哎呀!我受不了了,太甜蜜了、太碍眼了,我还是走好了。”苏平妤大呼受不了,端著咖哩饭就走,还不忘帮他们关上门。

 水芹在他怀里像只小猫般蹭来蹭去。“小克,你以后会不会忘了我?”

 小克坚定的摇头。“不会。”

 “说不定你的家人很担心你,说不定你有情人、有老婆…”这个假设让她心情变差,咬牙切齿道:“说不定你有很喜欢很喜欢的人,也有人很喜欢很喜欢你。”

 越想越火大,那她算什么?!她狠狠的瞪他。

 “不会!”他大声的说:“我最最喜欢的人是芹芹。”

 这答案总算稍稍安慰了她,她平息一下昂的情绪“以前的事你都不记得了,你怎么知道你以前是什么人?说不定你是杀人放火的强盗,或是畏罪潜逃的犯人,说不定你有一股的债。”

 他也紧张了,忙不迭的圈紧她。“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她一咬牙,握紧了拳,谨慎的说:“小克,不管你以前是什么人我都认了,不管你是乞丐、氓还是击要犯,在我心里,你就是小克!”

 他忙不迭的点头。“对对对。”

 她白他一眼,赌气似的说:“但我丑话说在前面,如果哪一天你恢复记忆不认识我了,那我也不管你了。”

 他拚命的摇头,神情凄惶的像世界末日。

 “你摇蚌什么劲,你以为我愿意呀?要是哪天你真不记得我,那我就亏大了,白白供你吃供你睡,连我的人都赔进去了,到底是谁损失大?”

 小克有点委屈。“是我做饭给你吃,而且我还陪你睡觉。”

 她脸一红,装腔做势的在他面前挥舞拳头。“你说什么?”

 他噤声了。

 “哼!反正我可是先说了,之后就顺其自然吧!你听懂了没有?”

 “听懂了。”

 “好了,讲完了,我们吃饭吧!”她宣布道。

 和他谈判完毕,她总算松了一口气,不管是不是真的放心了,最起码她不想再在这个问题上深究。

 接下来,没看过小克再头痛,一天、两天…一周、两周,水芹的心也慢慢安定下来。或许,他不会再头痛了;或许,他什么都不会想起来,那他们就能继续维持现在的生活了!

 半夜,水芹突然醒来,才发现上只有她一人。

 她在黑暗中摸索,藉著微弱的灯光走到客厅,还是没有看到小克。

 “小克?”

 听到阳台传来微弱的声响,她走近一看,忙捂住嘴,忍著不叫出声。

 只见小克紧抱著头,身体微微颤抖搐著。

 “不要想、不能想…唔…”低沉嘎的嗓音伴著呻

 小克…

 眼眶里迅速盈泪水,她将嘴巴捂得更紧,深怕自己会哭出声。

 原来,他的头痛一直都没有好,只是自己默默的忍受,不敢讲也不能讲。

 她好自私!为了怕他遗忘她,竟然让他忍受这种痛苦…她的眼泪汩汩了下来,

 小克突然一声,身子搐得更加厉害,开始用头去撞墙壁,砰砰砰砰,一声声敲在她的心上。

 “不要撞了、不要撞了。”她呜咽一声,打开阳台的门,扑到他身上。

 月光下,他的脸色煞白,五官因疼痛而扭曲,额头渗著冷汗,浑身肌绷得死紧。

 “芹芹。”沙哑的嗓音像被砂纸磨过一样难听。

 “我们去看医生,马上给你动手术,给你打针吃葯…都是我不好!你要是早一点治疗就不会头痛了!都是我不好,你打我好了…”她泣不成声,抓起他的手打在自己的脑袋上。

 “别哭,我等一下就好了,不要紧。”

 不知过了多久,他乏力的靠在阳台上,开始平静下来,但仍是一脸的惨白。

 水芹脸上布泪痕,黑瞳里写担心。

 他微微一笑,拭去她的泪痕。“我没事了。”

 好不容易才止住的泪又掉了下来,她脆弱地道:“我好怕。”

 “别怕,我很强壮的。”

 她紧紧的抱住他,所有的担忧一古脑宣而出。“我们去看医生,让医生替你开刀,只要你脑袋里的血块清出来就没事了,你就再也不会头痛了。”

 “不要!”他悍然拒绝。

 “我不管,这件事你要听我的。”她美目圆睁,坚持道:“要是不治好,你还会这样痛得死去活来的。”

 “没关系。”

 “怎么会没关系?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他的固执让她生气。“看你头痛到要撞墙,你知不知道我有多难过?”

 他别过头。“以后不会再发生了。”

 “你还要继续瞒我是不是?”她两手捧住他的脸,不容他闪躲她的目光。“听我的,明天我们就去看医生。”

 “我不要忘了你!”

 两双眼紧紧的著,织著担忧、恐惧、害怕、不安,他俩在彼此的眼里看到一模一样的情绪。

 水芹深一口气,忍住又要夺眶而出的泪。

 他的眼底甚至有一抹阴郁,一直以来,她以为他若恢复记忆,她会是被遗忘的那个人:现在她才知道,他也有同样的担忧,担忧会忘了她,会被她遗弃,他们都怀著同样的恐惧。

 轻轻抚著他的发,再抚平他眉间的皱摺,她轻声说:“或许你会变成现在这样,是上帝给你的一个礼物。”

 也或许是上帝给她的礼物吧!她在心里默默加上这一句。

 “祂要把礼物收回去了?”他闷闷的说。

 “有些事要怎么发生也不是我们脑控制的,我们只要做自己该做的事就行了。”

 而她该做的,就是确保他的头痛不会再发作。

 对于要不要去看医生,两人爆发有史以来最大的冲突。

 由于那晚他的发病吓坏了水芹,因此她发誓非要带他去医院不可:小克对此态度也十分坚持,死也不肯去医院。

 “我不去,死也不去。”他吼声越来越大。

 “好,那你就不要和我睡,滚回你的。”

 “砰”的一声,她重重的关上门。

 “你不讲理。”他重重的捶门,门板几乎被他捶烂。

 她蒙紧棉被,不理会他的吼叫,任自己的一颗心拧著。

 几分钟过后,外面安静了,她也不知不觉的睡著。

 半夜,她几乎是在呼吸困难的状态下醒来。

 迷糊糊睁开眼,才发觉身后有两条铁臂紧紧的勒紧了她。

 小克?

 “你怎么进来的?”

 “就这样走进来了。”

 奇怪,她没有锁门吗?她明明锁了门,才能将他挡在门外,他是怎么爬上她的的?

 他开始对她上下其手,这几天,她不许他碰,导致他的热情一爆发就无法控制。

 水芹着气,努力推开他的肩。“不行!”

 “你口是心非。”他乾脆制住她的双手,不容她再反抗。

 她又气又恼。“你给我住手,不准你碰我。”

 小克微着气,坚实如铁的身躯缓缓摩蹭著她,挑起她的情

 水芹被吻得七荤八素,意,就快被他拉著陷进情里,她努力的抓住最后一丝理性。

 “除非你去看医生,否则不能碰我。”

 他已箭在弦上,正恶狠狠的看她,看来就像被抢走食物的饿狼。

 她颤著,很坚持的再说一递。“你要去看医生。”

 他更恼,不管三七二十一抓起她的;她尖叫,抵死不从,拚命的推他。

 他一咬牙,随著一个有力的动作,已经在她身体里了。

 这个混帐!居然用蛮力!她瞠圆了眼,用力的瞪他。

 他静止不动,也是一瞬也不瞬的注视她,一字一顿的说:“除非你答应我不用去医院,否则…不行。”

 天杀的,算他狠,居然以眼还眼。

 他的汗一滴一滴的滴到她身上,据说在这种情况下,男人比女人更难受,也更容易冲动,所以,她一定要忍耐,坚持到最后就会得到胜利。

 她故意慢慢的扭动,小克脸上的红更甚,肌绷得更紧,警告的抓住她的不让她妄动。

 “我不去医院。”

 他不动,那她动总行了吧!最后,他嘶吼一声,再也忍不住的律动了。

 事后,他翻过身躺在上,不像往日般与她耳鬓厮磨一番。

 真像个闹别扭的孩子!

 她叹一声,由后搂住他的。“去吧!好不好?”

 他咕哝一声,听来像介于生气和不甘愿之间。

 水芹就当他同意了。

 ******--***

 经过一连串密的检查,医生研究著手中的检验报告。“嗯,他的状况比上次更好了。”

 “可以动手术吗?”不理会小克的怒视,她屏息等著医生的答覆。

 医生沉一下。“瘀血的地方在主脑干上,如果动手术的话会有危险,无法预期会造成什么不好的后果。而他现在恢复的情形良好,再这样下去很有可能会自己恢复正常,还是不要动手术比较好。”

 这个答覆让两人松口气,相视一眼,十指紧紧的扣。

 “我开些葯给他吃,可以缓解他头痛的症状,以后每隔一段时间来做检查,可以观察他脑中血块的情形。”

 这下水芹放松不少。还好,不用面对那个最糟糕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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