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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若刺眼的阳光直在脸上,大部分的人很快就会从睡醒梦中醒来。

 但今天阳光足足在陆诗文脸上照了半个小时,累坏的她依然呼呼大睡,丝毫没有醒来的意思。

 太阳公公意志坚定,陆诗文不清醒它绝不放弃,最强烈的阳光又持续在她脸上照了二十分钟。

 “嗯。”她心不甘情不愿的睁开眼睛,她好累,全身上下部泛着酸痛,骨头好像被拆开又重组了一遍。

 看枕边人还没有要醒过来的意思,她也老实的躺在上。

 不是她不想起来,实在是因为林雅风的胳膊搭在自己的上,一条腿像藤蔓似的着她,她实在是推不开。

 闲躺着无聊的陆诗文,抓起披散在枕头上的头发。

 细细的深黑色头发,是自己的;一点略带褐色的头发,是林雅风的。

 把两个人的头发混在一起,再分成三份,整整齐齐的编成辫子。

 陆诗文很认真的进行着,认真地把两个人联系在一起。

 因为感到有人揪自己头发,而醒转过来的林雅风,看见正努力编辫子的陆诗文,突然开口“结发。”

 “什么?”他说得太快,她没有听清楚。

 “结发,结发夫的结发,古人说,夫就是把头发结在一起的人。”他轻轻解释。

 “也是把快乐、伤悲、幸福、苦难、命运、生死,连结在一起,无论今后将会遇到任何问题,都要共同面对,不离不弃。”她接着说道,眼睛依然盯着以两人的头发结成的辫子。

 “对,不论遇到什么问题都不分开,I

 淡淡的两句话发自肺腑,像随意的闲聊,又好似情深意重的山盟海誓。

 两人心中的爱苗,如春天雨后的小草,疯狂滋长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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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记不清,多少年未曾像近般老往外跑,今天林雅风不说任何理由便拖着陆诗文走出家门。

 好奇的她坐在车子上,观察沿路两边的店铺。

 这里的行人并不多,显得空的,即便如此,她还是觉得这里的人太多,以前她从来不敢到这种地方。

 自从认识林雅风之后,每天的日子都像探险一样,总有新鲜的地方等着她去探索。

 林雅风一边掌握方向盘,一边仔细观察她的面部表情,每当有上班族打扮的人经过,他便担心她又会出恐惧的表情。

 但是,他担心的事一直没有发生。

 因为她就如同其他女人一样,全神贯注的看着四周橱窗里展示的精美商品,根本没空注意什么“穿西装的男人”有没有经过自己身边。

 他知道,这并不意味陆诗文害怕男人的毛病已经痊愈。只不过,她把自己当做保护伞,有他在,她相信自己是安全的,因此不再对外面世界那么感。

 他喜欢这种感觉,一个女人躲在自己身后,需要他的保护和照顾,而这个女人又会提供他一个温暖的家,美味可口的饭菜,足以抚慰他疲惫的身心。

 他一直以为在这宣扬女权主义的社会里,所有的女人都和自己的老妈、小姨妈一样,独立到让男人恐惧,做饭可以烧掉整个厨房,视婚姻、家庭为儿戏。

 因此这样温柔、体贴的陆诗文,更是让他生心怜爱。

 他想对全世界的人大声说,我爱陆诗文,她是属于我的。

 “到了。”林雅风领着陆诗文走进一栋超豪华的大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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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嗨!雅风,你来啦!罢才你突然打电话来,吓了我一跳。我还以为你这辈子都不会来光顾我的生意呢!”

 电梯门才打开的瞬间,包着花头巾,颇具波西米亚风情的漂亮女人,直接冲到两人面前说个不停。

 “我朋友兼合伙人巫宁坤的太太,苏苏;我女朋友,陆诗文。”他替两人简单地介绍。

 “女、女…女、朋、朋!”就算陆诗文是两个脑袋的外星人,苏苏也不可能更吃惊。

 她认识林雅风好几年,他有多讨厌女人,她当然知道。

 多少年来,不论什么样猛烈的女人发动什么样的追求,他都不为所动,所以不要说女朋友,连女的朋友都没有一个。

 连自己认识他多年,充其量也不过是他朋友的太太。

 这个女孩是何方神圣,竟然可以让林雅风彻底改变态度?

 乌黑的头发长及际,没有烫,没有染,没有任何缀饰,保守的上衣,老土的长裙,看起来活像三十年前的人,穿越时空来到这里。

 身为造型师的苏苏,看了都觉得头痛。

 不过这女孩也不全是缺点,她的肤质很好,不加任何修饰,看起来就晶莹剔透、粉柔润,一双眼睛柔情似水,气质也很不错,好好打扮一下,必定光四

 “别看了。”虽然知道她向正常,林雅风还是讨厌她的盯着陆诗文看。

 “吃醋啦?同样是女人我看看她你就吃醋,那等一会儿,经过我的妙手打扮,我保证所有男人都会盯着她看,到时候你就等着捧醋缸狂喝吧!”

 “你少多管闲事,她的打扮不用你管。”

 “那你来找我干什么?难道是你要改变造型?”

 “是呀,我要把头发剪短!”

 “什么?!”苏苏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我要剪短头发。”林雅风重复。

 她不敢置信的看看林雅风,又看看陆诗文,目光在两人身上不停梭巡。

 “啊!”苏苏突然惊声尖叫起来。

 “她没事吧?”陆诗文担心地问,她好像受了很大的刺

 “没关系,她每次受刺都会这样,两分钟就好。”

 一分钟后,苏苏终于冷静下来。

 “你是不是说过,你宣布剪短头发的时候,就是你已经舍弃处男之身了。”

 “是。”他咬牙切齿的回答。

 “那你已经不是处男啦?”

 “你知道吗?女人多话不是美德,这种事你记这么清楚干什么!”他涨红了脸,大声地说。

 “她?”苏苏指着陆诗文。

 “是呀!你猜对啦!苏苏,你这个女人很烦耶!”

 “天啊!电话呢?我要告诉伯父、伯母,还有阿宁,啊,还有小阿姨…”

 “不准打。”林雅风夺下她手里的电话。“他们看到我自然会知道,要是你提前告诉他们,我就怂恿巫宁坤和你离婚!别用那种眼光看我,我说到做到!”

 “知道啦!小气鬼,我对天发誓,我不会说的,进去洗头吧!”

 苏苏领着两个人走进工作室。

 这时陆诗文拉拉他的衣袖“雅风,等一下,你剪下来的头发可以给我吗?”

 “你要它干什么?”

 “我有用。”

 “不能告诉我吗?”

 “嗯,以后再告诉你。”

 “好吧,剪下来之后,我让苏苏装起来给你,还有事吗?”林雅风觉得她好像还有话要说。

 “那个苏苏,刚才的话,是不是说…你昨天晚上也是第一次?”

 “这很重要吗?”

 “其实我想跟你说,虽然第一次很痛,但是你表现得很好,我很舒服。”陆诗文小脸涨得通红,这些话虽然大胆惊人,但林雅风听起来却很受用。

 “我也很舒服。”

 “喂,你们两个,不要在大门口玩亲亲,我这里没有给你们两个用。”苏苏大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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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朵般美丽的女子,用忧郁且浪漫的声音轻诉着诗意般的言语,这个场景美得如同一幅画。

 “有时候,把一头长发剪成短发,需要很大的勇气,因为那意味着改变,意味着告别过去,意味着抛弃一段可脑铺骨铭心的爱情,意味着愿意以全新的形象面对不可知的未来,而对你来说…”忧郁浪漫的声音故意略略沉

 “剪短头发,意味着你终于转『大人』了,我还以为你这辈子都会保持纯洁的处男之身呢!炳、哈…”苏苏不顾林雅风已经发青的脸色放声狂笑。

 他无奈的坐在椅子上,等她恢复正常继续给自己剪发。

 他知道这种夸张的笑声,会在每一个人身上发出,没办法,谁叫他当初…

 从他十四岁起,这群人就开始拚命担心他的“能力”

 “雅风,你为什么不去约会啊?”

 “雅风,你不会还是处男吧?”

 “雅风,我帮你介绍个妞怎么样?”

 “雅风…雅风…雅风…”

 最悲惨的事,发生在他十六岁生日的那一天晚上,小姨妈不知从哪里找来一个光光爬上他的

 当时气疯了的他,当着所有人宣布,从今天起开始留长发,当他剪发的时候,也就是他离处男身分的日子,任何人再追着他问,或是做出什么奇怪的事,他二话不说一定翻脸。

 后来,他才意识到这是个烂主意,因为这么做简直就是把“我是处男”四个字公布在头上。

 可是话说出来就不能收回,他也只能顶着象征他处男身分的头发生活。

 “笑死我了,脸都酸了。”努力让自己恢复正常表情的苏苏,完全不顾他越来越差的脸色,继续说道:“你以前好纯情喔!我和阿宁很多话题都不敢对你说,现在你终于转『大人』了,总算可以和你说说『大人』的话题了。雅风,你用哪种保险套,彩有香味的还是有凸点的?”

 林雅风瞪了她一眼,根本不打算回答这个疯女人的问题。这就是他讨厌现代新女人的原因,这种私密的问题也能问得出口。

 见林雅风不理人,苏苏转向陆诗文“你们到底用哪种保险套?”

 陆诗文被突然凑过来的她吓了一跳,直接把实话说出来“我们好像没有用。”

 “欸,林雅风,你不会也想学伯父、伯母,搞什么未婚先孕吧?”她夸张的大叫。“现在已经不流行那样了,保险套、避孕葯到处都有得卖,现在因为怀孕而结婚已经太老土啦!”

 “你的话还真多,不要把我的头发剪成老土的样子,我就谢天谢地了。”

 “哼!就让你看看我的专业水准。”苏苏闭上嘴巴,专心打理他的头发。

 陆诗文望着镜子里剪去长发的林雅风,俐落的短发显得他英气,更加的具有魅力,目光也更加锐利。

 随着一绺绺头发掉落,原来的林雅风好像慢慢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另一个陌生的林雅风。

 陆诗文蜷缩在沙发上,抱紧靠垫,恐惧感重新从心底蔓延开来,似乎要再次占领她的心。

 林雅风从镜子里看到她的反应,担心她又变成想要缩回自己壳里的小蜗牛。

 “小文,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他的声音响起,一如以往的温柔,眼神里依然透着温柔的关怀,瞬间赶走了她心底的恐惧。

 “我没事。”她微微一笑,心情豁然开朗。

 “好啦,你们两个不要再眉目传情啦,雅风,还有那个,你叫陆诗文对吧?过来看看我的手艺怎么样?”

 “很好看啊,显得很有精神。”

 “美女,你果然有眼光。”听到她的赞美,苏苏洋洋得意起来。

 “小文,过来坐这里,苏苏,你替她把头发剪短一点,再略略打薄,她的头发太长了,有点不方便。”林雅风体贴的替她着想。

 “再换身合适的衣服,做个新造型。”想到美女将在自己手中胎换骨,苏苏抑制不住的兴奋。

 “可是、可是…”陆诗文的声音带着颤抖。

 想起过往,父亲临别前抚摩自己头发的情景,及母亲疯狂状态时,挥刀剪去头发时的声响,陆诗文不由自主的颤抖了一下。

 意识到她的恐惧,林雅风趴在她的耳边,轻声问:“你害怕吗?”

 “嗯。”她点点头,一个陌生人在头上挥舞剪刀,她很难不紧张。

 “不要害怕,剪头发没什么可怕的。”

 “可是、可是她是陌生人。”

 “别紧张,什么事都有第一次的。”林雅风轻声安慰。

 “以前我也是陌生人,你为什么不怕我?”

 “不一样的,看见你,心里就很平静、很舒服,最重要的是你很安全!”

 “没关系,放心吧,只要我在你身边,不会有可怕的事情发生,我会保护你的,相信我!”

 “嗯。”陆诗文点点头。

 “我会待在你看得见的地方,放轻松,害怕时就看看我,要是真的受不了就叫我,我会带你离开的,知道吗?”

 “知道,我会坚强的。”她的目光渐渐坚定。

 林雅风坐在沙发里,想起刚才苏苏说过的,关于自己父母未婚先孕的事。

 他真的觉得这是自己的人生恶梦,关于老爸,究竟是爱老妈才决定结婚,还是因为自己出生才不得不和老妈结婚的话题,已经在家里争论了二十几年。

 而且,在他们争吵出一个结论之前,并不打算结婚,反正现在这种关系大家都已经习惯了。

 他知道陆诗文不会像老妈一样难搞,可是如果等确定怀孕再决定结婚,他也觉得不够诚意。

 前车之辙,后车之鉴。

 既然,他已经认定她是今生唯一的新娘,那早点结婚也是理所当然的选择,

 决定了,马上结婚!

 电梯门缓缓关上,苏苏的脸和叨叨絮絮要她注意形象的声音也一块消失。

 因为被迫穿上高跟鞋而紧张僵硬的双腿,同时跟着放松,陆诗文脚一软,整个人瘫倒在林雅风怀里,而他也体贴的搂着她。

 “雅风,你知道吗?我紧张的时候,就假装看不到别人,然后紧紧地盯着你,看着你我就不紧张了,还有…”她兴高彩烈的说着。

 “叮咚。”伴随着一声清脆的声响,电梯门打开,一个上班族打扮的人走了进来,站在两人身边。

 “啊!”随着小声惊叫,刚才还说个不停的小女人,马上没了声音,把头埋在林雅风的肩头。

 搂着她的林雅风,感觉到她的僵硬,轻巧的移动到她面前,挡在她和那个男人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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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家时,刚好一群上班族在等电梯,这次陆诗文无论如何也不愿再坐电梯,无力可施下林雅风只好陪着她爬楼梯。

 他气吁吁的爬上十六楼,面就看到某个不该在这里出现的人,美又高贵,和这栋破旧的大楼极不协调。

 “小姨妈?”

 林怡然出她招牌式的天使笑容,直盯着林雅风的眼睛。

 两个人的眼神就这么对峙着,先开口的是林怡然,然而她说话的对象却不是林雅风。

 “Hi!小文,正式介绍一下,我是雅风的小姨妈,为雅风筹备婚礼是我长久以来的梦想,我一定会为你准备所有女人都梦寐以求的完美婚礼。”

 说完,她看也不看林雅风,径自向电梯走去,边走边拿出手机,对另一头的人说道:“消息准确!准备婚礼!”

 陆诗文听得一头雾水,林雅风倒是清楚明白怎么回事。

 很明显,在他带陆诗文回家的这段时间,苏苏已经把自己给出卖了。

 小阿姨还真是了解她,连举行婚礼的心理准备都有了。

 陆诗文安静的躺在上,身边的林雅风直勾勾的望着天花板,一声也不吭。

 “小文。”他从她身后抱紧心爱的女人。

 “嗯。”她有气无力的应声。

 “小文,你有没有想过要举行一个什么样的婚礼?”他直接进入主题。

 “没有,因为我这么怕男人,从来也没想过有一天自己可能会结婚。”

 他无奈的叹口气,开始轻咬她的耳廓,手也滑进她的衣服,轻前的柔软。

 说实话,看到她穿着苏苏挑选的衣服走出更衣室的时候,他就很想要这么做了。

 陆诗文转过身,想要阻止他突兀的行为,现在可是白天,阳光直在两人身上,做这种事感觉很奇怪,但她显然轻忽了林雅风的毅力,也高估了自己拒绝的能力。

 午的灿烂的阳光下,在那张新买的大上,林雅风和陆诗文再次为对方燃烧,彼此的热情一发不可收拾…

 林雅风心满意足的趴在陆诗文身上,一动也不想动。

 “为什么突然?”对这场突如其来的爱,她还是一头雾水。

 “因为你刚才所说的话。”

 “嗯?!”她累得脑子里一片混乱,根本不记得之前说过什么。

 “你说你害怕男人,可你不怕我,难道我不是男人吗?所以我要证明一下。”

 “证明一下?!”看看身分证就知道你是男人啦!这种证明方法好辛苦。

 “再问你一次,有没有想过要举行怎么样的婚礼?中式的、西式的,还是跳伞婚礼、潜水婚礼,和狮子、老虎一起办婚礼,或者是其他方式,只要你说得出来,我都答应你的要求。”

 她真的没想过自己会有结婚的一天,怎么可能会想到要举行什么形式的婚礼呢?

 女人一生中最重大的事情之一--婚礼。

 别的女人用十几年的时间考虑,陆诗文三十秒钟就决定了。

 她害怕和男人接触,所以最好没有男人,她讨厌那些女人,回来的路上,刚刚虽然她心情很差,但仍然有看见其他女人看林雅风时垂涎的眼光,所以她也不希望有女人。

 既没有男人参加,也没有女人参加,她的婚礼注定是个安静的典礼。

 “我要一个没有人参加的婚礼。”

 “至少要有两个结婚证人。”

 “那最多有两个人参加。”

 “难道你没有要邀请的亲戚朋友吗?”

 “没有。”她回答得很干脆,她没有朋友,因为她不能陪她们到处吃喝玩乐;唯一的亲人父亲,却是她最害怕的人。

 “那好,我联系两个朋友做结婚证人,明天我们就去结婚。”

 “哦。”她点头答应后,才反应过来,好像没有人求婚,也没有人问她愿不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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