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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程君对着桌的文件发愁,最近公司的事真是吓死人的多。没错,就是用这个形容词,而且一点也不过分。忽然间,君感到腿上传来一阵刺痛,她咬住忍住那难以言喻的疼痛。

 没想到刚才还蓝天白云、晴空万里的,而现在这快就要变天了。她对着自己不争气的腿厌弃地叹了一口气,自从五年前那次意外的车祸后,她的腿就成了中央气象台的侦测站了。只要转换天气,或是工作劳累,她的腿就不时痛着。

 “君,麻烦你将张先生案子的资料拿进来一下。”电话中传来岳明浩的声音。

 “是的。”

 君很快的就找到了他所要的资料,打开总裁办公室大门,缓缓地走进去。由于过于劳累和天气变换的关系,使得她的伤腿雪上加霜,原本以为复健成功的腿,现在又开始一跛一跛地痛起来了。

 “谢谢你,君。”明浩接过了文件。

 “不用客气,明浩。”君微跛地步行出去。

 岳明浩是这家广告公司的总裁,他是个十分成功的企业家,君是他的执行秘书,他俩是非常好的朋友,认识君的机缘可以说是命运的安排,令人匪夷所思。

 “岳兄,程小姐真是个好帮手。”张先生看着君的背影称赞道。

 一个难得一见的美人,可惜美玉蒙瑕,这样一个端庄秀丽的女子却是个跛子。张先生在心中叹道。

 明浩看见君跛行出去,心中自责地疼痛着,他知道,若非她真的痛到无法忍受和掩饰的地步,她绝不会让自己在别人面前跛足行走。

 都怪他,他不断地自责着,因为是他将君撞成跛子的。

 其实,这并不能全怪他,那是一场连环大车祸,造成了严重的伤亡,而他和君只不过是命运摆的棋子罢了。他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君的样子,当时他的车子已全毁,意外的他并没有受什么重伤,于是急急下车看看被他撞上的红色小车。

 天啊!他看见一个男人梦寐以求的公主,她穿着一袭美丽的白纱结婚礼服,就像童话中的白雪公主,但她的腿…明浩想到当初地被撞得惨不忍睹且血如注的双腿,不自觉地打了个冷颤。

 直到如今,她仍然不肯告诉他,当初她要去赴约的那个新郎是谁,而在异乡…一个孤苦无依的女子,再加上自己无可推诿的责任,自然而然地他就成为君的保护者。此时又仿佛见到君和创伤搏斗的努力和坚强,若非自己曾经沧海,可能会不可自拔地爱上她。

 “岳先生,岳先生。”

 听到客户的喊声,他才发现自己竞然想得出神了。

 “对不起,您刚才讲到哪儿了?”他想了想又说:“是的,君是个非常好的秘书,一个老板作梦也不敢想的得力助手。”

 看到张先生羡慕的表情,明浩笑道:

 “别想挖角,君最大的优点就是--忠心,她是不会随便跳槽的。”

 张先生的心事被人看出,尴尬地脸红起来。明浩很快地谈好了生意,送走了张先生,他缓步踱至门外君的面前。

 “下午我放你半天假,回家好好休息吧!”他说道。

 君惊讶地抬起头问道。

 “为什么?”

 明浩并不回答,君看着他的表情,明白了他的想法,地笑了出来。

 “这是老毛病了,我没有这样娇弱。”她上他内疚的眼光。“我告诉过你一千遍了。”她叹了一口气,表情可爱极了。“现在我再告诉你这第一千零一遍,不--要--再--愧--疚--了。”她-字一句地说着。

 “我…”明浩言又止。

 “你到底还要背着这罪恶感的包袱多久?你已经为我付了庞大的医葯费…”

 “那并不算是补偿,那对我来说只不过是九牛一而已。”明浩截断她的话。

 “还把我捡回国当秘书,给我一个工作。”君不理会明浩,继续往下说。

 “你是-个杰出的秘书。”他不能忍受君如此的感激他。有她当秘书,获益的是他。

 “不管怎样,你已经还清了你所做的。”她又幽幽地看向远方。“何况,这根本不是你的错,我只是-个受命运捉弄的例子。”

 明浩看见君的表情突然变得哀怨,窗外开始飘雨了,正应了刚才她心中的预测。

 “你是一个难脑粕贵的女子,他…一定很爱你,你如果愿意告诉我…”

 这次换君打断他说道:

 “明浩,你不会明白的,我--”她沉痛地闭上眼睛。“我现在已配不上他了,他是那么完美,而我,就像一个缺角的花瓶:水远都无法修补了。”

 “如果他爱你,他不会在乎的。”

 君一脸不愿再多说一句话的表情,令明浩知趣地住口不说这件事。

 “就当作我这大哥心疼小妹妹的脚疼,你就回家休息,算是安慰老头子吧!”他很坚持地说道。

 君见无法推辞,乖顺地点头答应,并开始收拾办公桌上的文件。有时间多歇息也是一件好事,她是累得筋疲力竭了。

 别老是那么拚命,要多为我保重自己。她心里响起了爱人的叮咛,心酸得差点儿就落下泪来。

 楚风他现在是在做什么事呢?他还在美国吗?娶了吗?最后一个问题让她的心狠狠地了-下。

 他应该娶了,江楚风今年三十三岁了吧,别的男人在此时都已成家立业,他不该例外。

 若是当初自己能准时与他会面,今天或许已和他结缡五年,连孩子…孩子都不知有几个了?君自我折磨地想道。

 君是华裔美人,自父母去世之后,凭着一股上进的毅力,半工半读地挤进州立大学。

 生活担子的沉重负担使她一直都没空谈恋爱,她的时间完全被打工和读书给占据。不过,这个情况在遇到江楚风之后,有了重大的改变。

 江楚风--是君所上大学附近一所贵族大学的研究生,君认识他时,楚风正在修博士学位。一个富有且具有东方神秘气息的英男子,他深沉且不多话,风靡了附近学校的所有女孩,而他却…选中了她。君自认是一个一无是处的孤女,对于楚风独独钟情于她,觉得是上天的恩赐。老天让他俩一见钟情,那段日子是多么甜蜜啊!这大概就叫作“有缘无份”就让自己默默地祝福他,毕竟那是君第一次而且也是最后一次的爱情。

 ***

 江蕾对自己在镜中呈现出的新打扮感到很满意,一点儿也不在乎自己不像世利财团负责人的妹妹,更不像世利财团旗下食品公司的总经理。

 “这样总该可以吓吓他们了吧?!”她兀自在那儿喃喃自语。

 “他们”是指她的哥哥,也就是现任世利财圃的负责人--江楚风,和他的“势利”女朋友张青铃。

 她深一口气下楼走过她大哥面前。

 “你给我站住。”

 听到预期的冰冷声音,江蕾转身面对他的口光。楚风懒懒地霸占了大部分的沙发,张青铃显然对江蕾一身叮叮当当的重金属打扮不以为然,她抿嘴的表情,使她的脸多了一分不易亲近的讥诮。

 “该死,又失败了。”江蕾发现楚风并没有生气的迹象,严酷的脸像往常一样没有感情。

 “请问你,这样打扮要去哪儿?”

 江蕾觉得自己是在和强尸打交道,她故意想怒他,说道:

 “我去何处你都管不着,你或许是我唯一的亲人;是公司的老板,不过,除非我愿意,否则你最好别手我的事。”

 江蕾鲁的语气,连自己都感到佩服,这回他总该生气了吧?!楚风对一向教养良好的妹妹如此不敬的口气,只不过惊讶地扬了扬眉。

 “你走吧。”他回复平静,淡淡地对她说。

 这可真的惹火了江蕾,她忿忿然地用力甩上大门,直奔她的闰中密友--君家。

 ***

 江蕾认识君是缘于工作上的关系,她是一个彻彻底底的完美主义者,要找广告公司当然就要找最好的。因此就找上岳明浩的广告公司,进而和君成为莫逆。

 真是没料到两个性格有如天地之别的女子,居然能在各方面部如此契合与投缘。

 “开门,君。”江蕾毫无淑女风度地在外头喊着。

 君听见江蕾的声音,惊喜地去开门。

 “你这是什么打扮?”君被吓了一跳。

 江蕾一副女强人的模样,大步跨向客厅一头坐下。

 “来拜访你的特意装扮。”她没好气地说道。

 君听见她赌气的话语,温柔地倒了杯茶递给她。

 “有什么不痛快的,说出来给我听听。”

 江蕾将茶接过来,-口气将它进肚子里。

 “我再也受不了和那冷血动物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她缓缓地吐了一口气。

 “你大哥?”君耐心地问道。

 江蕾点了点头又说:

 “那家伙自学成归国后就变成化石了,不仅在公司中冷漠无情,连在家裹也像个冰块,不会笑,不会生气,出国放洋有这种副作用吗?”

 君微笑摇头,江蕾同意她又说:“对呀,我也没听说留学会让一个男人变成僵尸的,可是,他变得好可怕,我都快不认识他了。好像--”她努力想找侗适当的形容谪。“好像什么部不在乎,什磨都无所谓那种感觉。”

 “他以前会这样吗?”

 “不可能的。”江蕾指着自已说道:

 “从前老哥只要看到我奇装异服,当然,没有今天这么夸张,只要他觉得是奇装异服,他就不许我出门。”

 她出不可置信的表情说着:

 “今天,我不仅故意穿成这样,还对他百般挑衅,而他居然只扬扬眉毛。”她接着又说:

 “你走吧!”她低声音学着楚风的声音,接着睁大眼睛对君说道:

 “你相信吗?我认为我大哥一定在国外被人偷换了,要不就是被洗脑了。”

 “他可能只是个感情内敛的人而已。”君道。

 江蕾突然觉得坐着放不足以表达她全部的愤慨,她站起来神经质地四处晃动。

 “最令人无法忍受的是他的那些女朋友,他以为他是女杀手吗?那些女朋友多得吓死你,私生活糜烂。”她继续数落她的大哥。

 “尤其是那个叫张青铃的女人,标准的势利鬼,她把我大哥当作金山来靠。”

 “哦?你大哥知道吗?”

 “他当然知道。最不可原谅的是,我劝他要慎选女友,他老兄居然跟我说,娶谁都一样。”

 “你可能管得太多了。”

 “管得太多?”她嗤之以鼻。“若真是娶谁都-样,那他为什么三十多了还不结婚?”

 “他可能有苦衷。”

 “有苦衷?连我这个做妹妹的也不说?”

 “别气了,每个人都有他自己想走的路,你急也没用,今晚就别回去了。”

 江蕾看着君四散的衣服问道:

 “怎么你现在才大扫除?”

 “老毛病犯了,腿痛得睡不着,就起来活动活动。”君轻描淡写地说道。

 “腿疼?”她大喊。“腿疼你还不休息?”

 江蕾将君推至椅子上坐下,训道:

 “一点也不爱惜自己。”她卷起袖子。“我来替你整理。”

 很久很久以前,楚风也曾对她说过这句话,看见江蕾忙进忙出地清理,她感激地叹了一口气,真是侗完美的好明友啊!忙了一阵也真是有点累了。她轻缓地闭上双眸。

 “君,这是什么?”

 江蕾惊诧的喊声使她迅速睁大双眼,江蕾搬出了角落的皮箱,里面是一件残破的白纱礼服,是君未能完成的幻梦。

 “那是好久好久以前的事了。”她双眼蒙地叹了口气。

 “那可好,我正巧有很多时间,你给我从实招来。”

 君拿起澧服,用手轻轻地整理它破碎的边缘,有些地方已洗不干净了,她心疼地摸着行损的痕迹。

 “这要从我大学的最后一年谈起。”她顿了顿义说道:

 “你知道的,我总是心不在焉,走路很少看路,就在那一天…”

 ***

 君下了课正要去打工,她的工作是按时计费的,如果能早一点到达,她就可以多挣一点钱。

 所以,她匆匆地跑过一条街,只依稀听见煞车声音,然后就不省人事,醒来时已躺在一间公寓的主卧室中。

 “我…我在哪里?”她觉得头晕、想吐。

 “在我家。”一位英的东方男子,着流利的英语对她说道。

 “为…为什么?”她不解地又问。

 那人静静地看着她无辜的表情,然后爆出一连串中文诅咒,君听了惊得张大了口。

 “你…你是中国人?”父母去世之后地就很少使用中文,一时竟有些结巴。

 一阵沉寂,可以看得出他很意外,他皱起他浓密的眉毛,改用中文对她说:

 “小姐,你不知道走路不看路是很危险的事吗?”

 君知道是自己理亏,挣扎着要爬起来。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打搅您了…”她扶住边的精致铜把,要将自己撑起来,无奈晕眩的感觉又袭来,她只好一头栽回上。

 “不要动,医生说你至少要静躺二天,观察是否有脑震现象?”他静静地凝视着她的容颜。

 她的肌肤像是透明的粉,下巴有一块碍眼的青紫痕迹,瘦弱的肩正微微颤抖着,让楚风情不自地兴起想保护她的心情。此刻地那缺乏血的樱轻轻抖落出几个字,说道:

 “医生?我去过医院吗?”

 “你和我的运气都不错,我的车上载了位医学院的教授。”他考虑了一下又说道:

 “要不要我通知你的家人?你暂时不要移动比较好。”君试着让自己再移动,全身筋骨酸痛得令她呻出声。想到自己连遇到了意外部不知道要知会谁,不自觉感伤地下泪珠。

 “我没有家人可通知。”地默默地着泪。

 晶莹的水珠挂在她的脸上,像是镶上美钻一样的闪闪发亮,她那令人毫无防备的哀伤教楚风失去了抵抗她美丽的自制力,他握住她柔若无骨的小手并轻轻搂住她。

 “别难过,我不是想摆你。好好在这儿休息,我会照顾你。亲人并不是很重要。”他意味深长地瞅着她又说道:

 “有时有亲人还不如无家可归的汉幸福。”

 楚风惊觉自己的冲动,竟然对一个初识的女孩透心中的秘密,多年训练有素且善于隐藏自己的他,很快地回复孤傲不可亲近的神情。

 怎么会有人的脸孔如此多变?他是医学院的学生吗?看来不像,她在心中对楚风评头论足。他不是那种娘娘腔的俊男,他散发着天生的领袖气势,令人不敢轻视他的锋芒,这比外表上的俊美更令女人心折。

 君注视着他的侧面,雕塑般的线条令他浑身散发出男独特的魅力,他适才无意中的温柔,还让君的心怦怦急跃,就像刚参加完一场比赛。

 想着想着,君又困了。模糊之中似乎看见他朝自己走来。哦?自己竟然连救命恩人的名字都忘了问,她趁快睡着的时候问道:

 “可不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

 她的声音小得让楚风要看她的形才能辨识。

 “楚风,江楚风。”他用那低柔充的男音告诉地。

 君安心地睡着,睑上带着一朵浅浅的微笑。楚风望着她天真的睡颜,心中的柔情暗汹涌。有多久没有这种温柔感受?他也记不大清楚。

 可能从母亲离开江家开始,身为一个庞大财团的继承人,再加上严酷父亲的管教,使他的生活刻板得像一部机器。

 唯一算得上和他亲近的只有他唯一的妹妹--江蕾。楚风爱他的小妹,不过…他却常常严厉地干涉她的私生活,常惹得她生气,江蕾的脾气像火亚一样的狂野。一个家中出一个妇已经足够了,他总是这样对她说。而江蕾…江蕾却总是当着他的面甩上门当作回答。

 这个女孩…不-样,她的气质、她的谈吐,甚至于她的长相都和那些拜金女郎不一样。他深深的为君了。

 我要彻底地了解她,他心想。莫非自己对她楚风啐了自己一口,天下没有一见钟情的傻事,他马上抛开了这个想法。随手拿了一支烟,点燃了它,孤独的对着虚无的天空吐着烟圈。

 ***

 纵使楚风死不承认,但事情仍旧无可避免地发生了。他俩的友谊急速地进展,成为人见人羡的一对璧人。

 君的温柔婉约、天真无,在在都将他自以为巩固的心防连摇撼起来;而她那清丽绝俗的美,又如狂风暴雨,震碎他岌岌可危的防御堡垒。

 女人是不可信任的动物。楚风不断地提醒自己,但他却错愕地发觉,他的理智早已离他的管辖之外。

 君无可救葯地爱上了楚风,她献出了所有年轻的生命和爱情,而楚风…却总是保留心中的-部分。他若即若离的态度令每一个有感情的女人心寒,而君也尚未无知到感觉不出他隐藏的黑暗面。

 她知道他正在修商学院的学位,家境很不错,最拿手的学科是工业管理和企业经营学。但仔细一想,这些了解全都是表相的,可能连他的公寓管理员也知道。

 君从没见过一个男人像楚风-样,他鲜少对君提及家中的事,君只知道他有一个妹妹。或许他是一个国际杀手,以他行事的方法看来,实在不像一个单纯的留学生,她不觉噗哧笑出声来。

 “小迷糊,你傻呼呼的在那儿笑些什么?”

 “小迷糊”是楚风给君取的一个别号。当然,一个女孩是绝不会愿意自己被心仪的对象叫作--小迷糊的。所以,君一面往门门走去,一面回头对他不地喊道:

 “楚风,我警告过你不许再说我迷糊,你不知道人是会愈说愈笨的吗?我…”

 楚风眼看她快要撞到门边的墙,急急起身将她一把拉回,力量太猛使君倒在他怀中。

 “你…”君睑通红,羞得手足无措。

 楚风似笑非笑的瞅着她好一会儿说道:

 “你还说自己不迷糊,以前没有我在你身边,真不知道你是怎么安全活过二十岁的?”

 这种说法好…好甜,君从来没经历过这种感觉,楚风那种万分怜惜的眼神,让她觉得自己是最幸福的女人。君腼地抚着发烫的双颊。

 “我…我要去…打工了。”她结结巴巴地说。

 这次她特意对准着大门快步疾行出去。

 打工,楚风对着君的背影不赞成地蹙起眉来,她工作得太辛苦了,为了出空档与他相处,君牺牲自己的睡眠和休息时间。

 “我不能不打工,我会付不起学费和生活费。”她在楚风劝她不要太辛苦之时解释。

 “让我帮助你。”他真心地对她建议。

 也许…这并不是-个建议,对楚风来说,这应该是一个要求。当他看见君累得倚靠着墙角都能睡着的模样,心疼得都快疯了。

 “让我帮助你,真的,那对你和我都是最佳的选择。”

 他眼中的关怀令君感动得鼻酸,多少年过去了,自己都没有这种感觉,就像…就像又有了一个亲人。但她的自尊却不允许自己接受他的济助。

 “我…谢谢你。”她言又止。

 楚风听见她道谢,欣喜若狂的以为她终于想通了。

 “可是…我不能接受你的好意,你知道吗?”她楚楚可怜地看着他。“我…除了自尊之外,再也没有足以令我自傲之处了。”

 楚风无奈,他舍不得她将自己说得一文不值,他紧紧地将她荏弱的身子抱在怀中说道:

 “你是一个宝贝,如果有人敢说你-文不值,我要去宰了他。”他松开手轻点她的小鼻子。

 “记住,连你也不可以这样说我的小宝贝。”

 君听了,眼睛闪着泪光,怯生生地踮起脚尖,亲吻着他的脸颊。

 楚风对君肯主动亲近他而喜形于。-把将君抱紧,他将这个吻演变成炽烈且令人脸红的爱怜。她轻轻地呻,楚风对她的影响力无与伦比,她温柔地爱抚他的膛,楚风快乐的在地边低

 “我爱你,楚风。”她想把自己的心情倾,让他能够明白。

 楚风热烈的爱抚顿然停止,君的脸上呈现无庸置疑的深情,一股狂喜的暖向他的四肢百骸窜,他想回应君的爱情,而…多年的创痛,让他没有办法说出自己的爱恋,只能拥着地剧烈地颤抖。

 君并末期待他的回应,她只要一个小小的拥抱就足了,而此刻…他深刻感情的已远远超过她的期许。

 爱情真的十分奇妙,它让人为另一半牵肠挂肚。君想为楚风分担他的一切忧惧,虽然他感觉起来骄傲而无畏;她愿为他献出一切,只要楚风愿意取得。

 楚风凝睇着她无所求的脸,天啊!他怎么值得她去爱?连爱她的话都梗门无法说出口…

 “你…想要…”他想问她想要些什么?楚风连天上的星星都愿意摘给她,又怕这样会渎没她的爱情而迟疑。

 但是,她能了解他的心意,她轻轻地摇摇头。楚风小心翼翼地拥着她或许…或许有一天他能将所有的创伤和疑惧向她倾诉。

 到那时他们会一同嘲笑那不成的恐惧,他们会厮守至白头。他吻着她的发,足地幻想着。

 君不敢去多想,楚风迟早都会回去自己的国家。她明白自己的多愁善感,孤单的日子虽已习惯,但有了楚风陪伴的回忆之后,将町代替楚风与自己相伴-生的念头,所以她更加用心把握这凄美的一刻。

 “别太累了,自尊并不如你想象中的重要,值得让你累坏身子,不要太拚命--”太多的感情令他的声音沙哑,楚风清清喉咙,极为温柔地说:

 “为我保重身体。”

 “我明白,别为我担心。”

 ***

 很快地,他依计昼拿到了学位,楚风受到家中频频催促,希望他回去学习接管事业。他怎么会想回去呢?有君的地方就是他的归属,一个人在拥有所希冀的一切之后,怎会愿意再回去冰冷的地狱呢?

 而君正揪心的等待他对她说要何时回国。每她都苛扣自己的睡眠时间,只为了和爱人多相处-刻。楚风还没有向她表白…

 但君对他的爱,明眼人一眼就可以看穿,楚风想要找个时间和机会向她求婚,他们的爱情是那么真,那么深刻纯情。时常,楚风想将自己的爱恋,排山倒海的向她倾诉,让爱将她淹没。不过…

 每当他见到君和别的男人谈话,或是和男同学一起走路回家,他脆弱的爱情就受到重大的考验。

 楚风总是连忙隐人暗处,他在等待君的背叛,就像…当时他那的母亲。他不知道这样不正常的心态,是否真能给君-个幸福的人生?因此他至今仍在犹疑…

 君今天在上课时因体力不济而昏倒,一位好心的男同学自愿送她回家,此刻她正软软地靠在他身上,没有精神去注意到暗处的楚风,楚风阴郁地看着他们离去,将所有不堪的思想和由来甚久的恐惧都加诸在君身上。

 无知的君在稍作休息后,精神提高了一丁点就马上奔向楚风的住处。

 看着凌乱散放的皮箱,她就算再傻也明白楚风正在收拾行李。是时候了,她无助地想着,只是她…她没想到楚风会连与她说也不说一声就要走,原本以为他有些许在乎她的,现在事实证明一切只是空想。

 楚风控制自己想指责她的强烈冲动,看也不看她一眼,继续收拾行李。

 “什么时候走?”她用颤抖的声音问道。

 “只要-买到机票。”他冷冷地答道。

 楚风阴沉的语气令君好像陷入冰窖中冻成冰块。她哀怨地看着他说道: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居然连告诉我一声都懒?不管!不管你怎么看我,我…我总是一个深爱你的女人。”她泣语不成声。

 楚风终于爆发,他丢下手中正在整理的衣物,将皮箱暴地挥至地板上吼叫道:

 “爱!你懂什么是爱?女人都是下的动物,就连你也不例外。”他用力地捶打着桌子。

 君从他的气话里听见伤痛,那玻璃做成的制桌子,在此刻已出现裂痕,心痛他修长的手掌指渗出血迹,她冲到楚风的身边抓住他的手臂急喊:

 “有什么事你可以慢慢讲,别伤了自己。”

 楚风在愤怒中将君挥开,他高大的身躯凝聚着狂野的怒气和受伤的爱情,娇小的君被他推倒,额头撞上了桌角昏厥过去。

 楚风在发现自己出手太重时已经迟了,他抱起君,看到一道伤口由额头下血迹,他疼惜的想大吼出他的痛。手忙脚地替她拿纱布止血,对于自己手上的伤口一点也不在乎。

 君慢慢的回复了神智,骤然发生的大变化使她一时昏眩不知所措,见到楚风滴血的手掌,她挣扎起来握着他的手。

 “你的手必须马上包扎。”她拿起楚风置于身边的急救用品为他包扎,动作轻柔小心得令他动容。

 注视着她细心的动作,楚风想动手阻止她又不忍心,什么样的女人会对暴伤害自己的男人费心呢?他想紧紧拥住她质问,可是又怕知道答案。

 君放下了护理完的手,整理手边的工具时才发觉自己剧烈的头痛。真傻,自己不是早就有准备他的离去吗?为什么此刻却像心被刺穿般的痛苦,她用全副的心神凝望着他,像要把他的影像一辈子刻印在心中。她不想忘记他的影像,这次…这次或许是和他的最后一次聚首了,想到伤心处,君按捺不住心酸而潸然泪下。

 “我早就知道你将在某一天…会离开我的生命,我实在不希望在这离别的时刻--”

 君鼻子又说:“我们之间还存有误会,有什么话请你坦白讲。”她泣不成声地说道。

 楚风想张开口问,却发不出声音。君看了失望地拿起刚才从家中带来,准备送他的衣。

 “算了,你也不用勉强自己。这是我利用时间空闲为你亲手织的衣。”她顿了顿,将衣递给他。“手工并不是很好,但我希望能留给你作为相识的纪念。”

 君似乎看见他眼中闪过可疑的亮光,那是泪光吗?她想哭喊出她的要求,希望他无论如何部不要忘了她。

 楚风看着她凄绝、美绝的小睑,-想到以后将不能再见她,整个人就像被撕裂般的疼痛,轻出袋中那件黑色的套头衣,他抚着上头精致的织工,她一定花了很多空闲的时间吧?

 空闲?楚风惊觉地想,君怎会有空闲的时间,她几乎连睡觉的时间都很少,哪里还有闲暇去织他的衣?

 “你什么时候织的?”他嘶哑地问道。

 君看着自己每天下工回家,不眠不休赶制出来的作品,只淡淡地说道:

 “自从你拿了文凭之后,我每天下工回家织的。”

 那也不过几天的时间而已,楚风心想。

 “你真傻,这样会把自己累坏。”他嗄着声说。

 思及今天下午昏倒的糗事,她自嘲地笑说:

 “是啊!我只顾着一味地赶在你出国之前完成,当一织完就整个人都松懈了,今天在学校还演出-场『昏记』,最后幸好有杰弗送我回家。”

 杰弗,就是今天他在校门口看见的那个金发男孩。他不暗暗咒骂自己。昏?他的心紧张地急速跳动,拚命用目光检查君浑身上下,还好没有其他外伤,看见她额头的伤口,他感觉像有人当腹重重打了他-拳。

 “一个多么自大、愚蠢的笨蛋。”他喃喃白语。

 “你说什么?”君没有听清楚。

 “没什么!你还好吗?有没有地方不太舒服?”楚风仍不放心地问道。

 她摇摇头,收回投注在心爱的人身上的光,顺子拿起了皮包。真笨,她自己想道,明明早就知道与楚风不会有结局,却还是痴恋他。他们有多么的不相称,楚风冷峻且深沉,自己却天真无知。他连要回去也不愿和她说就打算悄悄的走,可见对自己没有半点依恋。

 君不想再停留在这里自取其辱,原来一份不求回报的爱竟是这么难!这么苦!她头也不回的毅然走出去。

 “君?”楚风急喊。

 君在原地停顿一、两秒,又往前继续走。

 天啊!如果自己再不说些什么,就会失去她了,为了一个蠢极了的误会,赔上他这一生的挚爱。

 “君别走。”他的声音破碎。“求求你!”

 她停下脚步,怨恨自己不能罔顾他的哀求。她悄悄地抹去脸上的泪,使劲地咬住不停颤抖的下,才回过头来面对他。

 楚风激动地伸出手想请她回来,他真的不知道要如何去告诉她…告诉地自己居然会认为,一向纯洁的她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

 “我…”他难以启齿。

 “何必呢?你自我们认--开始就没说过爱我,也没有作过承诺,我知道都是我自己一厢情愿的自作多情。”她泣不成声地噎着。

 他不能眼见她如此自苦却不去安慰,他冲向她紧拥在自己怀抱,君温热的泪水滴在他的前,像火一样的烫伤他的心,他低喊着解释道:

 “我看见你和杰弗一道走出来,你靠在他的怀中,两人就像一对亲的情侣,我…”

 君对自己所闻之事,简直不敢置信。楚风难道不明白,他是用另一种残酷的方--在羞辱她?老天,她是这么的爱他,也不只告诉他一万遍了,他居然敢这样践踏她的爱情。

 完了,楚风看见她伤痛逾恒的模样就知道自己完了。

 “原谅我!”他说。

 君缓缓地推开他,把头勇敢地抬起来,泪水在她美丽的大眼睛里盈盈打转,那表情让楚风好不心疼。

 “我记得自己曾经告诉你,”她终于开口。“除了一点自尊之外,没有什么令我感到自傲的了。”

 君打了个冷颤,像是不能适应心中的寒冷,受伤的自尊使她看不出楚风害怕失去她的绝望,她的眼光飘出了窗外。

 良久,她才轻声说道:

 “今天,你成功的将它砸烂,我不知道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没有自尊的人和畜生并没有什么两样。”

 楚风听得心都碎了,她的痛苦他也感同身受,他激动地嘶喊:

 “我错了!但是…求你原谅我,我爱上你了,就是因为爱情才让我患得患失!”

 君不相信地一直往后退,她对楚风喊叫着:

 “不要,不要可怜我!”

 “我没有,你要相信我。”楚风近她一步。

 “不!不准你同情我。”现在不管他怎么解释,君都不可能会相信,她转身跑了出去。

 “君,君,你回来!”

 他追出去却只看见她上了一辆黄计程车扬长而去。

 “我一定要追回她!”他对着没有半个人影的大街大声说,回音像冰雹向他打来,感觉好恐怖,好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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