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文若虹,你再不快一点?小心徐子俊不要你了。”文锡凡不停地敲着妹妹的房门。“人家都来了快半个小时了。”
星期五晚上,文锡凡约了未婚
来家里共享两人世界,好不容易这回盼到父母出国开会去,他真不明白打算和男朋友出门约会的妹妹到底在磨蹭什么。
“我马上就好…哎呀,你不要一直催我啦,子俊也没有一直催我,你为什么一直催我?就是因为你一直催一直催,害得我都没办法换衣服。你下楼去啦,去陪着他说说话,我马上就下来!”门内传来文若虹几乎要抓狂的声音。
“你穿什么都很漂亮,不化妆也很漂亮,子俊又不是那种注重外表的人…”
“你不要再啰嗦了!”文若虹一边卷头发,一边冲着门外大喊。
她真的快疯了,下午的时候觉得时间还早,原本只想小小的睡上一个午觉,谁知道却睡过了头,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五点半了。
六点钟子俊会来家里接她,而她怎么可能在半个小时内将自己打扮妥当嘛!今天又是这么特殊的日子,她特地为今天挑选了漂亮的衣服和与众不同的配饰,虽然说子俊不在意这些,但是她在意惯了,不打扮漂亮还是不行的。
她今天选择的首饰都是水晶和琥珀,没有钻石,衣服虽然还是名牌,但没有一点
皮和钻石在上面,连鞋子上也没有珍珠镶钻…这是在过去无法想象的,她竟然会不带任何和钻石有关的东西出门?!
扁是做头发就不只要花上半个小时,她此刻戴着发卷,已经换好了衣服,正在化妆。还好她今天的发型还算简单,上完发卷以后,只要再梳一个马尾就可以了。
子俊一定不喜欢太华丽招摇的发型,她要既可爱又不失贵气,一定要在刹那间就把他
倒,让他觉得没有她是绝对不行的。
“文若虹,我就说如果你动作再慢的话,男朋友会跑掉的,你看吧,子俊走掉了…”
“什么?”就在她拿下发卷的时候,门外又传来了哥哥的声音,但她
不相信。“文锡凡,我跟你说了不要来烦我,你现在居然还骗我,他人都来了,怎么可能不等我?”
文若虹心里更加焦急起来,她应该先下去和子俊打声招呼吗?可是她想以完美的模样出现在他眼前。
“我没骗你,你现在拉开窗帘看看,他应该走去花园开车了。他要我告诉你,叫你等着他,他办完了事就会再过来。”
文若虹跑向窗户,一把拉开窗帘,果真发现徐子俊正疾步走向车库。
“子俊扮哥,你要去哪里?”她赶紧拉开窗户,大声喊着。
“小若,我有不得不去处理的急事,马上就会回来。”徐子俊的脸在夜
里看不太清楚,只见他向她挥挥手,就马上转身继续向前走。
“可是你答应过今天晚上把时间都留给我的…”她朝他的背影喊着,但是他没有回头,消失在车车前。
文若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就这么走掉了?!是什么大不了的急事,让他连向她解释的时间都没有,就这样走了?!
“文若虹,我就跟你说你如果再这么注重外表的话,一定会把男人都吓走。现在好了,连子俊都觉得不耐烦…”文锡凡还在外面说着风凉话,原本只是开玩笑的口气,听在文若虹耳里却变了味道。
“他真的是因为不耐烦才走掉的吗?”此刻的她本来就很焦躁无措,竟把哥哥的话当真了。
“是啊…不然我干嘛一直上来催你?”文锡凡继续开着玩笑。
“那你怎么不告诉我?”文若虹相信了,泪水开始在她的眼眶里打转。
“我告诉你了呀,是你不相信我的…尔婷来了,我和你未来大嫂不在家里吃饭,我们要出去享受两人世界,你和徐子俊的事自己搞定,我把这间大房子留给你们啰!”看到未婚
来了,文锡凡也不再逗自己的妹妹玩,马上下楼出门去了。
被哥哥的一番话
得心浮气躁的文若虹,一时之间失了主意,她拿出手机,准备打给徐子俊,可是他的手机却一直占线中。
她打了又打,还是接不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那么匆忙离去,是因为等她等得不耐烦了吗?但他又说过会回来找她,应该是出了什么事吧…可是又为什么不和她解释一下再走呢?
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她再也无心装扮。坐在椅子上,她只是焦虑的不停拨打他的手机,继续胡思
想着…
*********
过了十二点,他的生日也过去了。
文若虹
气的看着蛋糕,那是她怕他来了以后赶不及去餐厅吃饭,才打电话临时预订的生日蛋糕,可是看来这个蛋糕也没什么用处了。
当她好不容易才拨通他的手机,在电话里千叮咛万嘱咐,要他无论如何都要在十二点前赶过来,他也在匆忙挂线前保证会赶来,可是谁知道他最后还是没来,而且手机又一直转到语音信箱。
十二点半过去了,他的手机还是语音信箱,人也没有来;一点过去了,他的手机变成没开机,人也没有出现。
两点过了,文若虹坐在沙发上,手里握着昨天就该送出去的礼物,伤心得泪
面。
他说过会再回来,所以她就要坚持的等下去,纵使难过心酸,不过她还是要等着他,相信他最终一定会出现的。
可是,当她等到天亮,还是没有任何他的消息时,文若虹心里浮现一阵莫名的恐慌,心想也许他出了什么事。
迟疑了一会儿后,她决定打电话到徐家询问一下。
可就在她准备拨电话时,手机响了!
小梅?
原以为是徐子俊打来的,没想到来电显示的名字居然是小梅?!
带着诧异的心情,文若虹接听了电话。“喂,小梅?”
“小若,真是对不起,我应该在几个小时前就打电话给你,可是却忘记了。”王韶梅的口气听来相当抱歉。
文若虹皱起眉。“到底怎么一回事?”
“是子俊扮哥拜托我打给你的,他有事要赶去台东,所以没办法来找你了。”
文若虹觉得自己仿佛掉进了冰冷的地狱里。“为什么…是你给我打电话?他自己也可以跟我说啊!”她的声音听起来飘忽不定。
“他的手机被摔坏了,事情很紧急,他又
不开身,所以就
代我一定要打电话给你…当时的情况很混乱,他要照顾我那已经失去理智的母亲和发了疯似的大哥…”
“等一下,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说清楚,他怎么会和你见面,怎么会去照顾你的家人,又为什么要赶去台东?”
他居然是去找王韶梅了,他那么急着离开她,原来是去见王韶梅?!
一瞬间,文若虹觉得她的灵魂和身体仿佛是
离的,听着王韶梅的叙述,眼神也越来越淡漠如冰…
*********
徐子俊币断了电话,起身穿上外套,拿起手机就大步往外走去.
今天是星期天,他打电话给若虹却一直披挂断,他知道她一定在生气,因为星期五晚上他那样匆忙的离开,又没有亲自打电话向她解释。
既然这样,他还是亲自去向她解释清楚,相信她能够理解他离开的原因,虽然星期五是他的生日,而他也准备了许多重要的话想要告诉她。
不过比起过生日,他去做的事情更加重要,而她一定会理解他的。
怀着这样的心情,他来到了文家,经佣人通报后,在二楼的小客厅里看到了文若虹。
“今天天气不错,要不要出去走走?”
文若虹正坐在沙发上看书,听到他的声音后随即抬头,目光清冽。
“有什么话,你就在这里说吧!”她冷漠的看着他。
徐子俊的心情一沉,她的不悦比他想象中更严重几分。
“前天的事,真的很对不起。”他在她对面的沙发上坐下。
“本来是必须回公司去签署一份文件,一个小时内就能赶回来的事,可是在公司的时候又接到了小梅的电话…”
“这些我都知道。”文若虹冷冷地打断了他的话。“小梅的哥哥借了大笔高利贷,因为还不出钱而被人讨债。他走投无路就回到家里向王伯借钱,可是王伯又拿不出那么多钱,结果她那个丧心病狂的哥哥就要抢家里的东西,她无人能求助,只好打电话给你。”
“小梅都和你说了?”徐子俊皱起眉头,既然情况她都了解了,为何还是对他这么冷漠?
“所以你就赶去了。”她冷笑着将合起的书拿在手里。“你真的很好心,不止去阻止他们父子打架,还被摔坏了手机,然后又连夜陪着她哥哥回台东去还债。”她抬起眼,冷冷的凝视着他。
徐子俊的脸色更加凝重。“事实就是这样。我怕她哥拿了这笔钱又会去赌博,所以陪着他回台东,盯着他还债以后里让他签下保证书,再请律师公证,忙完后才回到台北。”
她脸上
出了讥诮的笑容。“真的很伟大,小梅是你什么人,需要你这么不遗余力的帮助她?”
“小若,我知道那一天我离开的行为让你不高兴,不过我也不喜欢你现在冷漠又嘲讽的态度,你觉得我不应该去帮助小梅吗?她是你的朋友,也是我的朋友,何况她父亲还替你们家工作了几十年,既然我可以帮忙,怎么能撒手不管?”他的声音里透着几分严峻。
“是没什么问题,我有说你去帮她有问题了吗?”她还是一脸冰冷的望着他。
徐子俊微微叹了口气。“你要和我生气当然可以,毕竟是我失约了,但你也要给我解释的机会,那里的事真的比较急…”
“我已经听完你的解释了。”文若虹倏地提高音量。“打从你进来开始就告诉我,你去帮助王韶梅一家,所以才把我扔在这里不闻不问;我也听到了,你无非就是想告诉我,事有轻重缓急,他们家的事比较重要,我这里的事就比较不重要。”
“的确是这样。”他的心完全沉了下去,她比他想象中更加生气,而且态度也让他心寒,难道她就不能够体谅他的行为、支持他的行动吗?
“那你希望我怎么做?不管他们家的事,来陪你吃这顿饭吗?”他的声音在瞬间变得冷冽起来。
文若虹在心里冷笑,嘴角微勾。
“打个电话向我亲自解释一下,或者把钱给王韶梅,让她陪着她哥哥去还钱,这些都是很困难的行为吗?你连一分钟的时间都吝啬给我,就这么急着去讨好她的家人,去显示你的伟大和你的热心…”
“不要再用这种嘲讽的语气和我说话,这一点也不像你。”他的眼神凛冽,眉宇紧蹙。“不要让我觉得你是个冷漠的人,朋友有难,却坐视不管,而且我不也让小梅打电话给你了…”
“她打电话和你打电话难道是一样的吗?”她本来以为自己的心已经死了,可是听到他轻描淡写的声音,她还是难过得心阵阵
搐。
“当时的情况很混乱,我只想早一点结束这件事.”他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了伤心,所以努力克制住自己的脾气。“而且我今天不是来了吗?我是来向你道歉的,我知道自己在处理问题上有不妥当的地方,请你原谅我好吗?”
“不是不妥当,而是你心里根本没有我。”手里的书落在地上,她的眼泪终于
了下来。
“不是这样的。”徐子俊觉得
口仿佛被什么东西堵住,觉得又闷又痛。
“我当然在乎你,可是饭可以选另一天吃,她家里的事却是急事。”他越是想要解释清楚,却越是发现用语的贫乏。
本来以为她一定会谅解他,明白他这样做的理由,并且支持着他,可是事实却正好相反,这也让他的心里有着一丝丝的失望,他们之间,难道不能做到心灵相通吗?。
“另外一天的话,就不再是那一天了。”她努力的忍住泪水,不想让自己在他面前显得那么软弱。“你知道那天是什么日子吗?你知道我准备了…”
“我知道,不就是我的生日吗?”他恼怒的打断她。“生日我可以不过,但帮助一个应该帮助的朋友,我却觉得比什么都有意义。”
“比什么都有意义吗…”她真是太傻了,到今天还在苦苦等待他的解释,可是他显然觉得和她吃饭、庆祝生日,还有她的告白都是没有意义的。
“够了,我都知道了。”她突然间觉得很疲惫,也头一次发现到,或许他们之间什么都没有,只是她一厢情愿的以为他们在交往吧!
“小若。”徐子俊细细审视着她眼里的哀伤,不自觉走到她面前,想要握住她的手,却被她躲开了。
“小若,我觉得你应该能理解我的行为,你知道我并不是那么注重形式的人;我也了解你的一片心意,知道你特地为我准备了生曰晚餐,你也一定为了我而精心打扮,这些都让我很感动。”他停顿了下,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
“你的心意我已经收到了,可是不巧发生了这些意外,事出突然我没有马上联络你,但是那并不表示我不在意你…”文若虹看着他的眼睛,眼里带着哀伤和认真的光芒。“那么如果我要求你马上回到我身边,你会答应我吗?你说过,以后不会让我找不到你,可是那一天我就真的找不到你了。”
“那一天的我是有错,我向你道歉,但是你这样的要求,我不会答应。”徐子俊没有想到她竟然会如此任
,说出这样的话来。
“我已经解释得够清楚了,为什么你无法理解?”
“我是无法理解。”她垂下眼。“我只知道,我说那一天有很重要的话必须跟你说,而你却为了其它女人抛下我。”
“不要这么任
。”他强行握住她的手,却发现她在颤抖。“我知道你生气,但是你好好想一想,如果我当时为了和你吃饭,而不顾别人的死活,这样的我你不觉得很差劲吗?”
“我不管什么别人的死活,那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当我们家处于生死边缘的时候,也没有人来管我们啊。那是他们家自己的事,他们就应该一家人一起想办法解决,我就不信如果你不去帮忙,他们家还会发生什么血案不成?”好吧,就让他觉得她很任
好了。
任
又怎么样?何况她并不是那么无情的不让他去帮忙,只是希望他可以陪她吃完那顿饭,第二天再去管他们的事…
她只是希望他把她放在第一位,这样又有什么错呢?
徐子俊放开了她的手。
“你现在在气头上,我以后再和你讨论这个问题。”他知道再谈下去只会说出更多无法挽回的话,造成彼此伤害,既然这样,也许双方先冷静一阵子,才是最好的办法。
“那好,你可以走了。”文若虹头也不抬,低声说着,她正努力忍住体内不断窜出的寒冷以及快要涌出的眼泪。
徐子俊站起来,紧拢的眉峰间有着几许无奈和坚持,他
言又止。
“你并不是个不通情理的人,希望你好好想一想我的话,想通了打电话给我,任何时候我都等着你。”
文若虹握起了拳,冷冷的抬起头,声音冷酷无情。“我说,你可以走了。”
“你…”徐子俊用力深呼吸,忍住心底即将爆发的愤怒,她这种冷漠相对抗的姿态让他几乎要失去控制。
“那好,我走了。”为避免发生更大的冲突,他毅然决然的离开小客厅,离开了文家。
文若虹则一直看着他的背影,直到他消失不见后,她的泪才潜然落下。
也许,一直以来都是她在自作多情。
他刚才是怎么说的?他们三个彼此之间都是朋友,原来她也只是他的朋友,她和王韶梅在他心里的地位是一样的。
难怪他们之间没有说过任何承诺,彼此的关系也一直那样暧昧不明,而她还傻傻的以为他们只是心照不宣罢了,没想到却是这样的结果。
她没有那么伟大,不可能待在心爱的人身边,却只能当作朋友的关系,既然不能相爱,那她干脆什么都不要!
文若虹站起来,一转身,看到哥哥和陆尔婷就站在楼梯口。
“我们看到子俊气匆匆的走掉了,你哥哥和他说话他也没有回应,你们之间到底怎么了?”陆尔婷担忧的追问。
“大哥,巴黎大学的入学申请书还放在你那里吧?我改变主意了,我想要去那里读法国文学。”文若虹没有直接回答陆尔婷的话,只是眨着清冷透彻的眼眸,用毫无感情的声音说着。
文锡凡看未婚
一眼,同样也是一脸的担忧。
“到底怎么回事?你不是已经决定不去那里研读硕士学位吗?”
“我说了我改变主意了,我喜欢法国文学,也喜欢巴黎这个城市,我决定要去了。”文若虹瞥了大哥一眼,眼里毫无生气。“你们都不要再追问我什么,帮我准备行李和办好各种必须的手续,越快越好。”
说完后,她也不等大哥回话,迳自向着房间走去。
看着一向精力旺盛、活泼俏皮的妹妹,突然间变得如此死气沉沉,文锡凡的拳握紧了。
“我要去找徐子俊好好谈一谈!”
“锡凡,你先冷静一下,感情的事只有他们自己可以处理,我先去看看若虹,她这个样子还真是让人担心。”陆尔婷赶紧拉住他。
文锡凡似乎稍微冷静了些,他点点头。“那好,你先去了解一下情况。我这个妹妹看起来心高气傲又任
刁蛮,其实心比谁都细,感情也很脆弱…”
陆尔婷加快脚步朝文若虹的房间走去,而文锡凡沉
了一下后,走到自己的书房里,拿出当时文若虹交给他的巴黎大学入学申请书。
如果真的不能劝住若虹,无法解决她的感情问题,那么送她去巴黎留学也未尝不是一个好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