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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男人!

 当浴室门被踢开,金金看到柳扬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抄起手边的漱口杯,护在前,打算若他有任何行动,马上拿杯子敲他的头。

 当然,一只漱口杯不可能对他造成太大的伤害,但她也没办法,手边没有太多的选择。

 柳扬却只是站在浴室门口,连一步都没有踏进。

 他深深地看着她,一鞠躬。“我是来向你道谢的,谢谢你救了清铭。”

 他怎么知道的?她圆圆的大眼眨了两下。

 柳扬笑着解释。“上的火是有人特意放的,为避免火势扩大,伤及无辜,放火的人还特地在铺四周浇了饮料…虽然自动洒水系统毁了很多证据,不过那一圈果汁残印倒留了下来。我看了被踢歪的大门、受伤的清铭、起火点的铺,再加上你现在的行为…你总不会预见火灾要发生,所以事先躲进浴室、巾、摀住口鼻吧?那结论只有一个,有人打晕清铭,想破门而入,也许来者就是你的敌人。以你今天的遭遇,你现在应该很害怕,再遇到类似的危机会不顾一切逃跑才是。可你没有,我猜你是发现了清铭的险境,所以利用纵火通知外头的人。你救了他一命,我自然要感谢你。”

 他猜得分毫不差,金金讶异地看着他,换做平时,她会很敬佩这样的聪明人,但现在,她觉得这个男人厉害得像魔鬼一样恐怖。

 “如果你不要我靠近,我会保持距离的,我不会伤害你,你可以信任我。”柳扬接着说。

 可是金金不会再相信任何人的话语,除非他用行动表现出来。

 她专注地看着他的脚,看他是否真的会言行如一?

 柳扬果然没有踏入浴室一步,他又向她敬了礼,转身离去。

 金金松了一口气,空气里没有男人的味道,视线内不留存任何男身影,让她紧绷的身躯松懈了些。

 但她还是不敢放下警戒,竖起耳朵凝听外头的动静。

 柳扬正在应付赶到的救护人员,帮忙把史清铭送上担架后,又转了回来。

 他敲敲浴室的门。“小姐,这里已经不能住人了,我准备回家去,你有什么打算?”

 金金沈默地坐在浴白里,她能有什么打算?在台北没有朋友,又不能回家,还有一个对她知之甚详的程万里躲在暗处,随时要捅她一刀。

 她根本没有地方可以去。

 柳扬对她提了一个建议。“要不要跟我走?”

 她浑身一颤,感觉才放松的身体又凝冻住了。

 发生这么多事后,他应该发现她身边了多少麻烦,他居然不怕,还想邀她同往,他有何居心?

 柳扬紧接着说:“我对你没有恶意,不过相逢即是有缘,我不希望哪天在新闻上看到自己救过的人,变成一具有待辨认的女尸。当然,你若有其他的打算,我也不勉强,你尽可自己决定。”

 他完全点中了她的弱点。金金不想死,又没地方可去,除了柳扬提供的庇护所。她思考着要不要冒一次险。

 柳扬又说:“如果你信不过我,我们可以先去买一些电击、防狼雾器之类的东西,让你随身携带。一旦我对你有不轨行为,你大可拿那些东西保护你自己。”

 这一次金金被说服了。

 柳扬看着她走出来,得意地弯起嘴角,就说他口才一吧!这个世界上没有他说服不了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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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转眼间,金金已经在柳扬家住了三天,很漫长的三天。

 这期间她没说过一个字,也没怎么睡,吃进肚里的饭粒更是用手指数得出来。事实上,若非柳扬摆出汉全席的阵仗,随时在屋里四周放饭菜,又在墙上贴一堆像是“民以食为天”、“人是铁饭是钢”、“品尝美食是人生最大享受”的标语,用那种无形的压力迫她吃饭,她是连一口食物都不会吃的。

 她不停地思考,为什么她的感情路会走到这个地步?

 是社会的大染缸污染了一段纯洁的青梅竹马之情?还是她从头到尾就看错了人?

 然而,什么样的识人方法才是正确的?她跟程万里认识了二十六年,交往十年;他们几乎每天都见面,他一天吃几碗饭、上厕所要花多少时间、鞋子穿几号、喜欢什么、专长有哪些,她一清二楚。

 而她居然没看出他根本不爱她,他其实是恨她的。

 是她太傻?还是他太会演戏?

 每每一想到这个问题,她的眼眶就忍不住发酸。

 喀嚓,随着门锁转动的声音响起,大门被打开,一条颀长的身影走了进来。是柳扬下班回家了。

 金金马上站起来,就要离开客厅躲进客房。

 “嗨,等一下。”柳扬喊住她。她始终没告诉他自己的名字,他也没问,就一天到晚“嗨、喂,你、哈啰”地随便叫,她也任由他喊。在生存大事面前,姓名似乎不再那么重要。

 金金停下脚步回头看他,眼里还是带着警戒。

 柳扬站在距离她三步远的地方,扔过去一盒寿司。

 自从她第一天搬进他家,在镇定剂的作用下小睡了一小时,却因恶梦而尖叫不停,他好心探看,被她兜头赏了一罐防狼雾,让他咳了一天后,他再也不敢试图靠近她。

 但是金金已经连续三天吃睡不宁,反应太差,竟然没有接住寿司。

 装寿司的便当盒在地上滚了两圈,翻倒开来。

 柳扬惊呼。“啊!丢错了,怎么把我的精力餐给丢了?我--你为什么不接好?这是我让店家特别做的耶!”都怪便当盒子长得一样,让他搞混了。

 金金看一眼自己有些颤抖的手,凭她现在的精神,体力,像是能够接住突然抛过来的便当盒的人吗?

 况且,她的眼神落在他手里的另一盒寿司上,那里不是还有一盒,反正她也不饿,他大可吃她的分。

 柳扬举起一手指在她面前用力摇了摇。“我买给你的是女专享的散寿司,至于我的,那是特制的,专门给男人吃的寿司。”

 寿司不就是生鱼片下加了一些掺醋的饭,还分什么男人吃、女人吃的?金金觉得他根本就是在找碴。

 柳扬看出了她眼里的不屑,长长叹口气。

 “现在的人从来不去了解自己吃进肚里的东西有什么营养素、会造成什么结果吗?”柳扬坐到地上,拎起一块鱼片晃了晃。“沙丁鱼的脂肪中包含的不合脂肪酸能防止动脉硬化、降低胆固醇;鲤鱼有恢复精力的作用,鲷鱼能健胃、整肠,据说还有治疗痿的效果;至于虾子,它脂肪含量低,蛋白质高,因此能够防止老化和早。懂了吧?”

 男人都这么好吗?金金翻个白眼,懒得理他,径自往客房方向走去。

 柳扬对着她的背影喊道:“喂,我说的是真的,你干么不相信?”

 她相信。她相信男人为了壮,什么东西都敢下肚。就像她老爸爱喝鹿茸葯酒、吃蚕蛹,生鸡蛋是一样的。

 她只能说,幸好老虎是保育类动物,否则男人会为了一虎鞭,把全世界的老虎都阉割了。

 “嘿,我越叫你越走,算了,管你信不信,来把你的寿司拎走,这玩意儿我不吃。”这回他把寿司放在茶几上,没用扔的,反正她接不住。

 金金没有动。她想不到有什么东西是她能吃、他却不行入口的,除非他下毒,

 柳扬看着她眼里的警戒之越来越浓,不住摇头。“我要害你,早几天前就动手了好吗?之所以说这盒寿司我不吃,是因为这里头放的都是滋的材料。”他打开便当盒给她看。“喏,海参、银耳、芦笋、芝麻…做成散寿司,最佳的女食品。你吃了应该会变得像人一点,当然,我不是说你现在不像人,只是…你的情况你自己最清楚,眼泛红丝、双颊凹陷,皮肤毫无光泽。你这样会害我被人误会是个喜欢欺负女人的混蛋的,而事实上,我什么也没做,甚圣我还是个勇救美人的大英雄呢!”

 他越说,声音越发扬,像在选举。“所以我坚持维护我的声名,你不能这样陷害我,诬蠛我的名誉!”

 她觉得自己碰上了疯子,轻哼一声,转回客房里。

 他也没生气,反而对着她的背影轻轻地笑了起来。“起码出声了,也算是一种进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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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夜时分,天地都陷入一片寂静。

 万物蜷缩在夜的怀抱里,享受它带来的温柔抚慰,以涤平白里的辛苦与疲惫。

 金金原本也静静地沈睡着。她现在比较能够入睡了,从半个月前,一闭眼就梦见程万里瞪着她的憎恨眼眸,至今她一天大概可以小睡四、五个小时,然后…

 “啊!”她从上弹起来,惊恐地摸着脖子,以为程万里又想掐死她。

 可事实上什么也没有,她颈上的伤已经好了,甚至连疤痕都没有留下。

 她的喉咙也不再疼痛,可以顺利地发出声音,只是…她仍旧不想开口跟任何人讲话。

 她息着,伸手拭去额上细密的汗珠,发现自己的手抖得好厉害。

 不知道什么时候她才可以完全恢复,还是…她这一生注定就要与恶梦相伴了。

 她真不想这么软弱,以前她很勇敢的,敢爱敢恨,可以为了追求理想,奋不顾身;但现在…她连门都不敢出,更怕看到陌生人。

 难道要这么躲一辈子?她摇摇头,摸索着爬下

 不管怎么样,她都不可能在这里待太久,这儿又不是她的家。

 她摇晃着还有些晕眩的脑袋打开房门走出去,想到厨房喝杯牛,让自己冷静一下。

 “嗨!”一个声音突然在阴暗的走廊里响起,吓得金金跳起来。

 “喂,你的表现太伤人了。难道我是鬼吗?让人一见就害怕。”走廊深处走出来一个人,颐长的身影、宽阔的肩膀在黑夜里更具迫感。

 柳扬站在距离她三步远的地方,金金松了一口气。

 柳扬心里暗暗得意。他花了十来天的时间陪伴她,遵守她“时时保持安全距离”的游戏规则,总算让她对他解除了警戒。

 “嘿,要不要一起看电影?”他举起手,对她晃一晃手中的影碟。“十分精彩、万分可观,有关一个美绝伦、丰人却没有什么脑袋的倾城妖姬和七个男人的故事。”

 A片吗?谢谢,她没兴趣。她退出走廊,转进客厅,把整条路都让给他。

 柳扬大大方方地走过去,开了电视放影碟,坐在沙发上,又对她招着手。“一起看吧!反正你也睡不着。”

 她摇头,没兴趣和一个男人一起看A片。天晓得他会不会看到一半突然兽大发?

 她已经在男人身上栽过一回,不会再给另一个男人机会来伤害她。

 “不看电影你要干什么?继续回滚,向上帝祈祷睡眠降临?这是很不健康的做法。也许你该找个时间去看看心理医生,他们会告诉你,睡不着的时候就起来喝杯牛,泡一下温水浴,做什么都好,就是不要勉强自己非躺在上不可。那会让你紧张,反而会令失眠恶化,到最后,你只能依靠安眠葯过活。”

 问题是,他如果不叫住她,她现在已经在厨房喝牛了。

 可她不想跟他解释,她不要跟他太亲近,不管怎么说,他都是一个溧具危险的男人。

 但柳扬显然不愿轻易放过她。

 “好啦,开始了,让我们来观赏这部世界名著吧!”他说得好大声。“你以前一定也看过这部片子,但我打赌,你从来不曾了解这部片子真正要描述的是什么。我可以免费为你解释,只有今天晚上喔,错过你会后悔一生。”

 好吧!她承认她看过A片,但一女配七男这种片子她绝对没看过。那是很变态的,怎么可能登上世界名著的宝座?

 她被他勾起了一点好奇心,眼角不经意瞥过电视萤幕,嘴巴张大。

 这…见鬼的,什么一代妖姬配七个男人,根本就是迪上尼的卡通白雪公主嘛!

 真是个下的玩笑。她横他一眼,转过身子,准备走人。

 “我猜白雪公主一定是个大无脑的女人,她的部…我估计应该有F罩杯。”他对着电视吹了声口哨。

 她越来越觉得他是个很没品的男人,但是…那个F罩杯的估算到底是怎么来的?她忍不住有些好奇。

 “你一定在想,我怎能断定白雪公主是个大脯的女人?故事里明明说:她天真无又美丽绝伦。但我有证据。”他把影碟快转到白雪公主吃下坏皇后送来的毒苹果那里。“现在就连三岁小孩都知道,不能随便吃陌生人给的东西,而白雪公王多大了?一把年纪却连基本的道理都不懂,我不得不怀疑她的智商。“大无脑』这句话我们都听过,再联想到白雪公主的言行,我可以断言,她有一副非常丰的魔鬼身材,完全符合那句俗谚。”

 她真是疯了才会留下来听他胡言语。

 金金甩甩头,也不想去厨房了,还是直接钻回客房,蒙上棉被,看是要哭要笑,尽可随意。

 “等一下。”柳扬又叫住她。

 金金本来不想理他的,他就会吹天盖地,没一句正经话。

 “也许你还没有走出伤痛,”但这回柳扬的声音好温柔,低低的,微带着一点沙哑,钻进她耳里,就好像一杯温牛滋润着她荒芜的身躯。

 金金情不自停下脚步。

 “你已经离开家很久了,就我所知,最少半个月了。在你悲伤的时候,在某处,也许有人正担心着你,所以,打通电话回家报平安吧!”他边说,边走过她身旁。

 他靠得如此近,她几乎可以闻到他身上散发出香皂和刮胡水的味道,她的背脊不轻颤。

 但他经过的时间如此短暂,在她刚碰触到恐惧深渊的边缘时,他已经悄然远离。

 她深口气,很快地平复了自己的心情。

 “我不打搅你了,晚安。”他站定在距离她三步远的地方,对她挥手道别。“喔,差点忘了告诉你,我买了很多影碟,你无聊或睡不着的时候可以看。”

 他的身影终于消失在睡房大门后了,她整个人彻底放松下来,接着,开始感到眼睛发酸。

 她茫茫然走到客厅,坐在沙发上,两手抱着膝盖,眼睛则看着茶几上的无线电话。

 他叫她打电话回家报平安,她也觉得自己应该打这通电话,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她上台北之前,曾跟父母谈过,她想尽快跟程万里结婚。

 她父母虽然不太喜欢程万里,但因为她的坚持,他们还是同意了,甚至为小俩口买了新房。

 她父母是如此仁慈,为何程万里却恨透金家的人?

 现在她的婚姻告吹了,跟程万里的关系又到好像世仇,不死不休,她要怎么跟父母解释呢?

 案母一定会叫她报警,他们不会眼睁睁看着女儿受欺负却不讨回公道。

 但她无法对第三者说出感情失败这么私密的事。

 结果是…她什么事也做不好。

 金金把头埋在膝盖里,任由泪水往下,好像这段时间里,她除了哭,无法再做其他的事。

 柳扬就贴在房门后,静静凝听着她的哭声。

 她的悲哀就像细雨一样,飘落在整个空间里,任何踏入这间房子的人,都能清楚感觉到她的伤恸。

 但她还是很勇敢,强迫自己吃,强迫自己睡,强迫自己努力活下去。

 他本来只是觉得她是个长得有点可爱的女人,有一种像是泥土般纯朴的感觉,让人一靠近就彷佛身处森林里,身心都被洗涤一清。

 可她不只是有点可爱,还很正直。

 她在面临危险的时候,不忘对身边急需救助的人伸出援手,她的机智与勇气救了自己和史清铭。

 于是,柳扬更无法放下她不管。

 他陪着她过了半个月像是行尸走般的生活…一开始是啦,但在他夜以继的开导劝说下,她终于渐渐有了属于人的反应。

 想到这里,他就不由得佩服起自己的口才,果然,道黑是白、指鹿为马这种事,也只有他这种天才办得到。

 照柳扬估计,顶多再一星期,绝不会超过十天,他有把握将她拉出痛苦编织的牢笼。

 他静静地等着,倾听外头的啜泣声由大变小,最终消失成一片寂静。

 天也亮了,他转转酸痛的肩颈,该去看看那个哭了一整夜的人儿了。

 他转开门把,来到客厅,一条纤细的身影就躺在沙发上,青黑的眼眶下还残存着未干的泪痕。

 他的心头又涌起一股柔软的感觉。实在很难想象,这个每天哭得要死要活的女人怎么有勇气烧了饭店的大,利用火灾警报器拯救那个毫无警戒心、给人打破脑袋住院好几天的史清铭。

 她是他见过最极端的女人,一方面脆弱得好像一碰就会碎掉,无法自理生活,随时随地需要一双有力的臂膀在后头支撑着她。

 另一方面,她又很勇敢,可以为了求生、为了救人不顾一切。

 他越看她越觉得她有一股谜般的魅力,让人忍不住想要亲近。

 柳扬下西装,缓步靠近她,想将西装披在她瘦弱的身体上。

 倏地,金金突然从沙发上跃起,一双哭得通红的眼睛里闪着警戒。

 还好,柳扬心想,起码她没有随手抄起茶几上的电话砸他。

 他敢拿脖子上的脑袋来打赌,要是在两个礼拜前,他这样悄无声息地接近她,她早就打破他的头了。

 他高举双手。“别紧张,我以为你睡着了,想为你盖件衣裳而已。但既然你已经醒了,何不进房去睡?我会准备好早餐,放在冰箱,等你睡醒,随时可以吃。”

 她翻过沙发,确定两人间的距离保持在安全界线后,定定地看着他。

 “真是令人哀伤啊!想想我们都同居半个月了,你居然还不相信我完美高洁的人格,啊!我受到太大的创伤。”他像个唱戏的,大声地唱着走进厨房。“我需要很多食物来安抚我受创的心灵,今天早餐就吃法国吐司、味噌汤、三明治、皮蛋瘦粥和蛋饼吧!”

 什么跟什么啊!金金对着他的背影翻个白眼。她真是越来越不了解这个救她一命的男人了。

 他有时候很正经,像个睿智的哲学家,有时候又仁慈得像天使,但更多时候,他根本就是个疯子,嘴胡说八道。

 她飞快地绕过沙发,正准备躲进客房去,却又想起他说的--打通电话向家人报个平安吧!

 她望一眼茶几上的电话,还是无法确定该怎么对父母解说她目前的境况,但是…她应该还有时间思考才是。

 她转回去捉了无线电话,往客房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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