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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案头上的红烛照映著墙上的大红双喜字,处处张灯结彩,加上大厅内喧哗的人声,不必思考也知道这是婚礼现场的一景。而室的宾客三教九皆有,不令人好奇,究竟是何等人物有此能耐,能教这群八竿子打不著的人们同聚一堂?

 是了,放眼当今,除了天鹏庄庄主楚天擎,恐怕无人能令这群上王皇亲国戚,下至贩夫走卒的宾客,安然无恙地杂处一室。

 只见厅堂之上杯影错,行酒令此起彼落,好不热闹。一阵劝酒之后,在众人的吆喝声中,新郎官神采奕奕地回到新房,揭开新娘子的红头巾,两人甜甜蜜地喝下杯酒,亲热地说著体己话。

 这时,房门却无声无息地打开了。

 “不好意思,这么晚才到。希望没有打搅你们。”

 楚天擎愤恨且挫败地瞪视来人。如果眼光杀得死人的话,此人不知已投了几次胎。

 可偏有人不怕死,还堂而皇之地踱进新房。而且嫌命长的人不只一个,还是两个。若这两人脸愧也就罢了,却见他们眼底闪著浓烈的恶作剧光芒,想来他们根本就是来闹场的。

 “奇怪,大喜之不是该眉开眼笑的吗?怎么你们两位倒臭著脸,一点也不开心?”瞧他们神情依然难看得紧,说话的人双眼一转,看看另一个未开口的不速之客。“敢情两位是怪罪我们没送礼,心中不高兴?瞧,大礼不就在这儿吗?”说著,顺手拿出一个雕刻精致的锦盒。

 唉!楚天擎在心底叹了一口气。眼前这两个不速之客,正是他的生死之风绝影和冷飒。除了他们,还有谁能教他堂堂楚大庄主敢怒不敢言?

 冷飒,人称“夜魅”乃郬藜怪老唯一的弟子,亦为断魂堂堂主之子,为人亦正亦,武功修为深不可测。其师郬藜怪老生前行事怪诞,做为狂放不拘,江湖中人莫不对他敬而远之,生怕惹祸上身;而此心态自怪老死后,便转移到冷飒身上。加上冷飒生冷绝,又出身黑道组织,众人莫不视之为魑魅。

 风绝影,人称“玉面医”其师鬼岩怪医?正是郬藜怪老在世时唯一的好友,也是郬藜怪老的师弟。据说风绝影尽承怪医一身出神入化的武功医术,但救人与否,得视其心情而定。高兴时,就算对方不想活都不行;不想治病时,即使搬来金山银矿,他亦视若无睹。

 对这两个朋友,楚天擎可是头痛极了!想教训教训他们,武功又比下上;何况他们曾救他一命…四年前,他在回家的途中遭人暗算,正巧当时冷飒心情恶劣,顺势抓他们开刀,三两下便摆平了敌人。然后绝影漫步到他旁边,随意瞟了一眼,非常好心地替他“用力”疗伤…从此他就与他们俩结下了不解之缘。

 “谁在乎什么礼物!你们怎么这么晚来?”楚天擎无奈地放开娇,站起来接过锦盒。

 “太热闹。”冷飒终于开了口,却是惜字如金。

 “啊?!”新嫁娘柳绫虽与他们有数面之缘,依然无法了解这简短的回答。

 “他是指婚礼太热闹,他不喜欢。”楚天擎替娇解惑,爱怜地轻抚她柔的脸颊。

 “真麻!原来伟大的楚庄主还是个多情种子。”绝影浑身起了皮疙瘩,甩都甩不掉。

 “只有对象是柳绫的时候。”楚天擎深情地凝视著娇

 绝影更是浑身哆嗦,简直看不下去了。“罢了!礼既已送到,就不打搅你们的房花烛夜了。”

 他转身走出门外,突然又探进头来“盒里是我特地炼制的补葯,嫂子每服下一颗,不仅养颜美容,还能改善体质,包准你们多子多孙。虽不是什么大礼,但你们既不缺名,也不缺利,只好炼炼葯送你们。”

 纵使他说得很没价值,可众人皆知“玉面医”的葯是一粒难求。

 “祝你们白头偕老。”冷飒亦拿出个锦盒,至楚天擎手中。

 柳绫好奇地打开一看,是对龙凤玉佩。楚天擎瞧见,心中煞是感动。这对玉佩是楚家失落已久的传家之宝,他爹的遗愿便是寻回它们;而今,他终能一慰父亲在天之灵。

 “许久不见,多留几天吧!就住在你们以往的房间,可好?”

 “就这么办吧!”

 “叨扰了!”

 柳绫拥著丈夫,轻声地说:“你有两位好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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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庄主,不好了!”一个仆人慌慌张张地跑进花园。

 “什么事?瞧你这么慌忙。”天擎放下手中的茶杯,相当下悦。

 “夫人…夫人她…”男仆急得头大汗、气吁吁,无法清楚说明。

 “你先口气。”绝影倒杯茶让他喝下“嫂子怎么了?”

 只见他咚地一声跪地,磕头不起。“都是小的不好,都是小的错!”说著,自己就掌起嘴来了。

 “绫儿怎么了?她不是到庙里上香吗?”天擎大为光火地抓住男仆的衣襟,一把拎到眼前。

 那名仆役不知是震慑于主子的怒火,或是过于紧张,竟只是颤抖著嘴,呐呐地说不出话来。

 “楚兄稍安勿躁。”绝影解开天擎的箝制放下男仆,向冷飒使个眼色。

 冷飒意会地押住天擎,令他安坐于石椅上。

 “你当然不急了,又不是你的娘子!”

 “白痴!”绝影冷哼一声,翻个白眼,懒得再开口。

 冷飒蹙著眉,警告地看了天擎一眼,对跪倒在地的男仆说:“小李,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早上小的依庄主的指示,护送夫人到观音庙上香,一路上平安无事。谁…”

 “不要说废话!我只要知道夫人到底出了什么事?!”天擎怒不可遏地大吼,用力拍桌。

 “闭嘴!让他把话说完。”冷飒冷斥一声,命令小李继续说下去。

 “就在夫人下轿时,几个莽汉见心起,想要调戏夫人,小的和其他家仆拚命想保护夫人,可是对方人数众多,又使下手段,趁大家不注意时,撒了逃。小的一醒过来,到处找不到夫人,便赶忙回来向庄主报告。”说著,他又磕了好几个响头“都是小的的错!要不是小的疏忽,夫人也不会被掳…请庄主赐罪!”

 “怎么会发生这种事?你们到底是怎么保护夫人的?!”天擎怒火冲天,愤怒地举起手就要劈下。

 “慢著!你昏了头吗?嫂子现在下落不明,你不先思对策救人,还有这等闲情逸致揍人?!你以往的头脑、气度都跑到哪去了?”绝影不悦地斥责天擎,恨不得一拳敲醒眼前这个已经为爱疯狂的人。

 想不到总是豪情万丈、睥睨天下的楚天擎,一沾惹上“爱情”这东西,也如同凡夫俗子般,完全丧失理智和冷静。足见“爱情”这玩意儿害人不浅!

 虽然想着其他事,绝影可也没忘记正事“小李,打斗时你们有没有留意对方是否有何特别之处?”

 “特别之处…啊,有了!小的发现他们的衣襟上都绣有一只狼,而且武功怪异,不像中原门派。”

 狼?!绝影脑中灵光一闪,与冷飒相视一眼,两人有默契地同时开口“青狠帮!”

 “青狼帮?!”

 “青狼帮乃是西域第一大帮,掳掠,无恶不作。倘若嫂子真被他们掳去,还是尽早救出,否则…后果不堪设想。”绝影面色凝重,蹙眉思索“他们此次前来中原,不知有何阴谋?”

 “我才不管什么阴谋!绫儿的安危才是我所关心的!”天擎说著便要往外冲。

 冷飒一个飞身,挡住他的去路。“我和绝影去打探,你留下。”

 “你在说什么笑话?!自己的子当然要自己救,否则算什么男子汉?”

 “你楚大庄主声名远播,谁人不识?真要暗中查探,除了绝影与我,还有谁更恰当?”

 “楚兄就在庄内指挥大局,顺便派人到城中探访最近是否有异地分子走动。一有消息,我们定会马上通知你,救嫂子的重责大任,我们不会和楚兄你争的。”

 “可恶!”天擎挫败地拍击廊柱。除了接受,他没有其他选择。“就拜托你们了!二位贤弟自己可要小心。”

 “少麻当有趣了!”绝影摆摆手,与冷飒身影一晃便消失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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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夜,月黑风高,正是宵小横行的大好时刻。这会儿就正有一群人鬼鬼祟祟地潜入城外一座大宅院。

 “冷大侠传来的口信说夫人被拘于东厢房,应该没错吧?”

 原来这些人是天鹏庄的众好汉。他们接到冷飒的通知,特来解救那过门才半个月的庄主夫人。可是这东厢房乌漆抹黑的,实在不像有人。

 好似回应他们的疑问般,自东厢房内传出女子的呼救声。

 “救命…救命啊!放开我!”

 “嘿嘿!不要怕,我的小美人儿,爷儿会好好地疼爱你的。”话语刚落,又是一阵笑。

 天擎怒气冲天,亦担忧爱的安危,砰地一声将房门给踹开。

 “无小人!还不放开她!”

 “你是谁?竟敢坏了爷的好事!”

 天擎如一阵狂风般迅疾地抱过柳绫,仔细检查娇有无受伤。见她除了受惊吓外,一切安好如故,这才放下心中大石。他将她至庄内老总管严戍手中,转头无畏地瞠视对方。

 “报上名来!爷儿我不打无名小卒。”

 “楚天擎。”

 “哈哈!楚天擎,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倒闯进来!”

 “我呸!就凭你这无之徒?”天擎不层地睨视他“鼠辈,报上名号,楚某人给你个痛快!”

 “爷儿乃是青狼帮帮主裘轶座下的大弟子,狼啸堂堂主…厉胜!”

 “罗哩叭唆的像个娘们似的,一听就知道没什么真材实料。”

 “大胆!”厉胜大怒,拿起双锤向前直扑而来。

 天擎也不甘示弱地上去,两人便在园中大打出手,霎时天锤光剑影,难分难解。他处的青狼帮众闻声而来,亦与天鹏庄人你来我往地打了起来。

 在这一场混乱中,独缺冷飒和绝影二人。他们当然不是胆小怕事,只是喜欢居高临下地看好戏罢了。而且他们还有更重要的事待办,怎么能随便浪费体力?

 “时候差不多了,该走了!”绝影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尘上。

 冷飒无言地颔首起身,两人齐往树林深处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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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个老人隔著昏暗的烛火而坐,低声地谈论事情,显得极度神秘,似乎有著什么阴谋。蓦然之间,传来异物划空而过的声响,定神一看,桌面已牢车嵌著一枚叶片。两人大惊失,皆震慑于此人深厚的内力,但他们也不是省油的灯,身形一闪,随即出了房门。

 随著前方模糊的身影,他们很快地来到一处空地,仔细一瞧,不过是两个不知死活的小免崽子,量他们也没什么能耐。于是两人左瞧右看地,想找出那名高手;只是放眼望去,方圆十里内尽是尘土,连草都不见,哪有什么人影?

 “甭瞧了,这儿只有你眼前几个,毋需费心。”

 “就你们两个?!你们莫要信口雌黄,快把正主儿叫出来!”头黄发的老人轻视地说。

 “没想到我们这么被人瞧不起。”绝影挑高眉头,瞥了冷飒一眼。“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这么晚请两位老人家出来,不过希望两位能为我们解惑。”

 “解什么惑?”

 “很简单,晚辈不过想了解两位大老远自西域而来,究竟所为何事?”

 二老一听,神色怪异地互视一眼,其中一名面容阴沉的老者冷冷地开口“不说又如何?”

 “由不得你们。”冷飒冷冷地说,与绝影毫无预兆地出手。

 “卑鄙!你们中原之士向来自称侠义,怎么干这种下三滥的把戏?”黄发老人不平地哇哇大叫。

 “我可没自称为君子,裘轶老儿。”绝影戏谑地回答。“想必那人便是你的老友柴扇啰?”

 “算你有眼光。还不早早认输,爷们尚可饶你们一命。”

 “可我偏爱找死,怎么办?”轻松闪过一掌,绝影看似无心地甩甩袖。

 裘轶及柴扇却是愈来愈胆战心惊,想不到这两个年纪加起来还不到他们一半岁数的后生晚辈,随意一举手一投足,都足以置人于死地,而且内力源源不绝,不见有所疲乏;相对之下,他们却已气吁吁,后继无力。

 不行!得使出撒手鐧。袭轶偷偷撒出一把葯粉,不料他们只是轻挥衣袖,葯粉反落在自己身上,被撂倒在地。

 “五毒散?啧,真可惜呀!我们可是百毒不侵。”绝影迅速点了他们两人的道,偏头看着冷飒“你问吧!”

 冷飒面无表情地立于受制的两人身前,一眨眼便搜出解葯。“说!为何来到中原?”

 “要杀要剐随便你,别想从爷们口中得到任何消息!”

 “哼,嘴很硬嘛!我倒要瞧瞧你们多有骨气。”冷飒冷笑一声,将葯丸捏碎,使其随风飘散。

 “我的葯!”裘轶咆哮出声,哀痛不已。他和柴扇早受不住毒火攻心,浑身战栗,脸色惨青。

 “将死之人还在乎这些小事?”

 “你…”二老怒极,又无话可说,只能努力瞪大眼睛,恨不得用目光杀人。

 绝影观看他们脸色,知道已经是最大限度了,真要把他们玩完,那可得不到任何消息。“我们来做个易吧!在下提供解葯,你们负责回答问题。不知两位意下如何?”他顿了下“但是我不会解开你们的道。反正你们武功不如人,何必如此费事。”

 听到有解葯,两人心下三吾,但接下来的话却令他们气恼不已。此刻,他们决定“更加”讨厌眼前的小伙子。无奈自己的生死掌握于对方手中,只能怨怼老天不长眼,教他们俩碰上这两个恶魔…一个冷血无情,一个狗嘴吐不出象牙来。

 “喏,解葯在此,吃不吃随你们。只是再过一刻,我们恐怕就要『天人永隔』,届时别忘了在阎王面前为我们美言几句。”看他们仍犹豫不决,似在怀疑他提供的解葯,绝影忍不住讽刺道:“早晚都是死,怎么还一点冒险精神都没有?亏你们还是一方枭雄。”

 二老闻言,只有接过服下。这葯丸入口即化,且有一股清香,使人通体舒畅。至此,他们终于心服口服,遂将来龙去脉说明。

 “我们得到消息,据说那赤灵果乃千年神物,可增进一甲子的功力,而且即将开花结果,所以率领青狼帮众前来搜寻,希望能获知其下落…”

 “如果得手,还想顺便一统江湖、称霸武林!”绝影替裘轶接下去说。

 “嘿嘿!”被看破心中打算,裘轶赧颜干笑数声。

 “无知!赤灵果虽是千年异果,却只能治病,随便食用的话,即使要不了你的老命,也会令人丧失神智、武功尽失!”绝影严声斥责。

 世上就是有这些喜欢听信谣言的人,才会搞得天下大

 “怎么可能?所谓无风不起,事出必有因,你又凭什么教人信服?”

 “就凭我是玉面医,够不够格?”

 二老不咋舌。原来是玉面医,难怪随随便便就能解去五毒散的毒。据闻其出现之处“夜魅”必在一旁,那另一名如死神般的男子不就是…

 “夜魅!”两人同时大叫出来。

 “算你们还有点头脑。但你们青狼帮倾巢而出,不怕虎视眈眈的焰豺门侵袭?”

 “啊!果然是诡计!”

 焰豺门也是西方一大黑帮组织,野心地想称霸西域,只是处处受制于青狼帮,一直无法突破现状。得知裘轶有心东进中原武林,焰豺门便放出谣言,意引他上当受骗,藉机实现其计画。而裘轶对自己的势力有恃无恐,竟然踏入别人的陷阱而不自知,现经绝影指出,才恍然大悟。

 “你们定吧。”既已得知所要的消息,冷飒解开加诸在他们身上的锢。

 “你们倒是够意思的。虽然不怎么讨人快,可是很教人欣赏。这朋友我定了!”裘轶和柴扇相当感激,但说不出什么道谢的话,却又觉得不能与他们失之臂。

 泠飒和绝影向来随心所,闻言无谓地耸肩应允,四人倒成了忘年之。领著他们带回青狼帮众徒后,绝影破例为他们疗伤,免得他们回头打不过焰豺门。袭轶与柴扇表示将整顿帮务,严定帮规,另赠他们一只令牌,表示青狼帮人见牌必会随传随到,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唉!相见恨晚,时间又不容许深谈。今一别,不知何才能再见?”

 “又不是生离死别!来方长,只希望两位到时可别嫌烦。”

 柴扇和裘轶朗笑几声,起身告辞。柴扇临走之时,似有所悟地询问绝影。“你是否和梅谷的梅苡湖有什么关系?”

 “梅谷?梅苡湖?我该知道吗?”绝影眼问号。

 “没什么,不过与她有过数面之缘,也不算认识…”柴扇沉半晌,笑着挥别两人“走了,记得来找我们玩。”

 绝影看着他们离去的身影,迳自沉思著,对冷飒专注的凝视丝毫不觉。

 尽管绝影表面不动声,冷飒却未遗漏他刚才的些微错愕…他们相识十多年,彼此再熟悉不过,绝影的一举一动如何能逃得过他的法眼?但他终究没多说什么,只是轻触绝影瘦削的肩头,淡淡地说:“回去吧!”

 绝影自思中惊醒,张著一双美目回首望着他。冷飒抚上他的脸庞,轻捏一下“发什么呆?”

 “没什么!”绝影回过神,捂颊不高兴地瞪了他一眼,大步走向来时路。

 冷飒挑著眉,闲适地跟随在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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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正是十五,月皎洁,微风轻送,令人感到十分舒

 可惜并非所有的人都对月圆感到欣喜…瞧那在山中冷汗直、痛得地打滚的人就知道了。

 “绝影,不要再忍了,让我帮你!”一旁的冷飒再也看不下去,伸手想扶起他。

 “不要!你走开!”甩开他的手,绝影忍痛起身,岂知双腿无力,一个踉跄又要跌倒。

 淡淡的月光洒落,落在绝影吹弹可破的肌肤上,身上的肚兜和前的突起明白地显示出绝影的别。

 没错,江湖人称“玉面医”的风绝影,是个货真价实的女娃儿!

 冷飒眼明手快地抱起她,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点住她的道,揭开她的衣服,随即盘坐其后,双掌贴住其背,替她运气祛寒。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冷飒深深吐了一口气,收回双掌的同时,顺手点了她的睡。他仔细又轻柔地用衣袖拭去她的汗珠,为她理好衣著,静静地拥她入怀。低头凝视她安详的睡容,冷飒不出微笑,轻啄著那两片娇俏的未,思绪飘回了从前。

 那年,他不过十二岁。某个也是十五的月夜,师叔鬼岩怪医突然来访,怀中抱著个小女娃。虽然她冷得直打哆嗦,却不哭闹,只是睁著大眼,静静地看着大家。那时,她才五岁。

 师父领著他们到他平练功的火池,师叔小心翼翼地将她置于火池中,双掌贴于其背,祛除她的寒意。许久之后,师叔才把早已昏厥的她抱上来,只说她是孤儿,名叫风绝影,并宣布他们将在此长住。

 后他才隐约得知,小绝影的痼疾是为人所害,每半年便会发作一次,只有借助火池及深厚的内力,才能保住她的小命。但这只能治标不能治本,除非找到赤灵果,或下毒之人的解葯,否则永远得受寒气袭体之苦。但师父和师叔却绝口不提究竟是谁下此毒手,绝影亦不肯吐半句,他即使有心,也不知从何帮起。

 或许是两人有缘吧,他对这小自己七岁的小女娃相当疼惜、纵容,只有在面对她时,他才会出笑脸。他时常带著她四处寻幽探访,玩得乐不思蜀,每每到明月当空、天星斗,才意犹未尽地返回,也因此常受师父责骂。

 两个老人对小绝影也疼到心坎裏,几乎是有求必应,只严厉要求她必须以男装示人,不得漏自己为女子一事。

 师父和师叔临终之时,将她托付给他,要他立誓保护并助她寻找赤灵果。所以长久以来,他总是习惯性地呵护她。纵使她十分独立,亦有足够的能力自保,他就是忍不住要担心、照顾她。

 思及这两年绝影发作的情形渐严重,他更是担忧不已。不过柴扇临别时的问话,以及绝影不寻常的异状,似乎…

 怀中的人儿动了一下,打断冷飒的冥思。见她浓密鬈长的睫煽动,他悄静地将她平置地上,深深地瞧了一眼,便在口处盘腿打坐。

 绝影慢慢醒转,张开眼便看见冷飒宽阔的背影。她坐起身,自行运气。

 调匀气息,绝影眼一张开,就望见冷飒贴近俊朗的面容,脸上还出似笑非笑的神情。她伸手推开他。

 冷飒顺势接过她的手,探著脉搏“很好,相当平顺。”

 “废话!”绝影咕哝一声,偏过头去想整理紊乱的发丝,冷飒很自然地接手。

 他向来喜爱她柔细黑亮的发丝,闪著丝缎般的光泽,引人触摸把。他最爱双手穿梭其中的柔顺触感,而为她东发更早已成为他专有的权利和享受。

 又来了!绝影翻个白眼。她又不是缺手断脚的,老当她是三岁小孩。算了,反正也争不过他。

 大家总以为冷飒冷酷无情,根本是被他的外表给唬住了。殊不知他私底下就爱寻她开心,镇冰冷的脸孔,也不时展笑意,看了就刺眼。

 她并非没有感觉之人,他对她的好她怎会不晓得、不感激?只是相识这么多年,道谢似乎略显多余。而这些年来,他竭尽所能地陪著她上山下海探询赤灵果的消息,却是一无所获。其实她一点也不在乎寒毒能不能祛除,可是她不愿他就此葬送自己的未来。这份人情太过沉重,她如何还得起?

 “想什么?”冷飒为她东好发,伸手在她眼前挥舞。

 “你表里不一。”

 “什么?!”

 “人前一个模样,人后又是另个嘴脸,不是表里不一是什么?”绝影扬著眉,促狭地说。

 冷飒笑着摇摇头,拉起她拂去她衣物上的草屑,往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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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街道上传来小贩的叫卖声,过往行人络绎不绝,显示出大唐繁荣太平的景象。这里即是商业发达的扬州城。

 冷飒及绝影步入城门,无视于四处投来的爱慕眼光,优闲地在人海中穿梭,却不时有女人前来搭讪,甚至想要“一亲芳泽”

 也难怪众女子们如此大胆,唐朝民风开放,少有什么世俗包袱,见了俊俏的哥儿,怎能不像蝶儿碰上了花儿般,一拥而上?

 仔细瞧瞧冷飒,一双剑眉斜飞入鬓,星眸乌黑深邃,五宫如雕刻般的完美;加上他身形顺长结实,散发出绝对的刚毅,正是致命的吸引力!

 至于绝影更甭提了。脸蛋精致细,眼神清澈如一泓秋水,虽过于瘦弱,却掩不住其翩翩风采。

 难得见到如此“活生香”的货,各家姐妹无不使尽浑身解数。只是冷飒和绝影向来厌烦无谓的打搅,眉头一皱,眼神冰冷地睨视众人,毋需开口,众姐妹为其身上的杀气所吓,须臾便如鸟兽散,一个不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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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深人静,万籁俱寂,一个人影迅疾的出现在客栈屋顶。

 黑影才悄悄摸进房内,便给擒住。

 “三少爷,是我,古元。”他极小声地说,生怕吵醒别人。

 抓住他脖子的手并未放松,黑暗中他只感到投于身上的凌厉眼神。

 “堂主请您务必回去一趟。”古元并未因对方的沉默而打消来意,仍继续说著。

 环在脖子上的压力倏然消失,室内因点燃的灯火而明亮。古元看着三少爷,他正无动于衷地坐著,缓慢地喝著茶。

 “请少爷赶紧回堂内…”古元话未尽,却被冷飒锐利的眼神打断,只能胆战心惊地嗫嚅道:“堂主夫人…身染顽疾,众大夫束手无策,恐怕…”

 冷飒拧著眉,突然开口道:“进来吧!”他早发现她躲在门外偷听。

 绝影毫无愧疚,堂而皇之地推门而入,坐在一旁。“继续啊!就当我不在。”

 迸元诧异地看着绝影,凭他的身手,他竟未发现有人站在门外?!他犹疑地瞟向主子。

 “没什么是她不能知道的。”

 三少爷虽然语气淡漠,但古元可对这人另眼相看了。

 想他家堂主夫妇可是三少爷的亲生父母,三少爷依然爱理不理,连个好脸色也没有;现在竟然…简直令人匪夷所思。

 “我乃断魂堂之藏门主,古元。他即为敝主上冷无堰之三公子。”古元恭敬地向冷飒一揖“今夜奉主人之命,特前来请少爷回堂,因主母突染奇疾,性命垂危…”

 “是何症状?”

 “夫人自月前便昏睡不醒,眉心之间忽然出现红痣,并渐转青,只能喂食质食物维持生命,大夫们也一直诊断不出原因。昨天清晨开始,夫人却不断咳出鲜血,气息逐渐衰微。”

 绝影低首沉半晌,忽地灵光一闪,大呼出声“快!你即刻赶回堂里,命人准备三大缸滚烫的水,各置入数十片榕、柳、桃叶,依序撒进朱砂、白芷、石榴子!我们随后就到。”

 迸元愣了愣,尚未清状况,冷飒便将他拎到外头“还不快滚!”

 迸元这才恍然忆起“夜魅”必然伴随著“医”既然有医出手,夫人必当有救。他赶紧回堂通知众人准备。

 “很棘手?”

 “赛睡神,你说如何?”绝影耸著肩,不置可否。

 的确不好搞定,毕竟此毒已有四、五十年不再出现,他们也是从她师父那里听来的。据说中毒之人会一直沉睡,死前五天开始无意识地咳血,直到气绝身亡。就目前的情况而言,要找到解葯无疑是异想天开,唯一的办法只有…

 两人急速回房各自收拾一下,施展轻功迅捷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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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断魂堂位居扬州城外,地理位置隐密,除去天然的屏障,还设立各式奇形八卦,寻常人是无法进入的。

 今夜,由于玉面医的一番话,让整座庄园动了起来,灯火辉煌,喧哗不已。

 冷飒及绝影一到达,便让人带到堂主夫妇的厢房。绝影走近沿观看病人的气,把脉探测,神色相当凝重。

 “将我代你们准备的三大缸热水抬进房来,其余人全部出去,不准进来。”拿著金针坑邙准确地扎在各大上,绝影头也不回地下令。

 “不,老夫要留下来。”断魂堂主冷无堰说道。

 “你懂医术?”

 “不懂,但…”不待他说完,绝影便无礼地打断他的话。

 “既然不懂,那就请移动您的尊腿滚出去!别在此妨碍我。”绝影看也不看他一眼,迳自指示仆役放置好水缸,并从身上拿出许多瓶瓶罐罐,东倒一点、西加一些的忙得不可开

 冷无堰何曾受过这等无礼对待?他正想破口大骂,冷不防被儿子给拖了出去,房门在身后被重重关上。

 “你这不肖子!你娘都已经病危了,还要我派人将你找回来!还有,你看看你得是什么朋友?”冷无堰气得七窍生烟,抓著冷飒便是一顿臭骂。

 “可以救命的朋友。”冷飒不为所动地冷冷相应。

 所谓“吃人嘴软,拿人手短”现在他们有求于人,只有忍气声。冷无堰强抑中怒火,才一个举步,便被身后的话语挡下了。

 “我劝你最好别去打搅,否则她极有可能撒手不管。”冷飒背靠著树干,双手叉于前,懒洋洋地看着父亲。

 “你…气死我啦!”怒瞪著自己的儿子,冷无堰实在不知该说些什么。

 不可爱!这小子打出娘胎就不可爱!不哭闹就罢了,还像不动明王似的缺乏七情六。好不容易被郬藜怪老给掳去当徒弟,本想能够改变其情,结果却是变本加厉,连老子都不放在眼里,真是岂有此理!

 “爹,您别生气了,三哥的个性您又不是不清楚,他也是无心的。”一位妙龄女子安抚地说。

 “就是因为无心,我才生气。”看着眼前另外三个子女,冷无堰更是无力。

 老大冷竣,今年二十八岁;老二冷峥,二十七岁;最小的女儿冷雨筝,芳龄也有十八了,但竟然没有一个结婚生子!他的儿女皆是人中龙凤,前来提亲的人不知有多少,可全被他们打了回票。幸好他们三个人会说会笑,该冷静时不至于冲动行事,这是唯一值得欣慰的事了。

 众人忙了一夜,直至东方渐鱼肚白,远处传来啼。

 紧闭的房门终于打开,绝影缓步走出门外,将手中的纸交给冷无堰。“照这单子抓葯,每餐前服用,吃个几帖就好了。另外差人替夫人梳洗一下,免得受了风寒。”她微口气,有些心余力绌地说:“给我一间房。”

 泠飒二话不说地抱起她,纵身回到自己的房间,无视其他人讶异的眼神。

 轻轻将她安置于沿,只见她无力地倚著他,呼吸急促。冷飒为她拭去鼻尖上的细小汗珠,凝望着她苍白无血的面孔。瞥见她左手上似有血迹,他连忙拉高袖口检查上面的伤痕。

 “赛睡神必须以寒沁萝为葯引,我身上的寒毒即是寒沁萝。”她阁著眼眸,淡淡地解释。

 冷飒将她紧拥在怀里,不舍地摩挲著她的脸庞,在她耳边低语:“谢谢。”

 “相较于你为我做的一切,这根本微不足道。”仰头瞧见他眼底的忧虑,她嘴角出一抹摄人心魂的微笑“我没事。”

 冷飒的心跳忽地漏了一拍,而后不动声地拿起葯膏替她上葯,让她安然歇息,自己则靠坐在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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