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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蓝牧威还记得,当她吐出这句话时,他心底有多么震惊。

 他或许气她、怨她,却从未真的想过要离开她。

 “答应…什么?”许久,他才从颤抖的中挤出话来。

 “我们离婚吧!”她苦涩一笑,泪水成串掉落。“这不是你一直想要的吗?”

 “是没错…”自己的所作所为让他无法否认。

 “努力了半年,我终于想通,也打算放弃了,这桩婚姻从一开始,就是在你万般不愿的情况下开始的,现在结束,不过是还你自由罢了。从现在开始,你不会再被我绑住,可以随心所过你想过的生活,也可以再婚…和你真心喜欢的女孩。我祝福你!”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还能像个好朋友般,给他这些祝福?或许她不愿他直到最后一刻,还依然恨着她吧!

 “当然。”震惊使他像木偶般,脑中一片空白,根本无法思考,只能浑浑噩噩地说着敷衍虚应的话。“如果再结婚,我当然会娶自己喜欢的女人。”

 她畔的微笑加大。“真的祝福你…希望你永远幸福,平安、快乐。”

 “谢谢。”他依然处于呆滞的状态,只有嘴还能动。

 “那我先进去休息了,今晚我睡客房,你不必担心被我打搅。”说完,她转身走进客房。

 他茫然坐下,望着前方的墙壁,怔忡地失神。

 折磨了半年,她提出离婚的要求了!他终于摆这个从来不想要的子,应该很高兴,他为什么不笑呢?

 为什么不跳起来电话通告所有亲朋好友,邀他们一起过来开香槟庆祝?他为什么要呆坐在这里?好像他的心刚被人刨走,空得难受?

 他该万分乐意地答应,然而他却迟疑了。不过…

 她既然提出离婚的要求,他也不可能挽留,为了赌一口气,他痛快地签下离婚协议书,终止两人的婚姻关系。

 然后他宛如放出笼的小鸟,在刻意的放纵堕落下,荒唐了大半年,直到某一天在某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女人身旁醒来,望着那具光溜溜的冶娇躯,他突然觉得恶心想吐。

 他冲进厕所,吐得连胆汁都呕出来,才跪坐在马桶边低声痛哭,承认他只是懦弱地麻痹自己,其实他还爱着天晴。

 大彻大悟之后,他立即赶往天晴在美东的住处,然而她并不在那里,他只遇见天晴的哥哥纪天寒。

 纪天寒恨透了这个骗了妹妹清白又始终弃的浑蛋,只冷冷地告诉他:“天晴再婚了!”

 “你说什么?”蓝牧威的口彷佛被人用力捶了一拳。

 “天晴遇见更好的对象,已在我爸妈的安排下嫁到外地去了。现在小俩口婚姻幸福,你别不识相的去打搅人家,知道吗?”纪天寒恶狠狠地揪着他的领子警告。

 “我…知道了…”

 蓝牧威整个人都傻了,想到那个可爱痴心的女孩已经成了别人的子,属于另一个男人,他突然又有种想痛哭的感觉。

 他浑浑噩噩地离开,为了不破坏天晴好不容易得到的幸福,他没有去找过她,为了不让自己更心痛,他也不敢探听天晴的下落。

 失魂落魄地过了八年,直到那天若不是他巧遇天晴的堂妹,否则他将永远不会知道,天晴根本没有嫁人,纪天寒是骗他的!

 没有人知道,当他知道天晴仍是独身时有多么高兴,简直像要疯了一样,恨不得立即上翅膀飞回台湾找她。

 不过毕竟经过六、七年社会的历练,他没有莽撞行动,而是先告知家族,取得大家的谅解与协助,才买机票直奔台湾,进行他的追计画…

 而天晴却躲着他,她一直以为他恨她,其实他不。如果恨她,他不可能夜夜回到她身旁,搂着她才肯入睡。

 他只是气恼,气她让他陷入被迫的窘境,这对当时才二十出头的他来说,无异于拿把刀架在他的脖子上婚。

 因此他把被胁迫的怒气发在她身上,拒绝相信她的无辜。

 终于他的报应临头了,她心碎提出离婚的要求,而他却在离婚之后才发现,自己真的真的很爱她!

 离婚之后他经常想起她,想起她柔柔的微笑、她的体贴顺从、她的真心真意,还有被他弃如敝屐的爱。

 他转头看看躺在身旁的天晴,她不知何时已经睡着了,他凝视的眼神变得更加温柔,小心翼翼地伸出双手,将她抱进自己怀中。

 真好!他足地出微笑。经过了八年的时光,他终于能再度拥抱她了。

 他抚着她可爱的短发,脸上充眷宠。她虽剪去长发,但是依然美丽如昔…不,自信与成的妩媚让她更加美丽。

 “我爱你,天晴。”他深情地在她酣睡的脸颊上印下一吻,然后足地闭上双眼,与她相拥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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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早,太阳缓缓从山头升起,金光宛如一支支黄金铸成的箭矢,投向大地的每个角落。

 太阳出来没多久,天晴就醒了过来,因为几只小麻雀停在她的窗口,七嘴八舌地谈论清早觅食心得,吵杂的啁啾声将她从睡梦中唤醒。

 她睁开眼睛,将视线转向身旁的位,不过它巳经空了。

 “?!”她立即弹跳而起,慌张地四处张望。

 他不见了?昨天夜半时分她曾醒来一次,那时他还在呀!

 想起昨夜,她不由得羞红粉颊。她从不知道自己的睡相这么糟…昨天半夜醒来竟然发现自己窝在他怀中,舒服地睡着。

 她连忙检查一下位置,发现是她自己捞过界去,不是他睡到她的位来。她吓了一跳,赶紧悄悄栘回自己的位置,怕万一被他发现,那可就尴尬了。

 躺回早已没有余温的位,她突然觉得有点冷,拉紧被子再度试着入睡,这时身旁的他突然发出一声类似叹息的吐气声,又把她吓了一跳,不过后来没有其他动静,她想那应该只是在睡梦中无意识的呓语吧…

 天晴猛然从沉思中回神,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吧?他不见了,难道是天色未亮就溜下山去了吗?

 她说不出心中的怅然感受是什么,只觉得很失望!

 梳洗过后,她换上衣服走到前门去查看,发现他的车还在,他没走!

 快的小天使开始在心中唱。不过他到哪里去了?

 啊!会不会…她赶紧往小路的另一头奔去。

 “牧威,你在做什么?!”

 当天晴看见欧敬湖院子里那个打着赤膊、身汗珠,正高举斧头劈柴的男子,忍不住失控地惊呼。“我在帮欧老伯劈柴呀。”他停下动作,朝她出洁白的牙齿。

 欧、欧老伯?

 天晴面颊动地转头看向另一边,欧敬湖正用不以为然的牛眼瞪着她。

 “小子,如果柴劈完了,顺便给我搬进柴房去。”他当没看见天晴似的,径自对蓝牧威吩咐道。

 “没问题!欧老伯,您先进去休息吧,我很快就做好了。”蓝牧威回答。

 “哼!”欧敬湖刻意朝天晴的方向用力哼了声,这才转头走进屋里去。

 他一走,天晴赶紧靠过去问蓝牧威:“你为什么跑来这里帮他劈柴呀?是他叫你做的吗?”

 “其实也不算是啦。因为我问他必须做点什么,他才愿意相信我的诚意,他就叫我来劈柴。”只是没想到,劈柴还耗费体力的。

 “你没必要这么做呀…”就算是为了帮她,也没要如此牺牲吧?

 “其实无妨!帮他做事也是联络感情的好方法。”

 “我倒觉得他是故意整你。”天晴嘟嘴看着地柴薪,这么多柴,欧敬湖几个月也烧不完吧?

 “或许他确实是这么想的没错,不过我做得愈多愈好呀,这样他才会知道,我们很有诚意和他朋友,久而久之他自然会打开心房,让我们亲近他。”

 “嗯,你说得也有道理。那我也来帮忙吧!”天晴拍拍手,立即弯下,帮忙将散的柴薪收集成一堆,然后分次搬进一旁的小柴房里。

 他们两人分工合作,一个劈柴,一个整理搬运,待劈的柴堆愈来愈少,原本散落柴薪的凌乱院子,也逐渐变得清

 欧敬湖站在窗前,默默看着两人忙碌地劳动着,许久之后哼了一声,臭着脸转身走开。

 终于,天晴和蓝牧威把所有的柴全部劈完、也搬进柴房放好了,两人开心地抹着汗水相视一笑,心中有种说不出的足感。

 这时欧敬湖推开门走出来,手上端着一个木质大托盘,啪地一声,鲁地放在院子里的木桌上。

 “这是给你们吃的,可别说我占你们便宜,让你们做白工!”他倨傲地昂着下巴说道。

 “这是您自己做的吗?”天晴看见托盘上有盘冒着热气的葱抓饼,还有一大壶漂浮着野生植物的青草茶,看起来美味极了。

 “我先吃了。”蓝牧威没吃早餐,又帮他劈了一上午的柴,这会儿早就饥肠辘辘,看到热腾腾的食物,顾不得手脏,随意在子上拍去木柴的碎屑,就抓起烫手的葱扒过来吃。

 “唔…好烫,可是好吃!”他咬了一口,张嘴呼出热气。

 “我也吃吃看。”天晴也跟着抓起一块饼,小口地咬了起来。“真的耶!好香好好吃喔!”

 看他们俩吃得津津有味,欧敬湖脸色缓和不少,眼中甚至还出现一抹不易察觉的喜悦。

 不过他不愧是人见人怕的怪老头,一等他们吃完,他马上板着脸收走托盘,然后走进屋内把门关上。

 虽然又吃了闭门羹,但天晴的心情却相当不错,一路边走边哼英文歌。

 “你这回不丧气啦?”蓝牧威好奇地问。

 还记得昨天他刚来时,她因为吃闭门羹受挫,茫然坐在门前发呆,好像一只途的小白兔,让他看了万分心疼。

 “不!因为我感觉得出来,他对我们的态度已经开始软化了。”她红润的菱扬得好高。

 “真的?你怎么知道?”真神!

 “你没发现吗?他已经肯让我们走进院子,还请我们吃东西,这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事。”

 “但他还是甩我们的门呀!”至少这点就没改变。

 “是没错,不周今天他甩门的力道小了很多,不像以前那么用力。”

 “这么听来,的确是个好现象。”呵呵,他倒没发现。

 “所以我要继续加油,相信再过一段时间,他一定愿意和我商量参展的事。”

 “我相信会的。”只要她下定决心,很少人不被她打动的。

 “对了!我要谢谢你,若不是你一大早跑去帮他劈柴,他也不会让我进他的院子。”她有点害羞地对他甜甜一笑。

 他才刚来一天,就做到她花一个礼拜做不到的事,她真是惭愧。

 “别光谢我,你也付出很大的努力呀,瞧瞧你的手都红了。”他拉过她的手,心疼地检查被木头的皮扎红的柔掌心。

 他温热的大掌握住她微凉的小手,力道轻柔而缓慢地着,这种感觉好像又回到初恋时那段时光,那时他对她也是这般温柔,连望着她的眼神都充深浓的感情。

 他现在就像当初那样深情地望着她,头逐渐往她的方向倾…

 天晴知道他的意图,却无法躲开。

 呱嘎呱嘎…

 他的正要贴上那梦寐以求的柔,忽然有只怪鸟从树林中窜出,嘎嘎怪叫着飞越他们头顶。

 “吓!”天晴吓了一大跳,立即把蓝牧威推开。

 “快中午了,我们回去吧!”她回避地转开视线,独自快步走远。

 “唉!”蓝牧威不甘心地仰头瞪着那只逐渐飞远的怪鸟,气愤地咕哝:“昨天真该带把猎上来。”

 那只笨鸟可知道,这是他们睽违八年的吻呀!她好不容易才撤下心防,愿意让他吻她,要再等到这样的机会,天知道是多久以后的事?

 呜呜,他梦寐以求的香吻飞了!

 “牧威?”天晴走了一段路,发现他没跟来,随即回头喊道。

 这回就暂且饶过你!

 蓝牧威又孩子气地瞪了眼已成小黑点的鸟儿,这才追上前去。

 “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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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请喝茶吧!”

 天晴端着刚学会的道地青草茶,送到正在下棋的两人身旁。

 “抱歉,你先放旁边好吗?我等会儿再喝,我现在要专心痛宰敌人。”蓝牧威抬头对天晴仓促一笑,又将注意力转回棋盘上。

 “哈!哼,是谁痛宰谁还不知道呢!”欧敬湖起灰白的长胡子,嚣张地冷笑。

 这些日子,蓝牧威和天晴天天到欧敬湖家里做苦工,男的劈柴挖土,女的除草种花,经过半个多月的努力,他总算肯给他们稍好一点的脸色看。

 后来某一天,欧敬湖知道蓝牧威很会下黑白棋,从此之后他成天找蓝牧威挑战棋艺。

 “好。”天晴将青草茶放在一旁的椅子上,微笑着走到他们桌旁观棋。

 “这些棋子真的好漂亮!”她每看见一次,就忍不住赞美一次。

 他们现在下的黑白棋,全是欧敬湖自己亲手做的,他选用泽暗沉的黑檀木和泽较淡的枫木雕琢而成,每颗棋子都呈现扁圆状,虽然没有什么图样,但因为不断打光磨亮,所以粒粒都像珍珠一样浑圆滑润,触感好

 “呵呵!只可惜你不会下棋,不然我就磨一副送你。”欧敬湖就是明知道她不会下棋,才故意这么说。

 “可是我会下呀!如果我这盘嬴了,你就磨一副棋送我怎样?”蓝牧威知道天晴喜欢,想尽办法要帮她拗一副。

 “问题是你赢得了吗?”虽然输过无数盘棋,欧敬湖还是不怎么瞧得起这个年轻人的棋艺。

 “那就试试看喽。”蓝牧威笑嘻嘻地下了一颗强棋。

 “噢…”欧敬湖脸上浮现警觉之,开始伤脑筋了。

 十五分钟后,顽强抵抗的欧敬湖还是不得不俯首称臣,彻底认输。

 “你这小子,确实有两把刷子。”他总算勉强称赞蓝牧威的棋艺。

 “那么依照约定,您该送我一副棋!”

 “棋?什么棋?刚才我可没答应!”欧敬湖赖皮地翻脸不认账。

 “啊?!怎么这样?您赖皮!”蓝牧威和纪天晴怎么都没想到,身为长辈的他居然赖账!

 “随你们怎么说,反正我没答应。下了一下午的棋,我老人家累了,要进去睡觉了。”他真的拍拍股开溜了。

 “欧老伯!”

 他们在后头懊恼地叫嚷,他却只是敷衍地摆摆手,随即溜进屋里,把门关上睡大觉。

 “欧老伯怎么可以赖皮嘛!”天晴气呼呼地跺脚。

 自从知道欧敬湖不喜欢人家叫他欧老师之后,她也跟着蓝牧威喊他欧老伯,果然欧敬湖对她的态度就好了很多。

 “唉!他虽然年长我们二、三十岁,但却比我们更像个孩子。”

 “就是说嘛!”

 然而即使再懊恼不平,人家已经溜进屋里躲起来,他们又能奈人家何?

 只能自己摸摸鼻子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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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夜,蓝牧威丧气地从上坐起,宣布暂时放弃睡眠。

 可能是白天精神太亢奋了,上的时间又很早,所以躺了快一个钟头,他还是了无睡意。

 他转头看看身旁,天晴正沉沉睡着。他微微笑,爱怜地在她脸上轻吻一下,才掀开睡袋下

 夜深重,他先穿上薄夹克御寒,然后悄悄拿了大门钥匙到外头散步,心想让自己动一动,会不会比较好睡。

 今晚月不错,近满月的月光照亮了大地,四周虫声唧唧,他沿着小径走着,享受难得的虫声奏鸣曲和没有霓虹灯的乡野夜景。

 他悠闲走着,不知不觉晃到欧敬湖的小木屋附近,原以为他必定睡了,因此他已经扭过脚尖准备离开,然而那一刻他却看到庭院里有微弱的灯光,顿住脚步仔细一看,欧敬湖还坐在院子里的木椅上,一边喝着清酒,边仰头望着月亮,脸上有种说不出的哀伤悲恸。

 这样的欧敬湖他从未见过!

 他见到的他,总是愤怒的、讥讽的、暴躁的,没想到他也有悲伤的一面,看了真令人鼻酸。

 默默看了半晌,他大步走过去,决定坐下来陪他聊聊。

 “欧老伯。”

 “你…”看见他出现,欧敬湖有点惊讶。

 “我陪您喝一杯!”他进屋拿了杯子,替自己倒了杯酒。

 “你这小子半夜不睡觉跑来这里干什么?”想到刚才自己脆弱的模样可能被这小子看见,欧敬湖便感到些许羞窘。

 “睡不着呀!”蓝牧威故意用开朗的声音大声说:“大概是今天还不够累,所以怎么也睡不着。”

 “怎么?那丫头不是你的女朋友吗?想累还不简单,睡前多做几次『运动』不就累了?”欧湖嗤笑。

 “问题是她不肯陪我做运动呀!”蓝牧威更大声地叹息。

 他以为他不想吗?夜夜陪在最爱的她身旁,汲取她的娇俏美丽,嗅闻她身上的香气,夜晚还躺在她身旁,然而却是看得到碰不着,那滋味真不是一个男人所能承受的。

 “怎么回事?小俩口吵架啦?”欧敬湖好奇地问。

 “呵…算是吧!”他只脑凄笑,过去种种,实在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得清。

 欧敬湖听了,难得没有讥笑嘲讽,只是默默地沉思着,好一会儿才语重心长地劝道:“如果你真的在乎这个女人,记住,千万不要跟她呕气,因为你永远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失去她。”

 他的语气是前所未有的严肃,面色哀戚,眼眶甚至还闪烁着晶莹的水光。

 “欧老伯,您怎么了?”蓝牧威诧异地问。“您是不是曾经遇过什么难过的事呢?”

 欧敬湖在他关怀的眼神下,忍不住把深藏心底二十年、持续折磨他的愧疚,说给这个初识未久的年轻人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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