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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生活真是无聊?生命真是无趣?

 真是--闷哪!

 自从风琤也出宫了之后,焰珂开始觉得日子真是难捱,以前她们四个人都在的时候,要比武、要练功、要听琴乐绝对不愁没人陪;可是最近宫里接二连三的接到玉牌请求,得她们也开始不得安宁。

 都怪那个什么玉牌主人,要出现干嘛不一起出现,偏要一个接一个,而且中间还隔这么久;现在大家都有事忙,只有她没有,想出宫玩玩也不行,那个讨厌的焰牌主人,怎么还不出现!

 一个人的时候,焰珂才发现自己居然也是停不下来的人,可是,大家都有事做,她总不能去要求别人陪她打发时间吧。

 去找宫主,宫主一定会要她多看些书--算了。

 而她的师父,北宫大哥最近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除了定时来验收她武艺的进步程度外,其他时间根本找不到人。

 一手支着下颔,焰珂百无聊赖的表情、写着无趣的眼珠子溜来溜去,实在想不出做什么好。唉,只有到山下跑一跑,说不定她可以和风琤一样,救到自己的委托人也不一定。

 主意一定,一抹红色的身影随即往宫外飞去。

 *****

 祈连山终年凝雪,少有人迹;然而,这却是传言中云宫的所在地;真有人会将居处建于雪山之中?

 众峰无数,似乎无止无尽,他昂然着身躯走着,并不在意足下走过多少崎岖之路。

 在祈连山麓徘徊了数天,他还没有离开的打算。

 “任大哥。”

 他脚步一顿,却没有回头;望着远处那一阵白雪皑皑的群峰,雪愈下愈大,看来今天只能走到这里了。

 “任大哥,我终于找到你了。”她半跑着追上他的身影,然后与他并肩齐走,娇丽的脸上是一片欣喜。

 他连看也不看她一眼,步伐并没有因为她的出现而停住。

 “任大哥,你怎么一声不响就走了,害我找了你好久。”她半是撒娇、半是抱怨着。

 他仍然一声不应,淡漠的反应与她的热切正好形成反比。

 “任大哥,你不高兴吗?”她小心的看着他。

 他依然面无表情,并不回答。

 “任大哥,你要去哪里?”见他没有怒意,她试着再问道。

 “你不需要知道。”他终于开口。

 “我想跟着你。”她看着他,眼里是深情。“任大哥,让我跟着你好不好?我…我想跟你在一起。”

 “没有必要。”

 “可是,我想跟着你,”她语气有些急,任大哥为什么总是不明白她的心意?

 “去你该去的地方,别再跟着我。”

 “任大哥!”她仍然固执的追在他身边。“任大哥,我要跟着你,你去哪里,我就要去哪里。”

 他不再理会她。

 “任大哥,我…我喜欢你呀,你感觉不到吗?”她低喊。

 他停下步伐,回身。

 “喜欢?”他冷淡地回问:“什么叫喜欢?”

 “喜欢…就是我很在乎任大哥,想一辈子跟任大哥在一起。”她走到他面前,低语着回答·

 他冷冷的笑了。

 “不要以为我救过你,就不会杀你;救你,只是个意外。你该明白,我并不需要随从;别再跟着我。”这半年来,他走到哪里,她便在后头远远跟着,她真以为他不知道吗?

 他独来独往,不需要任何人的跟随。

 “任大哥…”她窘红了脸,看着他转身离去;早该知道,依她的武功修为,哪里瞒得过他。

 只是,任大哥真的那么无情,对她的真心一点也不在乎?

 “好,我走。”她黯然低道,知道他会听得见。“但是…任大哥,至少告诉我,你要到哪里去,好吗?”她软软的请求道。

 “云宫。”

 “云宫?”那不是武林中神秘的地方吗?难道任大哥知道云宫在哪里?!“任大哥,你为什么要去云宫?”

 扬起一抹含着兴味的轻笑,他没有再回头。

 “任大哥,云宫是不容人擅闯的,你一个人去,太危险了!”她在他背后连连喊着,然而眼前那个身影却是愈走愈远,一点也不将她的担心放在心上。

 “任大哥…”她追了几步后不敢再跟,怕任大哥生气起来,会真的对她下手。

 他愈走愈远。

 危险?神秘?那又如何。

 好不容易有一个令他感兴趣的地方,若没有走上一遭,岂不可惜?笃定着神情,他依然向前走,沉灰的身影渐渐自她眼中消失。

 “任大哥…”她咬着,留在原地;很想再继续跟随,却又不敢。

 总是这样,他往前走、她便紧紧的跟着,可是他却不让她跟,总要她走;他什么时候才能明白她的心意呢?

 *****

 已经是末时分,然而祈连山上的雪却一点也没有减少。

 几代以来,云宫一直是与世隔绝的存在着,虽然被列为武林二宫之一,却鲜少涉足武林事。

 出了宫门,焰珂直往山下那个立着石柱的地方走去;虽然现在只剩她一个人,是有点孤单;不过比起风琤临走前的建议:去找东方大哥或者北宫大哥切磋武艺解闷…她还是一个人无聊点儿算了。

 除了雷玦之外,她在宫里还真是找不到对手了;因为其他人的武功不是太强就是太弱,打起来一点都不好玩。她边想着边往前走,就在快接近石柱时,却突然听见争执声。

 她连忙向声音来处奔去。

 “你是谁?”石柱旁,负责巡守云宫外围的青衣护卫挡住一名全身灰衣的男人,谨慎的询问着来意。

 “你们是云宫的人?”他语音沉然的反问。

 “是,”青衣护卫答道。

 “云宫在哪里?”

 “你是谁?为什么要找云宫?”

 “好奇。”他答道。

 “好奇?”青衣护卫们相觑一眼,这是什么理由?

 “告诉我进云宫的方法。”

 “云宫不是你可以去的地方。”青衣护卫说道:“这位公子还是请回吧。”

 “如果我非要去不可呢?”

 “既然公子并无要事,请别为难我等,如果公子要硬闯,那么,我们只好强硬的『请』你离开。”

 请?他突然笑了。

 “打赢你们,你就为我带路?”他问道。

 “护守云宫是我们的责任,不能拦住你是我们无能,但我们绝不可能带你上云宫。”青衣护卫昂然道,

 “那么,就试试吧。”

 灰衣男子蓦然向前,四名青衣护卫马上拦住他的路,不让他再向前;灰衣男子并没有出招攻击,但青衣护卫已为守卫而出手。

 灰衣男子脸上始终扬着恣意的笑容,身形飘的让青衣护卫的攻击频频落空;四人心中皆明白,眼前这个男人的武功比他们高出太多,光凭他们四人绝对挡不住他,但--守护云宫是他们的责任。

 转念间,灰衣男子转守为攻,片刻后四人全被点住了,动弹不得。

 “你们便是传言中,负责守卫云宫的青衣护卫吗?”他嘲讽的语气里似有笑意。

 “守卫是我们的职责,就算你打赢我们,我们也绝不会带你上云宫?”青衣护卫个个视死如归。

 “是吗?”他站到其中一人面前。“道凝滞、加上分筋错骨,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尝过那种感觉?”

 分筋错骨!四人脸色忽变。

 就在灰衣男子准备动手的时候,焰珂已飞奔而来,正好听见他的威胁。

 “住手!”

 一声喝止,令灰衣男子转过身,眼前只见一抹火红的身影倏地出现。

 焰珂衣袂飘然的站在石柱上与他对视,然后跃下,身形轻如鸿落地不起烟尘。灰衣男子眼中忽然浮现了抹趣意。

 “你也是云宫之人?”

 焰珂先望了眼被定的四人,发现他们并没有受伤,只是被制住不能动弹,这才转过身。

 “是。你又是谁?来这里有什么目的?”她语气不善地反问。

 “我来见云宫主。”

 “你想求见宫主,所以制住云宫的人,顺便威胁?!”焰珂斜睨着他。

 “如果他们答应替我引路,自然不会有争执。”他答的再自然不过。

 “放肆。”焰珂凛着小脸。“云宫岂是你可以随意来去的地方,宫主又岂是你想见就能见?”

 “你能代表云宫吗?”灰衣男子笑的轻狂。“传闻青衣护卫都是云宫里一的高手;但如果这四个人就代表云宫的高手,那么江湖中的传言,未免太夸大了。”

 “别以为你赢过他们就能代表什么,你还没有赢过我。”焰珂忍着怒气,她不容许有人轻蔑了云宫。

 “你?!”他看着她,笑的更加轻恣。“赢了一个女人,对一个男人而言,也称不上什么光彩的事。”

 他的态度彻底轻蔑,怒火瞬间燃亮了焰珂的双眸。

 “要对付一个男人,一个女人也绝对绰绰有余了!”她反讽回去。她最讨厌瞧不起女人的男人。

 他大笑。

 “你对自己这么有自信?”还没有任何女人,敢在他面前如此猖狂。她,够特别。

 “哼。”焰珂傲然的看着他,不畏于他眼神里的狂。

 “来一道祈连山,总算也有收获。”他喃喃低道。

 这一身鲜亮的红衣、这么倔傲鲜明的个性,似乎是想引出潜藏在他体内的征服望。

 很久了,他不曾有这种近乎想拥有一样东西的感觉;有了她,也许他的生活会多一点乐趣。而,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女人是什么感觉?她,让他很想试试身边多了一个累赘会是什么样子。

 焰珂不再理会他,绕过他准备为那些青衣护卫解开道;然而他身影一掠,无声无息的阻在她面前。

 “你想救他们?”

 “你想阻止我?”她站定,昂睨反问的气势不下于他。

 “你跟我走,他们四个就没事。”他蓦然说道。

 焰珂一怔。

 “你胡说八道什么!”她怒道。这男人想干嘛?

 “吓到你了吗?”他居然笑了。

 焰珂瞪他一眼。“让开。”

 “如果你有本事越过我,他们就是你的。”他话还没说完,焰珂身形倏地移转,他马上跟随移动,每一步都挡住她的去路。

 焰珂气不过的出招,灰衣男子只管闪避与阻挠,并不反击;而他脸上始终噙着一抹令人费解的笑意。

 随意出了几招,都被对方阻开,焰珂开始认真起来了,并且意识到眼前这个灰衣男人并不若外表看来那么平凡。

 十招一过,焰珂忽然停下手。

 “你究竟是谁?来云宫又是为了什么?”她蹙眉。

 “等你跟我走之后,你自然会知道我是谁;至于我来云宫的目的,现在已经不重要了。”

 因为,她比云宫更能引起他的兴趣。

 “你以为你真能打赢我?”他脸上那抹从容的笑意看在焰珂眼里只觉得可憎,让她想一拳挥掉。

 “不是以为,而是一定。”

 “骄兵必败!”丢下一句,焰珂凝气于,一套刚猛而带着十足威力的掌法因应而生。

 “那是因为那个人没有骄傲的本事,所以才会失败。”他笑应,闪退以痹篇她锋利的攻击。

 自小嗜武的结果,使得焰珂的武学底相当扎实,灰衣男子也注意到了这一点;原本他还以为她只是空有美貌,想不到她的武学造诣却是出乎他意料的高。想来,以前他对女人的评价未必是对的。

 硬攻不成,焰珂身形转柔,趁隙近身攻击,灰衣男子像是刻意等着她,双掌一相对,他马上翻转掌势,制住她一只手;焰珂一惊,另一只手救援,而他就在此时转守为攻,以单手再制住她另一只手。

 “你--”焰珂脸色一变。

 “我说过,我会赢。”她的武功是不错,可惜在他面前,大部分人的武功有等于没有。

 他脸上得意的笑容是焰珂最后的印象,接着眼前一黑,她整个身子失去知觉,软软的倒进他伸出的怀抱里。

 四名青衣护卫一见,马上骇然惊呼。“放开她!”

 灰衣男子抱起焰珂,然后面向他们。

 “她是我的了,”扬起一抹自得的笑容,他转身离去。

 他们想救她,无奈身体被点根本不能动,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灰衣男子将焰珂带走。

 这个狂人到底是谁?

 *****

 天地在晃动,焰珂蓦然惊醒!

 一张开眼入目的,是一座方正的狭长空间,晃动的不是她,而是周围这个箱形的木屋,她…她在哪里?

 对了,有个狂人想捣乱,她昏倒,然后…焰珂猛然往前拉开竹帘--

 “你醒了?”竹帘一掀开,他悠淡的笑脸蓦然出现在眼前,害焰珂连忙又后退一点点。

 “你…”看到马车不停往前跑,她望了望四周陌生的景致。“这是哪里?你要带我去哪里?”

 “你输了,自然应该跟我走;我去哪里,你就去哪里。”

 “谁要跟你走啊?!”焰珂皱起眉,直觉就想跳车。

 “慢着,”他抓住她的手臂,不让她轻举妄动“你想做什么?”

 “我要下车。”

 “目的地还没到。”这是拒绝。

 “我不要跟你去任何地方,我要回云宫。”她瞪着他。

 “你想不守信用?”

 “什么信用?”她狐疑地问道。

 “在你动手救人之前,我不是说过,如果你输了,就得跟我走。”他提醒道。

 焰珂想起来了。

 “我…我又没有答应你。”

 “但你输了,就得听我的。”

 “我才不要!”她扳开他的手,然后就往外跳;这种速度根本难不倒她的,依她的轻功要下马车是件再轻易不过的事。

 “呀--”

 她一跳,他马上伸手一揽,在焰珂跌落地之前抱住她的,接着足下一点,两人同时平安立稳在地面上;马车也停了下来。

 焰珂反的抓住他,眼里是不可置信。

 “怎…怎么会?”这怎么可能。

 为什么她不会轻功了?!

 “我忘了告诉你,在你昏的时候,我已经将你的武功止住;所以从现在开始,你只是一名弱女子。”他笑笑的。

 焰珂楞了好一会儿,才消化他的话。

 “你凭什么!”她怒吼·

 “在我身边,你有没有武功都没有差别。”面对她的怒火,他的表情连变也没变。

 “你…你把武功还给我!”知道他的武功在她之上,除非他肯解开,否则她要离开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他看着她。

 “为什么?”

 “我不要当一个没有武功的弱女子。”她理直气壮地道。

 “在我面前,你也等于是个弱女子。”

 他没有在笑她,但他的语气令焰珂不是滋味极了。

 就算他武功好,也不代表他可以轻视她练了十几年的武艺;他的语气分明就在藐视她的能力。

 “那只是你的想法!”她的手指用力戳他的肩。“你以为你赢过我就很厉害吗?就算你赢了我,也没有权利不让我有武功;如果有别人要伤害我、你又来不及救我,那怎么办?”

 “你不相信我能保护你?”他看着她即使没了武功,仍不显一丝娇弱的脸庞;她总是这么理直气壮吗?

 “不相信。”她答的很顺。

 他挑了挑眉,忽然笑了出来。

 “还没有任何人敢怀疑我说的话,你是头一个。”

 “那是因为别人都被你吓住了,才不敢说实话。”焰珂撇了撇,根本不以为然。“我才不怕你。”

 “是吗?”他的头往下垂了两吋。

 “干嘛?!”她直觉后退,双眼防备的盯着他。

 “这么被一个男人抱着,你一点都不会觉得不妥吗?”他眼睛往下看,两人还维持着相贴的拥抱姿势。

 焰珂直接推开他,脸不红气不

 “哼,别以为你刚才救了我就很了不起,要不是你封住我的武功,我才不必你救,别想我会感激你。”

 她一点也没有女孩儿家含羞带怯的模样,这让他开始觉得有趣;她最吸引人的是那双始终晶亮的双眸与写盎然的神采,仿佛世上没有什么是她畏惧的,直言不讳,一点也不担心自己的境况。

 “喂,你到底要不要把武功还给我?”她防备的反盯着他。

 他干嘛一直盯着她看?有什么企图?

 “如果我不限制住你的武功,你保证不逃走?”

 “呃…好吧,”她迟疑了下,点了点头,眼珠子闪过一丝顽皮的神采,

 是“好吧,她保证不会不逃走”

 他没有漏看她眼里的叛逆,不过,他只是笑笑的没说话。

 “在我身边,你就得听我的,当我的随从、服侍我,你答应吗?”

 “要我当奴仆?”她声音高了两度。

 “不答应,你就继续当个没有武功的女人。”在她出声抗议之前,他把话先说在前头,让她根本没得拒绝。

 “你…”可恶的臭男人!焰珂气怒的瞪着他。

 “怎么样?”

 “好。”她咬牙道;心里发誓一定要找机会整死这个臭男人。

 “很好。”他笑着走向她,然后搂过她。

 “你做什么?”她蹙起眉头,他想趁机占她便宜吗?这家伙,还把手伸到她身上!她双手握拳,就算没有武功也准备打人--

 “帮你解开制而已。”他随意点了她身上几处大,一脸无害的回道;然后走回马车,坐上驾车的位置。“上来吧。”

 “我不要坐在马车里。”焰珂双臂环着,站定位。他真的说到做到,她可以感觉得到体内的真气又开始畅行。

 这男人还算守信用。

 “那你想坐在哪里?”

 “马车外。”难得出宫,不好好看一看宫外的世界实在太可惜了。焰珂俐落的跳上马车,坐在他旁边“走吧。”她看向他。

 他笑了笑,双手一动,马匹随着绳索的动作再度往前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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