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坐在
前,看着那个苦着脸的物理治疗师的动作,浩云倾身向前揍近
脸不在乎的伯利。
“伯利,你不能中断你的物理治疗,这些复健运动为的是保持你的肌
柔软度,恢复你肌
的强壮,如果肌
萎缩了…”
“反正我这辈子是再也没办法走路了,你们又何必多事!”不待叔叔浩云说完,伯利己经别过头去大吼。“谁说你没法子再走路的?伯利,医生说你的脚已经没有创伤了,剩下的就得靠你自己,做复健练习,或许有一天你就又可以重新站起来。”
“叔叔,你别骗找了,反正我已经认了,又没有人在乎我的死活,能不能走路又有什么关系。”拿起遥控器,打开他
尾墙上的超大萤幕电视,自顾自地打着电动,伯利根本对那位辛苦地
控着他的腿的治疗师视若无睹。
“伯利,关于你选定那位丁小姐的事,我已经告拆她,她没有得到这份工作了。”拿走了伯利手里的遥控器,浩云着实不知道该怎么跟他打交道。
“什么?”伯利的反应就像是被抢走了心爱玩具的小孩般,
脸怒容地挥着拳头“你凭什么不让她来工作?为什么?”
“伯利,我们现在要帮你找的是位能对你的病情有帮助的看护,丁小姐她…”
“她有什么不好?”
“她…她什么都不懂,她连最基本的护理资格都没有,我已经另外为你选定了位林太太,她曾经是位公立医院的护理长,如果有她来照顾你,我比较放心。”
“是吗?她什么时候会来?”沉着脸,伯利看都不看浩云一眼。
“明天,另外我明天一大早就得赶到纽约去,我想先到那边查查帐,正因为我将有一段时间不能停留在台湾,所以我才这么急着帮你找位合适的看护。”
“我怀疑她会合你的要求吗?”眼神闪了闪,伯利
出了个若有所思的表情。
“我很确定。”双手搭在伯利肩膀上,浩云定定地望着他这位酷似他逝去兄长的侄儿“伯利,纪家就只剩下我们两个人了,这些日子以来,我忙着办爷爷跟你爸爸的后事,一直找不出时间好好的跟你聊一聊。不过,等我回来,我一定会拨出时间,毕竟我们之间不应该总是这么生疏的。嗯,我还有些事要办,你早点休息吧!”
看着浩云的背影消失在房门外之后,伯利拿起了放在
头的球,扬起了眉,发出一阵得意的笑声。
“叔叔,如果你以为我会乖乖的等你找个老巫婆来当我的狱卒,那你可就大错特错了!”将球用力一扔,掷进挂在不远处的篮框内,伯利这才熄了灯。
被一声急过一声的电铃吵醒,缇莹拿起
头的闹钟一看,哎呀,不得了,快十点啦!急惊风似的在屋里团团转,草草套上牛仔
后,她这才猛然想起,我在急些什么啊?毕业了,又还没找到工作,现在根本还是无业游民的身分,这么早起
干么啊?她打着哈欠走进浴室…
隐约传来妈妈和邮差的寒暄声。糟了,该不会是妈妈又趁我没注意到的时候,又用信用卡刷卡邮购一堆没什么用处的玩意儿吧?想到这个可能,咬着牙刷就着
嘴的牙膏泡沫,缇莹马上冲了出去。
“咦,缇莹啊,怎么这么早起
?”看到缇莹,玉玲意外地问道。
绕着母亲左看右看,没看到会令自己血
上升的包装盒,缇莹仍不太放心地走到倍箱旁找了找“妈,刚才邮差来过?”
“嗯,这个邮差是专门送限时专送的,不是平常送包裹的那个邮差,对了,缇莹啊,有你一封限时挂号信。”
缇莹望着母亲递过来的信,虽然自己绝大部分的注意力全都放在妈妈手里那叠信用卡的帐单上,但她抵不过心里的好奇,边走边拆着信。
丁小姐:
麻烦于明天前来报到。
纪浩云
看着信封上熟悉的地址,缇莹讶异地睁大了眼睛,坐在马桶上一遍又一遍的看着这只有短短一句话的信。信尾纪浩云的签名十分遒劲有力,想起前天面试时的情形,她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竟然还会得到这份工作。
声声叫唤和阵阵敲门声,引起了缇莹的注意,她抬起头朝
脸忧虑的母亲
出笑容,一不小心
下凉辣的牙膏泡沫,直到此时她才惊觉自己还咬着牙刷。
“妈,我找到工作了。”
“工作?可是你爸爸说…”
“妈,我才不要用爸爸借来的钱出国念书,我已经念到一个段落了,也该先工作几年,要读书以后多得是机会。”将信
进自己的皮包里,想想又
出来看一看再放回去,缇莹心里充
了喜悦的泡泡,涨得她整颗心都要飘上天了。
“嗯,我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你爸爸的脾气你是知道的。你,找到了什么工作啊?我这辈子都没有工作过,也不晓得你找的工作好不好…”喃喃自言自话地对着镜子,小心翼翼的拔寻着灰发中的白丝,玉玲眼神
惘。
“妈,我也还不太清楚。这样吧,我们先不要告诉爸,等我明天去看过大致情况后,回来再跟爸爸。”
“这样好吗!我从没有骗过你爸爸…”
“妈,我们只是延后让爸爸知道而已,根本跟骗不骗扯不上关系!”
“那…那好吧,可是你可别拖太久啊!”怀着对新工作的期许,缇莹利用这个到新职报到前的空档,她骑着脚踏车杀到重庆南路,狠狠地买了一大堆的护理之类的书籍,回家便拼命的死啃个没完没了。
临阵磨
,不亮也光。她想,明天她应该足以面对新老板
付给她的任何工作了吧!临睡前,她如此想着。
面对那个笑得像尊弥勒佛的汤婆婆和道貌岸然的福伯管家,就已经令缇莹紧张得胃
筋了。等到她看完那堆所谓的“纪家的规矩”时,她已经想打退堂鼓了。
但这些都还比不上那个有着可恶的敦厚善良面孔,却一肚子坏水的纪伯利。一听到自己所需要照顾的对象,竟然就是那个拿球砸自己的头的小浑球之际,原来亮丽的天空瞬间变
,真应了那句广告…人生是黑白的…缇莹悲惨的暗自嘀咕着。
虽然不情愿看这个笑得
恶得如诡计得逞的小恶魔的脸色,但听着他节节加高的薪水价码,缇莹心头的天平开始如玩翘翘板般地起起伏伏。
“如何?再加三个月的年终奖金好了,福伯,我们又不是出不起这些钱!”看到缇莹仍然游移不定的样子,伯利焦急得开口。
“这…孙少爷,外面的行情我们已经告诉过丁小姐了,我们出的价钱,已经比外头高上两、三倍了…”为难地看着伯利,福伯脸上是
的不以为然。
“婆婆,你要帮我做主!”转向汤婆婆,伯利活像个耍赖要大人买糖时的小孩“婆婆…”
“好啦,你别拽婆婆,婆婆年岁大了
不起你这小祖宗的折腾。我看,福伯哪,就照孙少爷的意思办吧,咱们纪家可是有头有脸的人家,别净在这些小眼睛、小鼻子的事头上计较,是会教外人看笑话的。”
面对这两老一少六双眼睛的
视,缇莹连连
了几口口水。看他们的神情可能是以为我嫌薪水太少啦,但事实上,我是被他们所提出的价码给惊吓得说不出话来了。
“如何?丁小姐,就依我们孙少爷所说的,再加三个月的年终奖金。”礼貌地欠欠身,福伯声若洪钟地问道。
“呃…我…我可不可以先知道工作的内容?”想到或许会有的风险,缇莹迟疑了几分钟,期期艾艾地开口,眼睛则是紧紧地盯着自己的脚尖。
明显地松了口气的表情在汤婆婆跟福伯脸上展开,他们对望一眼,而后汤婆婆笑盈盈地走近缇莹。
“这么说你是答应罗?我们纪家是绝对不会亏侍你,你只要陪我们孙少爷念念书、做复健,很轻松很轻松。”
看看坐在轮椅上,无聊地打着俄罗斯方块的伯利,缇莹虽然对汤婆婆的话仍十分存疑,但想起家中那两个似乎总活在云端般不切实际的父母,她立即毫不犹豫地点头了。
咬着牙看看身上的那滩鲜红渍迹,缇莹抡起的拳头恨得抖动连连,但顾虑到彼此的身分差别,她最后只是深深地吐出闷在
口的气,默不作声地晃进浴室,试图以清水加肥皂来清除被伯利故意泼涂到的蕃茄酱。
“我要吃汉堡跟薯条。”转动着轮椅,伯利脸上带着挑衅的好笑,盯着那块仍相当明显的污渍。
“汉堡跟薯条都在桌上。”
“我要蕃茄酱。”
望着身上的白衬衫,缇莹恨恨地瞪他一眼“抱歉,蕃茄酱用完了,不然,你可以打电话请厨房再送一些过来。”
“我要麦当劳的蕃茄酱。”
“没有麦当劳的番茄酱了。”
“我一定要麦当劳的番茄酱,否则我就不吃。”
“那就算了,谁教你要这么浪费,把番茄酱当颜料
洒。”气馁地看着还是顽固地附着在
前的番茄酱“遗迹”缇莹拉条擦手中将水份按干,幸幸然走出浴室。
但伯利似乎不打算就这样放过她,他转动轮椅的椅子,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
“你要上哪儿去。”
“回家。”将搭在椅背上的外套拉起来,缇莹疲倦地回答他。
“可是,还没到你下班的时间啊!”重重地坐在电脑前的椅上,缇莹不耐烦地望着他。
“我想,这三天来我已经受够了,第一天,你要我陪你到草地上玩球,硬
着我跳进水池去捡那粒该死的球,我落汤
似的任你嘲笑也就罢了,你又要求福伯他们也在那种寒
的天气里下水,到现在福伯都还在咳嗽。
“第二天,你要司机截我们去买东西,为了要选你中意的电动玩具卡匣,你让为了怕车子被拖吊的司机饿着肚子,在车上枯等,而你却一句道歉的话都没说。
“今天,你放着家里厨师辛苦做出来的饭菜不吃,偏要佣人冒着大雨去买汉堡跟薯条,而又拿着番茄酱
,你有没有想过,其他人得花多少时间来清洗这些被你
脏了的衣物跟家具、地毯?我看透了,其实你只不过是个被宠坏的小孩,一点都不懂得体恤他人的自私小孩!”
铁青着脸地坐在轮椅上,伯利愤怒地朝她挥动拳头“你是我家花钱请来的看护,你凭什么骂我!”
“不再是了,与其在这里为你惋惜,我还不如早点离开,省得我每天见到你就难过。”提起了皮包,缇莹还没有走到门口,背后的衣角已经被用力地扯住。
“不准你走,我不准你走!”
“伯利,你是个很聪明的小孩,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这样自暴自弃的伤害别人的感情。”
“我没有。”
“没有吗?”定定地看看伯利那倔强的表情,缇莹无所谓地耸耸肩“有没有你自己心里有数,反正我明天是不可能来上班的了,你自己最好好自为之。”
自伯利手里抢回自己外套的衣角,缇莹一技开大门,就见到福伯跟汤婆婆站在门外,
言又止地望着她。
“丁小姐…”福伯开口唤住了她,但没有说下去。
“福伯,还是婆婆我来讲吧!”转向缇莹,汤婆婆握住了她的手“丁小姐,我知道孙少爷是调皮了些,但就请你看在他现在得坐在轮椅上,老爷跟大少爷都过世了,他那个妈又不知道野到哪里去的份上…”
“汤婆婆,任何人都不能把他的怨气发
在无辜的人身上,即使他贵为你们纪家的孙少爷都不行。”顺顺耳后的发丝,缇莹由眼尾的余光,瞥见伯利瑟缩了一下,她摇摇头。
“丁小姐,你是我们家孙少爷自己选了好久才选上的看护,你这一走,他又要跟我们两个老头子跟老太婆闹脾气。我看丁小姐,你就勉为其难的再试试…”在缇莹身后边追边劝说,福伯圆滚滚的身体像颗皮球滚动在辅
暗咖啡红的地毯上。
“福伯,拦住他…福伯…”背后传来汤婆婆的惊叫声,缇莹跟福伯转过身去,正好瞧见伯利坐着轮椅,像踩着风火轮的哪吒般,笔直地朝他们所在的大门冲来。
只不过人家哪吒是风里来、云里去,而纪家的这位小祖宗,却是连滚带摔的,由楼梯顶端跌跌撞撞地在阶梯上翻滚着,而后摔个四脚朝天。
在汤婆婆的尖叫和福伯的大喝中,家里所有的佣人都闻声跑了出来,而后
成一团,七手八脚地想要去搀扶鼻育脸肿的伯利,但却都被他挥手打退。
“滚,你们都滚!不要碰我!”伯利抹去鼻血吼道。
“孙少爷!你…受伤了,我马上送你到医院去,我…”焦急地叫司机备车,福伯蹲在伯利面前。
“我不要,我不要她走嘛!埃伯,你叫她不要走。”推着福伯,伯利指着冷眼旁观的缇莹叫着,就是不让旁人扶他,甚至靠近他。
为难地看着缇莹,再面对犹不停叫嚷着的伯利,福伯沉重地唤口气“孙少爷,不是福伯要说你,你这样戏
人家丁小姐,她生气也是人之常情…”
“我不管,我不要她走嘛!埃伯,你再多给她一点钱嘛,福伯,我…我不要一个人嘛!”眼看福伯没有为自己再说情的打算,伯利转向一旁的汤婆婆“婆婆,你最疼我了对不对,婆婆…”
厌倦了伯利这些周而复始的小把戏,缇莹提起三天前才拎进纪家的小旅行袋,头也不回地来到车库,将旅行袋绑在脚踏车后座上,她抬起头看着天际刚下过阵雨后的睛空。
“也罢,谁理那个被宠坏了的小子,我真是受够了。”伸手踢腿活动活动筋骨,缇莹自言自语后,跨上她这正将近解体了的铁马,头也不回地往家的方向飞奔。
其实这件事她自己也有不对的地方,缇莹提着刚自面包店买的新鲜牛
,如此地提醒自己。
从一开始,伯利就不是以很友善的态度面对她,总是以老板式的高高在上的架式,指使她做些不是她份内该做的琐事,而后再加以挑剔批判…
“我说得是温牛
。”将整杯牛
泼倒在电脑键盘上,伯利咆哮得连福伯都赶来一探究竟。
“这就是温牛
,厨师用微波炉热的。”捺着
子跟他讲道理,缇莹还是平心静气地清理着浸透了的键盘。
“我不要喝这么烫的温牛
,我要喝的是加冰块的温牛
。”翘起下巴,伯利
脸嫌恶地说着“你看,我的键盘都
了,我怎么玩三国志?
“这不能怪别人,如果你不把牛
泼…”
“我不管啦,你快点把它
干!”
看着自顾自推滚轮椅的轮子到房间另一头的伯利,缇莹兴起了打他一巴掌的念头,但顾忌到他是花钱的大爷,缇莹只有拿着吹风机,花了许多心血才将那个键盘吹干,而此时,伯利又找了别的麻烦给她收拾。
“我要把这幅拼图拆掉,快嘛,我要拆掉它!”
“但是你昨天才要我把它拼起来…”看着那幅令她拼得
股发麻、脖子僵硬酸痛得几乎断掉的五千片拼图,缇莹心有余悸地说。
“那是昨天,现在我不想要了,快!”耍赖似地将拼图全推落地上,伯利将他所见得到的所有东西,拿了就全往拼图上丢“我不要,我不要了嘛!”
想到福伯跟汤婆婆的
代…尽量顺着伯利,免得他做出太
烈的反应…缇莹只有依他的意思,将拼图全打散了,再以原包装盒收拾好,正准备让佣人收到储藏室去时,这小子却又提出个令她为之傻眼的要求…
“我看,再把拼图拼起来好了,我
喜欢那艘尼米兹号的航空母舰。”毫不在乎地说着,伯利伸手自女佣手里抢回那盒拼图,再
进缇莹怀里。
默默地由一数列十,强自压抑下
脸的怒意,缇莹只得再重新开始一片片的拼揍着那幅巨大的尼米兹号拼图。
这两三天来的阵仗打下来,缇莹只肯定了一件事,对这种被宠得无法无天了的富家子弟,绝对不要轻易地退让,否则他们是会得寸进尺,打蛇随
上地耍赖皮…
“伯利,你该去做复健了,林先生已经等你等了快半个钟头…”一把擒走伯利手里的摇八,缇莹啪一声地关掉他的电脑。
“我只剩下一点点快玩到终点了,你把它关掉,我又得重来了啦!”拉高嗓门大吼着,虽然被缇莹推着轮椅往后面那座设施完善的温水池走,伯利还是不停地嘀咕。
“你自己答应我,只玩半小时就要做复健的。忘了吗?”将轮椅推到更衣室旁,笑咪咪的林先生立即接手,把伯利自轮椅上抱下来。
“伯利,需要我帮你换泳
吗?”想起平常都是福伯在料理这些事,但今天,福伯却因为前一天被这小魔头强迫跳进
水池去捡那颗他故意扔进去的球,受了风寒而由司机送去看医生,缇莹只好问他怎么办了。
似乎不甚欣赏缇莹的提议,猛然地自缇莹手里扯下自己的泳
,伯利以狂妄的表情斜瞄着她。
“干么,你是女
情狂啊?我自己会穿啦!”
望着伯利颊畔的腼腆之
,缇莹只是耸耸肩,和物理治疗师林先生一起退了出来。
“丁小姐,我看你跟伯利处得还
融洽的。”和缇莹坐在泳池畔的凉椅上,林先生友善地搭讪。
“还好,只是有时候我还真受不了他那张嘴。”
“你很快就会习惯的。其实,丁小姐,伯利他并不是个坏孩子,资质也很聪颖,不过是生活上遇到太多不如意的打击而已。”摩挲着自己下巴,林先生侃侃而谈。
“是吗?我们谁没有难处,但不是每个人都像他那样以伤害别人的感情为乐。你看过他对福伯跟汤婆婆他们那些长辈们的态度了吗?”想起伯利发起怒来,动辄叫骂不休不止的无理取闹,缇莹感慨地摇摇头。
“给他时间,他只是一时之间还没办法接受这些打击,就心理学而言,他这种愤怒跟虚张声势是可以理解的行为。”伸直十指做为加强语气,林先生滔滔不绝道。
“哦?”实在想不出这个小恶魔的行为还有什么理由可以解释,缇莹提不起兴趣地随便敷衍。
“伯利是个很早
感的孩子,因为我是他爷爷的复健师,所以打他还很小的时候,我就认识他了。在这些事发生前的伯利,勤学好问,敦厚有礼,是个很好的模范生。”想起以前似乎仍然很赞赏,林先生如此地形容伯利。
眼光在林先生和仍紧闭着那扉更衣室的门穿梭,缇莹的反应是扬高她浓黑的卧垂眉“是吗?”
“是真的。直到他妈妈,你知道游慧怡吧?她不知道是哪
筋鬼
心窍了,突然吵着要回来争伯利的监护权。其实她跟伯利的爸爸离婚这么多年了,一直对伯利不闻不问的,前阵子却非要争监护权不可,把伯利的爷爷气得又再一次中风,他上回中风都还没康复,这一次就完全昏
而没有意识了。”
“我在报纸上有看过这个消息。”
“嗯,后来伯利的爸爸才搞清楚,是他已经辞掉的一个律师搞得鬼,那个律师想串通会计师,利用伯利名下的钱去炒期货,被会计师一状告到伯利爸爸那里去。他怀恨在心去找游慧怡,因为他知道伯利就快
十八岁了。只要伯利
十八岁,他就可以自由动用名下的财产,如果游慧怡现在得到伯利的监护权,那么纪氏起码有一半以上的财产会落入她手中。”详细的解释着这其中的关连,林先生甚至找出只笔,仔仔细细地绘图明之。
实在对这种豪门恩怨没啥兴趣,缇莹贬了眨眼睛。
“伯利的爸爸浩然是个很善良的人,他这辈子最大的错误就是认识了游慧怡又娶了她。为了想挽回游慧怡,他甚至想让步将伯利的监护权给她,但游意怡那女人太不聪明了,也可以说是太贪心,不懂得适可而止的道理。她浩浩
的带着一堆人到医院去跟好不容易清醒了的纪老爷示威,当场把老先生气个半死,浩然先生得到消息,带着伯利要去见老先生最后一面时,发生了车祸。”
“这是件不幸的事。”对这种事她还能怎么辨,只能给予同情而已啊,缇莹默默地自忖。
“从那时候起伯利就变了一个人,他
感易怒,尖牙利嘴损人从不留余地。但事实上,他只是个吓坏了的小男孩而已。”
“是吗?倒很难令人相信。”想起他乖张的言行,缇莹喃喃自语。
“当然啦,依丁小姐你的观点来看,是很难认同伯利的行为。但实际上,他是个很害怕孤独却又不愿意让别人知道的人,只好借着一次又一次的挑衅行为,使别人注意到他的存在的小男孩,而且,我敢断他很喜欢你。”
被他的话吓了一大跳,缇莹双手搁在
口“我?”你说他喜欢我?不可能,你一定是哪里
错了,我看他根本是巴不得早
把我折磨死!”
“哈哈,没那么严重吧!丁小姐,他只是希望你能多陪些点时间而已,我该去看看我们的小少爷现在怎么啦?他可是头次自己换泳
的喔!”
在林先生闪进更衣室后,缇莹独自坐在那里沉思。这小恶魔喜欢我?真是天晓得!
“我要披浴巾!不要!”在一阵叫嚷之后,伯利被林先生抱着出现在泳池畔,两腿紧紧地用浴巾裹住,
出他苍白瘦弱的
脯。
看得出来他似乎十分介意自己的存在,缇莹朝他挥挥手“那么,我一小时之后再来接你。好吗?”
“不好,你是我的看护,你要到哪里去?”孰料伯利的反应却颇为
烈,他连声地叫闹着“你不许走!”
无可奈何地看着林先生那副我早说吧的表情,缇莹只得重新坐回椅子上,漫不经心地看着伯利和林先生在水里做着千篇一律、重复再重复的种种复健动作。
她在过了一会儿后就注意到一件事,只要她盯着伯利看,他就会很卖力的听话做动作,否则就只是敷衍了事般地比画比画。这个发现使缇莹丢开了林先生为她找来的杂志,专心地盯着伯利。
将林先生的话想了一遍,缇莹也不得不承认,以伯利这年纪的小孩,突然之间失去爷爷跟爸爸,自己的腿又有瘫痪的可能,委实也太可怜了点。这么一想,再看看吃力地想踢到林先生故在远处、浮在水面上的浮球的瘦小男孩,缇莹对他的感觉总算好了些。
但这情形持续不超过二十四个小时,当伯利分明是故意的,以买漠堡附赠的番茄酱,
得她
头
脸猩红的酱料时,她真想抓起这还
脸无辜表情的小表,狠狠地揍他一顿
股。
回头一想,这小表仗着有福伯跟汤婆婆在他背后撑
,我就想跟他计较,也是没有什么用,况且他还是我的老板,唉…
愈想愈没力之下,她只有诚实的接受自己赚不了这个钱的事实,打道回府了,将牛
放进冰箱里,她拿起搁在茶几上的报纸,又开始画圈圈,寄履历表的程序了。